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廳沙發上,懶懶地望著母親,笑道:「什麼事這麼嚴肅?有傷您美麗的臉龐喔!」
「聽說你最近和一個女子走得很近。」章母低沉地說著。
「只是玩玩。」他回答得稀鬆平常。
「玩?!我怕你玩過頭了,平凡女子有什麼好玩的,要玩也玩個有水準的。」
「這個夠高檔。」
「沒背景沒權勢哪稱得上高檔。別敷衍我,快跟那個叫舒心柔的女孩分手,這事要是傳到沈市長耳裡可不好,別以為我會忘記上次你爽了沈小姐的約,難得我費盡心思約她來家裡吃飯,你卻用加班為由不回來,結果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這麼瞭解,哪來的消息?」他雖笑,眼光暗藏著銳利,明白有人跟她通風報信。
「你在外面做了什麼事,做母親的我會不知道,別忘了你是我生的。」
他沉默一會兒,笑道:「知道了,總得給我幾天時間,要跟人家說分手總得好好溝通才行。」
「好吧,給你三天時間。」
「這麼急,又不是要債。」
「我要你快刀斬亂麻,處理女人的事越乾淨利落越好,免得節外生枝。」
他的眸光微斂,所有情緒全藏在一張玩世不恭的表象之後,站起身漫不經心地丟了句。「知道了。」
「慢著,你去哪?」
「去處理您吩咐的事呀,快刀斬亂麻,您說的。」
他就這麼走了,真是的,不過無所謂,她有她的打算。
待章毅出了門,郭茜莉從後面走出來。「伯母,要他們馬上分手,會不會太強硬了點。」她有些心虛。
「和那種女子交往根本是浪費時間,我的兒子怎麼可以和那種女子交往。」
「依你看,章毅會乖乖照做嗎?」
「他能那麼乖就好了。」她還不瞭解她的二兒子嗎?所有子女中,就屬老二最難搞定,毅兒不像老大爵兒形於外的感情用事,有時候達她這做母親的也不知道這老二打什麼主意,但她明白毅兒絕不會這麼順從,如此也不會像先前幾次那樣必須用手段讓女人離開兒子了。
這一次她也不會同意讓那個沒身家背景的野女人和兒子在一起,她自有主張,為了不留下後遺症,她決定採取必要手段,先下手為強。
她倒要會會那個叫舒心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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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不回,為何跟著我回來?」阿誠問著後頭的跟屁蟲,一下班便催促他快走,上了他的車回到這個獨身小窩。一進門便像回到自家一樣的心柔慵懶地跌入沙發,將脫下的絲襪丟在地毯上,發出滿足的歎息。「我要喝果汁。」對阿誠說道。
「跟以前一樣,綜合的?」
「嗯,還要蘇打餅,順便幫我放個音樂,抒情的。」得寸進尺地要求這、撒嬌那的。
「是,大小姐,你還真難伺候耶。」雖然嘴上叨念著,手卻沒閒著,他熟練地穿起圍裙,一會兒到客廳,一會兒進廚房,沒有外人只有他兩個,卸下上班時的面具,各自恢復本性。
「不要放果糖,我要原味的。」心柔朝廚房叫著。
穿著碎花圍裙的阿誠,端著一大壺果汁和兩個杯子,一路從廚房碎碎念到客廳。
「你當我是僕人哪,千金小姐。」語氣難掩細聲的嬌嗲。
「人家喜歡你伺候嘛,雅娜,我的好姐妹。」撒嬌地叫著阿誠另一個名。
是的!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阿誠是個同性戀,而且是個帶有女人心的零號。
下了班,他便回復到女兒身,脫下西裝服改換上他最喜愛的女裝,蛻變成嫻淑嬌滴滴的模樣。
「哎,真是的,都是我寵壞了你。」
「誰叫你這麼賢慧,咦,這件圍裙新買的?」
「是呀,耀慶百貨公司週年慶打七折,是我最喜歡的款式。還有還有!你看,我新買的紅色內衣,性感吧!」撩起衣服給她瞧。
她詫異。「你自己去買的?百貨部小姐不會覺得奇怪?」
「我說送給女朋友,她很努力幫我介紹呢,還問我size,我說三十八,她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但仍是頻頻誇讚豐滿有型,果然是生意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心柔笑倒在沙發上。「你的『他』呢,給他欣賞過了嗎?」
提到阿誠那「男友」,不免歎了口氣。「這週末他父母要來,不能來陪我。」
「是嗎,沒關係,有我陪你。」
「你?」阿誠睨了她一眼。「那位愛慕者肯放過你?」他指的是章毅。
「關他什麼事。」
「全公司都知道每到週末假日,便是你倆約會的日子,怎麼今天下班沒去?」
「誰規定我舒心柔一定得跟他約會,這個週末本姑娘不爽赴約。」
阿誠好奇地偎近,一副興致盎然地問:「怎麼了?吵架了?」完全像個女人一樣,對八卦有著無形的吸引力。
「再跟他約會下去,怕不變肥豬才怪。」想想這一個禮拜,章毅每天都借公事之便帶她吃好料的,明知她在瘦身卻用美食誘惑她,他真是奸詐,連她都招架不住了,憤恨地向阿誠控訴他這一個禮拜的種種。
「難怪一下班便匆匆跟我走,原來是為了躲他,其實你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耶,他這麼為你好,怕你營養不良弄壞身子,如此溫柔體貼,連我都忍不住要為他唱一曲用心良苦呢,要是我的『他』有章經理一半的細心就好了,可惜他是個老粗。」說著手捧著雙頰,開始思念他的情人。
「反正這兩天我決定陪你就對了。」
「你要在這裡過夜?」
「嗯。」
「唉,看來你是存心要讓他找不到你的人,可憐的章經理。」
他自找的,也好,讓他找不到她的人,吊吊他的胃口也好,男人需要新鮮感,太容易到手的獵物很快便會失寵,她不會讓那個花心男人如願。
這兩天正好可以繼續進行她的節食計劃,賴在阿誠這裡,除了節制三餐,基本上她是很享受的,因為有個伺候別人不嫌麻煩的阿誠在,她也樂得當千金小姐。
但是如果她以為一切都會如她所願,那麼便是大錯特錯了,她始終低估了章毅的能力。
翌日——
當她日上三竿一覺起來,赫然發現坐在客廳的章毅正微笑地向她打招呼,讓她詫異得合不上嘴。
「你怎麼會——」
「我是來接你的,我想你不會忘了昨天答應和我一道出席今晚的宴會吧。」
「呃——我……當然沒忘,時間還早得很,我本來打算準備好之後和你碰面的。」
「慢慢來,我可以等你。」
回他一個虛偽的媚笑。「失陪一下。阿誠,你過來。」
心知將挨一頓好罵的阿誠,在心柔眼神的威脅下也只好乖乖走過去,一離開章毅的視線,立即被心柔拉進房裡質問。
「說!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跑來的。」
「你幹麼讓他進來!」
「他是上司耶,我怎麼拒絕得了,何況他又那麼誠懇。」
「誠懇?你被他套出了我在這裡的事?」
從他心虛的眼神她得到了答案。「臭阿誠,你竟然出賣我!」
「沒辦法,我實在抵擋不了他的魅力。」
「你不是已經有『男友』了。」
「話是沒錯,可是我就是無法拒絕他那迷人的眸子,瞧得我人都酥掉了。」
「你這個花癡——」
這下子她不跟他走都不行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臭阿誠壞了她的計劃,事到如今也只有硬著頭皮赴約。
坐在章毅車上,他沒問她在阿誠這裡過夜的事,倒是令她好奇,難道他不在意嗎?
「有什麼話想問我?」毋需多問,從她的表情他便知曉。
這人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既然如此,她就挑明了說。「你不問我為何在阿誠那裡過夜?」
「何必問?」
「你不擔心我和他有超友誼關係?」她做出曖昧的表情。
想不到他笑了,給的回答是:「何必擔心,他是個gay。」
「你怎麼知道!」她訝異。
「別緊張,沒人告訴我,是我觀察出來的,在國外gay非常普遍,當初我只是懷疑,直到剛才才肯定。」
她歎了口氣,這人真是聰明得無趣,全公司沒人發現,這人來公司不到一個月便發現了這個秘密,怎麼有如此難應付的人哪!他上輩子定是個間諜。與他相處越久,真是越發現他的可怕。
「你早猜到我會在他的住處。」
聞得出她語氣中的不服輸和怨氣,他放柔了嗓子。「我說過,要追你我必全力以赴,所有關於你的事我一向很注意,因為你是我全部的關注。」
「甜言蜜語,吃了蜂蜜是不?」嘴上雖嘲弄,實則甜進了心坎裡,無法否認在得意的成分中帶有甜蜜的滋味,危險哪危險!她警告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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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柔望著車窗外,坐在計程車上找著從紙張抄下的地址,適才接了通電話,一家自稱為「大發」的外貿公司找她接洽企劃事宜,沒聽過這家公司的名字,說話者的口音還有著台灣國語的腔調。
到了指定的地方下車,上了樓來到門前,輕敲著門,屋裡傳來回應的聲音。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朝她打量了下,問道:「你是舒小姐。」
「是的。」原來電話是這男人打的,果然一口台灣國語腔。
「請跟我來。」
這男子領她穿越一道長長的走廊後,來到後陽台,果然是有錢人,居然有座空中花園。很意外的是等著她的是位中年美婦。
章夫人上下打量她,果然頗具姿色,難怪兒子著迷,男人都愛美人,連她老公都過不了這一關。
章夫人喝了口茶後,才道:「你就是舒心柔小姐?」
「是的,您是——」
「這位是章毅的母親章夫人。」
章毅的母親?她極為訝異,眼前這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就是章毅的母親,這突然的邀約讓她感到事態不尋常,而且從對方的眼神看得出似乎約者不善。
「你好,不知章伯母找我是為了——」
放下茶杯,她的笑和章毅很神似,讓人多了分警戒,她典雅地開了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兒子章毅從小就是個優秀的孩子,也是最聰明的,他承襲了他父親的外語天分,這麼多年我們辛苦把他拉拔長大,送他出國唸書,無非是為了給他一個最好的未來,為了培養他,我們可是花了很多心血。」
「對不起,很抱歉打斷你的話,我不懂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我知道小犬和舒小姐正在交往當中,二十一世紀講求自由戀愛,做父母的不應該干涉太多,但是我們並非一般家庭,為了鞏固地位和為了兒子未來的設想,不得不干涉。」
「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舒小姐能放過毅兒,你還年輕,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
她懂了。「慢著,這事我根本無從答應你,因為我根本沒和你兒子交往。」
章夫人笑道:「別再隱瞞了,舒小姐,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毅兒長得帥又有才華,要你放棄當然嫌可惜,明白的說,我希望現在就得到你的保證,別冀望我兒子,毅兒只是玩玩,他不是真心的,他未來的妻子已選定好適合的人選,絕不可能是像你這種只有平凡背景的人,希望你能看清這一點。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這是一點心意。」一張五百萬的支票推到她面前。
心柔緊皺眉頭,一直以來她總認為台灣連續劇演的誇張不實,想不到還真有人這麼做,也或許這女人連續劇看多了。
那麼她也得配合著演嘍,拿起支票不說二話撕成兩半。
「你——」章夫人極為震驚地瞪著她。
「首先我要澄清,是你那寶貝兒子纏著我,像黏皮糖甩都甩不掉,可不是我死皮賴臉的纏著他,還有,別以為有錢就了不起,想拿錢砸我?告訴你,本小姐不稀罕,本來我是看不上你兒子的,既然你這麼獨裁勢利,讓我突然對你兒子有了興趣,所以我決定答應他的追求,有本事,先搞定你兒子再說。」發洩完心中的話,當然得漂亮的退場。
「你給我站住!」章夫人氣憤地叫道,瞧!如她所料,跟連續劇一模一樣,連台詞都一樣,就連她那一口台灣國語的僕人也適時地擋住她。
她轉過身看她意欲為何,軟誘不行便來威嚇,章夫人放冷了嗓子道:「我不會讓沒背景的野女人進我章家的大門,尤其像你這種沒格調又沒水準的女人,我兒子遲早會厭倦你,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兒子只是玩玩,癩蛤蟆和天鵝是永遠不會比翼雙飛的,因為你根本沒有翅膀。」
心柔冷著一對美眸,這婦人美麗的外表下卻說得一口惡毒的話,每一個字句皆打擊她的自尊,她發過誓不准再有人輕視她,也絕不會受此侮辱而笨得不知反擊,她真的被惹怒了。
「有錢有勢穿金戴銀便代表高人一等嗎,依我看你只是披著孔雀的羽毛,只懂得炫耀,內涵卻貧窮得可悲,你這個千年老妖聽著,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你——膚淺!」
不再理會章夫人歇斯底里的叫囂,跟這種人開罵只會降低自己的水準,料想不到章毅有這種母親,章夫人錯估了一件事,她越是阻止她,越能激發她的戰鬥力。
怒氣沖沖地回到公司,二話不說直奔會議室,管他天王老子是否在開會當中。
「你是不是想追我?」直驅會議室當著所有人的面逼問章毅。
他頗訝異,但仍保持沉穩,溫和地道:「現在開會中,等一會兒——」
「回答我。」
看著她堅定的表情,明白有事發生,雖很突然,但是——他聳聳肩,揚起一抹微笑。
「是。」
「你說過不管遇到多大的阻礙都不會放棄,是不是?」
「沒錯。」
「如果有人從中挑撥、惡意中傷、心懷不軌,你都不為所動堅持到底?」
「當然。」
「你發誓。」
「我發誓。」他舉起右手,深邃的目光與她對視著。
「好,眾人為證,我答應和你交往。今天下班過來接我。」說完立即甩頭而去,留下一群錯愕的人。
顯然章毅是裡頭惟一還能保持冷靜的人,不失沉靜的笑容玩味她態度的轉變,很肯定有件事刺激她改變了主意,他大概可以猜得出。總之,對他而言,這是個很好的開始。
望著呆愕的眾人笑道:「還有誰要發言?」無視於大家的反應,保持著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的悠閒,不同的是,他的心情非常愉悅。
榮傑企業最被看好的單身漢搶走了最搶手的女人,這個勁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公司。
不消多久,章毅從管家那裡知道了事發緣由,掛上電話,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裡的他,忍不住仰天狂笑。
他真是愛死了她,這女孩不但不怕母親的威嚇,還教訓了母親一頓,實在太有個性了,他確實沒看錯人。
早有計劃脫離母親的控制,他打算自己成家立業,留在這種堅守傳統的八股家庭只會溺斃了他,總該有人讓母親清醒,他終於找到了伴侶。
千年老妖——他再度笑出,可以想見母親當時的嘴臉,怕是氣歪了吧。
仍一肚子火氣的心柔,在洗手間跺著腳,臉上的冷水讓她稍微冷靜了點,她是想甩了章毅,可是絕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絕不會再像十年前那樣妥協、逃避,什麼苦她沒吃過?會怕那個老女人!
她越是要破壞她和章毅,她就越要纏著他,人家都把戰帖丟到她臉上了,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該死的敵人又多了一個,抬頭檢視鏡中的自己,生氣有礙美麗,她可不想長皺紋,深吸一口氣讓笑容裝飾自己的美麗,這筆帳,只有加倍奉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