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時被我發現,它不知從哪兒來的,好像受傷了,脖子後面有血跡,我想帶它去看獸醫,就弄了一盤魚肉當誘餌,可是它不肯靠近我。」
「流浪貓都會怕人,你在這邊偷看,它當然不敢過來,別管它了——」
「不行,萬一它失血過多怎麼辦?」
「它已經流了兩個小時的血,還有閒情逸致玩躲貓貓,看來是沒有大礙。」在他說話的同時,那隻小貓還在柱子後探頭探腦的,宛如在跟他們玩打地鼠的遊戲,他們趴在一起觀察它的情況,真像一對愚蠢的石獅子,但瞧見她不肯放棄的目光,他歎氣。「不然呢?你又抓不到它,能拿它怎麼辦?」
「你去抓它。」她將碎魚肉推到他面前。
他挑眉。「為什麼要我去?」
「你不是愛心服務社社長嗎?應該愛心洋溢、熱心拯救小動物,不是嗎?」
「我的愛心在社長交接時一併轉交出去了。」而且他最討厭貓,那雙在光線下會瞇成一線的瞳孔怪可怕的。
「可是,你不是在大四時,幫我救過一隻爬到宿舍屋頂的貓?」
「那時候是……」他一愣住口。「你怎麼知道這事?你恢復記憶了?」
「今晚看到這隻貓後,我想起一些過去的事,雖然只是零星的片段。你不覺得這代表它和我們有緣嗎?」她央求地望著他。「救救它嘛,好不好?」
那只活蹦亂跳的小畜牲看來不需他的救援,但他一如往常地難以抗拒她的懇求。他拿起那盤碎魚肉,不忘討價還價。
「那我救它進來,你要怎麼感謝我?」
「像那時一樣,給你一個吻?」看他意興闌珊,她加碼。「兩個?我今晚還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你喔。」
「那時是純純的愛,一個吻就夠了,現在……你打算吻在哪裡?」
她伸出纖細食指,點上他臉側,彷彿花瓣沾頰,無邪地撩撥他心弦。
「吻在臉上?一千個也不夠。」
「那……嘴唇?」他的五官之中,她第二鍾意的就是他的唇,漂亮工整的雙唇,總是偷走她的視線,此刻因算計而揚起的弧度,令她皮膚滑過微麻的熱度。
「代價若是吻,頸部以上的範圍都不考慮。」她最喜愛的雙眸無害地閃爍,她欣賞的雙唇吐出斯文而露骨的條件。「至少要腰部以下才划算。」
腰部以下是指……她領悟,粉腮紅透。「你……你先救到它再說。」
「我當你是同意這個條件嘍。」他低笑,推開落地窗。
說也奇怪,還沒等單南荻走上陽台,整晚躲躲藏藏的貓兒就從柱後出來,衝著他發出柔和討好的喵喵聲。
「小心點,別嚇跑它!」柏千菡輕嚷。
單南荻回頭瞄她一眼。他工作一天,她沒慰問他的辛勞,倒是對這隻貓牽腸掛肚,便當也祭了別人的五臟廟,他有點不是滋味。
算了。他擱下魚肉,灰貓立即以輕快的小跑步溜到他面前,大快朵頤。它怕柏千菡,卻毫不畏懼單南荻。
「它好像很喜歡你。我說它和我們有緣,果然沒錯吧?」柏千菡來到盤腿而坐的單南荻背後,以他當掩護,躡手躡腳地躲在他身後,美眸自他肩上偷覷著小貓。現在她看清楚了,貓脖子後面的不是血跡,是醬油,大概是它去哪家廚房偷食時沾上的。
「它是不是女生?」瞧那柔和的圓圓大眼、飢餓中不失優雅的吃相,她猜這是只小母貓。為了看清它,她更往前傾,渾然不覺胸脯緊緊貼在身前寬厚的男性背脊上。
……好吧,他開始喜歡這隻貓了。「是男生。」
「你怎麼知道?」
「看它的尾巴下方,有器官。」
「啊。」她恍然大悟,小巧下巴在他肩頭游移,尋找最舒適的觀賞位置,他的心跳隨著她柔軟的呼吸起伏,她雙臂主動環住他腰際,央求的軟語柔柔地扇動他的感官。「我們可以養它嗎?」
「兩個吻,我就得讓這貓賴一輩子,我太虧了,不行。」
「你很愛計較欸。」她失笑,欲後退,卻被他扣住手腕。「你先告訴我,你穿的短褲是哪兒來的?」
「啊,就是我那天跟你提過的短褲,一件五十元。」她得意地解釋。「它比我以為的還軟,輕薄、舒適又透氣,可惜那天人家都是賣單一尺寸,我穿稍嫌過大,你穿起來可能太貼,不然應該也買幾件給你。好看嗎?」
「很性感。」尤其是她趴在落地窗邊那一幕,那體態、那姿勢,教他血脈賁張,「我想,它當初設計的目的是要貼身沒錯,由我來穿會更合適。」
「呃,你確定?穿這麼緊的短褲不會太……太……」不雅?
「太誘惑你?」灰貓吃完了魚肉,又躲到陽台的陰影處。
「你想太多。」她抽回手,過去收拾空盤,順道瞪他一記。
「誘惑不了你嗎?」他面帶遺憾。「你這樣倒是非常誘人呢,穿著男用的四角短褲等我回家,我還以為這是夫妻間的某種暗示。」
她瞠目,手中的盤子「匡當」落地,直覺地搗住小腹。「這……這是……」
「沒錯,是男人的內褲。」他欣賞她美眸瞠得更圓,俏臉糗紅的模樣,纖手先是護住小腹,又驚慌地搗住翹臀,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先掩護哪邊才對,他好心地建議。「你要是不想穿,可以把它脫了。」
對喔!急於擺脫窘境的她揪住褲腰就扯下,猛覺不對勁,抬頭就看見男人眼中居心不良的狡光,顯然打算乘機飽覽她外洩的春色。
「啊!」她已經脫了一半,慌忙穿回去,拔腿往屋內沖,更衣去了。
他爆笑,笑得捶地板,笑到滾倒在地毯上。
笑聲漸歇,他身體鬆懈,在寂靜中躺著,望著陽台外的夜空,光害將夜幕染成某種不安定的暗橘色,他眼眸也似夜空,染上不安的色澤。
他在開心什麼?他不是打算跟她開誠佈公地談離婚嗎?
他抹抹臉,起身往屋內走,在衣帽間門口碰上柏千菡,她已換上另一件居家短褲,瞧見他,她臉色很臭,顯然在記恨他誆她上演脫衣秀,他又噴笑出來。
「不要笑了。」柏千菡好懊惱。她哪知道那是男用內褲?他也真壞心,居然眼睜睜看了半天才提醒她。
其實她自己也覺好笑,所以綿軟的口吻原本是要警告他,卻像是嬌嗔。
他還在笑,她揚手作勢敲他的頭,他先一步握住她手腕,她欲抽手,他不放,她微笑問:「怎麼了?」他抿唇的神情,似乎有話要說。
他不吭聲,準備好的言辭迷失在唇齒間,拇指扣在她手腕處,輕輕摩挲那細膩膚觸,某種模糊炙熱的感覺,隨著一次次碰觸,變得更具體清晰。
他不想放開她——身體的直覺反應比迷惘的心思更快。
「對了,我有個禮物給你。」她掙脫他,取出今天的戰利品。
他瞧著她手中的禮物——一個白色的兔耳髮箍,髮箍上方有一雙長長的兔耳,其中一隻還俏皮地下垂了三分之一。「為什麼送我這個?」
「因為全套的服裝不好找,我今天逛街只買到這個,先將就吧。」夏香芷解釋,有些男人對特定服裝有偏好,這些服飾會讓他們興奮,雖然她不太能理解,但既然他喜歡,她就勉強忍耐吧!
她踮起腳尖,將髮箍戴在他頭上,接著退後一步打量,他還穿著上班的西服,配上玳瑁框眼鏡,氣質溫文而優雅,但錯愕的臉龐上方頂著兩隻大如粽葉的長長兔耳朵——她粉唇顫抖,不行,她必須尊重他的喜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