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弟,告訴你,你們山莊那老頭子今天派人來我們九龍堡說媒耶。」在當朝,除了商業龍頭——九龍堡中的人,恐怕也沒有人斗膽稱呼冷君敵為小弟了。
「說媒?」冷君敵淡淡挑眉,表情是一貫的冷漠。
「你不問是說誰的媒嗎?」武震霄不畏寒冷地湊到他面前,張大黑眸注視著冷君敵。
「除了我之外還會有誰?」冷君敵微笑反問。那個人或許巴不得早點找個女人來嫁給他,更進一步地控制他。
「你這樣說就太不對了。」又一個不畏冰雪的人跑過來湊上一腳。「你以為我們女性同胞不是人啊!」華飛雪從丈夫的懷抱之中掙脫,跑到冷君敵面前跟他猛皺眉。「那個老頭子要說媒的對象才不是你呢,是他繼女。我們已經選定書生去跟他繼女見見面了。」
冷君敵的冷眸之中爆射怒焰,瞟向一旁的白君行。「你?跟她?」腦子裡浮現那張因為他瘋狂愛過而顯得紅暈的嬌顏。
她,只能因他而艷麗!
「等等……」白君行一頭霧水。「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跟她相親了?」他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哎喲,你既斯文又好,很適合她啊!我們決定派你出去跟她相親,見見面,培養培養感情。」華飛雪還在一旁猛敲邊鼓。「反正你總比他這個冷冰塊好。他就只會讓她痛苦。」
「我……等等……你們不要害我啊!」白君行拚命地揮著手。眼前那兩道冷芒要是可以殺人的話,他現在已經屍骨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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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答應他的?」冷君敵的狂風一路掃到戚絳影面前,扳起她錯愕的嬌顏,冷眸斜覷著他。
「不,是我求他的。」戚絳影不畏痛楚,甚至唇角還泛出一抹清艷的微笑。「這樣也許對你我都比較好吧。」
「你就這麼不願意屬於我,連一刻也不願意嗎?」冷君敵的面容驟變,再也難以風平浪靜。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就因為太過在乎,所以她才必須離開。「你不去找那些女人嗎?我已經準備好陪你出去了。」她唇畔的笑容更深,就像是完全不在乎。
他的黑瞳因為她滿不在乎的微笑而乍然一瞬。
「我何必費心去找她們?」冷君敵薄唇拉出殘忍的微笑。「眼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人等待我享用?」
她瑩雪的容顏倏地更蒼白。
原來她在他心裡,也不過跟那些女人一樣嗎?原來以為做出了要嫁給其他人的決定之後,她再也不可能因為他的言行舉止而痛苦,哪知道他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就能將她傷得那麼深。
她原以為他能做的事早已無法再讓她震愕,沒有想到……她還是難以預料他的想法,還是被他傷得如此深刻……
他就如一頭受傷甚深的猛獸一般,噬血地索取她的一切,重重地將兩個人揉合為一,緊得再也分不清彼此。
「真的要嫁給別人嗎?那我就成全你。」這是在結合的那一刻,他在她耳畔的呢喃。「不過,你會後悔的。」
他黑亮的眼神在暗示著什麼?她已經無力去思索,只能放任自己沉醉在一場歡愛之中,偷偷記憶著她這悲哀的、也是唯一能獨享他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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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嗎?」楚振域聽完媒人的話語之後,緊緊地皺著眉頭。「之前他們不是還說好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九龍堡是回絕了。」媒人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可是有新的人找上門來說要跟戚姑娘成親,也是名門大戶,而且剛好跟名劍山莊走同樣的買賣呢。」
「是誰?」楚振域頗有興致地挑起眉。
「無劍門的門主。」媒人興高采烈地說道。「那個神秘非凡的門主,聽說才二十出頭而已,對戚姑娘十分有興趣。」
「是這樣嗎?」楚振域微微一笑,心裡逐漸浮現出一個念頭。「那請你趕快安排一切,讓老夫帶著小女和那個門主談一談。」
「當然、當然。」媒人高興地點著頭。「如果這件婚事能成功的話,我可也是風光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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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兒,你真的不和繼爹去看看他?」楚振域問著戚絳影。「媒婆都已經安排好了呢。」
「不用了。」戚絳影緩緩搖了搖首,水亮的眸中沒有任何想望的意緒,反而有著淡淡的哀愁。
除了那個叫做冷君敵的男人之外,任何一個男人對她而言,意義都是一樣的。
「真的?」楚振域又問了一次。「不親眼去見一見他,真的好嗎?」他納悶地問道。
「爹去見過他就夠了。」戚絳影扯開一抹微笑在唇畔。「我相信爹的眼光。」逼不得已,她也開始說謊了。
「真的嗎?」楚振域看來十分高興。「謝謝你這麼信任爹,爹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委屈的。」
對上楚振域興高采烈的老臉,戚絳影內心沒有絲毫的喜悅。嫁誰不都一樣嗎?還不是一般的,淒淒慘慘慼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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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門主想娶小女為妻?」楚振域戰戰兢兢地問著眼前帶著黑紗斗笠,看不見容貌的男子。
「很簡單,利益的結合。」男子的聲音是沉冷的,道出的字句極為簡單-你反對嗎?」
楚振域一愣。「如果門主能好好照料小女,倒是不反對……只是門主又何必將這件婚事說成這樣呢?」
「我不過是挑明了說而已。不是聽說閣下的少莊主鎮日沉醉在溫柔鄉里,不問名劍山莊的事嗎?」男子的聲音裡透出些許陰冷的笑意。「無劍門和名劍山莊的結合,將會是世人所矚目的吧?」
「是的。」楚振域臉色又紅又白,到最後終究點了點頭。
「那這樁婚事就這麼說定了。」男子像是乍然想起什麼。「對了,你告訴你們少莊主要把你繼女許配給我這件事了嗎?」
楚振域被無劍門主這麼一問,頓時無言以對。
「還……還沒有……」他吶吶地說道。「我想我們少莊主應該不會有任何意見才是。他應該很樂於見到小女能有好的歸宿。」
「是嗎?」語音讓人聽不出究竟是純粹的反問還是深深的質疑。「我想也是吧。他怎麼可能有什麼意見呢?不過是個鎮日只會玩女人的闊少罷了,哪可能對這樁婚事有什麼意見?幸好名劍山莊的大權不是他在掌。」
楚振域又是微微一愣。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個能夠小覷的角色!他得小心為上、步步為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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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莊主,老夫想將小女許配給無劍門的門主。」楚振域必恭必敬地對冷君敵說道。
「是嗎?」冷君敵微微挑眉。
「不知道少莊主是否同意此樁婚事?」楚振域極為有禮地問。「畢竟小女跟了少莊主這麼多年。」
「同意。怎麼會不同意呢?」冷君敵薄唇向上揚出微笑的弧度。「她跟了我這麼多年,有好的歸宿是應該的。這件婚事你可得好好的辦,我要看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謝謝少莊主。」楚振域點頭致謝。
角落中,一抹艷影急速退去。
他說,她會後悔的。
他就是想以他的完全不在乎來帶出她的後悔嗎?竟然對她連一點眷戀都沒有啊……
罷了,她還在意些什麼呢?他會有的反應,不是原來她就已經猜想到的嗎?
但為什麼,現在知曉了,還是這般的心痛?
不管了。她不想再管他究竟會如何想了。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她要在最後的日子裡,轟轟烈烈地愛他一回。
而後,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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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前一夜,戚絳影穿著一身艷色的紅衣,蓮步輕移至冷君敵的房裡,嬌眸剛凝上他,就給了他一抹笑。
「你喝了酒?」冷君敵微微皺眉。「不會喝酒就別學別人喝酒。」他語氣下甚佳地說道。
「不喝酒的話,我沒有膽子。」戚絳影衝著他微笑,那微笑,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淒美而壯烈。
「先別說話。」戚絳影伸出纖纖柔荑,覆住他的唇。「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呢。」她拿出一卷紙筒塞進他手裡。
「這是什麼?」冷君敵凝眸向她,卻被她清艷的模樣震懾住。
今夜的她,美得不可思議。
「你打開看看。」戚絳影頷首,露出難得的恬適微笑·
冷君敵黑眸凝了她片刻,終於打開那張宣紙。
上頭是她娟秀的宇跡,一宇一句地寫上——
願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節,空委棄於床前!
「這是什麼?」濃眉微微挑起,冷君敵再問。
「陶淵明的閒情賦。」許是喝酒真的有壯膽的功效,平日連欺近他都不敢的戚絳影再度用素手覆住他的唇,示意他噤聲。「我從來不知道這個不願為五斗米折腰的詩人竟然這麼浪漫。你看,他想變成他愛人的鞋子呢。變成愛人的鞋子,不就可以天天都跟在愛人身邊行走了嗎?可是,人不可能永遠不停地走路,總是會停下來的:愛人要休息的時候,就會把他丟在一邊,不理他了。」她一邊說著,水眸一邊籠上重重的憂傷。
「你醉了。」冷君敵冷冷說道,一如以往地將她按上自己的胸前。「睡吧。」他輕聲哄著她。
「不,我不睡。」戚絳影下再一如以往被睡意擄掠,反而抬起頭來,以那澄澈無比的雙眸看著他。「你知道嗎?我好羨慕陶淵明。」
頓了一下,她又繼續說道:「他至少可以是愛人的鞋子,可是我連你的鞋子都不是……我只是你的影子,一個永遠觸不到實體的影子……」霧氣迷濛了她的視線,她眨了眨眼,想將他看得更清楚。
「絳影。」冷君敵忽然低低切切地喊了一聲,親吻上她的柔唇。
「不……」戚絳影陡然推開他。「你知道嗎?我原來以為只要擁有你的背影就可以的,可是……我發現我愈來愈無法滿足於這些。想要完全擁有你的意念讓我幾乎瘋狂,可是你絕對不可能為了我這樣一抹影子而停駐……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以走來解決一切。」
冷君敵沉默無聲,黑眸湧現複雜的意緒,而她,依舊無法看清。
「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戚絳影哀哀地說道。「原來我真的注定只能當一抹影子。離開你,我已經說了很多年,但是真正要走的時候,我才發覺,影子根本沒有辦法脫離實體而活。」
冷君敵仍然未動聲色,只有那雙黑亮的眸子陡地激射出更多讓人難解的光彩。
「多悲哀啊,直到真的非走不可的這一刻,我才真正發現——我離不開你……我不想離開你……」戚絳影幽幽地撫著他俊美的輪廓。「可是我卻一定要走……因為也許只有這樣,你才會記得我……只能說也許,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會不會記得有我這一抹影子的存在。」
冷君敵的薄唇微啟,而她纖纖玉手再度覆上他。「別說話。今夜,什麼都別說……就讓我擁有你,完完全全地擁有你,好嗎?」
如同獻祭一般,她開始一顆一顆地解開自己的扣子,將最純美的自己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冷君敵嘶吼一聲,終於再也難以保持平靜,瘋狂地將她重新納入自己的懷裡。「絳影——」
「不。」戚絳影緩緩搖頭,水亮的眸光堅定無比地瞅著他俊美而狂亂的容顏。「今夜,讓我感覺你。」
她堅持地說道,笨拙地吻上他的唇,吻著他的眉眼,吻著他的鼻樑,一絲一點地感受著他的完美。
她的愛,滴滴點點地,匯成了纏綿。他的冷凝在今夜抵不過她的固執,終於讓她主導至激情的頂峰。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冷君敵突地問出了這麼一句。
「你的一字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戚絳影淡淡地笑道。天底下,恐怕也沒有人像她一樣,將他每句話都奉如律法了。
「那就讓我提醒你。」冷君敵濃眉一挑,「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絕對不會!」
他猛然一喝,兩人終於緊緊地結合,激情狂烈地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