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飽怎麼能跑步,休息三十分鐘再去。對了,你先去頂好幫媽買醬油,你姐答應要留下來吃飯。」賴媽媽給她一百塊。「哦。」
此時,夏繁木也起身。
「我正好要買一包煙,不介意帶我一起去吧?」
「我叫品柔幫你買,你不用多跑一趟,你把香煙牌子告訴她——」賴媽媽哪可能讓客人自己去,當然是推女兒當跑腿。
賴品柔扁扁嘴,一副沒有很想「順便」的臉。
夏繁木念了一串法語。
聽完,賴品柔冷啐:「最好我背得起來啦!」別說是「背」,她連跟著念一遍,都很有困難。
那根本不是英文吧!哪國的髒話呀?
「所以我自己去,這麼拗口的牌子,不用麻煩你背——」像故意地,他又重複了一遍法語。
他念法語時,眼眸好亮,亮得……賴品柔打了個哆嗦。
奇怪,不就是香煙品牌名稱嗎?
從這男人嘴裡念來,讓人起雞皮疙瘩!
在場,除夏繁木外,只有蘇幼容懂那句法語,她不由得微笑。
它,不是任何一種香煙的牌子。
我是真心愛你。它真正的意思。
「也好,買錯還要換,多麻煩呀。品柔,你帶夏先生去吧。」賴爸爸拍板定案。
賴品柔一樣斜眼,不看夏繁木。
「既然那香煙品牌我念不出來,他又打算自己跑一趟超市,乾脆——」她一轉身,一百塊塞到夏繁木手中。
碰到他,像手沾了髒東西,還在褲子上擦拭。
夏繁木的眸越瞇越細,越細,越危險……
「叫他順便買醬油。」她報出響噹噹的知名廠牌,全台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比起困難的外國香煙名,這容易多了吧!
「賴品柔!你好意思叫客人去買醬油?」賴媽媽誇張揚聲。
真不敢相信,這是他們賴家教出來的好女兒!
她這個做媽媽的,簡直無地自容,超想挖個洞——坑掉這個不孝女!
賴品柔沒反省,挖挖耳,一臉沒啥大不了。
「又不是買衛生棉,幹嘛不好意思?反正他順路,超市在出門右手邊,直直走,不用轉彎,眼沒瞎都看得到。」明明夏繁木近在眼前,她同樣用第三人稱,當作他不存在。
「賴、品、柔——」
賴媽媽要噴火了,但有人擋在她面前。
夏繁木背對眾人,僅面向賴品柔,輕緩地,用著唇形,一字字慢慢吐出來:「賴小皮,你要我在這裡吻你嗎?」沒發出聲音的威脅,絲毫不失震撼力。
「你敢?」她也用唇語回嗆。
「你看我敢不敢。」他唇一勾,連笑都無聲。
他上前一步,她立刻大退兩步,他又逼近一步,她猛退三步,最後迫不得已,被窩囊地逼出賴家大門。
賴媽媽以為是自己的獅吼功生效,吼動了女兒,乖乖去買醬油。
殊不知女兒是敗在夏繁木的淫威之下,當然更不知道,賴品柔此刻處境堪危——有多危險?
被壓在騎樓牆邊,狠狠讓人吻住,幾乎要阻斷呼吸,肺葉缺氧、唇瓣疼痛、腦袋秀逗,算不算危險?
夏繁木的動作迅如獵豹,她才剛下樓梯,跨出門,人已經被他抓緊,來不及飆他髒話,他的嘴就堵過來。
「夏——唔——渾——靠——」含糊的單字,把她的不滿表達完畢。
他近乎貪婪,對於到嘴的美味,不願放開。
閃避她的利牙——她是真心想咬斷他的舌。
格開她的雙拳——她是發狠想槌歪他的臉。
擋住她的膝蓋——她是篤定想撞殘他的命根。
解決了那些阻礙,獲取的獎賞,更是加倍甘美。
最後,他是因為吻到嘴酸,才吁了聲喟歎,滿足地放開她。
事實上,這種滿足引發另一種不滿足。
他想要的,何止親吻而已?
「夏繁木——你這個賤男人——噁心死了——呸!呸!呸!」賴品柔想用手背抹嘴,可是雙手還被他抓住,抽不回手,她更火大了。
「呸也沒用,你呸完,我還是會繼續吻,絕不讓你擺脫我的氣味。」他低著頭,鼻尖磨蹭她的發,唇就在她脖子旁慢慢輕啄。
「你是狗嗎?撒尿做記號嗎?」
「小聲點,樓上會聽到你的汪汪叫,引來賴爸賴媽,看見我們兩人姿勢,你跳到淡水河也洗不清。」他說得好輕,最甜美的恫嚇。
她咬牙,狺了句咒罵。
「你還想幹什麼?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沒資格親我!手放開!」
「我不要今天。」
「我要今天,而且我們今天很久了!」她提醒他。
「該還的,我都寄回去還你,連交往期間你請我吃飯的錢,我也付了一萬二給你,多的不用找我,算是賞你的服務費!」看,她多乾脆,不佔他便宜,兩人分得清清楚楚,誰都不欠誰。
「有,我收到了,包括衣服、鑽石、錢……」
第10章(2)
收到時,夏繁木是震驚的。
比起「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將我送她們的東西,全數打包還我」的驚訝,「她是真的要和我劃清界線,連一丁點瓜葛都不屑有……」這樣的恐慌,反而更令他害怕。
「既然收到了,你現在還囉唆什麼?我不去纏你,你也別來纏我!」
「賴小皮,你真的不相信我說的話了嗎?我的解釋,你連半個字……都不願細聽了?」賴品柔不去看他,她選擇了忽視,不被他眼裡的希冀所迷惑。
「我不想去猜測,你哪幾句是真、哪幾句是假,還是根本全部都騙人,我玩不起你的遊戲,所以我要退出。」她稍微停頓,撇嘴,淡淡嗤了一聲。
「反正,你本來就沒多喜歡我,一開始如此,之後又會改變多少?現在就算你告訴我,你後悔了,你沒有打算惡整我,甚至你可能愛上我……我不敢、也不要相信了。」說完,她才真正抬頭,回視他。
「夏繁木,我們已經結束……不,我們本來就不算在一起,連「分手」這種字眼,套用在我們身上都很可笑,不是嗎?」他沒有打斷她說話,他一直在聽,聽她訴說不滿。
看她眼眶微紅,卻死硬撐著,不泛淚光。
直到她說完,沉默抿起嘴,他才終於再開口。
「我這陣子很忙,被調到杜拜去蓋飯店,前幾天才回來,人在國外,還是一直打國際電話回來,天天「盧」著幼容,開導她、利誘她,只差沒找人綁架她,把她扛進賴家……」他不提分手一事,不提結束,也不解釋,倒像閒話家常的說起近況。
「……我很謝謝你帶姐姐回來。」一碼歸一碼,扣除恩恩怨怨,該說謝謝的,她不會吝嗇。
「幸好,幼容沒有很排斥,她只是有些擔心,怕踏進賴家會尷尬,而且那聲「媽」,她喊不出口。」
「我媽不會硬要逼她喊。」她媽不貪心,很單純想看女兒而已。
「我也是這樣告訴幼容,喊不出口,就不用強逼自己,或許以後某一天,她會自然而然、發自真心,喊你母親一聲「媽媽」。」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向她邀功,但她聽得出來,他三句不離「幼容」,那麼親密、那麼關心……所以,她不由得猜測:「你又重新追求我姐?」
「當然不是。」夏繁木超想翻白眼。
「聽起來很像。如果你要追她,拜託真心一點,我姐那麼好,我還嫌你配不上她,不要追到了,又輕易放手——」教訓人的話,馬上被人堵住,用嘴。
又是一陣啾啾啾,之後她漲紅臉,氣喘吁吁地罵他:「要追求我姐,就不要再對我做這種事!」
「我要追的,是你,賴品柔。」夏繁木不想再遭她胡亂扣帽子,乾脆挑明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