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火島便由火氏掌權,一直到西元兩千年的今天,火島不隸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但是它沒有宣佈獨立,沒有所謂的總理與總統,有的只是歷代以來火家薪火相傳的島主。
島上除了產金之外,還栽植了許多名貴的洋白蘭、桃花木,居民們自己醞酒、開塑金廠,海產更是豐饒,每個人都勤奮采金、漁作,經濟來源不虞匱乏,更與鄰島維持百年來的好友誼。
火島的現任島主便是火虹,年方二十歲的她,看不出來擔任島主重責己經有兩年的時間。
自從兩年前前島主與島主夫人雙雙在大海裡失蹤之後,島主的職位便落在她頭上,儘管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可以擔負起居民的期望,但居民們還是迷信火家會為火島帶來好運,堅持要她戴上島主的桂冠。
火虹住在火島最優美的一棟宅子,揉和了古典建築的宅邸古樸優雅,擁有若干傭僕和保鏢,另有一名為她總管宅邸的管家——海葵,以及守護她的左右護衛火陽和火星。
因此,與其說她是這座島的統治者,不如說她是這座島的主人,她認為火家能擁有火島的理由很簡單,只不過先人在一百多年前花了銀兩買下此島罷了,這一點都不傳奇。
因而火虹從不以身為火島的島主而驕傲,反而是她的監護人海葵,動不動就對她耳提面命,要她有一個島主的樣子、威嚴……
「島主!」
火陽與火星不約而同像箭一般衝進火宅會客廳,廳裡,火虹正悠閒的品嚐島上今夏新采的第一泡新鮮茶葉。
「什麼事?」火虹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不以為意的又繼續喝她的茶。
火陽與火星原都不姓火,但因歷代在火家駐守,乾脆改了姓火以示忠心。
他們兩兄弟的父親是火虹父親的護衛,自從她父親在海上失蹤之後,他們的父親又傷心又自責的申請退休,之後便由他們接替,擔任起保護她的責任。
「聽說你把那個野男人留下來,還冒充是他的未婚妻?!」火陽與火星又不約而同的衝口而出。
火虹搖搖頭,果然是雙胞胎,連說話的口吻和皺眉的樣子都一模一樣,這對雙響炮還真令人吃不消。
「其實你們沒必要那麼累,要講話派一個人代表就行了,反正多一個人開口也是浪費,講得都一樣。」她戲謔地說。
火星氣急敗壞的大吼,「島主,此事非同小可,你還這麼吊兒郎當?」
他實在弄不懂火虹,島上愛慕她的男子那麼多,她何必去冒充一個外地人的未婚妻,就算那個人再帥,充其量不過是個流浪漢罷了,畢竟都落魄的飄流到火島上來了,還會是什麼好角色嗎?
「我有嗎?」火虹無辜的笑了笑,火星就是這樣,脾氣火爆,對什麼事都誇大,唯恐天下不亂。
「你當然有!」火陽凝眉接口,「火島不歡迎外地人,我們也不喜歡和外地人打交道,如今島主你留下一名外地人,分明是破壞規矩。」
火虹一副納悶的表情。「火陽,如果我們不喜歡與外地人打交道,那麼你每年出島一次,與島外的人做金貨買賣豈不奇也怪哉?」
火陽黝黑剛毅的俊臉倏地漲紅。「那不一樣?」
她似笑非笑的問:「有什麼不一樣,我要聽聽你的理由。」
「現在不是討論那個的時候,我們要討論的是,你不該留下陌生男子,以及冒充他未婚妻之事。」火陽聰明的反擊。
他才不會被火虹移轉了注意力,以往就是太過疏忽,才會每次交手都輸得莫名其妙。
「沒什麼該不該的,我是島主,我知道我可以做什麼。」火虹很獨裁的拒絕接受他們兩個的批鬥。
「又來了。」火星頭疼的想,到底怎麼樣才能改掉火虹這個劣習?每當她準備要無理取鬧的時候,總會用島主之名來壓他們。
「島主,你該對那個失憶人坦白一切,如果你沒空的話,我可以代勞。」火陽不高興的說。
火虹惱怒的瞪著他。「你在威脅我?」
「屬下只是希望島主不要鑄下大錯。」他說得冠冕堂皇,但私心是,他愛火虹已經很久了,不可能讓她有機會愛上別的男子。
「你還知道你是屬下?」火虹不悅的哼了哼。
都怪月芽,沒事去通風報信,早知道就不將自己冒充放五未婚妻的事告訴她了。
火虹惡劣的態度讓火星忍不住皺眉。「我們是為了你好,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嗎?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小島主。」
都兩年了,他們還是不習慣叫她島主,從前她還不是島主的時候,他們經常玩在一起,都是小傢伙、小丫頭的叫她,現在她變成了島主,凌厲的氣勢與日俱增,還真叫人不習慣。
「我不覺得。」火虹擱下茶杯站起來,反剪雙手在他們兩人面前走來走去。「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那就好辦,現在我要你們立刻傳令下去,全島配合我的說詞,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如何?」火陽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口,悶悶的問。
看來火虹不是玩玩而已,那個男人恍若真在她心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
「否則我就棄島出走,帶著他到島外去,永遠不回來。」這是她的撒手鑭,雖然有點卑鄙,但她知道自己有勝算。
「太荒謬了。」火星酸溜溜地說。
火虹居然為了那個男人拿離島來威脅他們,看來說到威脅,火虹才是第一把交椅,他們都跟她的賴皮沒得比。
「怎麼樣?答不答應?」火虹板著俏臉。「你們知道我的性格,我說到做到,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火陽感到啼笑皆非。
「你打算騙那個姓東方的到什麼時候?」他無奈的問。
火虹挑挑眉。「你們別擔心,如果他自己恢復記憶,那麼我也騙不了他,不是嗎?也許今天,也或許明天他就恢復記憶了,那麼我也就玩完了。」
「玩完?若被他知道真相可不是好玩的。」火星輕哼。
火虹綻出笑容。「放心,我會自作自受,不會連累你們。」
又成功了,從小到大,火陽與火星就從來沒贏過她,這或許是身為女孩子的好處吧,可以死纏爛打、賴皮到底。
「看來你是執意要這麼做了。」火陽歎了口氣,想不到他們勸阻不成,反而變成了共犯。
「謝謝兩位的成全。」她一個漂亮的轉身,露出貝齒一笑。「趁風雨停了,一起釣魚去吧!」
火陽與火星對看一眼,抓狂又沒轍的跟上去。
也只有火虹敢在這麼生香活剝他們破碎的心靈之後,還邀他們一同去享樂,有什麼辦法,誰叫這座島是她的,她是島主呢。
???
與火陽、火星釣魚歸來,火虹立即回房去看放五,雖然今天的魚獲大豐收,火陽他們也盡釋前嫌陪她玩,但她還是心繫著放五,不到黃昏就嚷著要回來,讓他們兩個敗興而歸。
「放五!」
火虹輕快的踏進閨房,剛剛她已經吩咐廚房用她釣到的鮮魚,清蒸一尾做為放五的晚餐,雖然料理不是出自她手,但材料出自她手也算一片真心誠意。
「您可回來了!」看到火虹現身,月芽立即從椅中跳了起來。
可惡的島主,早上說出去喝個茶,沒想到一喝喝那麼久,害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尷尬極了。
「這麼想我?」火虹笑盈盈地問。
月芽有口難言,不是想島主,她是覺得可怕。
這個名叫東方放五的俊男自從清醒後,就一直面無表情,他冷冽的雙眸彷彿冰制的,隨時可以將人凍成冰雕。
她真怕兩人獨處的時候,他會突然想起有關他自己的一切,然後又發現被欺騙的事實,最後在沒人可以發洩的情況下狠狠的給她一拳。
雖然他看起來文質彬彬又氣質高尚,可是他的拳頭看起來也很硬,她一點都不懷疑他有一拳把她打上牆壁的能耐,她就這麼愈想愈害怕,愈害怕就愈膽怯。
「島主,既然您回來了,這裡就交給您,我退下了。」月芽趕著走人,這裡快憋死她了。
「怎麼了?」火虹不解的看著她,月芽雖然性情溫柔,可是十分冷靜沉著,什麼事讓她如此不安?
「沒什麼。」月芽吞了口口水,飛也似的逃走。
「放五,你對月芽做了什麼?」火虹不解地問。
那篇報導上說他性情孤僻、冷漠,不好相處也不喜歡與人多廢話,會不會是月芽多嘴惹他不高興,所以他惡言相向?
放五冷著一張臉。「什麼都沒做。」
自從上午火虹離房後,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瞥那小丫頭一眼,因為他直覺到對方對他有敵意,所以在潛意識中他也十分不悅。
「你看起來有點生氣。」火虹在床沿坐下,自然地伸出小手摸摸他的額頭。
很好,他已經退燒了,老樊的藥也不是全然沒用。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直視她的眼睛,冷著一張臉問:「你告訴我,我真的叫東方放五,是這個島上的人?」
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火虹一跳,她不由得緊張起來。「你真的叫東方放五,你想起什麼了嗎?」
她這也不算說謊,他本來就叫東方放五啊,不過老天不會那麼殘忍吧,她才作了一天美夢,就不能讓她繼續玩下去嗎?這下火陽和火星可要得意死了。
「沒有。」他懊惱的鬆開她的手。
風雨已經停了,但是看著窗外一個早上,他還是一無所獲,窗外的景色非但沒有幫助他想起半點東西,反而讓他愈來愈覺得自己身處的地方十分陌生,這種感覺讓他煩燥,也讓他不安。
火虹鬆了口氣,他沒有想起來,他現在只是在疑神疑鬼而已,所以她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在屋裡悶太久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我陪你出去走一走,島上的夕陽很美的,你以前常說火島的夕陽像怒放的火鶴花,記得嗎?」
她溫柔的言語讓他煩躁的心安定下來,從他清醒至今,她一直對他耐性十足,又細心、又體貼,也唯有看見她,他才有少許的安全感,因此他對自己剛剛的態度感到有點歉然。
「抱歉,我又對你亂發脾氣了。」為什麼這些話由他口中說來很彆扭,難道他以前是個不會說抱歉的男人嗎?
「慢慢來,你遲早會想起一切的,我對你有信心。」火虹一點也不介意他的陰晴不定,他略帶憂鬱的氣質真是太迷人了。
她有信心短期內他什麼都想不起來,因為她將會誤導他的記憶,因為她已經愛上與他相處的感覺。
???
放五在火島住了幾天,火虹命人為他準備來幾套日常換洗衣物,她早已將他原先落海時穿的那套西裝給丟掉。
在這個島上是沒有人穿西裝的,要是他穿著那套名貴的西裝在島上走,肯定顯得無比招搖又格格不入。
早上與幾個村落的村長開過會後,她就興匆匆的拿著新衣物到客房找放五。
由於他已經清醒,他們不得不分開住,不過她還是私心的把他的房間安排在她的隔壁,把原本睡她隔壁房的火星給趕到偏間去,這當然又令火星大大的不滿,抗議連連。
「放五,你看我帶什麼來給你……」
房裡沒有放五俊挺的身影,只有一張冷凝的面孔等著她。
「果然是真的。」海葵痛心的看著火虹。「你太讓我失望了,島主。」
一早她由鄰島回來時,火陽就面色十分凝重的將這幾天島上發生的事全告訴她。
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希望,但願只是火陽在與她開玩笑,沒想到火虹直的迷戀上一個來歷不名的男子,這太令她震驚了,她原本打算直接來逮那名男子,再將他逐出火島,沒想到沒等到那名男子卻等來火虹。
「什麼時候回來的?」火虹一點也不意外海葵什麼都知道了,因為她又沒有縫起那三個人的嘴巴,紙總包不住火。
「島主,我希望你快點將那個男人送走。」海葵立即提出要求。
都是她離開火島才會發生這樣荒唐的事,如果她不去參加那個無聊的婚禮就好了,自從前任島主與夫人落海失蹤後,她就是火虹的監護人,火虹才二十歲,她不能容許火虹做這麼逾矩的事。
「他叫東方放五。」火虹的視線越過海葵,視若無睹的自己斟茶喝。
她就知道海葵會持反對票,雖然海葵才三十六歲,可是她卻覺得海葵的心境已經六十歲了,她腦袋裡古板封建的思想比老樊還根深柢固,真希望有個野男人來解放海葵的心。
「我知道他叫東方放五。」海葵蹙眉,她知道火虹總有辦法將她氣得七竅生煙之後,再笑著問她要不要喝茶解渴。
火虹不解的看著她。「那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討論這個。」海葵捺著性子,清楚的說:「身為火島的島主,有些規則你必須遵守,要是你留下這個男人,你將……」
「慢著,你所謂的規則裡,身為火島島主都要是無禮之人嗎?」火虹打斷她,逕自突兀發問。
「什麼意思?」海葵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火虹挑挑眉。「如果你的規則裡沒有規定,火島的島主必須是個沒有禮貌的人,那麼我為何不能略盡地主之誼,款待遠道而來的賓客呢?」
「他不是遠道而來的賓客,他是飄流來的。」海葵頭疼了起來,她不喜歡與火虹進行辯論,一點都不喜歡,火虹就像死去的島主夫人,開朗、隨和,卻有點狡獪的小聰明。
火虹聳聳肩。「如果這個說法能讓你好過一點,我不反對。」
「島主!」海葵真的忍無可忍了。
「你什麼都不必再說了。」火虹再次無禮的打斷她,傲然的道:「我想那兩個忠心不二的小乖乖都已經告訴你了吧,若不讓我留下東方放五,不讓我暫時冒充他的未婚妻,我就要離開火島,我言出必行,絕不是說說而已。」
「我不懂,為什麼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調?」
海葵深吸了口氣,她要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她立即發現她根本辦不到,她無法坐視火虹的荒唐。
「我沒有跟你唱反調。」火虹幽幽地說:「海葵,你是個好的監護人、好的管家,但你永遠不會懂我的,你的心已經提前老化,你失去了做夢的能力,或許你也已經失去戀愛的能力,你根本沒有愛過。」
海葵驀然變臉,火虹竟說她……說她根本沒有愛過……
「我不需要戀愛的能力。」她有絲惱羞成怒。「而你呢?你又懂得什麼叫戀愛嗎?別忘了你也未曾愛過!」
火虹坦蕩蕩的迎視海葵咄咄逼人的目光,坦然地、夢幻地說:「相信嗎?我正在戀愛,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真真正正在戀愛了,我迷上一個人,想每天都看到他,這滋味太美妙,就像我小時候我媽告訴我,她愛上我爸的感覺一樣。」
「島主夫人跟你說的……」海葵失笑的搖頭,她就知道這對母女一樣天真。「那時候你太小了,怎麼能夠體會島主夫人的話中之意?」
「不要反對我,否則我們會兩敗俱傷。」
火虹蹙起眉心,用眼神阻止海葵的反擊,海葵也聽到門廊外的腳步聲,她識趣的住了口,沒多久一名高大的男子開門而入——
「放五。」火虹愉快的迎向他,適才覆在臉上的陰霾因他的出現一掃而空。
海葵倒抽了口氣,這男人……這男人比火虹的父親還英俊迷人!
現在她一點都不懷疑火虹的義無反顧了,火星那小子還形容他不過是個眼睛大了一點、鼻子高了一點的普通男人罷了。
火星的評價一點都不中肯,東方放五豈只眼睛大了一點、鼻樑高了一點,那雙黑眸簡直深邃不見底,渾身上下的風采都盡顯於他的舉手投足間,臉頰削瘦、線條完美,島上男子無人可及,如果她還是個少女,恐怕也會為他而傾倒吧。
東方放五勾起了她塵封的心事,她的初戀……
她暗戀火虹父親的秘密一直沒有人知道,愛屋及烏,這也是她對火虹愛之深、責之切的原因,然而剛才火虹卻刺傷了她的心。
「放五,你一定也忘了海葵吧。」火虹泰然自若的說,「她就是我向你提過的管家海葵,早上她才剛從鄰島回來,知道你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後,就馬上堅持要來看你,瞧,大家都好關心你。」
說完,火虹挑戰的對海葵微笑了下,她已經把她的決心用行動說明了,接下來,就看海葵服不服從她的命令。
放五看著海葵,感覺到房中存在的緊張氣氛。「你好,海葵。」一句平板的問候,連眉都沒掀一下。
這就是火虹口中一直與他們生活在一起的管家海葵?她打理著他們的生活起居,宅裡的大小事都由她負責,過去他與海葵一直相處得很好,海葵欣賞他的才華,而他尊重海葵的管家素養,海葵還說,將來他與火虹的小寶寶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Baby……這些都是火虹說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海葵潤了潤唇,她發現自己居然不敢逼視那雙深邃的黑眸。「你還好吧?對你的情況……呃,我感到很遺憾。」
天啊,她在緊張什麼?她不是該狠狠的訓他一頓,然後揭穿大虹的劣行,再把他趕出火島嗎?這會她跟火陽、火星一樣,也成了幫兇了……該死的,她看到火虹得逞的笑容。
火虹美麗的唇角泛起微笑,雖然海葵的語調稍微生疏了點,不過她很滿意。
大家都接受放五了,她已經無後顧之憂,相信只要付出她的真心,假以時日,不需要謊言,她也可以留住放五的心,她相信。
???
「你看,那就是掏金沙的步驟,待會我們還要去看掏金的過程,你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我們也和他們一起掏過金哦!你還說我太頑皮,將掏到的金沙都佔為己有可不行。」
火虹笑盈盈地對身旁的放五解說,他們一早就出來了,帶著廚子做的豐盛餐點,打算好好暢遊一下火島,她要讓放五看看火島之美,這樣一來他會更捨不得離開。
「是嗎?」放五聚攏的眉心一直沒有放鬆過,因為火虹說的完全勾不起他一點印象,這趟美其名為「發現之旅」的行程讓他愈走愈沮喪。
幾天以來火虹一直自告奮勇的陪他在島上四處遊走,她的理由是希望藉此能喚回他一些記憶,他同意了,基本上現在只要有能喚回他記憶的方法,他都要一試,畢竟失去記憶太痛苦了。
雖然火虹一直告訴他,若他不能恢復記憶也沒有關係,她還是會一樣愛他的,但他不想如此懵懂過日,沒有記憶的人就形同一具空殼,是個不完整的人。
「這是何村長的家,他是我們島上最負責的好村長,去年的村長表揚大會,就是你親自為他戴上受獎花環。」
火虹依舊興致勃勃的解說,他掃了那間他毫無印象的木屋一眼,何村長對他只是個陌生的稱呼。
雖然週遭的一切他都不復記憶,可是來往的居民都笑咪咪的對他與火虹點頭問好,看來對他們很熟悉,他似乎沒有置喙自己身世的餘地,如果讓火虹知道他又開始懷疑她話中的真偽,她肯定又要傷心了。
「走,我們到沙灘上去,那裡有我們的小船!」
火虹愉快的牽著他走向沙灘,水邊真的擱淺著一艘樸拙小船。「上來吧,這艘船是你造的。」
「我會造船?」他覺得不可思議,潛意識中,他的專長似乎不在此,然而他又說不出自己的專長是什麼。
「放五,你喜歡在這裡跟我靜靜的看晚霞落日,你總愛說將沉的紅日景象像怒放的火鶴花。」火虹柔柔地低語。
她很自然的依偎在他身邊,挽著他結實的手臂,她感到幸福無比。
他說落日像火鶴花……他不記得,可是看來不假,因為這是火虹第二次這麼不經意的轉述他曾說過的話。
「再多告訴我一些關於我的事。」他居然不再排斥她的體溫,任由她依偎著自己也不覺彆扭。
她柔順的點點頭。「我說過了,你我自小一起青梅竹馬長大,你父母是我父母的好朋友,我父親一直非常倚賴你父親的才能,你母親也是我母親的閨中密友,東方家與火家一直是世交,出事那天,我父母與你父母一起出海,沒想到卻雙雙落海,至今下落不明……」
晚風徐徐吹拂,火虹娓娓訴說若他們的「往事」,直至夜幕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