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婚後相處,波折重重,破鏡重圓 >> 老婆饒了我作者:佟蜜 | 收藏本站
老婆饒了我 page 1 作者:佟蜜
    楔子

    母親說,要她和肇事者見一面。

    柏千菡不願意,母親安慰她。「這是例行程序,要釐清肇事責任,看是要和解還是要提告,總是要見面談一談的,不要怕,媽會陪著你。」

    可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發生車禍的經過。她醒來時就在醫院了,人已昏迷一天一夜,全身多處挫傷、骨折,警察來詢問細節,她不記得自己在哪裡出車禍、不記得自己在何處上車,當警察問她是不是駕駛人,她錯愕得無言以對——她怎麼可能開車?她才剛滿十八歲,還沒有考駕照啊!

    母親卻告訴她,她就要滿三十歲了——

    這場車禍,令她一半的人生支離破碎,她的身體滿是痛苦的創傷,心靈陷入混沌的迷霧。

    她失憶了。

    她的腦部沒有受創,醫師認為失憶是暫時性的,但也說不准何時會恢復。

    幸好,至少她沒被撞成無法自理的植物人,不記得事發經過也好,至少內心沒有留下陰影,還有母親細心照料她,最壞的情況都過去了,她正在穩定地康復……每當她這樣想時,她的嘴角便會安慰地微微揚起。

    她猜想,失憶前的自己,應該是個樂觀的女人吧?

    或者是個逃避的女人?她不想見那位肇事者——出於直覺,她知道肇事者是個「他」,想到他,她總是全身繃緊、反胃作惡,彷彿有一塊陰森的黑影罩在心頭,令她不由自主地顫慄。

    這些感覺似乎是恐懼,還有憤怒。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對一個陌生人有如此強烈的情緒反應,她對他和整起事件都毫無印象,不是嗎?

    然而這一面的確是必須見的,所以這天午後,她在母親的陪同下,由看護推著她的輪椅,來到醫院內一個無人的小會議室。

    三分鐘內就有人輕輕敲門,門無聲地被打開,兩名男子走進來。

    她不禁捏緊輪椅扶手,怯怯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左小腿打了石膏、拄著枴杖的年輕男子身上。

    他身形修長,有一頭修剪整齊的短髮,鬆鬆地散落在白皙飽滿的天庭上,文雅清秀的濃眉下是一副細細的玳瑁框眼鏡,框住清透明亮宛如黑咖啡的雙眸,狹長優雅的鼻樑令他的五官顯得深邃,氣質世故而精明。她猜他約莫三十歲,正處於男人開始成熟的年紀,充滿瀟灑自若的魅力,但她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張素昧平生的臉。

    他臉色有些蒼白,漂亮的唇紅得異樣,似乎有些激動的情緒正在唇間滾動,但他緊緊抿唇,硬生生忍住了所有言語。他的額角有幾道傷口,左頰貼著紗布,以那紗布的面積來看,他肯定破相了。

    「你……好。」瞧母親的神情,這男人顯然就是肇事者了,她心跳急劇,有點緊張。

    她果然不認得他,她的傷勢多在身體右側,他則是集中在後背和左半側,不像她傷得這麼重。

    他沉默,她生疏的口吻似乎讓他不知如何應對,當他深邃的眸光望向她,彷彿有一束憂傷迷惘的光芒射入她心底,她心房輕顫,驟然被一股似苦似悲的滋味充盈,同時察覺,他對她似乎並不陌生——

    他認識她?

    「寶貝,你不記得了?」母親愛憐地輕撫她頭髮。

    「記得什麼?」她茫然反問。

    母親恨恨地望了男人一眼。「你們出事時,是他開車的。」

    「喔?」她依舊茫然。車禍時,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母親說今天要見的是肇事者,所以她是搭他的車而發生事故?

    「你真的記不得?一點都想不起來?」母親握住她的手輕輕搖晃。「他是你丈夫啊!你連他也忘了嗎?」

    「我的……」她已婚?她有丈夫?她震驚地望向男人。

    他臉色更顯蒼白,眉頭皺起,深咖啡色雙眸被歉疚和罪惡感攪亂——但他沒有否認,所以是真的?他與她,真的是夫妻?

    「那時你大學剛畢業,就說要嫁給他,我本來不贊成你這麼早嫁人,但你很堅持,我也只好祝福你們。他是建築師,自己開事務所,你是家庭主婦,你們住在市區的公寓,算起來,你們已經結婚八年了,你想想看,有沒有印象?」柏媽一口氣說了許多,就盼能刺激女兒的回憶,看她一臉呆滯空白,只得放棄,卻在她的震驚裡再添一記震撼——

    「他跟你一樣,也失憶了。」

    第1章(1)

    值得慶幸的是,單南荻——她的丈夫,失憶的情況沒有她嚴重,他保有婚後一年的記憶,他還記得她是自己的妻子。

    該說是命運諷刺的巧合嗎?他們幾乎不約而同遺忘了彼此最重要的一段人生。

    他懷著歉疚來見她,對她母親憤怒的指責全盤承受,責無旁貸地負擔她的醫藥費,對於失憶而把他當陌生人排斥的她,他天天拄著枴杖來病房陪她,他誠心補過的態度,最後竟連她氣憤的母親都息怒,在她想於出院後回自己家時,母親還反過來勸她。

    「寶貝啊,媽也想接你回去療養,但你出嫁了,你該回的是你和阿南的家,他這次傷得也不輕,你們夫妻倆正是應該互相扶持的時候,而且你現在需要多和他相處,說不定可以刺激你恢復記憶呢。別擔心,阿南是你丈夫,他會細心照顧你的。」

    但現在,他之於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啊!

    她的不情願怎麼可能在幾天內就融化為無異議的順從,讓他任意擺佈自己的生活起居?

    或許是因為他沒有干涉太多,與她分房睡,讓她保有自己的空間,也親自帶她進行回診和復健,因此她漸漸熟悉他的陪伴,以至於後來為了方便幫她上藥,他提議同房同床時,她只是猶豫一下,便勇敢地答應了。

    畢竟是夫妻,總不能因為她失憶,就一輩子將他拒於房門外吧?

    她只擔心他順勢提出夫妻義務之類的要求,結果是她多慮了,夜裡睡在同一張床上時,他總保持令她安心的距離,連她的睡衣邊邊都不會碰到。

    他還會照她的口味準備餐點,也會在她因復健感到灰心時鼓勵她,他對她有求必應,待她體貼入微,對她的呵護極為熟稔自然——他們過去就是如此相處吧?她越來越相信,他們原本是情深意篤的佳偶,是車禍害他們原本甜蜜的世界風雲變色。

    車禍只是可怕的意外,警方也證實是他的疏失,他並非有意造成事故,他也很內疚,所以盡全力彌補她,她怎忍心再怪責他?

    她只想將這樁不幸事故拋諸腦後,讓生活回到原本的軌道。

    她的身體逐日康復,內心也漸漸接納他,接受已婚少婦的身份,接受她今年三十歲、內心卻只有十八歲,擁有一個據說與她在大學交往四年、畢業即結婚的學長丈夫的事實——

    說實話,這令她很心慌。

    日光偏移,夕陽餘暉在城市裡四處遊蕩,飛過返家的車潮,穿透家家戶戶的飯菜香,偶然闖進某扇窗,落上一張脫俗絕麗的容顏,便驚艷地流連不去了。

    柏千菡站在廚房裡,夕光映得她一半秀顏明燦輝煌,她正對著爐火上的湯出神,嫻雅舒柔的弓眉下,鬈密的霧睫半掩著。她杏形的雙眸瑩黑水潤,像水養的黑珍珠,此際正在發愣,儘管夕陽和爐火烘得她兩腮瓷膚薄紅,粉藕色菱唇上泛著珠汗,但她正陷入某個想法之中。

    當她不言不動時,完美的容顏與窈窕的體態,像個冷艷的洋娃娃,她很美,卻美得讓人有距離。

    但她自己渾然不覺,一逕出神,直到前頭客廳傳來輕微聲響,震醒她神智,一看鐘,她驚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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