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們是真的打算離開左家嗎?」喜彤壓抑著不安的心情問。她有些緊張,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她再也見不到那張愛笑的臉了。
左煜面色陰霾。他剛在書房與左翼商談左家商行錦色房失火的大事,他還未冷靜下來,推敲左翼真正的想法,但他知道左翼是真的下定決心要離開左家。
他從沒想過左翼會要離開這個家,他們是互相扶持的好夥伴、好兄弟,沒有了左翼,他就要一個人撐起左家的重擔了。
左翼背叛他的傷痛縈繞在左煜的胸中。
左煜平復慌亂的心情。他只能試圖挽回左翼的決定。「他暫時還不會走,我要他跟我一塊前去處理錦色房被毀的事,規劃錦色房的重建,至少在一個月內情況不會有太大的變動。」不管如何,他要把左翼留下來。
喜彤明白這只是拖延之計,於事無補,「相公,這麼做只是治標不治本,錦色房的事情過了,他依舊會重提這件事。」聽見左翼和綠蘋的談話後,他對於離開左家的事已經計劃良久,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我會改變他的想法。」他不能失去左翼,需要這個弟弟在他身邊幫助他撐起左家的責任。
「相公要是真想留住他,得從綠蘋下手。」
左煜霍然看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喜彤苦笑,「相公,不需要我加以說明,我想這件事不是沒有預兆,怕是二叔想離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綠蘋,你到底有何天大的魅力,能教左翼不顧家中是否穩固,就想要走人?!」左煜憤然道。
喜彤咬住唇。綠蘋沒有魅力,她有的是左翼愛她的情、疼她的心,所以她能影響左翼的決定,那是自己所沒有的幸福。
每次見到綠蘋,總有種酸澀的苦味滲入她心窩,陷在莫名其妙的情緒裡動彈不得,說她愛上左翼,可是那份感情似乎少了點甜蜜和期盼,她更沒有想佔有他的慾望,也許那只是對左翼單純的嚮往吧,他身上有種令她羨慕的特質,讓她不由得將眼光投注在他身上。
對這份感覺,她並不想挑戰禮教,能夠偶爾看見他的笑顏便已足夠。
只是這樣小小的奢望也將要破滅。
她的心有一部分將因左翼和綠蘋的離去而成空。
「喜彤,我會在處理錦色房的事這段期間說服左翼留下來,我離開的這一個月,家裡就拜託你照顧了。」左煜心情亂糟糟,左翼要離開的消息衝擊著他,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知道。」這是她的責任。
「你能從綠蘋那裡下手嗎?」左煜試著要她幫忙。
「相公,綠蘋已經不是我的丫頭。」喜彤拒絕,她不能也不便介入這種事,拍為難了自己也為難了綠蘋。
「我不該同意他們的婚事,不該只要求左翼擔起一些商行的責任。」他後悔之前對左翼與綠蘋的婚事什麼都不說便贊同了。
喜彤坦白的告訴他事實。「相公,二叔還是會娶綠蘋的,差別只在離家之前或之後。」
看他向他父親提起和綠蘋的婚事時的堅決,以及駁斥她提議納綠蘋為妾的態度便可知曉,他要綠蘋的決心極為堅定,絕不可能讓綠蘋受到一點委屈,也不會因左煜的反對而退縮。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什麼都不做。」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兄弟離開而不加以挽回,明知左翼心意已決,他還是想留住他。
對他的堅持,喜彤已不想再多說,「希望相公能成功。」
「你是不是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左煜瞥向她,對她的說法感到訝異。
「相公不知道的事,我怎麼能事先知道。」喜彤簡單的回道。
「你很聰慧,更懂得自保。」他看得出來,她將自己立於旁觀者的地位,不動怒、不動情,只是冷眼旁觀。
他這個妻子還真是無從挑剔起。
「相公,你要出遠門,需要準備什麼嗎?」喜彤問著,對他的評論之語不痛不養,她十幾年來所學的就是如此,對什麼事,只需要理智的分析,不需要情緒的糾纏,她這樣回應他錯了嗎?
況且他要她做的不就是這些?
左煜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交代著要她準備的東西。
「你說什麼?!」
總管張世味的話教她心驚,這是真的嗎?怎麼可能?她才嫁到左家幾個月而已,離開藍家前,父親的身子仍十分硬朗,還是哥哥們做了什麼事惹父親氣怒,不然父親怎麼會突然病倒?
「藍老爺病重。」張世味照實稟告。
「你確定消息來源無誤?」喜彤再問一次。
「大少奶奶,這是船夫們從鄱陽湖帶回來的消息,應該不會誤傳,而且聽他們說,藍老爺已經快一個月不曾出外見人,大夫們也在藍府來來去去。」
喜彤呆住了,爹真的病了?
「大少奶奶?」
「我要盡速坐船回去。」她整個心中只有父親臥病在床的消息,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不敢置信她爹真的病了,她要回去確認這項消息是否正確。
「是,小的馬上準備轎子和船。」張世味立刻轉身離去,不敢拖延。
「小姐,我們要通知綠蘋一聲嗎?」藍煙怯怯的問。
「綠蘋已經是左家的人,她不需要跟我們一塊回去。」
「是。」誰都不敢再多說話。
喜彤怎麼都沒辦法冷靜下來,她憂心的暗忖,爹真的病重?很嚴重嗎?爹,你需要喜彤在身邊服侍嗎?你想念喜彤嗎?我一定馬上回去看你。
可是相公不在家,她要是就這麼離開左家會不會讓他不諒解?但一想到爹,她就有滿腹的酸楚。
想到這段日子來的冷暖點滴,她只能跟理解她、願意鼓勵她的親人訴說,她不能失去最後的依靠。
她咬了咬唇,再也顧不了其他。
她要回去!
爹,女兒想見你,你一定要等女兒回去見你最後一面。
不管事後相公會說什麼,她都不能不回藍家一趟。
ぼぼぼ
船以最快的速度在長江上行走著。
喜彤待在艙房內,無言的忍著暈船的痛苦,只擔心趕不回去見父親最後一面,見不到她唯一能依靠的親人。
她絲毫沒顧慮到自己會暈船的毛病,一心一意催促著船夫加快船速,只想縮短趕回藍家的時間。
在左家,她再怎麼做,都只是一個外人,她公公不會站在她這邊,姨娘們更視她為眼中釘,而自己的丈夫有太多事要忙,他能夠尊重她,給她空間管理左家已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但他也不是她能談心的對象,而紅珊她們更是仰賴她的人,她不能在她們面前顯露出軟弱,那只會讓她們不安。
她只能默默吞下太多不能說的話,覺得好沉重,她需要有人能夠瞭解她,讓她傾洩滿腔的苦楚。
爹,等等喜彤,喜彤有太多話要跟你老人家說。她心中吶喊著。
但趕回藍家時,只見白色的燈籠高掛著。喜彤腳步一頓,她還是回來遲了,她再也沒有人能訴苦,再也沒有人與她站在一起。
「哦,原來是我們嫁出去的大小姐回來了啊,不曉得是不是回來分財產的?」藍大少爺的小妾不懷好意的試探。
喜彤冷瞪她一眼,讓她閉上嘴,「我來給爹上香。」
「喜彤?」
「大哥。」喜彤輕喚。對於親人,她無任何親近感,因為她太優秀,相對哥哥們便顯得不起眼,要不是她是女子,只怕早巳兄弟鬩牆。
藍大少爺梭巡著左煜的蹤影,沒看到人,他惡聲惡氣地問:「你相公怎麼沒跟你回來?」
「我……」
他極為不悅,「是不是你私自回娘家來?快回去!你怎麼可以不跟自己的夫婿一同回娘家,這像什麼話!」
「我會回去,等我給爹上香後。」喜彤挺直背,她不會被這些話擊倒。
「隨你,你可不要被休了回來,我們藍家不收棄婦。」
「大少爺,你……」
喜彤伸手阻止紅珊她們為她抱不平,她只是想給爹上香,什麼話都影響不了她。
走到靈堂,望著父親的牌位,她全身虛脫的跪坐下來。
「小姐……」丫鬟們緊張的扶著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小姐從來沒有在她們面前顯露過脆弱。
「點香。」她淡淡地說。
紅珊把點燃的香遞給她,「小姐。」她們憂心極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喜彤哀傷的祭拜自己的父親。她身邊再也沒有說貼心話的人了,她再也見不到最疼她的人了,這世上只剩她孤零零的一個。
插上香,喜彤愴然站起,冰冷地道:「回去吧。」她只剩左家可以回去了,不論那地方是不是歡迎她。
ぼぼぼ
左煜冷沉著臉,等著喜彤來見他。他隨著左翼在錦色房還沒動工前趕回家裡,原本以為只不過是左翼太思念自己的妻子,才會幻想著她不見了,想不到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
急得撒手人寰,連綠蘋也跟著左法一起消失,左翼至此更是不把左家放在心裡了,要不是為了找妻子,想必他早已崩潰。
而讓他憤怒的是,該在家中處理這些事的人卻不在場,她不在家裡處理這些接二連三的事,卻千里迢迢跑回藍家看她父親。
她把左家當什麼了?!
喜彤還未踏進家門,便已有了心理準備,她在回程的路上已經獲知左家出事的消息。想不到她才離開左家沒多久,左法和綠蘋便一起失蹤,她公公因憂急攻心而去世,而左翼正瘋狂的尋找弟弟和妻子的下落。
喜彤心中苦澀不已,想必相公對她在這時候回娘家很不諒解吧。
一面對左煜有如滿寒霜的臉色,她才知道她低估了他的怒意。
「你有話說嗎?」
他不能冷靜的面對她,他將整個家交給她,她卻不說一聲的離開,連聲交代都沒有。
「我爹死了。」喜彤不退縮,她知道她沒有任性的權利,但是她不後悔。
左煜瞇眼,「我很遺憾你爹去世,但你不能不交代一聲便離開家啊,你可知道你這一去,等於是把左家交給那些個無法五天的女人!」
喜彤望著他,明白她爹往生這件影響她的大事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他娶她是為了左家,一旦她沒盡到責任,任何理由都不能幫她脫罪。
左家是重要的,可是她爹就不重要嗎?
她不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她只不過是個管理左家內務的工具,而她對藍家而言也不是親人,只不過是個能力比他們強的敵人。
那她屬於哪裡?
她茫然的不知該怎麼界定自己。
一瞬間,她只想逃離,不想面對讓她如此難堪的情況。
「你一出門,左家馬上出這麼多事,你不內疚嗎?」左煜氣憤她的無動於衷。
「即使我在家裡,也阻止不了事情發生。」
「你……」
「如果相公沒事,請恕我想休息了。」她累了,爹的死、趕回左家的辛勞還有他的責備都讓她疲倦。
「藍喜彤,左家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左煜吼道,他把最重要的家交給她,她是這樣對待的?
喜彤平靜的看著他,「那我對左家又算什麼?」
他一頓,答不上來。
「當我有答案時,也許你的問題也有答案了。」她也有不安的時候,也有想要有人安慰的時刻啊,她是不該私自回去,但是聽到自己最敬愛的親人病重,她怎麼還有心情理會其他,只有回去見爹最後一面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竟如此冷血。」左煜氣憤,這幾天的事教他心力交瘁,而她的不關痛癢更是寒了他的心。
她是嗎?就因為她趕回去見自己父親最後一面?
她為他的不諒解冷冷的一笑,「相公要怎麼說我,我沒有置喙的餘地。爹的喪事想必已經處理妥當,毋需我再費心,而三位姨娘們沒了靠山,會安靜個幾天,拚命想對策,思考怎麼才能有所憑恃,暫時不用我來煩心,至於小叔和綠蘋的事有二叔在,我也插不上手,相公,你還要我做什麼嗎?」
左煜震驚,她怎麼能這麼冷然的分析這些令他痛苦萬分的事?難道她對這個家一點感情都沒有,對他這個相公也沒有任何話說?
她的冷淡逼得他理智全失。
「你對左家不滿嗎?」
喜彤一愣,瞥他一眼,回道:「沒有。」她的不滿能對他說嗎?怕是到時他休書一封,教她永遠不得翻身。
「沒有?要是沒有,你會不通知我一聲私自回娘家?要是沒有,你會丟下左家不管,明知我和左翼不在,你還是回去?」
「我擔心我爹的病。」
「那麼為什麼不交代一聲?要不是還有張總管在,只怕左家要被姨娘們玩完了。」
喜彤啞口無言,是她太奔撞,沒有安排妥當再走,但她太心焦,全然忘了姨娘們的威脅性。
她不是故意的,可是這是天大的錯嗎?犯下這種錯是不可原諒的嗎?他需要這麼凶狠的責備她嗎?
「我沒有想那麼多!」
「是什麼讓你沒有想那麼多?」
「我……」喜彤哀傷的垂下眼瞼。她能說什麼?他根本不能體會她的感受,只認定她是任性妄為。
「趕著回去分藍家的財產,怕我左家供奉不起你這尊嬌生慣養的鄱陽湖大才女?」左煜怒不可遏的脫口刺傷她的自尊。
喜彤胸中怒火攀升,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要是有這種想法,怕是一進左家就只懂得亨福了,哪還會順著他的意處理家務事,她何苦成為姨娘們攻擊的對象?
但是她不會主動跟他說她的功勞、苦勞,要是他看不出來,那只表示他不值得她這樣做。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她不想解釋。
「我不會讓你花到藍家一分錢。」他有他的尊嚴。
「你當初娶我不也是因為這個?」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值得我這樣犧牲?」左煜低吼。
「我說錯了嗎?」喜彤柳眉揚起。
他握緊拳頭。她沒有說錯,他父親的確貪圖她藍家小姐的身份,而他是要她傳聞中的能力,但他以為已經不止如此,以為他們有可能成為相信相守的一對,呵,是他太天真,認為他真心對她,她便能全心全意的幫他照顧左家。
事實是這樣,但為什麼聽她戳破,他會痛心,好像她弄碎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他的心被狠狠的劃出一道血痕。
喜彤的嘴雇微微顫抖,她不想與他撕破臉,壞了夫妻的情分,他對她已經不錯,甚至比她那些哥哥們更好,可是他傷了她的心,她爹剛去世,他沒有一句安慰她的話,只是一味的指責她不該擅離左家。
她又不是賣到左家來,他憑什麼要求她不能回娘家去?況且她爹病重,回去見他最後一面是為人子女該做的事,那不是罪大惡極的事。
她不顧自己會暈船的痛苦,以最快的速度回來就是怕他氣她不說一聲便回藍家,甚至她還帶回珍貴的藥材,期盼對他父親的身子有所助益,她是真的想把左家當作是自己家,怎麼知道會出這度多事,她不是個先知啊,怎麼能面面俱到?
她做的這一切都沒有用,她只不過是個他娶來幫他管理左家的人,連薪俸都不用給。
「回房去,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出房門一步。」
「姑爺,小姐她……」一旁的藍煙已經聽不下去,她家小姐不是冷血無情,對左家發生的事情已經自責萬分,而姑爺卻只是一味的指責小姐,也不想想這些關小姐何事?
「藍煙,住口。」喜彤瞪她一眼,不讓她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但是明明就是……」
「說!」左煜對她們二個丫頭的氣憤不以為然,要是她們能說出個道理來,他絕對低頭道歉。
「藍煙是我的人,不需要服從你的命令。」喜彤冷顏相對。
「進了我左家門就是左家人。」
喜彤抬頭,「不會是的。」
如果他不能設身處地替她想,她為左家付出再多也沒有用,她不會再奢望他們之間會有什麼不同。
「你是這麼想的?」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而她再三讓他破了戒。
「是你們根本就這麼對我,而我能怎樣?為左家做得再多,只不過是外人,連個買來的丫頭,都比我……」
「大少爺,大少奶奶,大事不好了!」一個僕人在他們劍拔弩張之際闖了進來。
「什麼事?!」左煜喝道。
喜彤悄悄拭去眼角的淚。
「不好了,二少爺離家了。」
「你說什麼?!」左煜和喜彤驚訝地喊。
僕人繼續說:「二少爺騎馬離開,要去渡口搭船了。」
「快到渡口去。」
ぼぼぼ
左煜和喜彤用最快的速度趕往渡口,但等他們趕到時,只見船影遠走,已追不回左翼。
左煜呆愣地看著,他沒想到左翼竟然去得毫無眷戀,將左家的一切全拋給他。
「相公……」喜彤見他神色複雜,不禁一陣心酸,這個家已經四分五裂,再也挽不回半分了。
他僵硬的扯著嘴角,「我們爭什麼都沒有用了,消失的消失,走的走,留下的都是走不掉的。」
「對不起。」喜彤低著頭說,沒有看見他滿臉的驚訝。
左煜霍然望向她。她向他道歉?
「我不該擅自離開家,不告訴你一聲,甚至沒有留封信給你。」她是做錯了,這一點她無由辯駁,她不能忍受的是他不公平的對待,她爹對他不重要,卻要她視左家為第一。
左煜歎氣,冷靜下來才發現,他根本將左法消失不見的怒氣和左翼會離家的恐懼全發洩在她身上,借題發揮罷了,對她也不公平。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畢竟你回娘家看病重的父親是天經地義的事。」
喜彤咬著唇,「相公,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她好不習慣,他們一向處事冷靜,這樣一吵,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亂了她的方寸。
「沒有事情能吵了吧。」
左煜望著遠方,他不認為以他們的個性還能吵得起來。
「你爹死了,我爹也死了,我們重要的親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三位我們想除之而後快的姨娘,我們還有事情吵嗎?」他話說得極為冷淡。
喜彤靜默不諳,她想到的事他想不到嗎?左翼走了,左法不見了,如果再加上她不孕,她得面臨最不堪的境況,而憑他的聰明竟想不到她的為難。
是啊,他不是她,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的立場,她怎麼能奢望他的在乎。
他一樣不把她在左家的立場當一回事。
「走吧,已經看不見船了。」左煜掉頭而去。
「相公。」喜彤喚住他。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她,「什麼事?」
喜彤僵硬的咧開嘴,「也許我們還能吵的,只怕你嫌煩而已。」她嫁給他已有一段日子,但她的肚子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左家只剩他一人,她再不有喜,只怕有人會拿這點大作文章,他們的日子又休想安寧。
左煜迷惑,不懂她指的是什麼。
喜彤苦笑,望向幽靜的洞庭湖。她的一生也許就像這座湖一樣,永遠沉默無語吧,但她會將心底的渴望埋藏起來,化為一顆顆永不見天日的珍珠,慎重的交給下一代,期盼他們能完成她的願望。
她只剩下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