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的心裡倍受痛苦煎熬。
他摟緊眼角含著淚水,暫時在他懷裡沉沉睡去的紀維,胸中有揮散不去的愧疚不安。
他粗暴得近於凌虐的佔有了紀維,因為他憤怒得理智盡失。
如今回想起來,紀維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他只是做出合於他身份的反應和判斷。相
反的,是他強求著紀維不放的。
可是他怎麼放得開紀維呢?要他離開紀維,無疑是欲取他的性命;但若不離開紀維
,他一定會像今天這樣不斷的傷害他,或許真有一天會將紀維給殺了。
「不行!我絕對不可以讓他死。」
薛遙將臉深埋在紀維的頸窩之中,貪婪的吸取紀維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
紀維肩上的胎記因受到啃噬,留著殷紅的齒痕,讓薛遙不由得又想起那令人膽戰心
驚的惡夢。
複雜得難以言喻的各種表情一一閃過薛遙那深刻的五官,有痛苦、有不捨,最後歸?一片冷靜的絕然。
他緩緩的放開紀維,輕輕的挪開身軀。
紀維在夢中輕聲咕噥了一句,並未轉醒。
輕柔地將滑落的錦被重新蓋好,戀戀不捨的凝望了紀維許久之後,薛遙才毅然地下
床,迅速著裝。
當所有的衣衫全都穿好後,薛遙在床邊站定,掙扎著要不要回頭再看紀維一眼。最
後他放棄了,若回頭一定會捨不得離開的。於是,他沒再回頭,昂首闊步、佯裝無所謂
的離開。
然而,無論?裝得如何巧妙,他都知道自己的心將從此死去,永遠埋葬在這明媚的
江州,永遠系付在紀維身上。
紀維任由自己的淚水由空洞睜著的眼眸裡緩緩落下,賭氣地眼睜睜看著薛遙寬闊的
背影逐漸消失在他眼前。
他緊咬著唇,不肯開口叫他回頭。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將一個會欺凌他的人留下。
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呢?為什麼他會淚流不止?
紀維還找不到答案,薛遙的身影已在淚眼模糊中消失。
一種心如刀割的疼痛,像要將他的胸膛貫穿般劇烈的刺穿他的身體,令他忍不住痛
哭失聲。
以往,他傷心落淚時會緊擁著他的手臂,但今後他再也不會提供溫暖的擁抱了。
他明明開口挽留過他的,為何他還是棄他而去?
難道京城裡的功名真的那麼重要嗎?既然如此他為何要來招惹他?
紀維只能帶著被蹂躪過的身體和受傷的心,不停的哭泣。???時序進入秋末。
江州的時節轉變雖比不上北方明顯,但很多枯葉已隨蕭瑟的秋風落下,只留下光禿
禿的樹枝,孤伶伶的迎向天際。
大自然的流轉移向了寒冷的秋冬,生機也被掩埋,大地趨於沉寂。
季節變得讓人容易感傷,而紀府裡更是一片愁雲慘霧。
紀維對府裡的下人原就是尊卑分明、不容親近,自從薛遙離開之後,他更是從沒笑
過,也從沒再彈過琴,對下人更是不理不睬。
三個月匆匆過去。
紀維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瘦,原本就纖細的身軀更顯輕盈。他整日不是在園子裡
閒晃,就是在忘塵軒裡呆坐一天。
他這種魂不守舍的落魄模樣,任誰看了都知道他過得不快樂。於是蓮公主比以往更
常到紀府裡來走動,但依舊無法使紀維恢復精神。
「山裡的楓樹轉紅了,陪姨母出去賞楓如何?」
蓮公主問著斜倚小几、有一下沒一下翻弄著書本的紀維。
無憂居早在一個月前便已修好,紀維卻淨往忘塵軒跑,蓮公主雖沒挑明了問,但隱
約可以猜到紀維的幾分心思。當初只以為紀維寂寞,才和薛遙親近,如今看來薛遙在紀
維心裡明顯佔了一席之地。
「我不想去,我派幾個伶利的小婢陪你去吧!」
「我是想乘機讓你到外頭走動走動,小婢陪我去有何用?」
「可是……我……」
紀維正想推托,婢女卻來通報,說京城裡派人送來信函。
「信函!誰送的?」
紀維霍地從榻上站起來,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由於心急,還險些將小几踢翻。
「呃!」小婢被紀維的模樣嚇到,驚慌回道:「我沒細問,應是皇上吧?」
紀維以前從不在乎京城裡的來信,甚至連看都不看就叫婢女燒了,如今一反常態的
急於想知道送信人?誰,讓婢女不知如何反應。
「真是的!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匆促的穿上靴子,紀維三步並作兩步,急急趕往迎賓樓。
他一頭衝進大廳,連氣都還來不及喘一口,就開口向官差要信。
「給我的信呢?快拿來!」
官差才將信從懷裡掏出,紀維就一把奪過去,刻不容緩的拆了起來。
當他用興奮得微微顫抖的手將信紙攤開,瞥見信裡的內容時,滿懷期待的欣喜瞬即
落空,寒氣籠罩上他俊俏的臉龐。
紀維努力的深吸口氣,控制住亟欲爆發的憤怒,才沒有瘋狂的將信給撕爛。
「你可以回去了,信上所說的事我會考慮。」
看著紀維驟然轉變的臉色,差人也不敢久留,識相地趕緊告退離去。
「維兒,是誰送來的信?」隨著趕來的蓮公主好奇的問。
「是那個人要我十月初二去參加他的誕辰慶宴。」
紀維冷冷地說著,隨意將手中的信箋往幾上一擱,顯然這信並不是紀維苦苦等待的
人捎來的。
「你就去一趟吧!」
「咦?」紀維被姨母的驚人之語嚇了一跳。
「只要你能謹記自己姓紀,千萬別被權力迷惑了心智,去一趟好讓那人死了心,別
再三番兩次來騷擾也是好的。」「姨母!」紀維仍是一臉驚訝,不相信姨母堅持多年的
心意會突然改變。
「你也可以乘機去會會那個放不下心的人啊!將事情講清楚,可別又失魂落魄的回
來。」
「我才沒有什麼放不下心的人。」紀維嘴硬的否認。
其實自從薛遙走後,他連一次都沒提起過薛遙的名字,由於太極力掩飾,反倒讓人
一眼就看穿。現在他的表情也是,由於太急於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模樣,反而不自然了。
「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
蓮公主不再深究追逼,只希望紀維這趟去京城能讓心情轉好,別再整日鬱鬱寡歡,
連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疼。其實她本是極力反對紀維和薛遙親近的,甚至還威脅紀維,說
他若是和薛遙親近,一定要懲治薛遙。而在她極力阻止兩人見面不久後,薛遙果然就不
告而別,但紀維的心情也自此愈來愈低落。
由於不想再見到紀維悶悶不樂,她才會讓步應允他到京城去一趟。
紀維並沒有立即承諾去或不去,只是將姨母的提議列入考慮。
當晚,紀維在無憂居裡心煩意亂地來回踱步。
「那可惡的人將我害得這麼慘,卻連一封信也不肯捎來,我何苦千里迢迢趕到京城
裡去看他呢?」
紀維自言自語地抱怨著,似乎是放不下身段跑去京城找薛遙。
「可是……」他話說了一半,停了下來,輕咬著唇。若有所思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熾
烈的渴望,如敷粉般嫩白的雙頰飛染上一抹紅暈,紀維環臂抱著自己輕顫的身軀。
想再見薛遙一面的渴望,強烈得讓他顫抖。
只要能再見到薛遙,他什麼都願意做。
紀維的內心之中,還是割捨不下薛遙。
強烈的牽絆和思念,讓紀維決定?下自尊和身份,去見薛遙。???隔日,紀維便請信差快馬將他的回函送往京城,之後他費了一天的時間整理
行囊,再聯絡官府派人護衛他一路的安全。
決定前往京城後的第三天,他拜別姨母,前往那陌生的地方。
一路上紀維直催著馬伕,恨不得插翅飛往京城。
「五皇子請別著急,離初二還有六天,以我們現在兼程趕路的速度,只要三天就到
得了京城,絕對趕得上?皇上祝壽。」
其中領頭的官差勸著。
「這個我當然知道!」
紀維忿然放下馬車的簾子,退回馬車內安分的坐著。
他當然知道趕得及祝壽,但祝壽只是他到京城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想找在京城裡
的薛遙,所以他才會如此心急。
但這些當差的下人哪懂得紀維的心情,一見時間還很充裕,只管著安安穩穩、妥妥
當當地將這位嬌貴的皇子平安送達京城,哪敢過度趕路而累壞了他。要是他在皇上面前
抱怨一聲,就算他們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馬車走走停停,完全配合著紀維的狀況,只要紀維稍覺疲累,他們就停下來讓紀維
舒展筋骨,四處走動一下。
當晚他們在途中的一間客棧住下,而為了不使紀維受到打擾,官差還將整間客棧包
了下來。
隔天一早,一行人繼續上路。
但官差的神色卻比昨日警戒嚴肅許多,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紀維覺得奇怪,不禁開口問:「怎為了?你們一個個神情怎如此緊張?」
差人們面面相覷,似乎猶豫著該不該將實情告訴他,好一會兒,那帶頭的官差才對
紀維解釋道:「昨天聽客棧的老闆提起,這一帶最近不太平靜,尤其再過去的一片樹林
裡常有盜賊出沒。不過五皇子請放心,我們一定會誓死保衛你的安全。」
「好吧!那你們小心點。」
「是!」
得知狀況後,紀維心頭蒙上一層陰影,隱隱覺得有事會發生。
當行到那濃密得仰首不見天際的樹林時,一陣陣陰涼的風襲來,讓人不自覺地背脊
發涼,毛骨悚然。
護行的差人和馬伕個個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生怕稍有疏忽就讓賊人有機可乘。但
俗語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賊人總是躲在暗處,才會讓人防不勝防。
驟然,緩慢行進的馬兒似乎察覺異樣,蹄子不安的跳動,還仰天長嘯。
馬車裡紀維坐不安穩,想下車馬兒又亂晃跳動。
「噓!噓!」馬伕想安慰受驚的馬兒,但毫無成效。
紀維被晃得有點頭暈,甚至感到四肢無力。他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到其他人神色不
對勁,才察覺一行人不知被用什麼法子下了毒。
車伕已倒下了,其他的官差憑著有武功在身,看似還能撐個一時半刻。
「五皇子,你快進馬車裡躲著,這裡由我們應付。」
其他官差也隨著帶領的頭兒圍到馬車門前來,一副誓死相護的姿態。
「哈!哈!恐怕憑你們幾個也應付不了吧!」
紀維才正想向他們道謝,林間深處突然響起一陣狂笑聲,隨後兩道人影倏地分別從
天上、地下竄出。
啊!紀維心頭猛地一驚。竟然冤家路窄地遇上上回襲擊他的賊人,今日恐怕難逃一
劫。
「真巧!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我們哥兒倆如今落得成為攔路小賊,都是拜你之
賜,今日我非得連本帶利的要回來不可。」那高個兒的惡賊橫眉豎眼說著。
「你們暗殺失敗,是技不如人,何必牽怪到我身上。」
紀維想藉機拖延時間,或許會有機會逃脫;又或許時間長一點,毒藥的毒性會減弱
,他就有力氣逃跑了。
「不怪你怪誰!你那狠毒的哥哥見我們行動失敗,還想殺人滅口,逼得我們只好東
躲西藏,這不怪你要怪誰?」從地下冒出來的矮個兒拍拍身上的黃土,惡狠狠地盯著紀
維。
「我哪個哥哥?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我可是紀家單傳的獨子。」
「哼!」矮個兒冷哼一聲。「什麼紀家的獨子!誰不知道你是當今皇上第五個兒子
,如此一來你上頭不就有四個哥哥了嗎?」
「放肆!既然知道他是皇子的身份,還敢胡作非?。」官差頭兒對著賊人怒喝,一
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中了毒的手腳疲軟得動彈不得。「快給我
們解藥,你們的罪行皇子定會既往不咎。」
「哥哥,他說要對我們既往不咎耶!」高個兒像是聽到最可笑的笑話似的,朝矮個
兒擠眉弄眼。
「那是他們搞不清楚狀況,還不知是誰對誰既往不咎呢!」
矮個兒怒聲說著,大跨步向紀維逼近。官差們挺身相救,但由於中毒在身,三兩拳
就被打得昏死在地。
紀維見在劫難逃,抽出懷裡的匕首自衛。
「你看看,他還拿出了刀呢!」矮個兒回頭朝他弟弟說著,一臉瞧不起紀維行徑的
鄙夷狀。
「少瞧不起人!」
紀維受不住嘲笑,怒不可遏地將手中的匕首往惡賊丟去。
沒料到他會有這番舉動,矮個兒的惡人急忙閃過飛來的匕首,但臉上已被銳利的刀
鋒劃破,殷紅的鮮血滲出。
「可惡!」見自己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所傷,他瘋狂的向紀維撲去。
紀維心一慌,急往後退,一個不留神後腦勺撞上了裝行囊的木櫃,一陣刺痛竄過,
讓他不省人事的癱倒在馬車裡。
矮個兒想上前將紀維解決掉,卻突然聽到有飛鏢急速往腦際飛來的聲音,他連忙將
身子一縮,才躲過飛鏢。
「賊人!不准作惡!」
一聲怒喝,伴隨著氣勢勇猛的黑馬狂奔而來。
兄弟兩人一看強敵來襲,先將昏迷不醒的紀維暫且丟下,合力迎敵。
薛遙由遠處見到這對身形特別的敵手,便迅速飛馬而來,因為就算沒瞧清楚他們在
幹啥,他也料得到他們一定是在?非作歹。
「又是你!我們可真是冤家路窄。」
矮哥哥對薛遙喊著-邊朝弟弟使了使臉色。他們心裡對薛遙的武功多少有個譜,深
知兩人合力也贏不了他,而且先前飄蕩在林間的毒氣早被風吹散,對他已起不了作用。
如今為了保命,也顧不得到手的肥肉,只能走?上策。
薛遙趕到馬車旁,一看地下躺了四個官差打扮的人,胸口
不由得一窒。他疾言厲色地質問:「你們這次又傷了什眾人?」
「想知道不會自己看嗎?保證你大吃一驚。」
矮個兒對薛遙這麼說著,話語一落,兄弟倆四隻飛刀向薛遙齊發。
薛遙閃身躲過飛刀,沒搭理一天一地從眼前消失的敵人,急忙下馬,進馬車裡探察。
一看到馬車裡躺著的人,薛遙渾身僵硬,腦子裡一片混亂。尤其當他瞧見先前要阻
擋那惡人所射出的飛鏢竟插在紀維胸口,將胸前的衣袍染成一片殷紅時,他全身冰冷得
連一點溫度都沒有。
傷心欲絕、痛徹心扉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哀痛的心情。
他竟然親手將最重要的人給殺了!
那個惡夢果真應驗了。
他果然不該出現在紀維面前。
「你放心,我一定會陪著你的。」薛遙已有陪紀維同赴黃泉的打算。
他用顫抖的手將紀維胸前的飛鏢拔出,將歪躺的身軀輕輕擁在懷裡,溫熱的吻落在
紀維冰冷的唇上,滾燙的淚落在那蒼白的臉頰上。
「唔……」紀維在昏迷中痛苦呻吟。
薛遙大吃一驚,猛地抬起頭來,臉上的神色立即轉悲?喜。
「你沒有死!你還活著!」
緊擁著紀維,薛遙激動得喜極而泣。
獲知紀維沒死,薛遙很快就恢復了往常的判斷力。他掏出懷裡的金創藥,脫下紀維
的衣袍,迅速動手?他療傷。雖然薛遙已經盡力讓動作輕柔,但還是驚醒紀維。「嗯…
…」
紀維低聲呻吟,幽幽轉醒。他意識恍惚,見到薛遙出現面前,還以為是夢。
「你真可惡!只有夢裡才會到我身邊來。」
「你不是在做夢,我真的就在你身邊,皇上特地派我來接你的。」
「不是夢?」紀維伸手想觸摸薛遙,以確定他是否真的存在。他才一伸手,立刻引
起胸前一陣痛楚,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受了傷,而他的衣袍已被解開,此時正裸露著上身。
「可惡!一見面就脫人家衣衫,你這個壞蛋!」
紀維忍著傷痛,慌張的要將衣衫穿上,薛遙連忙制止。
「等一等,你的傷口還沒包紮好。」
「不用你管,反正我是死是活又不干你的事。」紀維甩開薛遙的手。
「別鬧了,當心打傷了自己。」薛遙抓住紀維的雙手輕擁著,以免他亂動影響傷口。
「我都說不用你管了!」
「我怎麼可能不管呢?」
「那個人說什麼你都聽,惟獨就會欺負我。」
「我怎麼會欺負你呢?」薛遙輕歎一口氣,憂鬱的黑眸深情款款的瞅著眼前讓他魂
牽夢系的人。「你身上的傷,是我要襲擊壞人時卻誤傷了你的,所以我得負責。」
聽了薛遙的解釋,紀維才鬆了掙扎的手,讓薛遙得以繼續?
他療傷。
方才塗上的金創藥,因紀維亂動已掉了許多,薛遙重新塗上,並用手指將藥在傷口
四周塗勻。
他輕柔的動作讓紀維不由得輕咬著唇,忍耐著胸口被撫觸所撩起的悸動。然而紀維
得忍耐的還不只這樣,薛遙繼而撕下自己的衣袍下擺?紀維裹傷,他一次次以布條纏繞
紀維細瘦的身軀,也一次次的輕擁了紀維。
這麼近的接觸,讓紀維三個月來壓抑的思念幾欲崩潰。明明傷口已被包紮妥善,他
卻雙頰潮紅,氣息不定。
「你消瘦了?為什麼呢?」薛遙低聲輕問,目光灼灼。
紀維像是被人戳中痛處般,身子震了一下。
「不用你管!」
傲然的別過頭,逃避薛遙駭人的凝視,紀維突然覺得想哭。
他為了薛遙的離去而茶飯不思,這三個月來沒一天開心快活,最後還將自己搞得憔
悴不堪。但薛遙卻仍是俊邁挺拔,好像離開紀維一點都不受影響。
「唉!若真能放下你不管就好了,可是我做不到。」薛遙語帶苦澀。
「哼!哪有什麼做不到的?在紀府時你還不是說走就走,毫不留戀。」
「我……」薛遙無言以對,不知如何解釋自己心中的苦楚。
紀維此時猛然覺得這趟京城之旅是來錯了,即使他見到薛遙又怎樣呢?什麼都不會
改變,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啊!」
瞧見紀維頰上流下兩行清淚,薛遙不由得低聲驚呼。原本發誓過千百回,決定再也
不碰他的,卻在瞬間徹底違背誓言。
「別哭!」
薛遙用帶著輕顫的手指?紀維拭淚,紀維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哭了。
他想躲開薛遙的溫柔,但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前,就被薛遙抱住,張口想斥喝的嘴也
被吻住。
一反昔日的狂猛,薛遙輕柔的吻著他,像是怕傷了他似的。
纏綿的唇、濕熱的舌,緩慢的折磨著紀維,讓他忍不住輕顫。
三個月來漫長的相思,怎是一個這樣輕柔的吻可以抵消的?
「嗯……」如低泣般的呻吟由喉間深處傳出,紀維禁不住伸出手臂攬住薛遙的頸項
,催促他吻得更多、更深入。
薛遙竭力想控制住的熱情被紀維的主動給瓦解,他低喊一聲,將攬著纖細身軀的手
臂縮緊,彷彿要與紀維融?一體似的緊擁著他,徹底而熾熱的吻則狂肆的掠奪那柔軟而
甜美的唇。
馬車內蔓延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渴切。
「五皇子!」馬車外突然傳來轉醒官差的呼喚。
薛遙猛地將紀維放開。迷亂的紀維眸子裡淨是渴望,手臂還摟著薛遙不放。
薛遙苦笑一聲,回頭對負傷在身的官差道:「我是皇上派來迎接皇子的薛護衛,皇
子和諸位都受了傷,我們稍作休息後再繼續上路吧!」
官差見皇子沒被惡人所殺,都大大鬆了一口氣,也都樂得將保護及照顧皇子的責任
交給薛遙,因而自然而然地便完全聽從他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