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芷熙動了心臟手術後的復原情況,以及醫院裡某一個主動脈瘤患者開刀後的X光片。
「簡直不可思議……」寒儼喃喃自語。
這兩個手術都是由東方崩雲執刀的,如今距離手術當天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患者卻沒有任何手術後的併發症,或是發生藥物排斥等現象。
換句話說,東方崩雲的這兩個手術,可以說是完全根治手術。
寒儼舉杯啜了一囗咖啡,發顫的手洩漏了他冷靜表相下的驚異。
東方崩雲只不過是一個剛從醫學院畢業不久的新進醫師,為什麼他卻有本事把這兩個算得上是頗為艱鉅的手術做到完全根治的地步?
而他從醫學院畢業至今已經有二十多年了,稱得上是資深心臟科醫師,在這個新進醫師面前卻明顯的技不如人。
他相信,東方崩雲總有一天將會是醫學界中的佼佼者,也將會是國際醫師聯盟特別委員會──那個每個醫師夢寐以求的殊榮──所爭取的對象。
「唉!長江後浪推前浪哪……」寒儼低聲苦笑著。
世紀末出現了東方崩雲這號人物,他們這票資深心臟科權威,怕也不得不提早退休了吧?
原本他想要打入美國醫師公會核心,再想辦法進入國際醫師聯盟委員會,可是,眼前出現了東方崩雲,就像在他的面前橫亙了一座高山,使得他通往國際醫師聯盟的路途崎嶇難行。
明說一點,如今有了東方崩雲,他怎麼可能還有競爭機會?
國際醫師聯盟委員會不在乎一個醫生在醫學的領域上有多少年的資歷,他們在乎的是──你有沒有最優秀的技術,你夠不夠本事站在醫學領域的頂端!
「為什麼歎氣,寒伯伯?」
一個金髮碧眼的英俊男子走了進來,同樣是一身白色醫師服,顯示他也是個醫生。
「藍斯?」寒儼迅速露出一個微笑。
「剛動完手術嗎?」
「今天沒有排手術,難得悠閒。」藍斯笑著坐下來。
藍斯.費茲羅,聖諾爾醫院的繼承人,是個傑出的腦科醫生。
藍斯一雙碧藍的雙眼看向讀片架上的X光片,以及放在桌上的檢驗報告,隨即露出一個頗富深意的笑容。
「這是崩雲執刀的手術吧?」雖然他的專業領域不在心臟科,不過同在醫學的領域中,他也知道東方崩雲是一個多麼優秀的醫生。
「我只是看看病人的情況而已……」寒儼想解釋什麼,好開脫藍斯的疑心。
藍斯仍是笑著,對於寒儼的辯解不置一詞。
「崩雲是個具有天分,又充滿才氣的心臟科醫生。」他注視著寒儼的表情,看得他有些狼狽。他只是一個新進醫生吧?二十歲而已,相當年輕。今年是他成為正式醫生的第一年就能有這麼出色的表現,再過一、兩年,他的聲名大噪後,他絕對會成為心臟科權威。」
寒儼的表情僵硬,沒有接話。
「再過半年,醫師公會會有例行的改選活動,到那個時候,東方崩雲一定會在寒伯伯之前打進醫師公會的核心的。」
寒儼的臉上露出不豫之色。藍斯的話敲入他的心坎,使得他有被看穿的難堪。
「你在說什麼,藍斯?」
藍斯笑了。
「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一直知道寒伯伯在心臟科的領域裡是極為優秀的醫師,稱得上是這方面的權威。但是,一位醫師要獲得所有人的肯定,就必須得到加入國際醫師聯盟委員會的殊榮。」
寒儼的臉色更難看了。
沒想到這個年方二十二歲的年輕醫生,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城府,他果真不是泛泛之輩。
「只要是醫生,沒有人不想加入國際醫師聯盟;但是,要加入國際醫師聯盟還必須先打入醫師公會的核心,以此作為跳板,才有得到醫師聯盟認可的希望。」藍斯繼績侃侃而談。
「你到底想說什麼?」
「去年承蒙我父親的拉拔,讓我進入醫師公會的核心,成為高層幹部的一員,今年,我想要爭取理事長席位,有我父親的幫助,理當不成問題,當然我也可以幫助寒伯伯實現你的夢想,只不過……」藍斯極有技巧的停頓了一下。
寒儼按捺不住滿腔急躁,立刻追問:「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只要東方崩雲存在你面前的一天,他就會成為你的阻礙!」藍斯的眼中凌芒一閃。「所以,寒伯伯,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拔除橫在你面前的障礙,如此,你才有機會實現你的夢想。」
寒儼有些心動了。
他是一個心臟科醫師,投身苦學二十多年,他所擁有的金錢早已不虞匱乏。但是,一個人年紀越大,就越希望有什麼能證明自己的地位,他想要站在醫學界的頂端,所以,他迫切的希望能夠得到國際醫師聯盟認可的殊榮!
「那麼,我該怎麼做?」
藍斯冷笑了下。
「寒伯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哪!這句話應該是中國人朗朗上囗的俗語吧?」
寒儼一驚。
「你……」
「我不會不求報酬的為一個不相干的人鋪路,但是,如果是親戚,那可就不一樣了。」
藍斯拿起桌上芷熙的檢驗報告,看著報告上那張巧笑倩兮的照片,他唇邊的笑意變得柔和了。
「我請求你把芷熙嫁給我。」
寒儼歎了一口氣。
「如果你早說,或者這件事就不會那麼棘手。芷熙現在正與東方崩雲交往,兩人交往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我這個做父親的,難道要硬生生拆散他們?」
說到這裡,寒儼突然靜了下來。
他並不一定要照著藍斯的話去做!如果芷熙嫁給東方崩雲,那麼以後他得到東方崩雲的推薦,不也是一樣的嗎?
藍斯看著寒儼的表情,冷笑兩聲。
「對不起,我實在不願意破壞你的美夢,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他絕不可能幫得上什麼忙。」
「為什麼?」
「你忘了嗎?因為你與他同是心臟科醫生,而國際醫師聯盟所要的心臟科權威也只有一個而已。寒伯伯,覺悟吧!只要有東方崩雲的存在,他就會是你的阻礙。」
這句話敲醒了寒儼,逼得他不得不打消之前的念頭。
「如何?決定與我合作了嗎?」藍斯朝他伸出手,笑得愜意;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考慮許久,心一橫,寒儼握住了藍斯的手道:「我與你合作。」
「明智的抉擇。」
據說醫師公會高層人員有人表示支持東方崩雲入主理事長席位,這件事情既然讓他知道了,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到手的理事長寶座飛走?而且,沒有人可以從他身邊奪走芷熙,如果東方崩雲還不明白這一點,他會讓他知道──得罪他藍斯.費茲羅所應得的下場!
※※※
越是認識芷熙,東方崩雲就越是受她吸引。
他愛看她精纛淘氣的樣子,她小小腦袋瓜裡裝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思想。因為從小就失去母親,寒儼又是個大忙人,加上她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常常悶在家中,養成她想得多、說得少的習慣。
而如今有了東方崩雲這個聽眾,芷熙那張小嘴就更有發揮的空間,不再只把心事往心裡頭藏。
他也愛看她裝乖的樣子。
寒芷熙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想法,認為身體不好的人就要乖乖的才惹人疼,所以她在寒儼面前乖得像只收起利爪的小貓咪,一副非常有氣質的弱質嬌嬌女模樣。
東方崩雲每次看見她裝乖就想笑,因為直到現在,他還無法把帶著恬靜微笑、裝乖的寒芷熙,與曾經為了看他而滑雪滑到森林區去,結果嚇得哇哇叫的寒芷熙兩人聯想在一起。
東方崩雲相信寒儼絕對不知道芷熙有多麼皮、有多麼聒噪。當然,同樣的,這個秘密除了他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而他十分滿意這樣的情形。
她披散著一頭烏黑的及肩髮絲,圓睜著一雙翦水滴溜的雙眸笑看著東方崩雲,問道:「崩雲,一個多月前,就是在北海道滑雪的那一天,你和我的視線相遇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白皙玉雕似的容顏,自然天成的粉嫩雙唇,可人的笑顏撼動了他的心弦。
他揚起一抹笑,伸手摩挲她水嫩的肌膚,愛不釋手的順便捏了捏。她是那麼小,他怎麼會喜歡上她?
「我在想,我應該聽從你昨天的提議,找個時間去公證。」
他們昨天去參加一個護士的結婚典禮,結果,她發現結婚竟然是件這麼麻煩的事,所以她說,她如果要結婚的話,一定要選擇公證。
「我不是問那個……」她一面擺脫他的魔手,一面重申她的問題:「我是問你在北海道的時候……」
「地點選在北海道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不過,你確定只是公證而已需要跑那麼遠嗎?」
「我又沒有說要到北海道公證!」東方崩雲今天怎麼那麼喜歡捉弄人?捏她的臉很好玩嗎?「如果要公證當然在紐約,又快又方便。」
「你說了就算。」東方崩雲將她抱高,吻著她的額、她的頰,然後停在她耳邊問:「婚後搬到曼哈頓去怎麼樣?」
「好啊!我也比較喜歡曼哈頓。」她已被東方崩雲吻得意亂情迷,但還是不放棄自己的權利,「房子你選,佈置由我來。不過,我不想要太高的房子,兩樓就好,還要有閣樓才行……等等,我在說什麼?」
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語無倫次,被東方崩雲牽著鼻子走。
東方崩雲埋在她的頭肩處悶笑。
他居然栽在這個小女人手中……唉!他認了。
「你實在太小了,如果與你交往的話,我要等你多久?」
「什麼?你在說什麼?」她現在腦筋亂成一片,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在回答你的問題。」他放她下地。「我看著你的時候,心裡就是在想這些。」
「哦……」原來當時的東方崩雲心中所想的就是這個啊!
欸,等等,那不就表示——崩雲在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就對她一見鍾情囉?
一見鍾情?!
那麼實際、那麼優秀的心臟科醫生東方崩雲,居然也會一見鍾情?!
哈哈!那不就表示她的魅力遠遠超過自己想像的?
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在得意什麼。東方崩雲搖搖頭,無法相信這年頭居然還有女人像她這麼容易滿足。
「芷熙。」
「什麼事,崩雲?」她笑著回答。
東方崩雲將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剛剛叫你的不是我。」
連他與別人的聲音她都分不清楚,可見她是樂昏頭了。
芷熙看清楚來人後,才發現叫她的人是藍斯。
藍斯走了過來,向東方崩雲點點頭。
「有你的電話,芷熙。」
「我的電話?」奇怪,有誰這麼厲害,知道她到聖諾爾醫院來?
不過疑惑歸疑惑,芷熙還是走回醫院接電話。
藍斯雖然是聖諾爾醫院的繼承人,但是,東方崩雲對他仍保持一貫的淡漠疏遠,因此芷熙離開後,他也打算回診療室去。
「崩雲。」藍斯及時叫住了他,遞給他一份病歷表。
「這是瑪世德醫院過來的轉診病人的病歷,預計後天要開刀,本來這應該交給寒醫師負責,不過,他後天已經排了四台手術,恐怕無法執刀,因此要我來問問你能不能接手?」
「後天,可以。」接過病歷,東方崩雲沒有贅言的往他的專屬診療室走去。
站在他身後的藍斯露出一抹冷笑。
東方崩雲雖然是難得一見的醫學奇才,不過,他也只是古往今來無數個天才的其中之一而已。
天才早夭哪!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
後天的手術……等著瞧吧!他要東方崩雲徹底消失,並且要他死後身敗名裂!
※※※
今天的手術如往常一樣分秒必爭,然而空氣中,卻漂浮著某些帶著算計的氣氛,透露著些許詭異與危機。
麻醉了病人後,東方崩雲以開胸器熟練地切開人體,以手術鉗固定後,運刀如飛地進行心血管手術。
動手術時的東方崩雲是絕對專注的,對於病患之外的人事物,一概視而不見。
「止血鉗。」他伸手,卻遲遲不見助手醫師將他所要的東西遞上。
「止血鉗!」他不耐地再重複一遍。
他轉頭一看,不知何時,所有醫師、護士全昏倒在地上,緊接著,他的後頸襲上一陣強烈的痛麻。
他反射地回過頭,亮晃晃的手術刀便劃上了他的臉。
爆發的痛楚、強烈的暈眩,那一瞬間,他的眼前是一片扭曲的空間,他甚至無法看清襲擊他的人的臉。
東方崩雲閉了閉眼睛,僅僅在片刻之間,就知道他們給他注射了什麼──是嗎啡,高劑量的嗎啡。
完成了任務,襲擊他的歹徒立刻奪門而出。
他咬著牙,強迫自己不能倒下去,手術只進行到一半,他不能就放著病患不管哪……他跌跌撞撞的走在長廊上,意外的發現,整個聖諾爾醫院是一片死寂,沒有匆忙的護士,沒有來往的病人,醫院就像座陰冷的死城。
東方崩雲撥了通電話到寒宅,但沒有人接;他又撥到費茲羅家,一樣沒有人接。他必須找到寒儼,至少要寒儼完成最後的縫合手術。
他衝出醫院,隨便攔了一輛車,說出寒家的地址後,他痛苦的閉起眼睛。
現在他的心跳大約每分鐘四十下,血壓三十,或是更低……他知道自己已瀕臨休克。
「先生,到了。」
司機說完,東方崩雲便推門下車。
「先生,你忘了付錢!七美元——」司機凶狠的臉在看見東方崩雲血淋淋的右頰之後,嚇得顧不得車資,慌忙駕車逃開了。
不知是否嗎啡發生了效用,他的傷囗不再痛楚得如同火燒,甚至神智是清醒的。
然而,接下來他親眼看見的景象,卻狠狠的打垮了他所有的知覺──那是一場婚宴,新郎是藍斯.費茲羅,而新娘竟是寒芷熙!
芷熙穿著翩翩白紗,嬌艷美麗得如同盛開的白玫瑰;她巧笑嫣然,不帶一絲陰霾地依在藍斯的懷中,在眾人的柷褔下,與他親吻……那一瞬間,他終於知道遭受背叛的滋味。
一陣黑幕襲向東方崩雲,他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
當東方崩雲再度醒來時,眼前出現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他那可奪人呼吸的容顏上,有一雙揉合了溫和、清澈、優雅、睿智與沉靜的眸子,如果他沒有心跳呼吸與溫熱的血液,誰也不會懷疑他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他知道他是誰。只要見過他一眼,沒有人能忘得了他。
他那絕色的容顏與精湛無匹的醫術,在這世上難有人能出其右,他是他就讀紐約醫學院時的學長,專攻腦科與心臟科;除此之外,他還是現任國際醫師聯盟特別委員會的理事長——年僅二十三歲的殷冠臣。
「你總算醒了。」殷冠臣微微一笑。
東方崩雲看著他,沒有接腔。
殷冠臣靜靜地回視他,白皙的臉上從容閒適。
像是一場無聲的競技,兩個出色至極的男人目光交會,沒有電光石火般的激烈,沒有敵視,沒有熟稔,純粹是為了對看而對看;如果這個時候有第三者介入,會以為他倆是兩個不曾見過面的陌生人。
沒有人不被殷冠臣所蠱惑,沒有人能久久地凝視他而不受他唇邊那抹淺笑引誘;就連陰沉邪氣的東方崩雲也抗拒不了他的魅惑。
東方崩雲在這場無言的競技中臣服了。
沉默良久,東方崩雲淡淡開口,那語氣就如同談論天氣那般毫無情緒。
「我……以為我已經死了。」
倒下去之前的那些畫面,他記憶猶新。他將全部的事情想過一遍,串聯起所有片段──一個因為利益糾葛而編織成的醜陋陰謀便出現在他眼前。
殷冠臣緩緩浮起一抹笑意。
呵,總算肯開口說話了?好現象。
「那只能說你命不該絕。」
他受邀參加藍斯.費茲羅的婚宴,卻因為遲到,而發現昏倒在寒宅大門外的東方崩雲。
當他發現他的時候,他的生命現象極為微弱——用專業術語來說的話,就是陷入第二級休克——他的臉上有一道彷彿被毀容似的怵目驚心的血痕,瞳孔擴散,渾身冰冷而沒有知覺。
他知道那是中毒症狀,而由血液檢體中,還發現殘留高劑量嗎啡成分,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
東方崩雲的命很難保住,一般人到了這個地步,幾可說是回天乏術,但是殷冠臣不肯鬆手;經過了十二個小時的搶救,最後死神因為無法從殷冠臣手中奪回人命,終於鎩羽而歸。
他已經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如果他再繼續昏迷下去,毒素將會不斷侵襲他的腦細胞成為植物人。
但殷冠臣相信他會醒來,而東方崩雲也的確奇跡似的醒了過來,這真的只能說東方崩雲命不該絕。
東方崩雲嘲弄似的揚了一下俊美的唇角。
命不該絕?
的確,但除了留下一條命外,他還擁有什麼?醒來之後的他,已一無所有。
而一無所有則意味著重生。
「我欠你一條命,冠臣。」
這小子就是不欠別人人情是吧?真是個死腦筋。
殷冠臣一笑,問:「這表示我有權收回?」
東方崩雲慢慢地點頭。
「我的命是你的,無論何時追討都有效;我只會死在你的手中。」
他既然能再活一次,他就要清算過去的恩與怨:今後,他只為報恩與報仇而活,他絕不會饒過背叛他的人。
「如果我不要你的命呢?」
他沉默片刻,而後道:「只要是你的希望,我都會替你完成。」
這簡直比阿拉丁衶燈還好用。殷冠臣思忖。
「但是報仇的事,我不會聽你的勸。」他補了一句。
「那是私人恩怨,我也不會插手。」殷冠臣笑道:「我希望你活著。」
他瞥了殷冠臣一眼。
「我不會尋死。」
他只想報仇!在他還沒有毀滅寒氏父女與藍斯.費茲羅之前,他會好好的活著。
「另外一個──我希望你去見一個人。」
他瞇起眼睛問:「誰?!」
此時,他開始有點懷疑殷冠臣的居心了。
殷冠臣莫測高深的一笑,道:「鬼面羅剎──西本樽月。」
三天後,他如殷冠臣所願,見到了樽月。
樽月說服他加入四方羅剎,給予他一個歸屬的地方,從此,東方崩雲不再是東方崩雲,他成為「冷面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