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老實招來嗎?」這道沉冷的嗓音如雪山頂峰呼嘯而過的刺骨寒風,劃破這份驚悚的寂靜。
沈漪夢驚駭的看著白御展。她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恐怖眼神,像是雪地裡飢餓的野狼要將她撕裂一樣,兩道目光陰森森、寒颼颼,那凜然的神情更是今人生畏,不寒而慄。
「招……招什麼?」如此陰沉冷冽的寒眸讓她坐立難安,她慌張地咬著下唇囁嚅道。
「你很清楚。」白御展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瞇起眼。
他的眸光寒冷銳利,像是要將沈漪夢釘死在原地。
「漪夢,相信你從未看過我真正發火樣子,勸你最好別嘗試,否則終生難忘。」他提醒道,嘴角有著一抹駭人的冷笑。
這透心沁脾的寒冷話語提醒了她,她猛然憶起他不但練得一身好功夫,更習得一身如何逼供的好本領。
這隻老虎是不發威,但一發威是要人命的!這個體認讓沈漪夢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何人人稱他為「玉面虎」了!
「好啦、好啦,我什麼都招了,拜託你別用那種凶神惡煞的眼神瞪我。」她還是別太白目,別對太上皇太夠義氣,否則她恐怕會被御展這隻虎王給扒去一層皮。
「快說!」
在白御展陰沉的目光逼視下,沈漪夢只好將一切都說出來。
「你的意思是太上皇要你回國,破壞我跟雅霓的感情?」
見白御展的臉色似乎不再那麼難看,沈漪夢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是啊,其實最主要是因為太上皇根本不相信高雅霓是你的女朋友,他一方面也是要試探你們是不是玩真的。」她聳了聳肩,一臉莫可奈何。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高雅霓氣得忍不住大聲責備。
沈漪夢輕蔑的斜睞她一眼,雙手用力扯著她的臉頰。
「像你這種愛國型又遲鈍的女孩子,一張臉跟顆包子一樣,憑什麼得到御展全心全意的愛戀?」
「什麼……」包子?這女人真是失禮,居然說她的臉像包子!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啊,如果不是我,你跟御展的感情會進展得這麼順利嗎?」沈漪夢一想到這種姿色與她差一大截的女人居然能奪走御展的心,真是讓她火大到極點,力道不自覺又加重許多。
「唔……很痛耶,放開我!」高雅霓疼得大喊。這女人是怎樣,非將她毀容不可嗎?
她已經在家足足待了一個禮拜沒出門,眼睛上的淤血好不容易消了,現在又要讓她掛綵嗎?
「漪夢,住手。」白御展冷然地道。
「哼!」沈漪夢這才心有不甘的鬆開手。
「漪夢,你答應幫我曾祖父這個忙,你未婚夫難道不知道?」
「我剛好跟他吵架,正好可以乘機利用你刺激他一下。」沈漪夢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沈漪夢,你是想害死我嗎?還是你想當寡婦?」這女人……他真是誤交損友!
「那也是我的命啊。」
真是的,漪夢這女人怎麼一副不關她的事的模樣?白御展傷腦筋的看著這位多年老友。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跟大上皇報告,你任務失敗?」
「報告什麼?御展,如果我是你,才不會這麼老實呢。」沈漪夢提出良心的建議。
「怎麼說?」
「我會瞞著他舉行婚禮,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他想不認這個曾孫媳婦都不成。」
白御展一陣愕然。「你想氣死他嗎?」
「你想害死我啊!」高雅霓大喊一聲。以太上皇這麼討厭她的程度看來,她恐怕還沒跟御展結婚,就先被他老人家派人做掉了。
「就是不想害死你,才建議御展跟你瞞著他老人家結婚,不然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啊?」沈漪夢又用力的捏她的臉頰。
「哎喲……」
「漪夢,你再繼續捏雅霓的臉,我要發火了。」
漪夢以為他是死人嗎?會任由她欺負自己心愛女人而不出面捍衛?
沈漪夢斜睞他一眼,才不甘願的放開。「既然御展都表示捨不得了,我就放過你。」
「謝謝你喔!」高雅霓瞪著她,氣得牙癢癢的。
「御展,太上皇他一直想拆散你們,你也只能這麼做了,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否則一定會有下一個我出現。」沈漪夢真誠地道。
「你說得沒錯。」白御展認同地點點頭。
看來他必須趕緊讓太上皇接受雅霓才行,不然恐怕真如漪夢說的,會有無數的第三者不斷出現,破壞他們倆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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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震天的怒吼聲從日式大宅內傳出。
坐在太師椅上的白老太爺臉紅脖子粗的怒瞪著前方那個依舊一臉優閒,四平八穩的坐在那兒,絲毫未將他的怒氣放在眼中的晚輩。
「我說,這個禮拜六,我和雅霓將在飯店舉行簡單的結婚儀式。」
「你這個臭小子,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曾祖父的存在?」白老太爺氣得將面前的婚柬撕毀。
「當然有,如果沒有,就不會通知太上皇您了。」白御展無所謂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頸子。
「你當真敢這麼做?」
「沒有我不敢做的事,只有要與不要。」白御展淡淡地瞟了曾祖父一眼。
「你是想氣死我嗎?」
「太上皇您放心,您一向吃得下,睡得安穩,會長命百歲的。」
「那女人無法與你匹配!」白老太爺又是一陣怒吼。
「她與我是否匹配是我自己作決定的吧,太上皇。」
「你如果執意與那女人結婚,我就將你逐出家門!」白老太爺使出撒豐鑭。
白御展沉默地看著氣得七竅生煙的曾祖父好半晌。
「太上皇,在您眼中,雅霓也許配不上我,但是,我只是想娶一個我愛的女人為妻而已。」他神情堅決地道。
「她真的是你愛的女人?」白老太爺愣了一下。
「沒錯,她在太上皇眼中也許沒有氣質,但是我就是愛她那少根筋的個性。」白御展緩緩地吐露心聲。
白老太爺眸光犀利的盯著曾孫臉上柔和的表情。一直以來,他這個曾孫的表情總是過於僵硬,他也曾經設法讓他眉頭舒展,但成效總是不大。
「她的迷糊正好彌補了我過於嚴肅的性子,跟她在一起,我的笑容多了,您沒發覺嗎?太上皇。」
白老太爺沉默無語。
當初會積極的安排名媛淑女與御展相親,不也是為了讓他能夠快樂嗎?
結果久了之後自己居然忘了原本的初衷,只是一味的注重對方的家世、教養,而忘了該找什麼樣的女人給御展這個值的驕傲的曾孫當妻子。
「所以,不管太上皇您如何反對,即使您將我逐出家門,我還是執意要與雅霓結婚。」白御展說完,隨即起身一揖,轉身離去。
望著曾孫的背影,白老太爺不由得搖頭歎口氣。
也罷!就如他的意好了。
當白御展準備開門離去時,白老太爺忽然開口。
「把那個簡單的婚禮取消,我們白家的人要結婚,不能這麼寒酸。」
白御展轉過身,狐疑地望著曾祖父。
「我們不能這麼沒禮貌,連聲招呼都沒有打,就把人家的女兒娶進門。」
「太上皇……」
「你先安排個餐會,邀請女方的家人來談論結婚事宜,聽到沒有?」
「這麼說,您答應了?」白御展喜出望外的看著一臉尷尬的曾祖父。
「少囉唆,你再懷疑,我就收回這命令,當作沒說過這些話。」白老太爺雙臂環胸,不悅地將臉撤往一邊。
「是,我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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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霓捧著臉,睜著大眼看著盒子裡這件名家設計的白色絲質小禮服。
雖說只是家宴,談論兩人結婚的事宜,白家卻包下了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由此可知其慎重了。
下午三點收到白御展派人送來的小禮服後,她既緊張又興奮,一直坐立難安。
長這麼大,她還沒有機會見識什麼叫豪門宴會呢,當然興奮了。
緊張更是當然的,她這輩子從沒參加過宴會,好怕自己會不得體,丟御展的臉。
看看牆上的時鐘,她該開始準備,再遲就來不及了,可是,眼前卻有一個世紀大難題正等著她,那就是化妝。
她從來沒化過妝,頂多做些基礎保養,偶爾抹個口紅,對於繁複的彩妝一點概念都沒有,她該怎麼辦?
高雅霓撅著唇洩氣地盯著之前跟她那未來的嫂子借來的化妝品,一堆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她該從哪裡著手啊?
從這些化妝品被使用的狀況看來,她那未來的嫂子肯定常常化妝,那麼,如果她開口問,嫂子應該會很樂意教她。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不再疑遲,她馬上拿起手機找救兵。
「喂,嫂子啊,我是雅霓,我想麻煩你教我化妝……嗯……好……」
結束通話後,高雅霓開始著手化妝。
首先是粉妝,她對著鏡子依照嫂子的教法,先上一層粉底。
唔,臉跟脖子怎麼成了兩截啊?
這樣做對嗎?臉會不會太白了?像鬼一樣,有點嚇人耶。高雅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覺得怪怪的。
「啊,不管了,再來是眉毛吧?嫂子好像說是眉毛。」高雅霓拿起眉筆,用力的在那對秀眉上描繪。
這……怎麼嫂子畫出來的是一對漂亮的柳眉,她畫得卻像是兩條特大號的毛毛蟲啊?
不行,得趕快擦掉。
她抽出面紙,趕緊將那兩條毛毛蟲擦去,但擦了半天,還是有殘餘的眉粉留在眉毛上,感覺上像是小了一號的毛毛蟲。
哎呀,算了,差強人意啦,她得趕緊下一個步驟。
接著是眼線吧?據說只要輕輕一描繪,這奇妙的線條會讓眼睛變大,看來更有神。
高雅霓拿起黑色的眼線筆在眼瞼上著色。
沒化過妝的她根本無法掌握力道,忽地用力過猛,不小心將眼皮弄疼了。
「哇,好痛!」她疼得淚水直冒,那過於雪白的臉頰因而留下兩道漆黑的淚痕。
她趕忙抽出一張濕紙巾按住眼睛,等眼睛較為不痛了,才又對著鏡子準備拿起眼線筆。
「啊,嚇死人了。」
一高雅霓連忙將臉上那兩條黑色的淚水用濕紙巾擦掉,又拿起粉撲在剛剛擦拭的地方重新撲粉。
粉補好後,她繼續挑戰那神奇的小小線條。
片刻,尖叫聲又忽地響起。
「哇!」她的眼眶怎麼黑得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啊?
擦掉、擦掉!
高雅霓急急忙忙抽了幾張面紙胡亂地將眼線擦去。
但她老是把眼線畫壞,擦拭時便會將底妝一起抹掉,之後又得重新上粉,不知不覺間,一個鐘頭已經過去。
手機傳來定時的鬧鈴聲。
她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差點昏過去。離御展來接她的時間已經剩下不到半個鐘頭,她得加快動作!
再度拿起眼線筆,但是心一急,便愈畫愈糟糕。
高雅霓慌得手足無措,眼眶一紅,「怎麼辦?」
御展弟弟們的女朋友都好漂亮又會打扮,她不想讓御展丟臉,可是不會就是不會,她還搬出嫂子借她的流行雜誌,照著上頭的彩妝教學依樣畫葫蘆,但是不管她如何的努力,就是弄不出雜誌上形容的效果。
她這個鐘頭就用在描繪眼線上,並且努力的補妝再補妝,結果臉上的妝已是厚厚一層,還髒髒的,像極了千年老妖。
好恐怖,她這樣走出去,別說讓御展眼睛為之一亮,恐怕還會把他嚇死,怎麼辦啊?
對了,問嫂子,嫂子一定有辦法救她。
「喂,嫂子,不行啦,我畫得跟千年老妖一樣,走出去會嚇死人的……嗯,好,我知道了……」
一掛斷電話,高雅霓抓起皮包就往外衝。
嫂子說最快的方法就是到美容沙龍去請人幫她化妝,不然婚紗攝影公司也有化妝師可以幫忙,一定能找到一位可以讓她從黑山老妖變成天上仙女的化妝高手。
哪知她才衝出家門,便迎面撞上一堵牆。「啊,好痛——」她的鼻子快撞斷了,她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啊!
「霓霓,你沒事吧?你急著要去哪……」白御展的下巴像突然掉下來,一臉驚愕。
高雅霓瞧見是他,整個人忽地呆住了。
「雅霓,我們是要出席家族聚會,不是化裝舞會耶,你怎麼把自己打扮成貞子?」
貞子……高雅霓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我說錯了嗎?還是……你被誰揍了?」白御展有些慌了手腳。
「嗚嗚嗚……」她最怕的就是被他看見她這副黑山老妖的模樣,怎麼還是偏偏讓他撞見啊?
「雅霓,不哭、不哭,告訴我為什麼哭好不好?」究竟怎麼回事?怎麼這丫頭忽然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啊?
白御展一這麼問,她更是哭得淒慘。
她這樣怎麼跟他出席家族聚會?沒把他的家人嚇出心臟病,也嚇得一路直奔西方極樂世界!
高雅霓雙手捂著臉蹲下身,哭得悲切萬分。
要是年事已高的太上皇見到她這副德行,以為黑白無常來了,當場被她嚇得一命嗚呼,那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嗎?嗚嗚嗚……
「雅霓,我說了什麼惹你不開心的話嗎?你怎麼哭得愈凶了?」白御展有些不知所措地拍著她的背。
「哇……你不要理我啦!你愈理我,我會愈難過的!」
「要我不理你,也該有個理由啊。」今天對兩人而言可是意義重大,說好了一起參加家族聚會,要他別理她,那她是不打算出席了嗎?
「我不能見人啦,我會給你丟臉的……」
「啊?」白御展這才領悟。她該不會是因為不會化妝而哭吧?
不會化妝又不會怎麼樣,有必要哭得這麼淒慘嗎?他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不過,她居然可以將一個清純的小美女畫成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貞子,也太厲害了。
「你快走啦……別理我……」
「我走?那怎麼可以,我還要帶媳婦去見爸媽耶。」
高雅霓哭得更大聲。嗚……人家她好期待這次的家族聚會,這下全都被她這張恐怖的臉毀了啦!
「哇……你帶別人去啦,隨便哪個人都比我好!」
「那怎麼成?今天的聚會意義非凡,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可以取代的。」
「可是我這樣出現,一定會嚇死一票人的,尤其是那有點歲數,心臟功能不佳的老人……嗚……這麼重要的日子,偏偏你的朋友喬治他又出國,沒人可以幫我化妝……」
「雅霓,先別哭了,喬治出國了還有別人,我找人幫你,快把眼淚擦乾。」他把手帕塞給哭得悲慼的高雅霓。
「幫我?」
「嗯,你先回去洗把臉,我馬上幫你搞定這個難題,OK?」
「真的?」
「放心。快去把你這……參加化裝舞會的妝卸掉吧。」白御展連忙擠出一個比較好聽些的形容詞。
說實在的,他對她臉上這恐怖的彩妝還真是不敢恭維。
「好。」
見她走回自家公寓,白御展鬆了口氣,拿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