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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恨曲 第一章 作者:元湘
    暮色蒼然,殘照的落霞橘光快速地讓層層黑幕所掩蓋。

    用過晚膳後,路上行人的腳步都是悠閒而安適的,三三兩兩漫步在街頭談笑風生。

    僅有一人例外!

    聶逸風稚氣的臉上含著不安的疑慮匆匆而行.與他往日清朗飛揚的風采相去甚遠,讓從小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侍從聶諾感到懷疑,他家的小少爺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要不怎會如此反常。

    「小少爺,小少爺……」聶諾急急地喚他。「出了什麼事嗎?」

    出了什麼事?聶逸風的腳步略微頓了頓,眸光轉向他看了一眼後,又繼續向前行。

    「我不知道。」他沒頭沒腦地丟下這一句。

    是的.他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心沒來由地劇烈悸疼,像食蟻正在啃噬著他的心般痛楚,古怪的是空氣中似乎也正瀰漫著一股未知的可怖氣息,直撞擊著他的心。

    「那你現在要上哪兒去?」聶諾又問。他以為小少爺沒道理放下一群朋友連晚膳都不用.而去會見另一群人吧?

    「回家。」他毫不遲疑地道。

    聶諾聽到他的回答後差點跌倒。平日他家這小少爺可是調皮又貪玩的,總是歡拉著他四處玩鬧.每每都是他發覺時間太晚,苦苦哀求地勸他.他才肯回家,但今天竟然如此反常,肯丟下一大群喧鬧的好友就夠令人懷疑的了,還肯主動地回家?難道他真是吃錯了藥?

    「小少爺,你今晚怎麼變得如此古怪?」不能怪他太過直言.實在是聶諾從不曾見過如此的他。休說別的,兢看他此刻的表情,一張俊俏的臉上劍眉微皺、薄唇緊眠真夠嚇人。和平時總是笑嘻嘻的他實在相差太遠。

    聶逸風沒時間去思考自己的反常,他心裡的痛楚越來越沉重,痛得幾乎快無法承受,是了,一定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要不然他也不會有如此怪異的感覺。

    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而後他一鼓作氣地邁開步伐往家裡的方向沖。

    「小少爺……等等我啊!」一頭霧水的侍從連忙跟著小主人的腳步追,絲毫不敢有所遲怠。

    聶逸風在心裡想著不要,千萬不要出事,但願這只是我個人的錯覺而已,我不會再貪玩了!我也不會再胡亂惹事了,爹、大哥、二姊,你們不能出事,不能……天際不知何時竟飄飄地落下了絲絲細雨,為這濁悶的空氣帶來些微清新涼意,然而聶逸風越跑心頭卻越加地緊揪沉痛好不容易終於回到了聶府,夜色中,門前寫著「聶府」兩字的燈籠迎風飄飄,顯得有些詭異,似乎……似乎哪裡不對勁了。

    他毫不遲疑地立刻往前走──「等等,小少爺,你不能從大門進去。」背後聶諾及時地抓住了他,硬將他拉往旁邊的小巷。「你忘了嗎?前兩天你和姜少爺打架,老爺罰你禁足的,你這一進去不就剛好讓老爺逮個正著?」

    聶逸風這才如夢初醒地想起這件事,抬頭望著家裡的大門,他極度刻意地對自己露出個安撫的笑容,沒事的,他回家了,沒事啊!剛剛那一陣陣的心悸只不過是自己庸人自擾、自己嚇自己而已,沒事的,沒事……「奇怪,守門的人呢?怎麼都不見了?」他遽然目光銳利地發現了這異狀。

    他爹是成州縣的縣令,住處大門外當然隨時都有人著守著。但現在門外空無一人,讓他不禁疑雲頓升。

    「大概是偷懶了吧!回頭我再去報告戴總管!」聶諾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聶逸風還是覺得不對勁,可礙於父親曾下的指令,當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乖乖地繞過大門,來到了小門處。

    他伸手輕輕一堆,發現竟然沒鎖。

    「哇!二小姐人真好,她一定是知道我們偷溜出去了。故意幫我們開門的。」

    聶諾興高采烈地道。

    聶逸風唇邊總算綻出了一絲調皮的輕笑,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他那二姊原本就是菩薩心腸,每每他犯錯遭爹懲罰時,二姊就會站出來替他說話。保他個平安無事所以他會如此的調皮搗蛋又天不怕地不怕,可不是沒有原因的。

    推開小門就是聶府的後花園,一進門,聶逸風的心叉開始揪痛不已,他的腳步忽〞停滯不前,似乎正在推拒著接受某種可怕的事物。

    「小少爺,你還不快回房愣在這兒做什麼?小心被老爺發現。」

    「不,阿諾,你……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他仍然站在原處。眸光卻四處飛掠。

    「不對?哪裡不對?」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我們站在這裡也有一會兒了,怎麼達一個丫發、僕役都沒經過?」他家在這個掌燈時刻該是熱熱鬧鬧的才對啊!然而現在卻靜得讓人毛骨棟然,連一個人影也沒有,這還不奇怪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下雨了,雖然僅是小雨,但淋久了衣棠也會濕,誰會往這個時候到處亂跑嘛!」聶諾阻止他胡想,急忙地推著他住屋裡走。「小少爺,雖然你年輕又具強體肚的,但身子也要顧。」

    「等等……」聶逸風道。不知怎地,越接近主屋,他的心越不平靜,甚至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小少爺。你到底是怎麼了,不會是中邪了吧?」有可能喔!不然一向開朗樂觀的小少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陰陽怪氣。

    「我……你才中邪了呢!」聶逸風沒好氣地啐罵著,隨即立刻往他二姊的房裡走。

    「哈!會罵人,就表示沒事了。」聶諾被罵停開心極了。「小少爺,你要去哪裡?」

    聶逸風瞪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白癡問題很火大。「找我二姊。」

    「可是你的衣裡有點濕、也有點髒,還是先回房去換下再來吧!」

    「囉唆!」他急於想確定心裡的疑慮,對於聶諾的建議完全不以為然。

    邊走。他的目光邊四處梭巡;耳朵也拔失地靜靜聆聽著所有的聲響,但……詭異啊!怎麼他走得如此接近屋裡,卻除了絲絲細雨的聲響外.別說人影了,連一點點人聲都沒有?

    整座聶府宛如一座岑寂的死城.在闇夜中充滿奇詭的氣息。

    「小少……小少爺……」見狀,聶諾也緊張地吞著口水,死抓住他的衣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了,他也感覺到不對勁了,現在時間還早.不可能整座聶府都如此地靜寂無聲,難道……難道所有人都睡……睡了?

    聶逸風無法再等下去了,他急於揭曉謎底的答案。

    「二姊、二姊……」推開門找不到人.他急急地轉住大哥的房裡,裡面還是空無一人,他趕緊又奔到爹爹的房裡……還是沒人。但屋裡凌亂得就像遭了小偷,怎麼……怎麼會這樣?

    「爹、大哥、二姊……」他喊,心裡更加地慌急,難道他剛剛的預感成真!家裡──出事了?

    「啊」此時,聶諾突然發出尖銳的慘叫聲。「小……小少爺,你你你……你著……」他聲音發顫得達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聶逸風定睛一瞧,他看到了令他這輩子永生難忘的畫面──在聶家的花廳裡,食物散落一地杯盤狼藉,而所有的人也都橫豎地倒了一地,個個口吐白沫,眼球翻白,其中還包括他爹和哥哥、姊姊。

    他的腦袋似乎被重重地敲擊過,打得他頭昏眼花。

    許久,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氣鎮定自己欲裂的心魂,慢慢走上前去,伸出顫抖不已的手探向他們的鼻息……沒了,連一絲絲的氣息也沒有──「爹、大哥、二姊」他難以置信地呼喊著。

    怎麼會這樣?他們……他們才剛剛溜出去沒多久啊!府裡怎麼會……會發生這種事呢?怎麼會?

    悲慟哀絕的他再地無法站直地軟倒跪在地上,酸溜的熱流在眼眶裡打轉,終於無法遏止地像洪水般傾出.濡濕了他的面頰而不自知。

    「爹……爹」他慌亂無措地喊著,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急於找尋自己親人的溫暖慰藉,然而他們的身體竟是如此冰冷,更增添了他全身的寒意。

    「小少爺,我……我們快走,快走……」處長了他五歲,聶諾一眼就著穿了這裡項預謀,如果那謀殺者是針對聶府而來,那麼此刻小少爺的安危堪慮。

    「走?我要走去哪裡?去哪裡?」他的世界在這一刻裡毀滅了,傷得他達一點點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此刻,他根本無法從這噩耗裡醒來。

    「不管了,我們快逃就是,快走……」聶諾從小在聶府裡長大,他承受著聶老爺的大恩大德,無論如何他都要拚命地保護聶府的唯一血脈才行。

    毫無意識地任由聶諾拉著離開聶府,聶逸風整個人還迷失在剛剛花廳裡的那令人忱目驚心的一幕.他爹和哥哥姊姊竟然都離他而去了,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才偷溜離開家沒多久啊!怎麼會發生那種事?

    寒測的冷雨似乎也在為他們感到悲哀。綿綿而落、無休無盡。

    突然,聶諾像見到救星般地望著迎面而來的轎子,他趕緊雙腿一跪。猛地向轎裡的人磕頭哀求。「棠老爺,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小少爺吧!聶諾在這裡給您磕頭、磕頭了……」

    「怎……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了?」轎子一停,撩起轎簾,棠鴻懷疑地問,眼神中有些飄忽。

    「棠老爺,聶府上下……全慘遭人毒害了。」剛剛他們在奔出大門時還陸續地看到不少丫發、僕役的屍首,實在令人心驚膽跳。

    「啊──」棠鴻倒抽了一口冷氣,歎然地凝視著聶逸風那張清朗稚氣的臉上出現的癡呆模樣,心有不忍,真是可憐的孩子,年紀還這麼小家裡便遭逢如此的變故,就算再開朗的孩子恐怕也無法承受得了吧?

    忽然耳邊傳來一大群人呼喊鼓諜的聲音,不管是不是針對聶逸風的,聶諾都像是驚弓之鳥般,他猛地又繼續對棠鴻磕頭再磕頭。

    「棠老爺,求求您大發慈悲,求您救救小少爺,聶家就剩下他了,您是我家老爺生前最好的結拜兄弟,不能見死不救。」他聲淚俱下,磕得頭都破了。

    「你快起來,我又沒說不救。」棠鴻沒再多想,上前拉著聶逸風往轎子走。

    「不,我不走,我不能去下我爹和哥哥姊姊不管。「這時,聶逸風整個人突然清醒過來,原本清俊的臉上露出無限凜冽的寒意。「我要去找祁伯父來為他們主持公道,找出兇手。」

    他爹是這裡的縣令,可竟然曾往自己的地盤被謀殺,足見那歹人有多囂張。祁興祖是他爹的直屬上司,成州府的知府大人,而且與棠鴻一樣都是他爹的結拜兄弟,相信他一定會盡力地幫忙找出兇手,不會議歹人逍遙法外的。

    「不行」棠鴻然衝口而出,在看到他們疑惑的表情後,才趕緊解釋。「我怕惡人就在附近,或許他們正在找尋你的行蹤,你這麼胡亂闖不是正好稱了他們的心,我看你還是先跟我回棠府去吧!」

    「是啊!小少爺,棠老爺說的有理。你還是先避一避的好。」聶諾勸說著。

    「不,如果惡人就在附近更好,我要替我爹和哥哥姊姊報仇。」聶逸風的眼睛迸射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機。

    棠鴻沒來由地一顫,理智和情感在心裡作拉鋸戰。

    「到那邊我找……」找人的聲音由遠而近,沒時間再讓他們多思考了。

    「小少爺。我們不知道惡人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他們意欲為何,而今聶府就只剩下你了,你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若老爺知道了也一定不會同意的。」聶諾急迫地道。

    「是……是啊!賢侄,你爹的事我會幫忙處理的。而今最重要的是你的命。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感情勝了理智,棠鴻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

    「小少爺,我們快走。」

    聶逸風知道他們說的有道理,在一夜之間他失去了所有,但他不能連為家人報仇的機會也失去。

    臨行前,他朝聶府下跪,眼中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深沉固執和噬血光芒。

    「爹、哥哥、姊姊.逸風在這裡對你們發誓,我必定擒得真兇祭你們的墳,讓他們也嘗嘗什麼叫做家破人亡的滋味──」

    聞言,棠鴻不自覺地往後顛跡了兩步。一張老臉蒼白,身軀突然沒來由地發冷,太可怕了,年紀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如此冷挹的眼神?

    他救了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雨越下越大,在暗黑的夜裡格外冷冽。然而更冷的──是那些黑暗的人心。

    ***

    「快抓住他,快替我抓住它……」

    才一大早而已,棠府的後花園裡就熱鬧得不得了,幾個丫寰前什後繼地追著一隻小狗,偏偏那隻狗兒橫衝直撞又聰明伶俐,明明抓住了又被它給逃掉,累得他們只好繼續追,簡直人仰馬翻。

    「哎呀!你們這群笨蛋,還不快將我的「多多」追回來,快呀!」棠琛兒那抹小小的身影站起來還沒小樹高呢!偏偏口氣大得不得了,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不過這也難怪,誰要她是棠府裡唯一的小小姐,是棠老爺和棠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掌上明珠、小小珍寶兒呢!

    此刻她的紅唇正不滿地噘著,像在忍受多大的氣般。

    這也難怪嘛,瞧瞧!這群丫頭說有多苯就有多苯,連一隻小小的狗兒也抓不住,真是一群笨蛋,氣死人了!

    「我自己來抓。」實在看不下去。她將袖子卷高,乾脆加入其中。「「多多」

    別跑,別跑啊!」

    昨夜的大雨雖然將樹葉沖刷得更加鮮明翠綠,但路上難免濕滑,那小小的身影胡跑亂竄的,萬一跌了跤他們可擔待不起。幾個丫寰連忙勸解著。

    「小姐。你小心一點,讓奴婢來就好了。」

    「讓開,像你們這群笨蛋這樣抓要抓到什麼時候?我自己來。」人小口氣可不小,也不看路就卯起來亂追一通,她甚至比小狗兒「多多」還要橫衝直撞。簡直嚇壞了一群丫頭們。

    「小姐。小心」眼著她差點撞上旁邊的大樹。幸好一旁的丫頭及時拉住她的衣服,頓住了她的去勢。

    「討厭,你不追「多多」,抓著我做啥?放手啦!」她一腳踩上那倒楣丫頭的腳,逼她非放手不可。

    「好痛啊:小姐……」

    「哼!多多,別淘氣了,還不快給我出來。」棠琛兒才不管她,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新寵小狗多多身上.氣急敗壞地嚷嚷著。

    這可惡的小狗兒居然敢欺負她的小小主人,就別讓她抓到,要不然……要不然「啊哈!我瞧見你了,別躲了,快出來……」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眸淘氣地盯著眼前的獵物,她又開始追著狗兒四處竄,一點都沒體會到一群苦命丫頭跟在她背後時時提心吊膽,怕她跌倒或出意外的苦心。

    「嘿──」棠琛兒看準了,整個人順勢往前一撲,狗兒沒抓到.卻讓她撞倒了一個人。

    「哎喲!」桂姨呼天搶地地大聲疾呼。「我的好小姐,你走路能不能小心點?

    我的一把老骨頭都讓你給撞散了。」

    叫得那麼大聲.演戲給誰看啊?

    棠琛兒看太多了,誰要她那麼會裝死,她是何等的慧黠怎麼可能一再上當?

    她嬌俏甜美的臉上沒絲毫同情之意,妙眸一轉橫了她一眼。「桂姨.你幹麼擋住我的去路?我差點抓到「多多」了,你知不知道?」

    佳姨氣得牙癢癢的。這小魔星,真是個天生的磨人精。

    「算了,看在你跌倒的分上不與你計較了,還不快跟我去抓「多多」。」棠琛兒嬌蠻地道。

    「等等,小姐,老爺有請。」桂姨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拉住她的小身影道。

    「我爹?」靈黠的大眼睛可愛地眨了眨,小小的紅唇例出一抹笑容來。「呵呵!我怎麼沒想到我爹呢?快去快去,桂姨,你快去叫我爹來幫我抓「多多」。」

    「請老爺幫你抓小狗?」虧她說得出口。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她可是爹娘的掌上明珠,要什麼有什麼,這麼一點點小小的要求算什麼?

    佳姨壓抑下翻白眼的衝動,及心頭的一把怒火,冷眼一掃,望向站在旁邊著戲的丫頭們,叱道:「你們看什麼?還不快去幫小姐抓小狗。」

    「是。」幾個丫只收回好奇的胖光應聲,不敢怠慢地追那小狗兒去了。

    看到丫頭們都乖乖地離開了,桂姨這才拉著棠琛兒細聲道:「小姐,老爺要你去見少爺。」

    「少爺?誰不知道咱們棠府只有一位小姐,哪來的少爺啊?」別以為她年紀小就好騙。

    「就快有了。」桂姨臉上突然浮現一抹尖酸笑容.但很快便收斂了,她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確定他們所說的話不會被偷聽後.才放心地道:「小姐.你是桂姨從小看到大的。桂姨也不忍你受到傷害。」

    棠琛兒靈活的眼珠子無聊地轉動,一點也不以為然。「誰會傷害我?誰有這個膽啊?」她可是她爹捧在手心上的珍寶兒呢!誰敢動她?

    「剛來的小少爺啊!」

    棠琛兒搖搖頭,她還是不明白佳姨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他是你聶伯伯的兒子,聽說那個聶家的三少爺可是個小煞星呢!」

    小煞星?好新鮮的名詞兒。棠琛兒胡亂飄的眼珠兒總算回到她身上了。「什麼小煞星?怎麼說?」

    「聽說他一出生就剋死了他娘,現在連他爹和哥哥姊姊及聶府上上下下的丫頭和僕役都讓他給剋死了,你說這人可不可怕?」她加油添醋地將一切責任都推到聶逸風身上。

    棠琛兒膛大了一雙明眸。「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不然他怎麼會來住咱們家?」桂姨看著詭計即將得逞,繼續唬弄道:「我看你從今以後最好乖乖的,要不然那位少爺一個不高興地把你給剋死了,看你怎麼得意……呢!看你該怎麼辦。」嘿嘿!就不信嚇不著你。

    小煞星,一個會克人的小煞星就要跟她住在一起了,這……這怎麼得了?

    「我去跟爹說,讓爹將他趕出去。」棠琛兒立刻住大廳方向跑。

    桂姨連忙拉住她。「等等,我的好小姐,我想老爺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可是他那麼宅心仁厚,跟聶老爺又是拜把兄弟,就算心裡明白聶三少是個小煞星,以他的仁義個性也不會答應將人給趕出去。」

    「我不管。」她掙扎著要離開。

    「小姐,你想死是不是?」

    「我就是不想死才要去告訴我爹。」

    「不,你這麼一說不怕觸怒到那位聶三少?讓他提早將你的心命給結束掉?」

    她恐嚇道。

    棠琛兒驕傲地揚起下巴,小嘴兒一撇道:「我才不怕他呢!有本事就來啊!」

    桂姨將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想,這小魔星總是這麼神氣。真是氣煞人了。想了想,她又道:「那你不怕你爹娘及咱們棠府的人都讓他給剋死了?」這小丫頭雖然頑劣,但是還挺孝順的,她早看透了這一點。

    「我……」聞言,棠琛兒總算慌了。「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只好想辦法讓他住不下去,自己離開嘍!」桂姨暗示地道。

    「對啊!這真是個好方法,桂姨,想不到你也挺聰明的嘛!」棠琛兒唇邊嚷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溜轉的眼眸中卻洩漏了無限的聰明與淘氣。

    該怎麼讓他住不下去自己離開呢?她得想個仔法子才行。

    桂姨再度壓抑下滿腹的怒火,什麼話?她要是不夠聰明,不早被這頑劣又淘氣得讓人頭疼的小丫頭給吃得死死的了!

    不過這下子可真是精彩了,小魔星大概都會去找那小煞星的麻煩,她的生活總算可以清靜清靜了。

    「小姐,記住千萬則的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否則恐怕聶三少不會放過我們。」是不會放過她才對,桂姨殷殷叮嚀著。

    「我知道,我才沒那麼笨呢!」丟下這句話後,她立刻奔向大廳,準備去看著那位克父母又克兄姊的小煞星到底長得是三頭六臂或是青面獠牙了。

    灘然而,事實證明她完全猜錯了,那位小煞星不但長得俊俏出眾,而且還要命的迷人,雖然此刻的他臉上有點蒼白和疲倦,但仍比她所看過的任何人都要俊美,她不禁呆住了,這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嘛!

    「來來來,逸風,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女兒琛兒。琛兒,還不快過來跟逸風哥哥問好。」棠鴻一瞧見可愛的小女兒後,連忙為兩人作介紹。

    「逸……逸風哥哥?」什麼玩意兒蘇!她爹竟然要她叫一個會危及他們身家性命的傢伙做哥哥,真是討厭。

    正當琛兒不悅的同時。逸風卻是完全相反的心情。好個粉雕玉球的小美人兒呀!瞧她眉目如畫、清新嬌嫩的樣子簡直可愛極了。

    ***

    無眠的一夜,聶逸風完全還沒從喪失家人的陰影中走出,沒想到眼前這嬌小的人兒寬像春風般暫時地融化了他心裡的憂鬱和仇恨,尤其在聽到她那嬌嬌甜甜的嗓音後,心裡的鬱悶更是頓時消褪了不少。

    「琛兒。」他也脫口喊她的名字。

    真沒想到棠家會有一個如此可愛的小女兒。早知道以前爹帶哥哥和姊姊到棠家拜訪時,他就應該一起來的。

    「哼!」棠琛兒沒好氣地對他扮了個鬼臉。誰要他喊她的名字?討厭!她衝進了棠鴻懷裡撒嬌。「我才不要喊他哥哥,爹,我才不要呢!我是老大,我永遠都是老大。」

    她那嬌滴滴的模樣是那麼惹人憐愛,一雙可愛的美眸眨呀眨地,根本沒有人能夠狠下心回絕它的要求。

    「琛兒,你的年紀原本就比逸風小,喊他哥哥也是應該的。」棠鴻抱著小女兒輕笑哄道。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嘛!爹……」她繼續使出纏功嬌聲道。

    「胡鬧。琛兒,你何時變得這麼不乖了?」棠鴻雖是責備的語氣,但話裡卻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畢竟,這是他鍾愛的掌上明珠啊!

    「爹,你罵我?你為了他而罵我?你不疼我了對不對?你……你只疼那個聶逸風對不對?」

    「琛兒,別亂說。」棠夫人也忍不住開口了。

    「爹娘,你們……你們……」

    「算了,棠叔棠嬸,琛兒愛喊我什麼就讓她自己決定吧!」聶逸風開口道。他遭逢家變寄人籬下,實在沒有理由為了他的事而讓棠鴻為難的。

    「哦!真的喊你什麼都可以?」

    「當然。」他真摯地道。

    棠琛兒不懷好意地接近他。「那……我喊你小煞星呢?好不好呀?」

    看到他臉色愀變後.她的唇邊頓時漾出了春風般甜甜的笑容,縱使傷了人.她的笑容看起來仍是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琛兒,你真是太胡鬧了。」棠鴻歉疚地道。「逸風.琛兒年紀還小,你不會跟她計較吧?」

    聶逸風能說什麼呢?昨日他還是個人人恭維的聶家三少;今日卻成了一個小女孩嬉笑的對象,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做人情冷暖的滋味,卻是拜一個小女娃兒之賜。

    但。他又能如何?

    「不……不會。」他刻意露出一抹笑容道。

    當然啦!他怎麼能夠那麼小家子氣的去與一個小女孩計較呢?何況對方還是恩人的女兒,只是他一向也是家人呵護在掌心的寶貝,要他這麼快學會現實,實在有些為難了。

    「棠叔棠嬸,我先回房去了。」他知道自己需要時間調整一下遽變的心情。

    不料才一轉身,他的腳突然被拐著,毫無防禦地,聶逆風就這樣整個人當場摔倒在地。

    「哈哈哈……」棠琛兒收回了絆住他的腳.一面開心地笑著.一面惡劣地道:「你連走路都走不好怎麼當我哥哥?真是笑死我了!」

    她就是要整他,不管他是不是什麼小煞星,也不管他父母是不是他剋死的,總之他就是不該來跟她分享她父母對她的專寵。被整也是他活該聶逸風凝視著地那燦笑如花的俏顏,一開始對她的好感全數破滅,沒想到這小娃兒竟會帶給他如此的挫折。

    他會記得這一天的,這都是那些傷害他家人的惡人所賜。造成他得受一個小小女娃兒戲弄,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次的傷害,他要牢平地記住才能夠向仇人報復,不管是誰,他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這一年,聶逸風十四歲;而棠琛兒才十歲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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