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邊是她的師父,一邊曾是她的丈夫,她不希望他們任何一人受傷呀!
著急的刁兒緊張呼道:「不要打了!」
老怪童分神望刁兒一眼,怒氣沖沖,「不行!我不把他打死,怎帶得走你?」這姓靳的還真不要臉,都知道刁兒是他以前討厭的妻子了,還死纏爛打的不肯讓他帶走寶貝徒弟!
靳劍星不屑地冷哼一聲。他是敬他救過刁兒,可不是怕他!「論年紀你是比我長,可論武功,我不見得會輸你!」
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刁兒便知此番要是沒論個高下,他們是不會罷手的。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住手呢?
心慌意亂的刁兒情急下呼道:「你們再打下去,我就不理你們了!」
打得正痛快的兩人似乎不把刁兒的威脅聽在耳裡,仍是你來我往,毫不相讓。
刁兒見他們根本聽不進她的話,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還想不出辦法勸阻時,但見老怪童和靳劍星使出全力欲給對方重重一擊,她心中大驚,也沒多想便飛身一躍,以身子擋住他們的攻擊,硬生生各接下他們一掌。
「刁兒!」老怪童、靳劍星齊聲大喊。
兩人掌風一收,靳劍星比老怪童早一步飛身抱住刁兒軟綿的身子,老怪童則是立在他們身旁。
吐了口鮮血,刁兒抬頭望著他們。「你們……別再打了……」
她臉色蒼白的模樣捨靳劍星心驚。他妥協道:「好,你說不打就不打。」
刁兒還來不及說下句話,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琉璃居
靳劍星、靳老太君、老怪童守在床榻旁,談青雲、鴛鴦則站在門旁候著,他們皆是等著刁兒甦醒過來。
刁兒一被靳劍星抱進琉璃居,老怪童馬上以內力為徒兒療傷,護住她被震傷的心脈。
約過了一炷香時刻,刁兒終於發出輕輕的嚶嚀,如蝶般的黑扇緩緩張開,一雙黑眸由迷濛轉為清醒。
靳劍星待她睜眼,立刻以低柔且關懷的語氣問道:「有沒有好點?」
刁兒直勾勾的瞧著他滿是憂心、關切的俊顏,心一怔,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真是讓她又愛又恨呀……
老怪童不待刁兒回答,搶先發言,「我徒弟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離她遠一點就好!」這小子還真是刁兒的剋星!一碰上他,她不是死就是傷。
靳劍星劍眉微皺,覺得老怪童甚是煩人,嘰嘰喳喳的。
靳老太君眼尖的瞧出兒子心頭怒火被老怪童挑起,忙出聲打圓場。「紅袖剛醒,你們可別吵起來。她需要多休息。」瞧兩人怒容稍緩,她轉望向昔日的媳婦兒,關心地問:「紅袖,哪兒不舒服要說出來,別憋著。」
刁兒只是瞧了靳老太君一眼,沒回答。
靳劍星不捨、心疼的目光鎖著他的小野貓。她該是活蹦亂跳的,不該一副病奄奄的模樣。「還會痛嗎?」
靳劍星的問話惹惱了老怪童。也不想想她會落到躺在床榻上的地步,全都是他害的!
老怪童不悅地道:「只要你離我徒兒遠一點,她的傷就全好了。」
聞言,靳劍星臉色丕變。他沉聲下捨,「青雲,送前輩回房休息。」
「你敢趕我走?!靳劍星,你把我老怪童當做什麼了?!」老怪童氣得直跳腳。
刁兒扯扯老怪童的衣袖。「師父,您先去休息好嗎?」
老怪童見徒兒懇求的目光,她似乎有話要對靳劍星說,也只好勉為其難點點頭。
靳劍星待老怪童一走,又下了令,「鴛鴦,送老太君回房休息。」
靳老太君看出兒子有話對紅袖說,不多言,讓鴛鴦扶著離開。
片刻間,房內只剩靳劍星和刁兒兩人。
刁兒吃力的坐起身,臉色沉重的望著他,劈頭就道:「讓我離開。」
靳劍星眼一瞇,毫不妥協,「休想!」在她受傷暈倒的那一刻,他的心有著從來沒有過的焦急不安。他生怕她會從此不醒,生怕自己會永遠的失去她……剎那間,他明白自己已深深的愛上她了,比剛認識她待還愛她,不管她是殷紅袖或刁兒都一樣。
「你就算困住我的人,也困不了我的心。你要一個無心之人做什麼?」她無法再接受他了啊!
「我就是要困住你,一生一世。」簡單的兩句話有著深情的允諾。
「你瘋了不成?我曾是殷紅袖啊!」她不要被他困住!
「我不管你曾是誰,我只知道你就是你,我愛的就是現在的你。」他坦言回答。此刻的他已理清自己對她的感覺。
刁兒哼了聲,無法相信。「你說你愛現在的我,那我要是變回以前的殷紅袖,你還會愛我嗎?」
靳劍星深沉幽邃的黑眸直直望著她,像是要看出她此刻內心的想法。「有很多事是你想變也變不了的。在嘗過自由的滋味後,你還能回到過往嚴謹的生活嗎?就算你能,我依然可以接受改變後的你。小野貓,別再抗拒了,我不會讓你走的。」
他的一番話徹底擊碎了她想離開的念頭,他堅定不移的表情更告訴了她,他會不顧一切的阻斷她要走的路。她恨極了他,動氣吼道:「靳、劍、星!」
彷彿不把她的怒火當一回事,他的語氣仍是極淡卻又深情。「我會補償你的。」
「你再怎麼補償也改變不了我對你的厭惡!我只想離開!」受過傷的心,不是他輕言幾句就可以撫平的!
「不可能,我不會放你的。」他堅持己見。
「你……」
靳劍星不讓她再有發言的機會,雙手捧住她嬌顏,微俯身,掠取她甜蜜的紅唇,狂野霸道,癡戀縫蜷。
刁兒虛弱的身子抵抗不了他的侵略,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她心下不由得恨起自己,她竟抵抗不了這個霸道的男人……
離開她微微腫脹的朱唇,他輕柔的放開她因剛才的吻而雙頰緋紅的小臉,翻身上榻。
「你要做什麼?」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吃驚。
靳劍星似笑非笑,「你說呢?」
他雙眸跳躍著情慾,剎那間刁兒明瞭他邪惡的念頭,嚇得直往後退。
不顧她的拒絕低呼,靳劍星猿臂一揚,將她擁入懷中,嘴角揚起霸道、邪肆的笑,輕柔徐緩地道:「你以為你還能逃到哪去?我的小野貓。」
刁兒身子猛地一顫,但現在的她連移動的力氣也沒有,於是她只能狠狠的瞪著他,抗訴她的不願。
靳劍星一笑,摩掌著她的雪頰,柔嫩的觸感如同以往的激起他的情慾。「小野貓,縱使知道你是殷紅袖,你仍讓我的心悸動不已。」他低頭欲吻她的柔唇,卻遭到阻礙——她的雙掌抵在他唇間。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容不得你說不!」話落,她的淡綠上衣在他掌下盡成碎布,粗糟的大手邪惡的拉扯、揉擰。
胸前的刺痛捨她輕呼出聲,雙手欲抵抗他的侵略卻無能為力她不知恥的反應——她的身子需要他!
「你真的離得開我嗎?」他俯在她耳畔,溫柔輕佻地呼出暖熱氣息。這些日子的雲雨巫山,她身子哪一處敏感,他清楚得很。
刁兒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敗在他刻意的挑逗下,理智想離開,身子卻不受控制的往他胸膛貼。
「我……」他的話讓她無法反駁,只因他說的是事實。羞愧的她欲斥退他,卻一個呼吸不順,暈了過去。
感到佳人不再掙扎,靳劍星抬起頭來,瞧她暈了過去;知她是一時氣血不順,並無大礙,他只有將她身子緩緩放下。
他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頰——上天既給了她一個新身份,又給他們重新相遇的機會,代表他們這輩子注定要糾纏不清。既是如此,他又怎麼可能放走她呢?
縱使她的心執意離開,她的身子卻眷戀著他;所以,就算是不擇手段,他也要困住她!
被關在琉璃居三天的刁兒,脾氣愈來愈暴躁——靳劍星似乎真的打算困她一輩子!
靳劍星踏進房,手上還端著藥汁。
刁兒見到他,不屑地撇過頭去。
這三天來,她的三餐外加湯藥,皆是他親自端送過來,除了他以外,沒有人可以進入琉璃居,包括靳老太君。他說,他不會讓她有向外求救的機會……真是卑鄙!
靳劍星對她的態度不以為忤,他走到刁兒面前,將藥汁遞給她。「喝下去,傷才好得快。」
「我不喝!」她不想吃藥,只想離他遠遠的!
他勾起小板凳坐在她面前,不發一語地審視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小野貓,你希望我把你當做誰?殷紅袖,或者是刁兒?」讓她冷靜了三天,也該談談他們往後的事了。
「隨便你。」是誰有差嗎?還不是同一人!
「那我繼續把你當做刁兒好嗎?我認為我們可以算是從頭來過。」不管她的身份為何,他認識的女人是刁兒,不是嗎?至於以前的事,他希望她能夠忘記。
「我不認為我可以左右你的決定。」她話中有話。
「怪我囚禁你?」他問。
「知道就好!」
不在乎她冷漠的態度,他淡淡一笑,突然道:「小野貓,嫁給我。」
刁兒立即否決,「不可能!」
「怎不考慮看看呢?」
「從我死去那一刻起,我們就不可能了。」
「小野貓……」
刁兒憤恨的轉過頭怒瞪著他,再也沒耐心和他周旋下去。「放我走!」
靳劍星望著她好半晌,也不再逼迫她。不管要花多少時間,他會讓她點頭的。
「喝藥吧。」
「不喝!」
靳劍星也不說話,突然虎掌扣住她後腦勺,接著喝了一大口藥汁,俯身吻住她的小嘴,強悍的喂哺。奈何刁兒性子倔強無比,硬咬著牙不開口,於是他放下藥碗,大掌往她胸前的乳丘玫去,肆無忌憚的搓揉。
刁兒沒料到他有此舉,低呼一聲,苦澀的藥汁順勢流進喉間。「你……」
靳劍星得意的一笑。「記得把藥喝完。如果你想讓我喂的話,我倒是很樂意。還有,我剛才的提議你考慮看看,我希望聽到正面的答覆。」他走了幾步,又轉回身看著她,「小野貓,我現在是尊重你,你可別讓我使出強硬的手段。」
他的話令她怒火再起,又不知該怎麼罵他,只能瞪眼看他離去。
哼,他休想要她嫁給他!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是日落西山,黑夜來臨。
刁兒望著桌上的湯藥,只覺得心更煩。突然屋內響起喵喵聲,她目光搜尋著聲音來源,最後定在東南方的角落一原來是靳劍星送給她的波斯貓正喵喵叫著。
她招手,貓兒躍至她腳旁,她彎身抱起貓兒,不由想起他送她這隻貓兒時,她是多麼的開心。可他……
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她低頭對著貓兒說道:「貓兒,離開這兒!你我都不適合待在這座金牢籠裡。」
貓兒似懂非懂的看著主人,喵喵幾聲,回應主人的話。
刁兒將貓兒放在地,催促道:「走啊!貓兒,走得愈遠愈好。」
貓兒又叫了幾聲,聽話的從窗口躍出。
刁兒心痛的看著貓兒離開。金牢籠……靳劍星給她的正是座金牢籠呀!
她眼光一瞟,突地定在燭火上,腦中突然竄過一個念頭——既然逃不出靳家莊,能走的唯有這條路了。反正三年前的殷紅袖本就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上天派老怪童這位貴人來延續她的生命,現在她該將命還給上天了。
有了這個想法,刁兒漾出一抹輕笑,那笑看起來竟詭異的令人害怕……
她走到大桌前,毫不遲疑的手臂一揮,燭火倒在桌布上,她就看著火苗迅速竄起,不久延燒至整個琉璃居……
就在她置身在熊熊大火當中時,一道人影倏地閃進房,衝至她面前。
「小野貓!」
她呆呆的站在這做什麼?尋死嗎?
刁兒睜開眼,訝異靳劍星會闖進來。
靳劍星捉起她的小手,「走!」
刁兒用力甩開他,「我不走,我要留在這兒!」
烈火烤得他汗流浹背,他忍住氣道:「別任性了!再遲我們就出不去了!」
「我根本沒想要活,能不能出去對我來說一點差別也沒有。」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靳劍星一怔,回頭望著她。「小野貓,我承認,三年前的我做事的確只考慮自己。其實我也可以以其他方法解決,不需要用極端的手段害慘殷紅袖……我在這兒鄭重的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好嗎?」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去?他辦不到!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她受了這麼多苦,他一句道歉抹得平嗎?
「你當真恨我到這個地步?」他都拉下自尊求她了,仍不足以軟化她心中的恨意嗎?
「不錯。」
「好吧。既然你決定赴死,那我陪你!」話落,靳劍星當真站在她身旁,令她大驚失色。
「你這是做什麼?!」
「當年我是不該負你,可現在我對你的心是真。你是殷紅袖也好,是刁兒也罷,我只知道此刻的你是我所愛的女人。你既認為死才可以解決一切,那麼我陪你死,下了黃泉,我們一樣可以重頭來過。」
刁兒直直望進他清澄的雙眼,清楚的知道他已跨過殷紅袖和刁兒是同一人的衝擊。既然他都能拉下自尊道歉,能捨棄生命告知對她的愛,她又何苦執著不肯給他一個機會呢?
思考再三,她咬了牙,做下決定。「走吧!我跟你出去,給你一次機會。」
「真的?!」
刁兒肯定地點點頭。靳劍星見狀大喜,立刻摟抱住她的腰,竄出火場。
當刁兒告訴老怪童決定再次下嫁靳劍星時,他除了震怒還是震怒。
「不成,我不答應!」老怪童撇過頭,一副無可商量的模樣。
「師父,只是要您當主婚人而已,您就答應吧。」刁兒拉著老怪童的衣袖撒嬌道。
老怪童哼了一聲。「你要我當主婚人不是件難事,但新郎倌絕不能是姓靳的這小子。」
刁兒瞧一眼站在一旁的靳劍星,心知師父對他怒氣未消,她微低下頭在他耳邊道:「師父,他已知錯。」
她不說還好,一提老怪童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他教了她三年,好不容易將她調教成離經叛道的女子,結果才幾個月而已,竟然就輸給了靳劍星這小子!
「你怎麼說都沒用,反正我就是不准你嫁給他!」
「師父!」
刁兒為之氣結。
靳劍星從頭瞧到尾,已從他們倆的爭吵看出一些端倪。他猜老怪童並不是不肯讓刁兒下嫁於他,而是他之前對殷紅袖的所做所為,令他放不下心讓刁兒跟著他。
「前輩,您要在下怎麼做,才肯當主婚人?」他難得低聲下氣的詢問。
老怪童睨看著他,「你是真心要娶刁兒?」
「當然。」
「好,就讓我看看你的真心。」
「前輩希望在下怎麼做。」
老怪童微瞇起算計的眼,「很簡單,城外十里之處有個竹廬,那是我以前居住的地方。你要真想娶刁兒,就從這兒三跪九叩的到竹廬去請我。只要你辦得到,我就當你們的主婚人。」
刁兒不待靳劍星有所反應,率先嚷嚷道:「師父,您這不是折騰人嗎?」
老怪童橫了刁兒一眼,似乎在說她不識抬舉。他可是在試驗靳劍星的真心,他是怕她再受一次傷害啊!
「好,我答應您。」
靳劍星答得爽快。
「劍星!」
靳劍星朝她淡淡一笑。「為了娶你,我願以此方法來證明我的真心。」
老怪童白眉一揚,眼中閃過一抹讚歎。但他嘴上仍是說:「別以為你識破我的意圖,我就會軟下心。」
「前輩希望我何時前去?」
「三日後。」
「好,就三日後。」
一個月後,靳劍星如願以償的迎娶刁兒進門。
刁兒望著他,小臉上儘是羞怯。
靳劍星坐在她身旁,低低道:「對不起。」
刁兒搖頭淡笑。「從我決定嫁給你的那一刻起,就已拋棄以往的怨恨。」不過她死而復活這事並沒有讓莊外的人知曉,包括她的娘家。有機會她會再回殷府向親人說明此事。
「我會好好待你,絕不會再辜負你。」
靳劍星鄭重承諾。
「我相信。」
為了娶她,他還真三跪九叩的去請師父,她怎會不信他的真心?不過……「劍星,如果我又轉變成和之前的殷紅袖一樣,把夫當做天的女人,你還會要我嗎?」
輕點她鼻頭一下,他笑道:「喜歡一個人是喜歡她的全部,她的改變也無損我的愛意。我相信當年的殷紅袖是個不錯的女人,只是那時候的我恨於被掌握、被安排,才會眼盲心盲的拒絕……你瞧,老天爺不是又把你還給我了嗎?」
刁兒甜甜一笑。
算他說得有理!
靳劍星伸手將妻子擁在懷中。他曾錯待了她,今後他一定會好好待她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