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鮮紅的血染紅衣服,滴落在碎了滿地的鏡片上;也忘不了在碎碎的鏡片中看見自己同鏡子一樣破碎的臉……
最忘不了的是——對他的恨!
他絕然離開後她挺身扛下千峰集團一切事務。誰知道她由一個嬌生慣養的名門閨秀爬上商場女強人這段路中所度過的辛酸,誰又知道她面對每一個揚言真心愛她不計較她容顏的男人時有多憎惡,她心知肚明,每一個人要的都是她背後龐大的千峰集團而不是她,不是她……
「小姐。」一聲輕喚,將宿知秋的神智拉回。
「什麼事?」宿知秋頭也不回,注視暫當辦公室的透明窗外,聲調平平。
「您交代的事已經完成,現在黑街的主電腦已讓殘月侵入,她也照您的吩咐同時對黑街和帝氏財團發出威脅信函。」
「很好。」
「小姐……」和殘月同為她得力助手的曉風,遲疑喚道。
「有事就說。」
「您真的要這麼做?如果帝氏不依照威脅信上所言而做,我們真的要進行下一步——放置炸彈將帝氏大樓炸毀?」
「也許。」她丟給下屬模稜兩可的答案。
也許……曉風蔚藍的瞳眸轉了轉,向來心腸軟的他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血腥畫面,偏偏主子……「如果帝氏大樓爆炸會死很多人。」他試探性地輕聲道,探頭想看清楚主子的反應。
「有我在就沒問題。」微沉較男性為高的嗓音顯示這個室內有第三者出現。
「就是有你在才更傷腦筋。」曉風頭痛極了。殘月殘月,就是因為殘忍才叫殘月啊!「傷及無辜是你的本事。」
「是啊,禍國殃民更是我的天職。」殘月好心配合道。「哪天哪個國家滅了,記得替我記上一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你就不能學學尼姑慈悲為懷嗎?奇怪的女人。」
「你見鬼的洋人信什麼佛教,學什麼狗屁普渡眾生?」他才奇怪哩,好好的一個洋人信什麼佛、吃什麼鬼齋。
「別吵了。」這兩個人只要兜在一起就有聽不完的噪音,真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招攬他們成為她的左右助手。「殘月,該做的事沒漏吧?」
「只要我出馬,該死的人活不了,該活的人死不了。」這一點她挺有自信。「小姐,您的對象是帝氏財團的執行總監沒錯吧?」
背對兩名部屬的宿知秋點頭。「但是,我不會讓他這麼好過,最起碼——在死之前也該讓他嘗嘗焦頭爛額的滋味。」
「說得好。」殘月附和點頭,真不愧是她的主子。
「哪裡好!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姐,您要三恩而後行,不要傷及無辜。」
「死曉風!我的本事有差到誤傷無辜者嗎?」
「誰曉得。」曉風硬是跟殘月槓上。「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敢說百分之百零失誤?」
「我就敢說,怎樣,咬我啊。」
「你——我不跟你說了。」曉風捺下火氣,還是說服小姐要緊。「小姐,我想我們盡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您覺得如何?」
冷凝的鳳眼回眸淡淡一瞥,帶著淺淺笑意。「來台灣前我說過進入台灣市場的目的不在擴展版圖而在實現諾言,而這個諾言勢必有一個人會喪命,我只許幫我的人跟來,所以,跟來的人不准礙事,你,懂嗎?」
「我明白,但是一一」
「回巴黎或留在這,二選一。」
「……我知道了。」他退下。唉,大慈大悲南元觀世音菩薩,保佑這次千萬別傷及無辜,就讓該死的死,不該死的活著吧!阿彌陀佛,他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而已。
「嘻嘻。」
嘲笑聲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來自殘月,曉風狠狠白了她一眼。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心腸軟有什麼不好,哪像她,嗜血得像頭野獸,沒有人性,哼!
「你們出去吧,我要靜一靜。」
「是。」兩人這時發揮難得的默契同聲應道,退了下去。
不管誰負了誰,就讓負心的人死在對方手上……
許多年前的誓言,如今,她要讓它兌現,為了懲罰負心人。
☆☆☆
近來台灣商界普遍有個共同的疑惑,那就是為什麼帝氏財團突然積極地參加各種商業宴會,甚至連商業名人為自家子女辦的生日宴會也不放過,而且露面的都是近年來主事帝氏的執行總監?
更奇怪的一點是這位年紀輕輕便穩拄帝氏的新生代企業家,在每場宴會裡總是探頭探腦像在找什麼東西還是什麼人一樣,然後在宴會開始還不到一半的時候退席,表情好像找不到什麼而感到失望地離去。
真是奇怪的現象!
不知道是近日來出席的第幾個晚宴,軒轅彌仍不放棄找到宿知秋的機會;沒辦法,千峰集團在台灣尚沒有根據地,此次這個集團的名號出現在台灣商界是因為千峰集團負責人來台尋找定點設子公司,所以除了不斷參加宴會抓住也許能遇見她的「碰巧」外,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尤其他不想其他同伴知道他和宿知秋的糾葛,而且目前黑街與帝氏財團正因不明的駭客人侵與威脅信函被弄得焦頭爛額,他更不可能讓自己的私事加重他們的負擔。
如此一來,積極出席各種宴會變成他找她的唯一方式。
看來今晚又是白來一趟。他搖頭歎氣,轉身決定不聲不響退席離去。
「你真是鍥而不捨。」宿知秋含笑的聲音在他經過的牆角莫名出現,止住他離去的腳步。
「知秋!」軒轅彌像找到寶藏的海盜一樣,要不是理智迫他壓下滿心歡喜,他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抱住她,一解四年來的相思苦。
「我和你的交情不足以用名字互稱,軒轅先生,請不要讓我一再重複同樣的話。」看他臉上表情由找不到她的失望到看見她的喜悅而後轉成她冷言以對的失落,呵,一抹痛快湧上心頭。
「你還在恨我?」他問,狐眼中滿溢的痛來自於看見她臉上殘酷笑容所致。
這……是他當年完成那場該死的騙局之後造成的結果?這就是宿千峰最後一著棋?將她變成這樣的女人?宿千峰這老狐狸到底是寵他唯一的孫女還是恨這個孫女?
宿知秋聞言,只是淡笑逕自走出熱鬧的會場,跨進無人的院子。冬季的冷風凜冽,卻一點也不影響她。
她的心比這冷風更冷。
「這幾年你過得快意是嗎?」派來台灣打探有關他消息的人回報給她的資料全是他開心愉快度日的照片和近況,在她逼迫自己習慣爾虞我詐的商場時他過著快意自在的日子。「難怪你會思思唸唸只想要回台灣,在這裡的日子你過得如魚得水不是嗎?」
「如果嘲諷我能讓你快樂,我無所謂。」他告訴自己,如今的宿知秋不是當初那個驕縱任性的千金小姐,自己必須拋開以前的印象重新面對她;但是,難以忘情呵,他不動聲色站在風向來處,為她擋住寒風陣陣,像以前一樣,默默無言為她變成一堵抵擋外界危機的城牆。「只要能讓你高興,再難聽的話我都接受。」
風變弱了。襲上身的寒風減少,宿知秋別開的視線又落回他身上。這種體貼在現下他們所處的立場來說無疑是可笑的舉止,致命的殘酷。
「知秋,不管你怎麼想,我都無所謂,你要說什麼,怎麼說,我都不會反駁,只是,別折磨你自己可以嗎?」只要她能快樂,他怎麼樣都沒有關係;但真正的問題是一一譏諷他會讓她得到真正的快樂嗎?
「這是你的贖罪?」宿知秋聳高眉峰,訝異地漾起笑。「真偉大啊,原來你是這麼一個有良心的男人。」
「我欠你的,我自會還你。」是內疚,是後悔,就算當初她再怎麼無理取鬧他都不該衝動地作出那樣的決定,改變她原本可以平靜安穩無慮的一生。
「你欠我一條命。」宿知秋平靜說道。「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不知道你左手食指上的傷口還在不在?會不會像我一樣有時隱隱抽痛?」
不管誰負了誰,就讓負心的人死在對方手上……他怎會忘,多年來和同伴談笑間揚言寧願死在女人手上不就是為了等她;而今,他等到了是嗎?
呵,當時落得一身情傷,如今徒得一命斷亡。可笑!原來他等的就是這種結局。
「你之所以出現是為了取我的命?」
「不是現在。」宿知秋佯裝可惜地為他惋借。「事情沒那麼簡單,我要的不只是這些。」
「你到底要什麼?」他找她,為的是尋求能解開她對他誤解的機會;她讓他找到,卻是告訴他她要取他命的事實——好個蒼天弄人,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痛苦地想著,任憑這份痛楚狠狠啃噬他的心。
「……」宿知秋答不出來。接收到他盈滿痛楚的眼神,一時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告訴我,除了我這條命之外你還想要什麼?」
他憑什麼露出這副痛苦的眼神!是他先違背諾言離她而去,憑什麼露出這麼痛苦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哀怨地瞅著她,他憑什麼!
「不要這樣看我,不准你這樣看我!」她卻步了,意欲前來好好譏笑他的失意的她竟先在他的目光下卻步敗陣。「不要這樣看我,不要……不要……」
「知秋!」軒轅彌長臂一伸,五指扣住她皓腕,使力拉她入懷,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味,讓兩人瞬間掉入過往的回憶,在他們沒有決裂之前。
這是屬於她的胸膛,是屬於她的男人,是屬於她的氣息,但是——
那是曾經!
「放開我!倏然清醒的她雙手抵住他,抗拒地在兩人間推出距離卻不得其果,她的力氣比不過他,只落得在他懷中狼狽掙扎的景象。「軒轅彌!你放開我!」
「我怎麼能放!」他痛苦地低吼,用力抱緊她不讓她有掙脫的餘地。但願在這樣的在乎中,他的情愫能被她所感受,哪怕只有一絲絲也好。「你要我怎麼放,你那麼怕冷卻又那麼的冷,你要我怎麼放手不管你?」
「你當初就這麼放下我,就這樣撒手不管我!現在無論你做什麼都沒有用!都沒有用!」
她的話深深刺痛他,讓他無法說出事實!因為現在的她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當初的信任已是如此薄弱,而現在在她一徑認為是他背叛她的時候哪還會有信任可言?
覆水難收,他們兩人注定就這麼擦身而過,就注定有一方要死在對方手裡。
好痛苦,為什麼再單純也不過的愛情在他們身上會有這麼複雜的糾葛?只因為他的身份背景,只因為他無法捨棄一切專心地守護她?
如果愛一個人必須捨棄自己視為第二生命的依歸,那還叫愛嗎?如果愛一個人就必須讓她生存的象牙塔保持完好無缺,永遠活在流言中,那叫愛嗎?如果是,這樣的結局會不會好一點?她的快樂完全建築在他捨棄一切的痛苦上,苦的人只有他一個,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無疑的,這樣是會好一點,最起碼苦的人只有他,而不是兩個人,只是一一他不能,他對黑街有份責任、有份依戀,那是他生長的地方,是他經歷生死與共的環境,就算時光流轉回當初,他心知肚明自己仍會做出讓兩人都痛苦的決定。
怪只怪宿千峰出的選擇題大刁鑽,兩端都是他難以決定的選項。
「不管有沒有用——」暴吼的衝動最末化成她頸間低歎的熱氣,熨紅她細白的頸項。「暫時別動別掙扎,讓我感覺你,一下下也可以,讓我幻想你仍然屬於我,仍然屬於我……」
她不動,被他眷戀的口吻震懾得無法動彈。
他說過他不愛她的,但他的擁抱為何有著如此深刻的溫柔與思念?為什麼抱著她的手臂是這樣眷戀無比的溫存?為什麼他會瞅著一雙哀怨痛苦的眼看她?為什麼他會順從地接受她每一句刺耳的話?為什麼?
既然當初如此絕情掉頭離開,今日就不該用這麼溫柔的思念包裹她,如果他的絕情是假,當初怎會讓她面對全然陌生的商界獨自闖蕩?
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他,哪一個又是假象?
一個個疑問在她心裡不斷不斷迴響,激起心湖翻湧出一個個謎樣的漣漪一為什麼?
抓不住一點頭緒,身體被緊緊壓迫著令她呼吸困難,打亂她的思緒,時間與憎恨在此時沒有任何意義,即使經過無數個晝夜,他的懷抱依然是她最依戀的港灣,依然有扣住她心弦的魔力。
她想,想忘記一切!想拋開過去他帶給她的傷與痛,想好好藏在他懷中,躲進他的羽翼重新做回她單純任性的宿知秋。
「為什麼?當初你走得如此突然決絕,為什麼現在還要抱我?」她想知道,哪怕只是騙她也好,告訴她他依然愛她,當年只是一場誤會。只要這樣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解釋她會原諒他,會再相信他的,只要給她一個解釋。
「別問,什麼都別問。」有苦難言啊,就因為很清楚這個真實的答案會被她當作是故意分化她和宿千峰祖孫情的詭計,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說;他們的誤會已經夠深了,沒有必要再加上這一筆。
「難道我就不該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讓我明白為什麼當初你毫不猶豫地離開我,明明知道我不能沒有你卻還是——」她的話未完;全數融入他嘴裡。
這是他的忘情、他的難以自制,忍不住低頭強行吸吮她的甜蜜。明知她會抗拒,而她的抗拒會讓他心痛,但他仍傻呼呼的像只明知會烈焰焚身仍撲向火源的飛蛾,想欺騙自己她仍是他的。
她不該出現,就算這些年他內心不停祈禱她有天會來到他面前她也不該出現,她的出現令他雀躍也令他痛苦,再見到她一一是的,成熟冷靜已成為她的特質,另一個更吸引他的地方:但她的自毀容貌和她的存在卻同時殘酷的提醒他自己是個不守信諾的男人,只要一看見她,當年承諾不離開她的誓言便一次次浮現在腦海,苛責他不守誓言,告訴他眼前所愛的女子之所以出現是為了實現當年的立誓,取他的性命。
然而,如今她在他懷中啊!所思所念的她依然纖細的身軀此刻正在他臂彎圈起的世界中啊!這要他如何抑制自己擁有這份希冀已久的溫柔而不深深溫習她的一切?
唇舌探入她口中纏繞她的溫潤,聽見她低喘的呻吟讓他滿足地微笑,從離開之後便殘缺不全的心在此時有了短暫的補全。
如果這時候要他的命他心甘情願。纏綿間,他當真作如是想。與其死在她冷漠的目光下,他寧可死在擁有她的此刻。
嘗到濕鹹的淚水,軒轅彌倏然一驚,溫熱的唇立刻離開她的,轉而舐去不知何時滑過她頰上的淚!心疼的目光落在顯眼的桃紅色傷疤,他的唇毫不遲疑壓了上去。
「不……」宿知秋試著抗拒,卻騙不了自己,多年來始終渴望的溫柔重新圍繞著她,要她如何抵抗?原以為他會就此鄙視她就像其他男人一樣,但他不,反而如此珍惜地吻著她,一如以往,讓她覺得自已被保護、被呵惜著。
「別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他低喃,聲音裡有著心疼的暗啞。
他……到底愛她不愛?為何不肯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寧可讓她恨他?
然而一聲「小姐」的輕喚,撕裂這一層柔情的夢幻紗罩,將兩人拉回現今的時空。
「您該回去了。」殘月冰冷更甚於主子的聲音刻意在這時候揚起,提醒主子再過不久老爺子會來電與她聯絡詢問近況,她該回去等電話了。
背對殘月,她點頭,在軒轅彌懷中拭乾眼角未流出的淚,深吸口氣,毫不遲疑推開他,轉身面對部屬。
也幸虧是殘月出現,只有這名部屬的眼神不會因為任何事有所變動,若是曉風,恐怕又會在她面前東說一句西說一句惹得她心煩。
「知秋!」軒轅彌伸手想再拉住她,被殘月一記手刀揮開,居中阻擋。
「你沒有資格碰小姐。」冷冷的嗓音殘酷地告知這項事實。這就是殘月,永遠說話都不看對象也不留情面。
一句沒有資格成功打斷他留住她的慾念,手垂落在身側,他呆然看她背對自己漸行漸遠,清楚聽見她留下的決裂訊息——
「不會再有了,軒轅彌;就算你想給我一個解釋,這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不會再有了……
因為這機會是他自願讓它錯身而過。
☆☆☆
帝氏大樓爆炸!
這一則消息震驚台灣商界,前一陣子有關帝氏財團遭人以威脅信威脅不得介人電子業市場的傳聞在近個把月的時間後銷聲匿跡,原以為是太平無事了,誰想得到這是兇嫌故意放慢動作讓帝氏財團漸失戒心,一個月後竟讓這個威脅成真!
帝氏財團受波及的員工名單尚未出爐,但副總裁重傷的消息已不腔而走,震撼商界,也造成帝氏財團投資的企業股價下跌。
為此,第二順位接班人的軒轅彌在暗地忙得是焦頭爛額,而黑街方面亦開始在帝氏大樓警戒和追查兇嫌的工作。
然而在此時,棘手的事似乎是有一就有二,印證著「禍不單行」這句話。
一通國際長途電話打進軒轅彌辦公室裡的專線,截斷他滿腦子如何挽救帝氏危機的思索。
「是您?」軒轅彌聽見曾經熟悉的聲音,訝異出聲。
四年後接到宿千峰的電話,說不驚訝是騙人的;但對於這位老者,他有的是更深刻的憎惡,他恨死這老狐狸帶給他這種被迫成形的痛苦,尤其這痛苦之所以存在是因為該死的救命之恩!
「我和您已經沒有任何瓜葛,該還的早已還清。」這頭的他,聲調冷冷,完全不把宿千峰當一回事。
(是沒錯,但是你欠知秋的呢?)電話線那頭遠在法國普羅旺斯療養的宿千峰已過八旬高齡,說話聲調依然中氣十足。
「那是我跟她的事,用不著您插手。」格外的客氣是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示。「我不想跟您有任何交涉,如果不介意。我還有事待辦。」
(我的寶貝孫女生命有危險。)宿千峰在他掛上電話之前飛快說出關鍵字句,成功停止軒轅彌斷線的動作。
「什麼意思?」話筒重新靠在耳畔,軒轅彌皺緊眉頭等待下文。
(就像當年你入主千峰集團有人暗中跟你作對一樣,知秋目前也有這問題存在,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不會想把千峰集團的根據地移回台灣。)
「據我所知,她是在台灣尋找子公司設定點。」
(那是對外界的說辭,我一個老頭子沒必要跟你說這些沒用的八卦消息,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那頭的宿千峰揚眉有著弔詭的表情,只可惜軒轅彌看不見。
軒轅彌沉默,思忖他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小子,聽過盤庚遷殷的故事沒?就因為知秋打算利用這次遷移的機會解任一些無用的董事,所以引來殺機——)
「我現在沒有時間去聽你編織的謊言,也不想重蹈你設計的陷阱,夠了,老狐狸,不要告訴我就算這是真的你也沒有本事解決。」
(我老了,所有的事情全交由知秋處理,還有什麼本事可以保護我的寶貝孫女?呵。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小子。)如果不是這樣他會再找他嗎?找這個寧願把他孫女傷得慘重也不肯留在巴黎的渾小子?
「我不會再跳進你設的陷阱,當年是我疏忽,沒想到你會這麼卑鄙,現在休想我重蹈覆轍。」軒轅彌不客氣了,耐性淨失,不再對他以禮相待,「該說都說完了吧,我要掛電話了。」
(信不信由你,狐狸,如果知秋的生死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隨你吧,我老頭子也沒幾年好活了,和寶貝孫女一起共赴黃泉倒也快活,就不知道知秋這麼年輕,會不會不甘心這麼早就——)
卡的一聲,軒轅彌掛斷電話,不願再繼續聽下去。該死!都什麼時候了宿千峰還有事沒事找他晦氣,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一一一
無關緊要的話……
信不信由你、狐狸。如果知秋的生死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隨你吧……
「可惡,」他暴吼一聲,拿起電話迅速撥了個號碼,在對方一聲喂之後立刻道:「宇文,死亡名單算我一份。」
(啊?)線路那頭的宇文律發出疑惑。(你說什麼?)
「什麼都別問,讓我死就是。」說完,他馬上放下電話,連讓宇文律發問的時間都不給,暗自盤算另一場騙局的開始。
可惡!他第二次這麼厭惡自己「狐狸」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