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時際,正逢盛夏。
東京地方上某間著名的公立大學,學生們意興闌珊的開始選課。
泉川灩的第一堂課就是枯燥煩悶的心理學。
原本會涉及談論到一些強暴犯、殺人犯、性變態等心理層面的課程,應該會帶動班上同學浮躁圍氛的授課內容,卻因為上了年紀、講話半死不活的老教授而顯得乏味無趣。
走進有著空調的教室後,在點完名,大家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時而傳傳字條,時而低聲細語………
整間教室瀰漫著昏昏欲睡的氣息。
22世紀,學生們依然不愛讀書。
「喂,莎士比亞,最近拖稿拖的很嚴重喔?」拉過泉川灩的手臂,籐蒯順二低聲在他耳際竊笑著:
「我老妹可是等你的書等到快抓狂了。」
籐蒯順二是學校裡唯一知道泉川灩另一個身份的人,也是他最親密的死黨。
擁有相當俊美卻稍遜於泉川灩的容貌,兩人當初就是剛好在一家酒吧看上同一個女人,發生些微爭執後才成為朋友的。
「你給我閉嘴。」
皺了皺眉頭,心情已經夠煩躁的泉川灩在聽到對方什麼不提,偏偏提起自己的工作時,忍不住送給他一個大白眼。
「哇,這麼凶?是不是被編輯壓的喘不過氣,暑假沒有找女人發洩一下而積壓太久?」
籐蒯順二口無遮攔的揶揄著他:「要嘛你好歹也用手解決一下啊!」
因為音量壓低,加上兩個大男生的細語也沒什麼好顧忌的,談話內容自然就相當露骨。
不過,這出自一般大四生嘴中,會讓人皺眉的下流言談,出自兩個容貌秀麗且出類拔萃的美少年口裡,就是不會令人反感。
「你管我這麼多。」
泉川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漫不經心的拿著光學筆在手中的筆記計算機亂戳,在畫面上戳出幾個模擬破洞的痕跡。
按了一下按鍵,屏幕上的破洞立刻又完好無缺。
如果能找女人……他早就找了。
偏偏他就是單純的答應了泉川奎不隨便帶女人回家過夜。
可是卻又常常因為對方不經意的甜蜜誘惑而慾火焚身的無處宣洩。
雖然曾經用手解決過,但是幾次下來,心頭的空虛感卻益發膨脹。
這樣下去……
他的身體不會搞壞吧?
這麼想著,泉川灩原本就不平坦的眉頭擰的更緊。
「喂。」他拍了身邊的籐蒯順二一下。
「什麼?」
「今晚……要不要去找好玩的?」他將聲音壓的更低,曖昧一笑。
兩人的品味一致,一起出去找女人玩也不會因為看不慣對方伴侶而掃興。
而且必要時,還可以交換玩玩。
「哈哈,我就說你積壓很久了,還不承認。」
「你少胡說!」泉川灩低斥,心虛的反駁。
「是不是胡說……今晚看你這裡的持久度就知道了。」扯開惡劣的笑容,籐蒯順二往他的兩腿間拍了拍:「開一間和室,兩個人一起用。」
「那你可要擦亮雙眼拭目以待……」泉川灩同樣回予他一記深笑。
接下來,兩人低聲談論會合的時間和地點,說著晚上的風流計劃,讓沉默的課程總算添點樂趣。
當晚,兩人踏入去慣的酒吧,尋找今晚的獵物。
五光四射的霓虹燈,讓昏暗的室內夾雜著淫亂的氣息。
這裡才是屬於他的地方……
想起自從和泉川奎同居後,自己總是比過去嚴謹,這裡也很久沒來,泉川灩煩悶的拿起酒杯往唇邊送……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到什麼時候。
直到泉川奎找到他的幸福?
還是自己的心意終於無法隱瞞的時候?
「,灩,你別光顧著喝酒啊!我問你,你覺得那女人怎麼樣?身材棒,又是外國妞………」
「算了吧,她跟你一樣高耶,你不覺得羞恥嗎?」泉川灩冷冷的看了〝性〞致渤渤的好友一眼,淡淡的否定。
「不然那個穿和服的女人怎麼樣?」起雙眼,籐蒯順二貪婪的看著坐在吧檯的一個黑髮女孩:「看她那副樣子還蠻純情的,說不定是處女。」他不懷好意的打量對方。
「呿……會來這裡找伴的女人有誰是處女?」泉川灩嗤之以鼻。
「喂!提議來找女人的是你耶,你東挑西嫌,搞的我也沒什麼興致了!」被他一再否定的籐蒯順二終於受不了的抗議,清秀的眉梢揚起。
泉川灩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為什麼……
看到以前應該是會想搭訕的女人,自己卻沒勁呢?
難道是這陣子憋太久,反而食不知味……
不。
他可是不敗傳說。
他不過是……有點厭倦女人罷了。
心中隨便替自己找了借口,他開始四處尋找今晚的床上獵物。
然而,往四周看的時間不到兩秒,身邊聒噪的籐蒯順二又再次拉住了他。
「喂!你看那個新來的女調酒師,好正啊!」
心中念著「剛剛不知道是誰抱怨沒有興致了」,泉川灩懶洋洋的隨著籐蒯順二手指的方向看去……
頓時,他屏住了氣息。
柳那一凡?
她怎麼在這裡?
看著櫃檯的女人熟練的搖動酒瓶,他突然有點認不出這個幾天前才見過面的女人。
畢竟工作場所的因素,她的打扮沒有幾天前的樸素,但是即使穿著惹火的緊身衣,她卻依然不乏冷然恬靜的甜美氣質。
「喂,灩,我決定了,今晚我就選她!」興致勃勃的說著,籐蒯順二沒有猶豫的站起身,一反原本的躁動,他步伐優雅的往吧檯的女人走去。
「等……」
來不及阻止,也不知道用什麼理由阻止,泉川灩反而有種希望籐蒯順二泡上她的希望……
這樣她跟奎可能就沒有機會……
因為以泉川奎的個性,一定沒辦法接受一個輕易和男人上床的女人。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靜靜的看著籐蒯順二的行動,靠在陰暗的角落木桌,泉川灩屏息聽著兩人的動靜發展。
「今晚一個人嗎?」
柳那一凡才剛將桌台擦乾,正要拿起調酒棒,就發現一個陌生男子不知何時坐在吧檯前。
看樣子,雖然外貌出眾,也才不過是個大學生而已。
是來搭訕的?
才在這裡做了幾天調酒師,她就約略知道這裡的風氣。
不過,保守而美麗的她並不打算同流合污。
「怎麼不答腔?妳是新來的吧?對客人可不能不理不採唷……」籐蒯順二扯出招牌微笑,澄澈的晶眸散發著熤熤光彩。
這個女人夠沉穩,有意思!
越是這樣的冰山美人,他就越是想看對方在自己愛撫下佯裝道德的外表潰散。
然,他唇角的笑容,在發現想媚惑的對象不動如山時,瞬間斂起。
反倒是身邊的女性客人早已迷戀望向他了。
有些喪氣,籐蒯順二依然不願放棄,繼續展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妳今晚一個人很寂寞吧……」他的聲音又低又柔,配合年齡和外貌,正是足以激發女人的母性本能的類型。
此時,原本只是冷漠注視他的柳那一凡終於開口……
「我今晚的確是一個人,每晚都是一個人,就算今晚身邊有人,也絕對不是你。」
話出口的同時,好聽的嗓音曾讓籐蒯順二愣住,卻又隨即怒火撩起……
「妳!……」他惱怒的差點衝口破罵。
可惡!
但是,躁動不是好主意,他決定慢慢進行。
等妳上了我的床,對我著迷後,我再讓妳嘗嘗被人玩弄的滋味!
腦裡轉個念頭,他更加使勁的散發男性費洛蒙,好勾上這難馴的獵物:「唷?這麼冷漠?如果我說我今晚身邊注定只能有妳呢……」
他揚起性感的唇角,繼續進攻:
「我被妳深深吸引,如果說我是一枚恆星,姐姐妳就是太陽女神,我今晚注定圍繞在妳身邊。」
這樣帶點譏諷、帶點危險意味的笑容,是他最大的秘密武器。
沒有任何女人,在被他以這種攻勢下卻不軟化的……
但是,上天似乎要讓他今天首開先例。
「很可惜,如果我真的是太陽女神,我一點都不希望有個長得像女人的娘娘腔在我身邊打轉。」漠然的,柳那一凡咬字清晰,毫不為所動的反擊。
然後,她很快的懸過身去招待身邊的客人。
留下一道僵硬的身軀站在原地,因為打擊過大而微微顫抖著………
娘、娘娘腔!?
等到籐蒯順二回到座位時,臉上仍帶著狼狽。
打定主意要是回座位,泉川灩膽敢取笑他,他絕對翻臉,可是偏偏回到座位後,取笑他的不是泉川灩,而是酒吧裡孰有重量的老闆。
「哈哈哈,你要泡上我們的新調酒師,再練個幾年吧!」上了年紀的俊朗笑聲沒有譏諷,只有中年人的豪邁,他拍了拍一臉沮喪的籐蒯順二。
「死老頭……你別笑我了,是那女人沒有眼光。」他咬著牙,拿起玻璃酒杯往唇邊灌。
坐在一旁的泉川灩則是臉色凝重。
「話可別說的太早,那個小姑娘可是每個客人的寶,誰都不能出手,她可是很有個性的。」眨了眨眼,老闆對他們低聲細語:
「你們這種漂亮的男生她看不上的,上次來接她的那個男人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呢!又高又帥,多有男人味!」
「什麼?」泉川灩微微愣住……
那女人……有男朋友了嗎?
那麼,她上次還好意思纏著泉川奎哭訴自己有多放不下他,還一臉泫然欲泣!
真是夠了!
惱怒的握緊杯子,泉川灩的臉色低沉。
「喂,灩,我今晚有生以來第一次吃鱉,有點喪氣,所以等一下該你上場勾那女人。」
「我Pass。」毫無猶豫,泉川灩淡淡的回絕。
「咦?」
這傢伙啥時這麼客氣?
志同道合且品味一致的他們可是常常爭女人爭的頭破血流,最後在一人用一次的條件下才達成協議妥協,至於誰先上誰後上也是令他們頭痛的問題。
怎麼今天他卻反常?
難道他真的如自己所想的,下面不行?
「別誤會,我只是對那女人的態度很不爽。」他瞄了目瞪口呆的籐蒯順二一眼,平靜的吃了口如紅寶石般色澤的酒液。
「就是不爽才要教訓一下啊!」籐蒯順二一副同仇敵愾的氣勢。
「算了吧……我們今晚是來玩的,不是來教訓人的,那種女人我看到下面就軟,就別說跟她上床了。」
「呿……真無趣!不過我看根本是你的下面沒有能力應付那種個性火辣的女人吧?」
「你說什麼!」
聽到客人的怒火稍減,老闆也高興的拍著胸膛送優惠:「沒錯,你們這兩個小毛頭還是乖點,找個普通的女人就算了,今晚房間的錢我請客!」
「喔!老頭子,你真是太好心了……」聽到免錢的好事,籐蒯順二丟開不愉快,開始狗腿起來。
「什麼老頭子!我才39歲,是正值男人黃金歲月的時段。」已經是中年人的老闆忍不住駁斥。
然而,沒有沾染到任何愉快的氣氛,泉川灩在發現門口出現一個熟悉的俊挺男人,並且步向遠處的酒吧櫃檯時,他手上的酒杯微微一顫,愣住了。
絕不是他酒精中毒因而產生的幻覺。
那個掛著斯文笑容的俊挺男性,的確是……
泉川奎。
老闆口中所說的那個男人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