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如雷般的暴吼聲,出自於雷仲天的口中,也揭開雷風堡人人自危的序幕。
正當雷仲天找遍雷風堡內,依然找不到柳晴兒時,臉色已是陰鷙可怕,卻在此時傳來柳晴兒受傷的消息。
想當然爾,首當其衝的就是抱著柳晴兒的劉冠允,立刻被雷仲天毫不留情的一拳擊中,奪走懷中的人兒。
再來就是大伙忙成一團,趕忙去請大夫、準備熱水及金創藥,在擎天閣外奔走忙碌。大伙都很擔心柳晴兒的傷勢,可真正能進入擎天閣的卻只有幾個人。
雷仲天黑眸因怒火燒紅著,在看到柳晴兒的傷勢後,燃燒的更加狂熾,劍眉因擔憂而緊擰著。
床榻上趴著一個半裸的女子,雪白無瑕的玉背上插著一支匕首,清麗絕美的容顏無一絲血色,細緻的柳眉因痛楚而緊皺著,看得雷仲天胸口狠狠揪緊。
「晴兒,忍著點,我必須拔起你背上的刀。」
他將臉湊近她耳畔,憐惜地輕吻她額際,知道她已呈半昏迷狀態。強忍胸口的不捨,深吸口氣平穩因她而起的心痛。他雙掌握住刀柄,狠心地使力一拔--
「啊--」一聲慘叫隨著匕首被拔出而響起,柳晴兒痛得當場昏厥。
雷仲天迅速點了她背上傷口附近幾個穴道。隔著紗幔,急急叫著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翠。
「快!熱水及乾淨的布巾快拿來。」
小翠急忙掀開紗帳,將手上的東西遞過來。只瞧了眼裡面的情況,就讓她的臉色蒼白。
大少爺一個人沒問題吧?但他又不准別人幫忙,堅持要獨自處理柳姑娘的傷勢,急得屏風外一干人等著急不已。
「雲鵬,晴兒不會有事吧?雷大哥為什麼不讓人幫忙?他一個大男人,似乎不太合禮教。」
剛才那聲慘叫聲嚇得楊素素心驚膽跳,想進去幫忙,卻又礙於雷仲天的命令而不敢入內。
「放心,不會有事的。」雷雲鵬攬緊楊素素的肩頭,目光往內望去,安慰道。
「有那傢伙在,他不可能會讓晴兒有事的,禮教在他眼中算什麼。」劉冠允嘲諷道。一手撫胸暗罵雷仲天,也不問清楚事情,就先賞他一拳。
一個時辰後,在眾人引頸期盼下,才見小翠手捧著一盆令人心驚的血水出來,身後跟著走出一臉陰鷙的雷仲天。
沒錯,是雙腳走出來。眾人在震驚之餘,卻沒人有膽在此刻開口詢問。
黝黑陰寒的眸子,掃向一旁撫胸的劉冠允,冷酷道:
「說,是誰傷了她?」
被那道冷肅的眸光掃中,劉冠允抖落渾身的顫意,力持鎮定地回道:
「我也不清楚,等我趕到時,晴兒身上早已中刀。」
雷仲天銳利的黑眸盯視著他,半晌後,薄唇扯了扯,冷道:
「莫凡,把綵衣帶進來。」
窗外一道黑影掠過,不消片刻,莫凡手拎著一臉畏縮的劉綵衣進來覆命。
「雷大哥……」
劉綵衣怯怯地喚了聲,瞄了眼一臉陰沉的雷仲天,即嚇得躲到劉冠允身後。
「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凌厲的眸子狠狠地注視著她,吐出的短短幾個字已透露著肅殺。
「我……我只不過是約柳姑娘出去散心,沒想到會出現那群黑衣人,柳姑娘為了救我,才……才會受傷的。」她聲音顫抖,沒膽在那雙冷冽的黑眸盯視下說出實情。除了去年他雙腿受傷時,她再沒見過雷大哥狂怒的模樣,看來柳晴兒在他心中的確佔了很重要的地位。她酸澀地想。
「別讓我發現你騙了我。」冷冷地朝在劉冠允懷中抖瑟的劉綵衣警告著。他轉向另一旁的雷雲鵬問道,「雲鵬,那五名黑衣人的身份,你查的如何了?」
「五人全中了晴兒的毒而死,沒一個活口,想問也沒得問。」
雷雲鵬對這點也挺無奈的,唐門的毒的確厲害,他得提醒自己可別輕易得罪柳晴兒。
「無論如何,這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人全死了,也得找出主使者。
「是。」雷雲鵬苦笑接令,知道以大哥的性子,絕無法放過讓柳晴兒受傷的人。
「大少爺,呂大夫到了。」小翠領著呂揚來到雷仲天身前即躬身告退,不敢久留。
「你就是呂大夫?」雷仲天黑眸危險地一瞇,打量身前一身布衣的瘦長身形。
「是。」
呂揚抬頭勇敢地迎視他的視線,卻在看到他的雙腿時,驚愕得目瞪口呆。
柳姑娘真把大少爺的腿給治好了!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
「跟我進來。」
黑瞳掃過他一眼,轉身進入屏風內。
呂揚隨後緊跟著,他也十分掛念柳晴兒的傷勢。在風善堂聽聞她受傷的消息,他急得顧不得還有病人,便率先表示要過來看診。
一踏入內室,即見著雷仲天側坐在床畔,隔著紗幔,他無法看清床榻上的情形。
「還不快過來!」
雷仲天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嚇得呂揚雙眼不敢亂瞄。
雷仲天從紗幔內拉出柳晴兒的小手,露出一小截的凝脂玉膚,輕放置在他的大腿上,示意呂揚上前看診。
見這情景,呂揚微愕;大少爺的意思該不會是只要他把脈?可是柳姑娘不是傷在背上嗎?
在雷仲天厲眸的無聲逼視下,呂揚驄明地不敢再多問一句。走上前也不敢坐在床畔,蹲在床前,就著雷仲天大腿上的玉手把脈。
在一雙黑眸的虎視眈眈下,呂揚手才搭上柳晴兒的手不到半晌,彷若有毒般,即火速抽回。
「如何?」
「柳姑娘脈象是弱了點,可能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可否讓我看一下她的傷勢,好判斷下藥的輕重。」呂揚問的小心翼翼。光看雷仲天那副模樣,就知道他極為重視柳姑娘。
「不需要,她的刀傷我已經處理好了。堡內有最好的金創藥,叫你來只是要你開幾副藥而已。」雷仲天一口否決。除了他,哪個男人想看她的身子,他非挖出他的雙眼不可。讓他瞧見她一小截玉手,已是他最大的容忍了。
「是……那、那我就開幾副刀傷補氣血的藥。為了怕柳姑娘因傷而引起發燒,我再多開幾副退燒藥。」他如果再聽不懂雷仲天的意思,他也別想活了。看來傳聞是真的,柳姑娘跟大少爺之間絕不簡單。從大少爺珍視柳姑娘的舉動就可看出端倪。
唉!想來他對柳姑娘的愛慕也只能作罷了。呂揚在心中暗歎。
「我會命人跟你回風善堂拿藥,沒事你可以先行退下。」
雷仲天濃眉不悅地微擰。這傢伙竟敢當著他的面流露出一副對晴兒掛心的模樣,分明是找死。
「是。」感受到雷仲天語氣裡的怒氣,呂揚識相地慌忙退去。
雷仲天輕柔地將腿上的小手放入紗幔內,將半個身子探了進去。
床榻上的人兒依舊昏迷不醒,錦被下的身子是半裸的,她烏黑柔軟的青絲全被梳攏至頸側。清妍絕美的容顏,未因蒼白而減一分美色,反倒增添一股我見猶憐的荏弱,有別於平日的艷光四射。
他粗厚的手掌輕撫過她蒼白的容顏,順勢落在她潔白優美的頸項;溫熱的氣息伴隨著灼熱的吻逐一落下,最後停佇在她失血的唇瓣。他深深地吻住她宣誓著--
「你逃不掉了,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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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熱,全身似乎著火般難受,背上不時傳來的劇痛令她疼痛不堪。
苦澀的藥汁,不斷地從她口中灌入,不要!她怕死了喝這苦得要人命的藥。想搖頭拒絕,全身卻軟得如棉絮般,使不上一點力。
還有那仿若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溫柔憐惜的聲音--
「晴兒,你在發燒,必須要喝藥。」
那是誰的聲音?有幾分熟悉,但容不得她細想,一陣黑暗瞬間又將她包圍。
「雷大哥,晴兒已經燒了兩天,一直昏迷不醒,這要不要緊啊?」
楊素素擔憂地瞧著床榻上的人。
柳晴兒因發熱疼痛而不斷發出呻吟,令雷仲天陰沉的臉色始終無法好轉。
「她傷口太深,會發燒是正常的。如果明日她再無好轉,我就宰了呂揚那庸醫。」雷仲天手指搓揉著兩道因憂慮而緊皺的濃眉,陰鬱的口氣夾帶幾分焦躁。
「雷大哥,你照顧晴兒兩天了,要不要換我照顧她,你好去休息?」
楊素素對他不肯將柳晴兒交由他人照顧,執意親力親為感到無奈。生怕到時柳晴兒好了,反倒是他累倒了。
「不用,等我確定她燒退了再說。」雷仲天十分堅持。他絕不容許柳晴兒在他照顧下有任何閃失。
見他如此堅持,楊素素也只好放棄。只希望柳晴兒傷好了,可別辜負了雷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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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一道強烈的痛楚劃過她不甚清醒的腦海,令她瞬間轉醒。緩緩睜開一雙水眸,透過紗幔,陌生的擺設及身下的床榻,令她柳眉疑惑地微揚。
「柳姑娘,你醒了!」
一聲驚喜乍然響起,眼前出現小翠圓圓的笑臉。
「這兒……是哪裡?」
她問出她的疑問,這一開口才覺中氣不足,竟有些微喘。她不是只中了一刀,怎麼會氣虛成這樣?
「這兒是擎天閣的廂房,大少爺就住在隔壁。你受了傷又發燒了兩天,原本是大少爺親自照顧你的,大少爺等你傷勢穩定也退了燒,才肯回房休息。」
小翠劈哩啪啦講了一大串,聽得柳晴兒一頭霧水。
「你是說我發燒了兩天,而他也照顧了我兩天?」柳晴兒求證地問,為什麼他要親自照顧她?
「沒錯,柳姑娘,你快把大家給嚇死了。當時你背上插了把刀,鮮血不斷淌下來,讓劉公子給抱了進來。你就不知道那時大少爺的臉色有多恐怖,連話都不問,就先揍了劉公子一頓,還堅持要自己照料你的傷,不准別人插手。直到你燒退了,大少爺才回房去休息。」
小翠一口氣說完。她可是事件從頭到尾的「目擊證人」,沒漏失任何一幕,也沒漏說一項。
聞言,柳晴兒趴在床榻上的身子一僵。
「你是說我的傷是他親手幫我換藥的。」
完了!她清白無垢的身子,就這樣白白讓那傢伙給看光了,這教她往後怎麼做人!
「是啊!由大少爺的舉動,大伙先前的猜測都給證實了。大少爺絕對是喜歡柳姑娘的,不然他也不會凡事親為,連呂大夫要替你看背上的傷他都不肯。」
小翠誤以為她不相信,點頭如搗蒜,還不忘為雷仲天多說好話。再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主子,全雷風堡的人都樂見兩人之間能有好的結果。
不要再說了!柳晴兒在心中哀嚎不已。她從先前早就因為他對她霸道的情愫感到煩惱,她隱約明白,自己似乎無法從這一團混亂中抽身。
而這次她受傷時他那佔有的態度,更說明了他將自己看成是他的所有物。情況早巳脫離了她掌控,從沒預料自己這次出谷,竟會沾惹情事。現在到了這步田地,以雷仲天邪惡霸的性子,容得她說不嗎?
「醒了?」
頭上陡然響起隱含關懷的嗓音,下一刻,她連人帶被地被他提抱起,靠入他懷中。他動作輕柔,沒弄疼她。
雷仲天修長精壯的身軀半坐臥在床榻上,小心地將她摟入懷裡。額頭輕觸她的,確定她沒再發燒,才安下心來。
「你在做什麼,放開我!」
他什麼時候來的她竟毫無察覺,結果等她反應過來,人已在他懷裡。
「別亂動。」
雷仲天警告的話才吐出,就見她因掙扎而疼得齜牙咧嘴,小臉全皺在一起,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那模樣瞧得他濃眉微擰,心下一陣揪緊。
「好痛喔!」
柳晴兒痛得再也不敢亂動,咬牙忍受那股劇痛。
雷仲天不捨地輕吻她眼瞼,注視著她仍顯蒼白的容顏,一股柔情緩緩滑過他心底。
「你這傷是怎麼來的?那五名黑衣人全讓你給毒死了。綵衣說她也不清楚,只道她約你去散心,卻遭人突襲,你為了救她才會受傷的,是真的嗎?」
到現在他仍不相信劉綵衣的說辭。當日她言辭閃爍,他懷疑她未將事實說出。
「嗯,她沒說謊。」
知道他生性多疑,為免牽連劉綵衣,她也不想將事實說出。
銳利的黑眸盯視著懷裡閉目的人兒。不知為何,他總覺事情並沒那麼簡單。
「聽說……你照顧了我兩天,傷口也是你幫我處理的。」掙扎了許久,她支支吾吾地問出令她尷尬的問題。
「沒錯。」他一口承認。似是瞧出她的窘迫,話裡有一絲笑意。
「這些事可以交代給丫鬟,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做教我以後怎麼做人?」終於,她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令她困窘的問題。
「不需要,若你擔心人言可畏,那就以身相許如何?」他戲譫地道。黑眸凝視著她因羞窘而微紅的臉頰,那嬌羞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不禁令他瞧得癡了。
「當我沒說吧!」她逃避地道。
聞言,他低沉一笑,不想在此時逼她,反正她是逃不了的。
「大少爺,藥送來了。」
不知何時離開又出現的小翠,手裡端著一碗藥,站在屏風外。
「端進來。」
在他懷裡的柳晴兒略帶驚慌地抬起一雙清瑩水眸,望進他漆黑的眸底。
「我……我的傷不礙事,我包袱裡有專治刀傷的藥丸,吃一吃就好了。」
精銳的黑眸盯視著她小臉上不安的神情,薄唇揚起一弧淡笑。
「晴兒,你怕喝藥。」
被人一語道破,柳晴兒俏臉上有絲窘色。不想看他促狹的臉色,將小臉埋進他胸膛裡,悶悶地說:
「人家從小就怕喝藥汁,爹娘都將所有可能會用到的藥,不論是補藥或是傷痛風寒藥煉成藥丸,讓我不用擔心。反正我是絕不喝藥汁的。」話語裡有著小女兒的嬌態。
雷仲天俊朗的臉上有抹滿足的神情。柳晴兒這次受傷,卻意外的拉近兩人的距離,讓他瞧見她更令他心動的面貌。那是他以往所渴望的,如今她安適地在他懷中,清楚地感受她柔軟的身子,他知道他這輩子再也放不開這懷裡的人兒。
憐惜地在她小巧的耳垂輕落下一吻,感受她嬌軀輕顫了下,他悶笑地在她耳畔輕語,溫熱的氣息不停干擾她。
「晴兒,你要明白這是雷風堡,不是百花谷,沒有煉丹爐。況且你總要習慣喝藥汁的,不可能隨時都有現成的藥丸可供你服用。」見她仍是沒反應,溫柔的話裡再添了抹威脅。「你若再不肯喝,我只好用你昏迷時的方法餵你了。」
什麼方法?柳晴兒正兀自納悶,小臉驀地被抬起,一張俊朗的臉孔逼近,在她因驚愕而水眸圓睜時,粉唇猛然被攫住。
「你……」
紅唇微啟,一道苦澀令她皺眉的藥汁趁隙滑入。柳晴兒粉拳捶向他胸膛,還未捶痛他,自己倒先因牽動傷口而倒抽口氣,細緻的柳眉緊皺著。
直到確定藥汁全數盡入她口中後,雷仲天的唇才不捨地離開她。望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疼惜地輕啄了下她緊皺的眉頭,輕斥道:
「不是叫你別亂動嗎?」
「你這傢伙乘人之危,還不准人反抗。」柳晴兒痛得不敢稍動,咬牙咒罵。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自己喝完,另一個是由我來餵你,你的選擇呢?」雷仲天不理會她的埋怨,還一副好心地任由她選擇。
柳晴兒狠狠瞪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在他瞧來一點氣勢也沒有,反倒勾起他嘴角的笑意。
「我自己喝。」不甚甘願地妥協,心底仍不停咒罵這乘人之危的小人。
像是很滿意她的回答,也知道她無法動彈,一條長臂環繞過她的纖腰,小心地拿著碗,另一手拿著調羹舀了口藥汁放在她唇邊,示意她喝。
柳晴兒擰眉,就著他的手,忍耐地喝完他下停舀來的藥汁。好不容易喝完一整碗,她輕吁了口氣,仍為嘴裡的苦澀藥味而難過。
雷仲天用衣袖輕柔地拭去她嘴邊的藥漬,接過他示意小翠拿來的水。他聲音低柔地哄道:
「來,喝幾口水,沖淡藥味。」
見她柔順地喝完,眉眼間仍有絲倦意,他小心地將她放回床榻上,在她耳畔低語著:
「你再睡一下,晚點我再過來。」
柳晴兒因睏倦而半垂的眼眸,見他修長的身子起身離開床邊,站立著走出幾步,又驚訝得眼睛大張。
「你的腳能走了!」
柳晴兒口中逸出一聲驚呼,她震驚得倦意全消,美目盯視著他的雙腿,那模樣仿若見著妖怪般。
她受傷前他不是還用枴杖走路嗎?怎麼她這一醒來,一切都變樣了!
「這得歸功於你卓絕的醫術。白日的悉心治療,再加上入睡前陪我練習走路,可謂是用心良苦,我若不早日痊癒,又怎麼對得起你呢。其實在你受傷前兩日,我的雙腿已能走路了,只是我沒告訴你罷了!」雷仲天俊臉含笑,蹲在床榻前,黑眸直視她氣惱的水眸。
「你這個小人。」柳晴兒氣呼呼地臭罵著。
想到這傢伙竟然這樣耍她,她還每日為他的病情而煩惱,實在是太不值了。
「我如果老實告訴你,你現在老早就離開北方了,這個險我不能冒。不過,你這次受傷,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晴兒,我說過你當初既然有勇氣留下來,就該想到今天的情形。對於你,我是誓在必得的,你還是及早認清的好。」
拋下他強烈的宣誓,認定她毫無掙扎的餘地,雷仲天帶著一串笑意揚長而去。
「你少得意,等我傷好了,你想留也留不住!」
聽那彷若已得勝的笑聲,柳晴兒氣得對他的背影放話,雙拳氣忿地猛捶床褥。而太過用力的結果是又引發背傷,她又發出一連串痛叫。
他們兩個的戰爭還沒結束呢!她才不會輕易認輸。
處於氣忿中的她,就算知道兩人的爭執早已變質,仍不肯放棄。只因這可是攸關她往後的幸福,自由對她而言誘惑更大。
一旁目睹這一切的小翠,仍一頭霧水的搞不清眼前的情形。兩人先前不是還相處挺愉快的嗎?怎麼下一刻卻吵成這樣?
她從沒見過大少爺笑得這麼快樂過,可見他十分喜愛柳姑娘。她實在不懂,柳姑娘為什麼會不喜歡優秀的大少爺?可是現在柳姑娘氣成這樣,她也沒法問,只能在心中暗忖:有機會得多幫大少爺說話。
****
「不要過來!」
柳晴兒驚慌地揪緊衣襟,水眸恐懼地盯視著眼前的人。
「這種事可以請小翠幫我,不需勞煩你。」
雷仲天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搖晃手上的金創藥,薄唇淡然地吐出十分熟悉的威脅。
「你有兩種選擇--」
「夠了。」
柳晴兒忿怒地打斷他的話,美目狠瞪他得意的笑臉。她認命地開始鬆開衣襟,礙於背上的傷動作不能太大,只能將單衣褪至肩頭,即轉過頭去將主權交給他了。
瞧她如此識相的舉動,黑眸閃動著笑意,他坐上床榻,動手將她的衣衫褪至腰上,再開始解開背上的布條。
由於布條環繞著整個胸背,他的雙手總是有意無意地碰觸到她胸前的柔軟,柳晴兒雙拳在身側緊握著,克制著臉上不斷竄上的火紅。
他解開布條後,審視著傷口癒合的情況,將藥小心地敷上。再取來一條乾淨的布條,以相同的方法將布條綁好,才將衣衫小心地幫她穿上,留下前面的盤結讓她自行處理。
「你傷口復元的程度很好,明日應該就不會像今日那麼疼了。」
瞧她仍是不發一語,面向著牆,他濃眉微蹙,長臂一伸,下一刻,她身子已安適地在他懷中。
低頭凝視著懷裡沉默的人兒,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顎。他清楚地看見她俏臉上的潮紅,和她游移不安的視線,遂促挾低道:
「怎麼,難為情嗎?你昏迷時我都是這樣幫你換藥的。」
「閉嘴!」柳晴兒揮開他的手,又羞又惱地瞪著眼前臉上掛著戲謔神情的人。
這個傢伙腿傷一好,對她也更加肆無忌憚,料定自己必為他所有。那蠻橫的態度,總令她氣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兩人四目相對時,一股異樣的悸動滑過她心扉。她清楚地看見他黑眸底有抹因她而起的熾熱,那也是她沒膽面對的。水眸逃避地半掩,將螓首深埋進他頸間。
耳畔傳來他低柔的喟歎,感受到環抱著她纖腰的手臂更緊了。
驀地,門外傳來小翠的聲音,將心思各異的兩人拉回現實。
「大少爺,呂大夫來了,要請他進來嗎?」
雷仲天聞言俊臉一沉,濃眉緊皺著。他並沒有找他來,而他會主動前來,必是為了柳晴兒。
「讓他進來。」口氣微慍,仍沒放開懷中的人兒。
由他語氣聽出他的不悅,柳晴兒納悶地抬起頭來看他,卻遭他再次緊按回懷裡。
「大少爺……柳姑娘,你醒了!」
呂揚一踏入內室,見著被雷仲天摟抱在懷裡的人兒,先是驚喜,爾後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兩人姿態太過親密,而雷仲天更是一臉陰沉地瞪視著他。
「你來做什麼?我記得我並沒有請你過來,不是嗎?」
他不客氣的話削得呂揚臉色青白交錯,尷尬地楞在當場。
柳晴兒看不過去,橫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可能鬆手,只能在他懷中含笑道:
「呂大夫,謝謝你這麼關心我的傷勢,還有勞你多跑了這一趟,我已經不礙事了。
雷仲天黑眸危險地一瞇,警告地瞪視著她含笑的臉。
她竟敢當著他的面對別的男人展現一臉笑意!再瞧了眼雙眼閃著癡迷神采的呂揚,胸口瞬間全湧上怒意。
「既然沒事了,呂大夫請回吧。」冷厲地下逐客令。
「是……」呂揚也非愚蠢之人,自是懂得察言觀色。正欲告退,看了眼柳晴兒仍顯蒼白的臉色。「我再開幾副補藥,讓柳姑娘補身。」
話尾方落,趕在雷仲天變臉前迅速退下,也讓柳晴兒沒有推拒的機會。
算他跑得快,下回再不請自來,就沒那麼好過了。雷仲天胸口的怒氣仍未撫平,狠瞪了眼朝他露出無辜的水亮明眸,只能暗自氣惱盈胸,不捨得對她發火。
偷覷了眼因氣悶而緊繃著臉的雷仲天,柳晴兒粉唇不禁緩緩漾開一朵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