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數不清是第幾個女人來問她這個問題,心柔懶懶地開口。「是呀!」
「你在吹牛!」
「如果你認為我吹牛幹麼又來問我,不是多此一舉嗎?真煩。」
女人就是這樣,不肯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事情,問了又要責怪他人給的答案。女人真是矛盾的動物,連身為女人的她都深有同感。
不過別看她表面上不耐煩的樣子,實際心下可是樂得很,她承認自己虛榮!這份虛榮讓她做足了面子,全公司仰慕的黃金單身漢也抵不住自己的魅力,真是過癮阿!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呀,又不是我去招惹他的。」
又一個傷心的女人含淚而去,她可見識到章毅對這一票女人的影響力了。令她好奇的是,最應該先來興師問罪的季巧玲,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實在反常喲。
不只是女人,連阿誠也跑來湊熱鬧,挨近心柔好奇地問:「聽說章經理公開追求你,是不是真的?」
「現在才知道,你的消息也未免太慢了。」
「那是真的嘍!天呀,不知要死了多少芳心哪,何時開始的?」
心柔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一臉得意地低聲道:「早在進公司前,他就盯上我了。」
「真的,難不成他是為了你才進我們公司的?」
「正是。」掩不住滿面的春風,她舒心柔何德何能在公司掀起一陣狂瀾,亂了那些八婆的分寸,也讓一票男子為了她唉聲歎氣。
「你也喜歡他?」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會看上那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兒。」
「瞧你的樣子好像很不屑他。」
「當然,我哪那麼膚淺,一定要跟著其他女人一股腦兒地崇拜這種男人。」
「章經理學歷高、身材高、品格也高,長相無可挑剔,要列出他的優點有一籮筐,可說是百分之百的好男人,女人見了不心動才怪。」
「品格高?別笑掉我的大牙,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別被外表給騙了。」
「瞧你說的義憤填膺,好似你早認識他了。」
糟了,說的太激動,不小心會被揭穿的,她得提防點。
「我的意思是別把他看的太好,反正我是不會看上那種人的。」
「話別說得太早。」不知何時出現的章毅,嚇了兩人一跳。
「經、經理好。」阿誠匆匆站起身恭敬地應對。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談話,我有事找舒小姐。」
「是、是,我先回座位了。」
待阿誠遠離兩人,心柔抬眼望著他笑道:「要找我,用電話召喚就是了,不勞您親自走一趟。」不在意他剛才聽到了多少,反正那是事實。
望著她的美顏深思,她臉上的得意來自於他的甘拜下風,而非他的公開追求。
「我成了你虛榮的工具。」
「沒錯,這不是你早料到的事實,後悔了?你可以反悔。」
「不,我一點也不後悔。」他笑得意味深長,又讓她起了戒心,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約到了宏圖的董事長,接下來就看你了。」
她有絲驚異,要約到宏圖董事長難如登天,之前她想盡辦法都無法見到本人,每一次商談,宏圖企業只肯派個主任來會面,想不到這次卻被他輕易約到了,雖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這人倒是有兩把刷子。
「何時?」
「三點,在他辦公室。」
「三點?」她看了下表,兩點十分,意思就是立刻出發。
「如何?要改時間嗎?」
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輕佻,立刻擺出冷傲神色答道:「開什麼玩笑,立刻出發,我馬上準備。」她絕不讓他看扁。不過是約到人有何好大驚小怪的,責備自己的不爭氣,雖然事出突然,她尚可應付。
坐在章毅的車上,沿路不時翻閱著資料,深怕有任何疏漏。
「你好像有絲緊張。」他輕道。
「沒事,我看緊張的是你。」她高傲的反駁,私底下的確緊張,卻絕不願在他面前表現懦弱的一面。
「倔強的女孩。」他輕笑,語氣有著寵愛。
哼,看著吧,為了這個案子,她花了很多時間收集了完整的資料,這次一定可以說服宏圖董事。
她要讓章毅瞧瞧自己的能力,她可不是空有外表而無大腦的女子。
事後——
即使眼前放著美食,她可是一點食慾也沒有,事情發展至此叫她如何吃得下飯?
「怎麼不吃?高興點,案子成功了應該要開心慶祝才對。」
心柔白了他一眼,是呀!是成功了,可並不是她的功勞,那超級龜毛難纏的宏圖董事長,不但刁難至極,根本是雞蛋裡挑骨頭,存心整人。
面對這種商場上的老怪物,她見識到了章毅的能力,在交易時一點也不馬虎,不愧是外交世家,字字具說服力,撇開成見不談,他並不是虛有其表,哈佛的文憑果然不是浪得的。
想不到她費盡三個月心血的案子,他一個小時便搞定,從他身上見到自己的不足和渺小,思及此,挫敗中摻雜著不甘心,當然沒有食慾。
章毅單手撐著臉欣賞她這不服氣的一面,笑道:「美人顰眉,一樣好看。」
「別耍嘴皮子,你很得意吧,證明了女人在工作上終究不如男人。」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大部分歸功你之前的努力。」
「別說得那麼好聽,反正我輸了,這件案子是你辦成的,我不會厚顏無恥的邀功。」
「看來我得罪你不輕,是我的不對。」他笑著賠禮,對她有著無限的寵溺,對她的疾言厲色從不以為意。
這人怎麼始終保持一貫的笑容,不論她如何刺激都不見他發脾氣,這種人若不是修為高深,便是城府很深。
她感到懊惱,忙了半天好似表演猴戲給人看,真是越想越氣。仔細思考,章毅的定性很高,這種人通常不把平常人的行為放在眼裡,要刺激就要傷到要害,否則只是被人看笑話,白費工夫。
也許她一直太低估他了,心思一轉,原本一張臭臉由笑容取代,轉柔了語氣說道:「我也不是器量狹小之人,這次的確讓我開了眼界,不愧是哈佛企管畢業的高材生,這次的談判讓我大開眼界,獲益良多。」
「能得到你的肯定是我的榮幸。」回應的同時,玩味著她態度的轉變。
「有個能幹的上司,做下屬的也與有榮焉。」
「我希望我們的關係不僅止於上下關係。」他的眼神變深了。
「別這麼深情的看人,你那一對眸子把全公司女人都給懾服了。」
「只可惜對你沒用。」
「那倒未必,不過和你做朋友倒是不錯。」
「那麼,以朋友的身份約你共度這個週末,可否賞光?」
在四目較勁之下,她接下了約。
「這禮拜天中午十一點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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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最佳的情人,她相信。
他展現了最高段的慇勤和深情,每一個細微處都幫她安排得詳盡周到。
這是典型的富家子追求千金女的做法,她並未被沖昏頭,名貴轎車、高級餐廳,這種陣仗她早就預演過了,預演的對象當然是那些早先追求她的犧牲者。
「你看起來一臉無趣的樣子。」
「的確很無趣啊。」她毫不諱言地坦白。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地方。」
「那是你們這種自大的公子哥的想法,這種類似場合我來不下十次,煩都煩死了。」
「這家餐點很有名,主廚是法國人,擅長歐洲各式菜色。」
「我倒覺得台灣的家常菜比較好吃,那麼媚外做什麼。」
「原來如此,我會改進。」他始終溫文有禮,對她話中帶刺的態度不以為意。
瞧了他一眼,她懶懶地問:「脾氣這麼好,裝的?」
「何苦假裝,你願意赴我的約,我高興都來不及。倒是你曾說過你都是這麼對待男人的,何故?」
「男人很膚淺,只注重外在,只要看到美麗的女人,便會變成只用下半身去思考。」
他笑而不答,心柔睨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是注重內在美的例外,打死我都不信;若我長得很安全,章經理也不會如此糾纏不休了吧!」
「為美麗而吸引不是罪過,我承認男人會受女人外在的誘惑,但那只是剛開始,花兒生得鮮艷美麗,是為了吸引蜂蝶,你能說蜂蝶是錯的?」
「只看外貌,未免膚淺。」
「外貌只是個感官刺激,內在若無特色,那種吸引力很快會消失,男人不是只靠外表就能滿足的單細胞生物。」
「說的好像頭頭是道。」
「這是事實。」
「那麼你倒是說說看,我的內在有何特質吸引你到現在還沒對我放棄?」雙眸挑逗地對他放出秋波。
章毅毫不客氣接收她拋來的媚眼,沉斂的眸子閃著熾熱,像要看透她冷艷的背後是否藏了激情。
四目就這麼不認輸地對望著,不知過了多久,心柔漸漸感到不妙,在那一雙炯亮眼眸的盯視下,發現自己快要動搖了,為了避免讓他看出自己逐漸升起的燥熱,率先打破對立的沉默。
「想不出一個好理由是吧?」
「我正在找答案。」這回答的背後另有暗示,似乎在臆測她是否隱藏了什麼。
她乾笑了兩聲,將眼光的焦距垂在攪拌咖啡的湯匙,舉止表現得不經意,心下卻更加明白這人的危險,這章毅到底在想什麼,真是令人費解哪。
翌日
心柔來到她另一個小窩,雖然不是「自己的」,但她習慣每隔兩周來此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覺。
「喂,你又把我冰箱裡的蛋糕吃掉了。」正在就讀研究所的兄長舒宇,甫從學校回到宿舍,咕噥著小妹將他存放的最後一塊消夜給消化掉了。
「再不吃就過期了,我是幫你清理垃圾耶。」她心虛的反駁。
「你不是怕胖嗎?小心又發福了。」
「烏鴉嘴,只吃一小塊而已,小器。」撥弄著頭髮,任其垂在香肩上,穿著塑身的緊身衣,外頭只罩著老哥寬大的襯衫。
「明明喜歡吃甜食,又要穿那難受的緊身衣防止脂肪累積,何必這麼委屈自己。」
「哼,你是不會瞭解易胖體質的痛苦。」
老哥很受女孩子歡迎,冰箱或櫃子裡常有女孩子送的食物,他八成是表現出一人獨居的可憐,借此換取女人的同情,可惡的是,那些都是她最愛吃的。
「算了,要待在這裡可以,但是別吵我,明天還得交報告哩。」
心柔將電視關掉,亂無聊地翻著雜誌,老哥的雜誌儘是一些美女的清涼照片,還有幾位女明星的火辣寫真集。
「哥,男人都喜歡美女對不對?」
「當然,美女才養眼。」
她遲疑著該不該問,不問豈不白來,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說出了口。
「有人……在追我。」
「恭喜,又是哪個笨凱子上當了?」
「哥——」張牙舞爪地掐住他脖子。
「好啦、好啦!跟你開玩笑的。」他趕忙求饒,否則今天別想寫報告,心柔放開了手,仍是怒瞪著老哥。
「咳——有人追求,很好啊,表示你越來越美。」
她歎了口氣,往床後靠著,抓了個抱枕抱在胸前,一副苦惱的樣子。
「幹麼唉聲歎氣的,你不是很喜歡有人追,記得大學第一次有人追你時,你高興得睡不著覺,跑來我這裡歡天喜地,我還差點以為你會去放鞭炮咧。」
「別老拿那件事笑我,那時候不同,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享受到被視為美女的待遇,我可是很辛苦的減肥和保養才能晉級到美女之列耶。」回憶那段黃金歲月,她生平享受到生為美女的光榮和好處,大學生不必再穿學校制服,可以自由打扮、化妝、燙髮,她多年瘦身的成果是可以穿上貼身的衣服展現窈窕身材,也能穿短裙露出纖細的美腿。
不管是參加社團或聯誼活動,都能輕易獲得男孩子的注目和討好,即使犯了錯也容易被原諒,她只消流一滴眼淚裝作楚楚可憐,便得到潮湧般的關注和同情。她一點也不忌諱地接收男人傾慕的目光,因為這是她多年辛苦後應得的慰勞。
舒宇頻頻點頭,回想小妹小時候和現在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真是女大十八變,媚登峰沒有找你去拍廣告是他們的損失。」
「我已經和過去說掰掰,別再拿以前的事笑我,我很滿意現在的美女形象。」
「是、是,那還有什麼好煩的,舒大美女。」
她歎了口氣。「當了美女,才知道美女有美女的痛苦,也看到男人的膚淺和幼稚。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只重視女人外表?」
「這是正常的,女人也一樣,看看老哥這房間裡的戰利品,從日常用品到冰箱裡的食物,就連你手上的抱枕也是女人送的,也許我可以考慮去當牛郎,現在經濟不景氣,高學歷高失業率,當個牛郎一個月少說可以賺個幾十萬塊。」「神經!」奮力將抱枕丟向老哥,叫嚷地抗議。「能不能正經一點聽人家把話講完嘛,老是岔開話題。」
「好、好,洗耳恭聽,到底是哪只蒼蠅糾纏得你不開心?」
她將章毅追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不過隱瞞了和章毅的那段過去,以及自己是有計劃的接近他。
舒宇聽得頻頻點頭。「長得英俊、哈佛畢業,又是前途看好的,有什麼好煩惱,不錯呀。」
「問題就在這裡,他是看上我的外表。」
「有什麼關係,這很正常啊。」
「才不呢!以貌取人,這種男人最差勁了。」
「不然你希望他看上你哪一點?」
「我希望他是被我的內在美所吸引。」
哇哈哈——舒宇笑倒在地上捧腹狂抖,一副噁心到不行的欠扁樣,讓她看了瞬時火冒三丈。
「有什麼好笑的!」她咬牙抗議。
「女孩子真是愛做夢,反正你已經成年了,就讓兄長我好好修正你的觀念。男人對於喜歡的女人,通常只有到手的渴望,只是負責任與不負責任的差別而已,負責任的男人在做之前會考慮到女人的未來,不負責任的男人則先做了再說,男人也是很注重女人的『內在美』,只不過內在美的定義和女人不同罷了,哈哈哈——」
「齷齪!」
「一點也不齷齪,男人對於喜愛的女人會有這種反應是正常的,沒反應才奇怪,難道你不希望自己喜愛的男人對你有渴望。」
「這是強詞奪理,這樣的感情是虛假不實的。」
「那你倒是說說看,要怎樣做才是你所謂的真心真意?」
「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應該在乎我的長相,也不可以對我有非分之想……該怎麼說呢,我希望他重視的是彼此之間精神層面的愛情。」
「你是看多了小說和連續劇啊,在現實中男人追求女人最終目的只有一個。」他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
「將女人壓倒在床上,征服她。」
「色狼!」她氣得大罵。
「男人不色女人不愛呀,哈哈——喂——你、你幹什麼!那是我剛買的閣樓雜誌啊!」
淒慘的叫聲響遍整個宿舍,可憐他省吃儉用買來最新一期的閣樓雜誌,還沒開封就成了小妹抓狂的犧牲品。
不管老哥的淒慘哀號,氣呼呼地拿了皮包吐個鬼臉便走人,想不到連自己的哥哥都這麼膚淺,難道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
章毅也是如此嗎,她有些心痛,因何痛?她不知道,十年後對他的那份依戀不是早已消失殆盡了嗎?
根據這幾年的調查,明知他前後曾交過數任女友,全是清一色的美人,這代表章毅是個花花公子,一旦厭倦了便拋棄對方。
她絕不讓他得逞,將一顆心好好收藏起來,發誓這一次不會再失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