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停在地下五樓,員工專用停車場。
然,才走出電梯,便有人迎面而來,那讓冷漠深覺不快。
「不是要你別跟?」走向他的人是高行,他的心腹之一。
而,追隨高行的,是另八名護衛。
八名護衛之中,分為東西兩組,東組為坎、離、震、巽,西組則是干、兌、艮、坤。嗯,不用懷疑,合起來就是八個卦象,那的的確確是他們的名字。
因此緣故,他們又被稱為八卦護衛。
以高行為首的九人,是炎幫的菁英部隊,唯一的任務就是護「主」,偏偏,他們家主子很不配合,不愛他們跟前跟後,教他們這些護衛實在很為難。
「我是沒跟啊。沒跟你的人,只跟你的車。」這不算違抗命令吧?
「……」送上一記冷眼,冷漠相當不悅。
「老大,我知道你不喜歡有人跟前眼後,但現在這種混戰時期,只能請你委屈點了。」高行舉手投降。
撇唇,擺手,冷漠懶得再多說什麼。
「老大,你的手怎麼回事?」方才沒仔細看,現在才看見老大傷了手,高行自然緊張得不得了。
「沒什麼。」跨出步伐,冷漠不想回答。
「怎麼會沒什麼?有人在裡頭埋伏?不可能啊,我們早就徹查過了,這裡沒有炎焜的人馬,你怎麼……」主子受傷可是天大地大的事,高行當然沒辦法當它「沒什麼」。
「夠了。」他往自己的座車走去。
「老大你……」高行亦步亦趨,還是想問個清楚明白。
「要囉嗦去找別人。」坐上車,冷睇高行一眼,冷漠旋即發動車子,狠狠踩下油門,任車身快速往前奔馳而去。
「該死!」轉過身,高行迅速跑回自己車旁,卯足全力追上去,連帶要其餘人也一同跟上。
有這種冷到要死又不配合的主子真是麻煩,但,唉,有啥辦法?誰教他偏偏就是誰也不要,只認定這主子?所以羅,自作自受是沒得怨的!
為什麼只認定他?還不簡單,因為冷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能打敗他的人,他實在是太太太、太崇拜他了,所以就決定要追隨他一生一世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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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樓,頗負盛名的港式茶樓。
佔地七十坪,總建築六層,地下二層為停車場,地上一、二樓為飲食區,最上面兩層則是貴賓廳。
據說,這兒的師傅手藝高超;聽說,這裡的服務品質頂呱呱,最重要的是它的價位還算合理,所以不論白天黑夜,尊樓都生意興隆。
而,這就是她的另一份工作。
所以,她每天都很忙碌,午後四點至晚間十二點在尊樓,凌晨兩點至隔日十點在女人香。
哎,說到女人香,老實講,打發生那烏龍事件後,她真是天天提心吊膽。但日子一天天過去,都已經一星期了,她還是沒收到解聘令,才終於鬆了口氣。
原以為大老闆會要她走人的,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多想,真是太太太幸運了!呵,呵呵,呵呵呵……
雖然大老闆看起來很冷,冷到像是沒有人性,可他卻沒有開除她,她想,他一定是個好人,只是看起來很冷酷罷了。
嗯,一定是這樣的!
「瞧你樂的,怎麼?中頭彩了?」先出聲調侃的是跟文靜很要好的同事之一,雪君。
「嘩!真的假的?喂,見者有份啊,記得給咱們分紅。」這次,是若岑出的聲。
在尊樓裡,她們三個感情最好。
或許是年紀相近,也或許是話很投機,更或許是磁場相合,總之,不論是哪種原因都無所謂,反正她們的感情很好就對了。
「想太多。」文靜搖頭歎笑,服了她們的癡人說夢。「你們啊!別老作白日夢了,與其每天花五十元去簽一張,倒不如把那些錢都省下來,存久了也能……」
「小錢變大錢嘛!是,我們知道。」無奈的翻翻白眼,兩人異口同聲。
「不是知道就好,要做得到啊!」掃過兩人一眼,文靜邊說邊做事。
她啊,是個腳踏實地的人,從不投機取巧,也不作春秋大夢,她不相信錢財會憑空而來,只相信錢要穩穩賺、實實存,所以對什麼樂透、吉時樂等等東西,她一概沒興趣,也不會想參與。
當然,她也希望身旁的人都別沉迷。
「哎喲,小賭怡情嘛。」雪君打哈哈。
「對嘛,更何況,這也算是在做善事啊!」若岑接話。
「是是是,你們說的是。」搖搖頭,文靜不再念了。
反正不管好說歹說,都是白費唇舌,因為她們就是賭性堅強。算了,只要是人,都有作夢的權利,就隨她們去吧。
「小靜、小靜……哎呀!原來你們倆也在這。太好了,來來來,三個都過來。」忽然,領班出現,打斷三人的閒聊。
「什麼事啊?」三人有些茫然。
「我要你們去帝龍廳。」接著領班快步往外走,邊走邊回頭說:「記著,要小心招呼,那可是咱們的重要貴賓。」
「哦。」雪君跟若岑沒意見,反正都是當侍者嘛,在哪個廳當差不都一樣?
「領班,我今天不是外場耶,你現在把我調出來,內場的工作誰負責?」但,文靜卻有立見見,這樣突然的調動,會對其它工作人員造成不便吧?
「沒關係,我會找人代替你。」
「我不懂耶,你找人代替我,我再跑去做外場,這樣不是多此一舉?」讓代替她的人去不就成了?抓抓頭,文靜實在納悶,不懂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
「噯,沒辦法啊,我也不想調來調去,可那真的是很重要的客人,我當然要派最好的服務人員過去才行。」領班說得好認真,卻讓文靜聽得很不好意思。
「呃?哦。」她想,她懂領班的意思了。
她、雪君、若岑,三人是尊樓的「最佳服務員」前三名,而她……很不好意思的是,已經蟬連好幾任的第一名了。
在尊樓,有每月一回的票選活動,主要是由客人進行投票。另外,同事之間也有投票活動,所以,她同時也是「最佳同事」的第一名。
「沒錯,就是這樣。」四人已經來到帝龍廳外,領班回身正色道:「記著,你們倆要好好配合文靜,千萬千萬要給我小心招待,知不知道?」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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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踏進帝龍廳,文靜卻傻了。
她傻,不是因為裡頭人多勢眾,而是……天!這怎麼可能?是不是上天存心要捉弄?還是她跟他真的太有緣分?
肩一垂,臉一垮,文靜突然全身沒力,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安心,好不容易才放下擔心,怎麼會又遇見那最讓她提心吊膽的人?
「小靜,你沒事吧?」雪君輕聲喚,不懂文靜怎麼會優住。
「啊?沒事,我沒事。」搖搖頭,文靜撐起笑顏。
「那,走羅。」若岑輕推她,催促她往前。
「哦,好。」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認、命、吧!
不過,遇到了也好啦,她其實還蠻擔心他的,不曉得他手上的傷怎麼樣了?也許,等等可以偷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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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龍廳是尊樓最頂級的貴賓廳,其次是鳳凰廳、麒麟廳和金雀廳。
這四廳平日是不開放的,就算一、二樓高朋滿座,就算外頭還有一堆人等候,老闆還是堅持不開放,除非是有達官貴人造訪。
覺得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四個廳的造景不僅富麗堂皇,還珍藏著各式各樣的古寶古玩,若老闆換作是你,你肯隨便開放?
好了,不說那些,話題拉回,重要的是咱們市龍廳裡的貴客——冷漠老大。
「有事找我,用電話聯絡就好,何必非要約見面?」冷漠開口問道。
「今天日子特別。」回話者,語氣和冷漠一樣冷冷淡淡,他是冷漠的大弟,冷天。
「嗯。」附和者,更是惜字如金,他是冷漠的小弟,冷雲。
唉,果然是一家人吶,真的是個個都冷到底。
聽見那樣冷颼颼的對話,高行不免要搖頭加歎氣。當然,隨行的八卦護衛們也想歎息。還有,分派給冷天及冷雲的隨扈們也如是想。
「特別?」微瞇眼,冷漠睨向兩人。
「生日,你的生日。」頓了頓,冷天再說:「你又忘了?」
「不是忘了,是根本沒記著。」冷雲倒算瞭解大哥。
「我想也是。」點點頭,冷天理解。
「明知我不會記著,又何必多費工夫?」的確,他是不記這種無聊日子。
「這不是費工夫,是我們本來就該做。」聲調雖平淡,但字字皆真心,冷天對大哥一亙都心存感激。
打小到大,為了他們,大哥受了太多罪。甚至,為了讓他們生活無虞,大哥更是將命賣給炎老,只求炎老能保他倆豐衣足食。
有這樣的大哥,他們真的太幸福!
「沒那必要。」一句話,否決了他們的用心。
「我們堅持。」不在乎冷漠想法,冷雲淡淡說著。
「你們……」
「大哥,不管你怎麼想,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每年都會這麼做。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永遠是,因為你是我們最重要,也最敬愛的兄長。」冷天打斷他,說了好長一串。
「二哥說的沒錯。」冷雲附和,再說:「沒有你,不會有現在的我們。」
「好了,夠了,想怎樣隨你們,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當話題一接觸到從前,冷漠只想抗拒。
任何跟過去有所牽連的,任何跟從前扯上關係的,他一個字都不想聽見。
「好。」兩人點頭同意,其實也不想重提過往。
於是,話題結束,大家默默吃起了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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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樣?現在是什麼情形?
明明她是聽見他被稱為大哥,明明她也聽見他們說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氣氛怎麼會這麼冷?
既然是生日宴,那不是應該愉快點?這樣才有慶祝的感覺啊!
仔仔細細,文靜看著所有人,在他們臉上看不見輕鬆暢怏,只看見一張張冷淡的撲克臉。
偏過頭,擰起眉,文靜真的納悶,不懂一件簡單快樂的事,為何卻要搞得這般肅穆莊嚴?當然,他們要怎樣,是跟她一點關係也沒,可……看了就是不舒服嘛!
所以,她偷偷作了決定,為了想改變這樣的冷清,她告訴領班貴賓要慶祝生日,請她盡快調來豪華生日蛋糕。
誰知道,此舉竟是引來了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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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瞪著精緻且五彩繽紛的大蛋糕,冷漠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向來厭惡甜食,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怎麼還會有人送上這東西?冷冷的眼定在蛋糕上,冷漠在心底揣測答案。
「不是我。」兩人搖頭,同聲回答。
「老大,我看不對哦,這恐怕有問題。」不是辦生日宴的人訂的,也不可能是老大自己訂的,更不可能是他跟八卦護衛們一同訂的,那……這蛋糕會是誰訂的?
愈想愈覺不對,高行連忙站起,傾身附耳的靠近蛋糕,可是什麼也沒有聽見,於是他再仔細審視一番,卻還是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怪了,看來沒什麼異樣,不像是蛋糕炸彈,會不會是下了毒?」摸摸下顎,高行喃喃自語。
「下毒?」聽見高行的話,冷漠竟是笑了,笑得十足嘲諷。「若真是這樣,未免可笑。」
「就是說啊,要下毒也要挑你會吃的,挑這種你連碰都不碰的東西幹嘛?」撇撇唇,高行很不屑。
「慢著,這什麼意思?」從那對話裡,冷天聽出不對勁,驚詫的黑眸直對上兄長。「有人想暗算你?」
「大哥,把話說清楚。」冷雲道。
「沒什麼好說的。」擺擺手,冷漠不想多提,只是交代著高行:「把東西撤下。」
高行聽令,招手要侍者過來,要求在最快時間內把蛋糕清走。
「大哥你……」兩兄弟不在乎蛋糕的去向,只想知道事情始末,卻是才開了頭就讓人給打斷。
「為什麼把它拿走?這是要慶生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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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生?!
霍地,一干人同時扭頭,直直地看向出聲的人。
那是名女子,個兒很嬌小,稱不上美麗,卻是個清秀佳人。
說真的,她看來很無害,一副輕輕軟軟的聲調,一臉天真無邪的單純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危險人物,但……蛋糕卻是她訂的?難道,她其實是恐怖分子?
思及此,高行及其八卦護衛,已全數進入備戰狀態中。
而冷天及冷雲雖不動聲色,卻同樣牢牢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冷漠也看著她,卻在仔細端視過後,發覺她竟是格外眼熟,最後,想了想,他記起了她,卻覺得相當莫名其妙。
但,這一切,他掩藏得極好,並未輕易洩出任何情緒,只是冷冷的、淡淡的看著她。
不過,文靜並未察覺自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她一心一意都專注在要被撤走的漂亮大蛋糕上。
「客人要求撤走,我只是照辦而已。」雪君小小聲解釋。
「是哦?為什麼?是因為不喜歡造型,還是覺得不合胃口?」一聽說蛋糕送來了,她便拋下還在廚房等上菜的若岑,急急忙忙帶著打火機衝了過來,沒想到卻是沒機會為他點上臘燭。
「我怎麼知道?反正人家說要盡快撤走。」繞過她,雪君快步往外走。
「等一下,先讓我問一下。」拉住雪君,文靜實在不想被辜負心意。
「哦。」雪君左右為難,最後選擇退到門外等,這樣就兩邊都有顧到了。
見雪君候在門外,文靜趕緊面對諸位貴客,只是:
「你是誰?」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倒先被人惡聲惡氣的質問了起來。
出聲盤問的,正是護衛之首,高行。只見他一個使眼,八卦護衛便一同上前,全數圍堵在文靜身後。
「這,這是幹嘛?」見此陣仗,文靜愕然,是該感到害怕,但她只覺得莫名其妙。
而門外的雪君更是看傻了眼,整個人都呆了。
「少廢話!回答我的問題。說,你到底是誰?」沉聲斥喝,高行對她充滿了敵意。
沒辦法,老大的安危最重要,就算她看起來再無害再沒危險性,他仍然必須小心翼翼的仔細審查。
「我是文靜,是這兒的服務生,哪,這是我的名牌。」雖不懂他為何要對她那麼凶,但秉持顧客至上的服務理念,文靜還是乖乖的做了回答,甚至交附上自己的工作證。
「老大。」從文靜手中接過,高行馬上轉至冷漠眼前。
「嗯。」淡淡睨了眼,冷漠沒什麼反應,心裡其實有著疑問。
他不懂,她明明是女人香的清潔工,現在怎麼又成了尊樓的服務生?莫非她真是別有居心,早探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然,對上那雙清亮大眼,他看不出狡黠,只看見單純天真。她太純淨,沒有當壞女人的本事,更沒有成為殺手的特質。那麼,她究竟為何出現在這?
「在這做什麼?」
是好奇吧?又或者還有其它?隨便,反正他就是問出了口。
只是,他這麼主動提問,倒教其餘人有些呆了,因為他從不曾這麼做過。
對於女人,他向來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更甭提會主動提問或交談了,但現在……嗯,情況很詭異哦!
「工作啊。」文靜不懂他怎麼會問這種問題,畢竟都已經拿工作證給他看了,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眨眨眼,文靜一臉困惑。
她是尊樓的服務生,當然就是在這裡工作啊,不然她還能做什麼?
「沒有目的?」他指的是他。
「誰說沒有?辛苦工作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賺錢。」她卻解讀錯誤。
那回答,如此認真又正經,真是讓人……絕倒!一干人猛翻白眼,對她已沒了戒慎之心,只覺得她實在蠢得讓人吐血。
人家問的是這樁,她答的卻是另一樁,真是……算了,他們服了她。
「……」頭一回,冷漠感到無言以對。
「對不起,如果你的問題問完了,可不可以換我發問了?」見他沒再出聲,其它人也都安安靜靜,文靜終於忍不住的小聲請示。
撇撇唇,冷漠沒說話,依然面無表情,一樣冷冷看她。
「那蛋糕有什麼不對嗎?」即便他一樣森冷相對,但沒聽見他的拒絕,文靜便認定他是同意她的發問。
「……」抿唇,冷漠沒回答,表情愈來愈陰森。
「真的這麼不喜歡嗎?」沒聽見回音,只看見他益加難看的臉色,文靜突然覺得好受挫也好失望。「我只是想讓氣氛好一點,難道這樣也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