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薛遙,你們放開我!」紀維憤怒地大吼。
他不知是第幾次嘗試了,結果仍被守在門外的侍衛攔下,將他架回樓裡。
為了發洩被限制行動的悶氣,涵仁樓裡的擺設無一倖免,全受到紀維的摧殘。
「可惡!憑什麼限制我的行動,還故意不讓我見薛遙。」
被扯下來的帷幕,在紀維手裡被撕扯開,床邊的小几也被踢翻,原本富麗堂皇的殿
堂此時一片狼藉,就像裡面住的是被困的野獸,而不是尊貴的皇子。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紀維洩了氣般跌坐在床上,心裡又氣又惱。
事情若是順利,原本今天他就能和薛遙相偕回江州了,然而如今他卻連大門都離不
開,更別說想回江州。
「都是那個人多事,擅作主張地替人安排婚事,才會讓我氣得失了理智。」
紀維到目前?止還是無法原諒皇上在沒知會他的情況下擅自替他撮合婚事,還在眾
人面前公佈,想逼他不得不就範。
雖然他表明心意,拒絕了婚事,但薛遙卻為了維護他而被捉。
「那個笨蛋!明明沒做錯事,幹嘛急著認罪,真是的!」
紀維嘴裡雖唱罵著薛遙,心裡卻時時刻刻掛念著他,擔心他的安危。
在江州時,薛遙就曾為了維護他而遭受鞭刑,如今不曉得又要受什麼刑罰。
一想到薛遙可能又會受傷,紀維心亂如麻,一刻也坐不住。他再度衝向門外,對著
衛兵威脅道:「讓我去見薛遙,不然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紀維豁出去了,只要能見到薛遙,他會不擇手段,甚至拿命來換也在所不惜。
侍衛以為紀維只是虛張聲勢,動手又準備將他押回房裡。
「請五皇子自重!沒皇上的命令,我們是不可能讓你去見薛護衛的。」
「別碰我!」
紀維振臂甩掉衛兵的羈押,冷不防從懷裡掏出把雪亮匕首,迅即往自己手腕上劃了
一刀。
銳利刀鋒一過,似雪肌膚上艷紅的鮮血飛濺,染紅了衣袍。
侍衛們驚愕呆立,無法反應。
「我現在能不能見薛遙了?」
紀維輕蹙著眉,厲聲再次追問,故意對流著血的手腕置之不理,任由鮮血一滴滴滴
落。
被嚇得說不出話的侍衛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緊張地朝紀維勸道:「五皇子千萬別自
殘傷身,我們這就帶你去見薛護衛,請你趕緊將傷口包紮起來,免得失血過多傷了身體
,若皇上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
「別唆!快帶我去見薛遙,要不我就這般任著血流乾耗盡。」
「千萬使不得!我們這就帶你去。」
侍衛抵不過紀維的以死相逼,無奈之下只得帶他去見薛遙,但其中已有一位飛奔去
向皇上稟報這突發的棘手事件。
紀維見到有侍衛倉皇離開,並沒說什麼,只是催促著留下的侍衛道:「還不走!真
的要讓我將血流乾是嗎?」
提起勇氣好不容易才劃下的傷口正不斷抽痛著,紀維怕若再不前去見薛遙,他強裝
的氣勢恐怕要撐不下去了。
「是、是!」
侍衛不敢再多拖延,唯唯應諾之後,趕緊在前帶路。
原來薛遙並沒有像紀維想像的那樣被關在牢裡,而是被拘禁在他身為護衛負責皇宮
安全時所住的處所。只是他和紀維一樣都受到侍衛的監視,不可隨意出入。
「薛護衛就在這裡面。」
侍衛向紀維說了一聲,上前向看守薛遙的侍衛解釋。紀維則乘機將傷口用袖袍隨意
綁了一下,他可不想讓薛遙瞧見這血淋淋的模樣。
不一會兒,所有的侍衛全弄清楚狀況,不得不將紀維放行。
「五皇子請進。」
「沒接到我的命令,不准你們進來打擾我們談話,知道嗎?」
「是!」???紀維連一刻都不肯多耽擱,立刻推門而入。眼前出現的是十分簡單的擺設,
而房間更是比涵仁樓小了許多。紀維很快就找到位於房間最裡側的床榻,他躡手躡腳的
走上前,不想吵醒還在睡夢中的薛遙。
寅時未過,天還未亮。
薛遙一夜難眠,好不容易才睡下,當然料不到紀維會來看他。
紀維見薛遙似乎沒受到刑罰,才鬆了口氣悄悄的在床沿坐下。
睡夢中的薛遙少了份平常的凌厲,紀維傾身盯著那如巧匠刻鏤出的深削輪廓,瞧著
瞧著,紀維禁不住就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如風般的輕柔撫觸,讓薛遙倏地張開眼,猛地坐直了身。
「紀維!」薛遙脫口驚呼,一時間搞不清是夢、是真。
「你為何在這裡?」
「我怕你被罰,特地來看你。」紀維難得的自動投懷送抱。
「來看我?」薛遙完全清醒,黑眸瞪得偌大。「皇上讓你來的嗎?」
「怎麼可能?是我逼侍衛讓我來的。」
「這怎麼行!你快回去。」
薛遙跳下床,伸手拉住紀維,想將他帶往門外,誰知他順手抓著的正是紀維割傷的
手腕,讓紀維不由得喊疼。
「啊!放手!好痛!」
紀維痛楚的神色讓薛遙慌忙鬆手。薛遙一低頭立刻看見紀維袖袍隱隱滲出的血?。
「這是怎麼回事?」
紀維雖然想掩飾,但往後縮的手立刻被薛遙截住,隨意包裹的袖袍也被揭開,露出
還微微滲著血的傷口。
「你……」薛遙震驚得說不出話,一把將紀維按坐在床上,隨後翻箱倒櫃地找出膏
藥,撕裂乾淨的布條,二話不說地小心翼翼?他療傷。
「這傷是你自己弄的,為什麼?」
薛遙繃著臉、皺著眉,不客氣的質問著紀維。
「誰教他們不讓我來見你!」紀維委屈的噘著嘴。
「所以你就把自己傷成這樣?」薛遙不敢置信的聲音高亢的響起。
「你幹嘛這麼大聲?我可是為了見你才這麼做的。」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呢?看你這樣傷害自己,比殺了我還難受,你知道嗎?」
「反正你就是不喜歡我來看你,既然你這麼討厭,我走就是了。」
紀維賭氣地甩開薛遙的手,轉頭想走,但他連腳都還來不及跨出,就被薛遙從身後
緊緊抱住。
「我怎會討厭?又怎會不喜歡呢?」薛遙的臉深埋在紀維細頸旁低訴著:「我是捨
不得啊!你知道嗎?」
「我沒別的法子啊!他們一直不讓我見你。」紀維眼眶噙著淚水。
「何必急著見我,我這不是好端端的沒事嗎?倒是你,卻將自己弄出這麼大個傷來。」
「我哪會知道你沒事,他們什麼都沒告訴我。我怕你又像在江州時被我姨母鞭打一
頓那樣,所以才放心不下。」
「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這麼?我擔心?」
薛遙繞在紀維腰上的手挪到他受傷的手腕上輕撫著,吹著熱氣的唇在他耳邊低問。
「那是……那是……」紀維支吾其詞。「因為……你是為了我而受罰。」
薛遙滿心的期待落空,紀維所說的並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真的只是這樣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還會有什麼別的理由嗎?」
「也許是因為……你喜歡我。」薛遙大膽的試探。
紀維一聽到這話!身子竄過一陣輕顫,驀地羞紅了臉。他掙扎著脫離薛遙的懷抱,
忙不?地喊道:「你別胡說!我才不喜歡你呢,不喜歡!不……」
薛遙將紀維說謊的嘴堵住,讓紀維用身體來回答這個問題。
「嗯……」紀維不自覺仰著頭,輕?雙唇迎向薛遙的吻。
薛遙用牙齒輕啃著他的唇瓣,粗嗄的問:「這樣算是不喜歡的反應嗎?」
聽出薛遙話裡帶著嘲弄,紀維生氣得想轉開頭,但薛遙卻早一步握住他的下頷,讓
他無處可逃,只能張著嘴無助的任由薛遙恣肆掠奪地深吻著。
「唔……」
薛遙的手熟練的扯掉紀維的腰帶,褪去他的外袍,紀維只稍微的抗拒了一下就決定
放棄,由著薛遙對他上下其手。
「啊……不……」
紀維濕潤的雙眸半閉,輕顫的唇吐著苦悶的呻吟。想逃又不想逃的矛盾折磨著他,
被挑起的情火有如燎原般地灼燒。
「啊……啊……薛遙……」
兩人身陷意亂情迷之中,全忘了身處何處。
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大門隨即被推開。
薛遙由繾繾熾情中驚醒,慌忙放開紀維,橫身將他擋在身後。
進門來的皇上立即察覺房裡異樣的氣氛,以及薛遙不安的神色。他梭巡的目光瞥見
地上落下的腰帶和外袍,直覺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你對五皇子做了什麼?」皇上語氣冰冷、臉色鐵青。
紀維連忙拾起地上的衣物,張口想否認,薛遙卻將他制止,坦然承認自己對紀維做
了不該做的事。
「臣該死!」
「該死!你的確是該死!」皇上說得咬牙切齒。「朕將最重要的皇子交由你保護,
而今你卻做出這等醜事,朕豈能饒你?」
驟然遭受如此打擊,皇上全然不知如何處理。他最信任的愛卿,竟然會背叛他,這
事實讓他無力招架。
「侍衛!」
皇上朝門外喊著,隨即有侍衛應聲而入。
「皇上有何吩咐?」
「將薛遙送往刑部大牢,朕要親自審理。」
侍衛不明白薛遙又犯了什麼錯,但皇上一下令,他們立刻朗聲應道:「是!」
「不准你們帶他走,他又沒犯錯。」
紀維一出聲,侍衛不知該不該捉人,只好瞧著皇上,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皇上猶豫了好半晌,才朝侍衛揮揮手,「你們先下去!」
待侍衛一離開,皇上立刻回過頭來,對著紀維逼問:「你為什麼要袒護薛遙,難道
你不希望他被治罪嗎?難道不是他強迫你和他在一起的嗎?」
「我不管!我就是不讓你將他帶走。如果你一定要將他帶走治罪,那就連我也一起
帶走好了。」
薛遙等不及皇上回話,立刻搶著道:「不行!這是我一個人的錯,絕不能連累五皇
子。」
看不慣兩人搶著?對方赴湯蹈火的模樣,皇上厲聲喝道:「夠了!你們別再護來衛
去的,成何體統?你們倆可都是男人啊!不覺得可恥嗎?」
皇上痛心疾首的模樣讓薛遙內心不由得升上一股愧意。
「臣的確有辱皇上的厚愛,更不該侵犯五皇子。但即使如今東窗事發,我也不後悔
,更不覺得喜歡五皇子是件可恥的事。」
「明明就做了不可原諒的事,還理直氣壯、毫無悔意,你可知道,光憑你這幾句話
,朕就可以治你死罪!」皇上滿臉怒容,語氣激動。
「臣願意領罪,但求皇上放過五皇子。」
「你以為朕平日一向信任你,所以不會真的治你死罪嗎?」
見皇上盛怒之下竟然想殺薛遙,紀維激動地投入薛遙懷裡,緊緊將他抱住。
「如果你想殺薛遙,就下令連我也一起殺了吧!」
「放開!快放開!」皇上見紀維主動緊抱著薛遙,臉都綠了。「他這樣的男人有什
麼好?一點都比不上朕?你安排的妻子。柳大將軍的女兒可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絕色,
你見過她之後一定會喜歡的。」皇上苦口婆心勸著,希望紀維改變心意。
但是紀維卻絲毫不?所動,堅決說道:「我不要!除了薛遙之外,我誰也不要。雖
然他很可惡,又常會欺負我,可是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
紀維堅定的語氣、毫不退縮的眼神,讓皇上明白他改變不了紀維的心意。
「你就這麼喜歡他嗎?連名譽、地位都不要了。」皇上頹然問著。
「我從來就不希罕什麼名譽和地位。」
紀維雖沒正面承認喜歡薛遙,但已足夠讓薛遙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紀維!」
這次輪到薛遙緊緊抱住紀維。
「你們……你們……」皇上看著眼前的景象,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雖然紀維無所謂,薛遙卻無法眼睜睜看著紀維?他如此犧牲,因而開口懇求:「臣
知道無?再向皇上要求什麼,但希望皇上不要再責怪五皇子。」
「你對五皇子做出這等事,反倒來要求朕別責怪他,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毀了他
的婚姻,毀了他的幸福和前程的人是你啊!難道你真的要他毀掉皇子的身份,和你過著
會遭人非議、唾棄的生活嗎?」
聞言,薛遙臉色泛白、全身發冷,像墜落冰冷的無底深淵般。
皇上說中了薛遙心裡最忌諱、最害怕的一件事,他環抱在紀維身上的雙臂軟軟地癱
了下來。
皇上瞧見薛遙心意已經動搖,趕緊繼續遊說:「其實,只要你離開他,讓他和柳大
將軍的女兒成婚,朕就當作今天的事沒有發生,朕什麼都沒瞧見。你非但不用失去性命
,朕還可以升你的官職。」
「這……」
皇上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讓薛遙一陣暈眩。
若想讓紀維保有目前的身份地位,他就非得離開紀維才行。
這是個殘忍卻實際的要求,但離開了紀維,他還活得下去嗎?
就算活不下去,也得離開,他不能讓紀維的前程毀在他一個人的手上。
「如何?」皇上追問著。
紀維雖相信薛遙是喜歡他的,絕不會答應這種條件,但他的心跳還是莫名的因緊張
而急速加快。
「我願意離開紀維。」
薛遙用冰冷的語氣,一字一字說著。
他的心在說出這句話時已經死了。
紀維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他瞠目結舌瞪著薛遙許久,薛遙卻將眼光
移向遠處,不敢面對他。
「懦夫!騙子!」紀維痛徹心扉的狂喊聲在屋裡響起。
「你以為這樣做是?我好嗎?你以為只要你離開了,我就會順從安排和別人成婚嗎?你一點都不瞭解我!」
紀維痛苦的嘶喊著,眼底淨是悲傷。他慢慢從薛遙身邊退開,打算以死明志。與其
要忍受薛遙背棄他的這種結局,他寧可一死了之。
「我寧可死,也不會和任何人成婚。」
紀維一臉淒楚絕然,在薛遙和皇上都沒弄清楚他的意圖時,他突然撲向床上,拿出
他用來割傷手腕的匕首,企圖自刎。
一看到銳利的刀光,薛遙駭然失色,來不及多想,他竄上前一把將匕首握住,不讓
刀鋒傷了紀維細嫩的頸項。
「放開!」紀維聲音顫抖地喊著,無助地瞧著血由薛遙的指縫間滲出。
「千萬別做傻事,好嗎?」
薛遙輕柔的話語裡透著難掩的憐惜,而瞅著紀維的黑眸裡全是焦灼的痛苦。
「為什麼呢?你連我和別人成婚都不在乎了,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
「我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幸福!」紀維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真以為我和那個將軍女兒成親會幸福嗎?」
「至少比和我在一起幸福。」薛遙的話苦澀又沉痛。
「笨蛋!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大笨蛋!」紀維放開緊握匕首的手,狠狠甩了薛遙一巴
掌。
顧不得臉上熱辣辣的痛,薛遙趕緊將好不容易才搶到手的匕首丟得遠遠的。
「好,我就和那個將軍的女兒結婚,去過你所謂的幸福生活。」
紀維語出驚人,他幡然改變的心意,讓薛遙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呆愣在原
地完全說不出話。
被紀維突來的自刎舉動嚇得冷汗直流的皇帝,這會兒終於聽到他所想要的承諾,但
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胸口反倒像被沉重的石塊壓住般,就快喘不過氣來。
他不能讓紀維在這種心情下娶柳大將軍的女兒,如果他答應了,無疑是一手促成一
樁悲劇婚姻。
「罷了、罷了!」皇上頹然地長歎一口氣,頻頻搖頭。
「皇上!」薛遙出聲驚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皇上如此頹喪,宛如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你們不用再這樣尋死尋活的了,朕不逼紀維和柳大將軍的女兒成婚就是。」
薛遙和紀維一聽皇上不再逼迫他們,都露出難掩的喜色。
「別高興得太早!」皇上□瞪了他們一眼,繼續道:「紀維雖然不用和柳大將軍的
女兒成婚,但你們兩人都失去了目前的身份和官職,而且明天一早就得離開京城,不准
再回來。」
薛遙還想張口說些什麼,但皇上已拂袖揚長而去。
在皇上離去後,屋裡陷入一片寂靜,好半晌兩人都沒開口。
許久,紀維才走到薛遙身邊,執起那被匕首所傷的手,用巾帕包紮著。
「你真以為我和別人成婚,保有皇子的身份就會幸福嗎?」
「對不起,對不起!」
薛遙反手將紀維緊抱在懷裡,只要想到差點因自己的一意孤行而害死紀維,他就忍
不住打了個冷顫。
「在紀府和你一起度過的日子,是我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候。」
「紀維!」薛遙激動地低喊。
「我喜歡你!我不能沒有你!不要隨便把我丟給別人,我會死掉的。」
紀維哭喊著表露心意,雙臂則緊摟著薛遙,生怕他又要棄他而去。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這麼做,原諒我好嗎?」
薛遙輕撫著紀維的背,柔聲哄著。他知道今後只能傾盡所有的愛來呵護紀維,以回
報紀維對他的愛和犧牲。
薛遙喟然輕歎。「現在我終於明白那個夢境的意思了,原來我扼殺掉的並不是你的
生命,而是你的地位和聲譽。」「我不在乎,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我知道!」薛遙輕聲回應,俯首找到那說出讓他心醉愛語的唇。???隔天一早,薛遙和紀維準備離開京城,送行的只有聞訊趕來的柳昊。
「你們兩個真的將功名利祿全棄之不顧了!」柳昊一臉不敢置信。
薛遙和紀維深情款款地相視而笑,算是給了柳昊答案。
「唉!真希望我也能遇到個這麼愛我的人。」
「會有機會的。」薛遙安慰地說。「我們後會有期,希望下回再見到你時,你已經
找到那個鐘情的人。」
「真要能那麼幸運就好了。」柳昊回著,目光轉移到紀維身上。「其實,事先我還
不怎麼看好你,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倒挺專情,最後還將薛遙的心抓住了,真是出人意料
之外啊!」
紀維靦腆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薛遙怕紀維為難,挺身替他解圍:「好了,不再多聊,我們該起程了。」薛遙揮動
鞭子。
「嗯,再見,多保重了。」柳昊揮手道別。
載著兩人的馬車向前駛去,柳昊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見了。
薛遙原想直奔江州,但一想到不知何時才會再回京城,就轉往崇光寺向師父道別。
一到崇光寺門口,就見個人影站在門外,原來料事如神的師父早等著他。
薛遙帶著紀維一起下了馬車,向師父道別。
「師父!我打算和他一起在江州生活,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
「是嗎?那很好啊!要好好照顧人家,知道嗎?」
老和尚慈祥地笑了笑,像是一切瞭然於心,又像是一切都不知情。
「我會的。」薛遙認真的點點頭,又凝望了師父好半晌,才帶著紀維轉回馬車上。
「師父,再見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紀維跟隨著薛遙朝老和尚揮了揮手,在晨曦中的枯瘦身影逐漸變成一個小點。
紀維忍不住脫口道:「找機會叫老和尚到江州的寺廟掛單吧!他一個人孤伶伶怪可
憐的,若他到江州來,好歹有我們照應著。」
「師父不會答應的,他一個人自在慣了。」薛遙隨口回著,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轉頭盯著紀維。
「你幹嘛一直盯著人家瞧?」紀維被瞧得心慌。
「你這就是人家所說的愛屋及烏嗎?」
紀維驀地紅著臉別開了頭。「別胡說,我才沒那個意思。」
「唉,為何我偏偏有個口是心非的情人呢?害得我飽受折磨。」
「我才沒折磨你呢。」紀維嗔道。
「那就承認你愛我啊。」薛遙輕輕地將紀維的身子翻轉過來,咄咄逼問。
紀維臉紅心跳,躲不過那惑人的凝視,像被蠱惑了似的,輕聲吐露──「我愛你!」
「我也是,我也愛你!」
薛遙低聲回覆,傾吐愛語的嘴很快地就吻住了紀維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