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日本 >> 棋逢對手,日久生情 >> 冷焰寒櫻作者:潔塵 | 收藏本站
冷焰寒櫻 page 10 作者:潔塵
    他鬆開手,看到手上的血跡,又揚起眼簾望著她的眸底,「為什麼不喊疼?」

    「這點痛算不了什麼。」她用另一隻手按住傷口,平靜地問:「有紗布嗎?或者是白布,我需要包紮。」

    他解開外衣,用刀子割斷一截襯衣,然後拉過她的手腕替她綁住傷口,阻止血液繼續流出。

    還好傷口並不算深。

    「刀法很準。」她淡淡地評價,好像還很讚許的樣子。

    「謝謝。」他也是冷冷地回應。然後拉開車門,坐回到駕駛座去。

    第4章(2)

    「要帶我去哪裡?」黑羽廣美枕著車座靠背,眼睛望著車頂,空茫一片。

    「你想去哪裡?」謝天傲的手停在方向盤上沒有動。

    停了很久,黑羽廣美才靜靜地說:「想去……另一個世界。可以嗎?」

    他沒有回答,發動了車子。

    「這裡真美。」她站在謝天傲所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抱臂胸前望著窗外。

    謝天傲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酒,「喝了它。」

    她順從地喝下去,酒像是被特殊調製過,入口很滑很烈,不同於一般葡萄酒的香軟,先發制人。

    閉上眼,她感受著喉間那股灼熱的力量,冷不防被他拉進懷裡,熱烙的吻像是等了幾個世紀一樣,乾渴地落在她的唇上。

    她沒有躲避,但也沒有響應,只是任由他在她的唇上索取,感覺著他從最初的熱情到一點點的失望,終於被他放開。

    「看來你已經忘記了。」他的手指扣住她的頸椎,他的手掌燙如火,「分手後,從來都不曾想過我?」

    「想你幹什麼?」她無聲地笑,「就因為我曾經和你共度一夜?我從來不會去想任何人,那需要佔用太多的精力。一個殺手,唯一要用心去記住的就是自己的獵物。」

    「這麼說來,我不再是你的獵物了?」他望著她,「為什麼要答應黑羽良木,嫁給子軒?」

    「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她幽幽地說,卻嚥下了真正的心裡話。反正謝子軒心中愛的不是她,而她的心中也留著別人的影子。這樁婚姻只是她報答黑羽良木養育之恩的方式,無關愛情。

    但是謝天傲怎麼可能立刻明白她的心?見她說得如此無所謂,於是更加被激怒。

    「原來你的身體交給任何人都可以?」他還記得那天她扮成新娘的樣子。如果那個新郎不是謝子軒呢?那夜她是不是就會成為別的男人懷裡的女人?

    憤怒讓他恨不得掐死這個冷漠的女人,但是他殘存的意志也在告訴他:這是她的目的,激怒他,然後讓他放棄她,這才是她真正的企圖。

    他倒退著,坐倒在沙發中,將桌上另一杯葡萄酒一口飲盡。

    喘息良久之後,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還要殺子軒嗎?」

    「完不成任務,我沒辦法回去覆命。」

    「為什麼一定要回去?」

    「因為,我是黑羽家的人。」

    謝天傲冷笑著說:「黑羽家?那裡對你來說真的是一個家嗎?何時你才能停止這種無謂的自我犧牲?」

    廣美始終維持僵直的身形,面對窗外,背對著他。她張張嘴,每個字都像是從乾涸的流水中掙扎落出:「我的命是與黑羽家綁在一起的。如果黑羽家滅亡,我也就不存在了。」

    謝天傲一震。她的話裡好像還有別的意思。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應該是為別人而活的。如果黑羽家不能給你快樂,你就應該離開,尋找能夠給你安寧幸福的地方。」

    「這世界上有這樣的地方嗎?」她的聲音像在歎氣,又像是嘲諷,「走上這條路,就不可能回頭。」

    「能,只要你肯。除了無休止的噩夢任務,你那個被你說成是『家』的地方能給你的一切,我,也可以給你。」

    黑羽廣美倏然轉身,震驚地望著面前這個男人,「你,什麼意思?」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看起來是那樣的堅強可依,「你懂我的意思,我在求婚。」

    她怔怔地望著他十幾秒,繼而爆發出一連串的大笑,「我想,你、你的幽默感實在是很強,居然能編造出這樣的謊話逗我開心。」

    「我從不說謊。」他站在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念出她的名字:「流音。」在她的眼中敏銳地捕捉到那絲動容之後,他堅定了自己的推測,「這個名字並不是你杜撰的,而是你原來的本名,是不是?」

    黑羽廣美垂下眼簾,記憶深處傳來母親溫暖的呼喚——那時候她很小,只有四歲,那時候她叫黑羽流音。但是記憶是這個世界上最捉摸不到的東西,「流音」這個名字塵封了二十年之後,她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就像他曾經猜測過的那樣,對於她來說,說出自己的名字,就是一併交出了自己的心。

    她甩開頭,鄙夷他剛才的提議:「你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我們相處的時間加在一起不超過十天,你對我有多少瞭解?你知道我幫助黑羽良木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嗎?你知道我的雙手沾了多少血腥?離開?你說得輕巧,你以為你是卡扎菲,而我就是那個女刺客?」

    (註:卡扎菲是利比亞的領導人。某次閱兵儀式上,有位女刺客奉命行刺,但在女刺客即將下手的一剎那,兩人四目相對居然產生了愛情。卡扎菲喝止了要捉拿女刺客的警衛,將女刺客帶入自己的房間密談了幾個小時之後,兩人決定結婚,由此成為世界上最經典的傳奇愛情之一。)

    「至少,你曾經這麼渴望過,不是嗎?」他挖掘她話中的真意向來準確。

    他從背後張開雙臂擁抱住她僵硬的身體,熱氣吹著她的耳垂,「別想騙我,別告訴我說你真的不記得那一夜發生的事。」

    「一夜不等於永恆。」她的身體被他緊緊箍住,心牆上所有的束縛開始瓦解,唯有用冷言冷語抵擋,然而他唇卻比她的話更快一步地解除她的心防。

    擋住了一次,不代表能擋住第二次,因為心飛翔的方向總是在那個地方。

    他的唇從她的耳垂落到她的脖頸上,輕輕地啃咬,故意將她的脖頸咬出一個個紅色的齒痕,不深不淺,只為了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她喘息著倒在他編織的旖旎柔情中,不知不覺中外衣散落,他的手也從她的腰上攀沿到她領口的扣子上,一顆,兩顆,三顆……

    驀然,她抓住他的手,呼吸急促著將他推開。

    錯了一次,怎麼可以放縱自己再錯一次?他瘋了,難道她也要跟著一起瘋嗎?

    她顫抖的手幾乎系不上扣子,順手拉過搭在一旁的披風將自己牢牢裹起來。

    「你想讓我忘記過去,開始新的生活,那只是你的夢,是不可能的。你是個生意人,永遠不會明白黑道的法則。」

    「我知道。」謝天傲喃喃地低念,「一入江湖,身不由己。」這是一位著名作者作品中的一句的話,卻成了很多黑道人最愛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聽韓俊提起過。

    但他的聲音太輕,黑羽廣美沒有注意到。她只是逕自說下去:「過去的一切用現在的幸福可以抹平嗎?不,痛苦是忘不掉的,刻在我腦海中,骨血裡的記憶是你用刀都無法從我的身體中挖走的,除非上帝可以仁慈地讓我得上失憶症,否則我無法從這種苦難中解脫。」

    她苦笑著,嘴角噙著一朵淚花,問他:「你是神嗎?你會使用魔法嗎?」

    他望著她,無法回答。

    於是她緩緩地將視線移開,嘴唇翕張,「如果不能,請不要再糾纏我了。你的糾纏,只會讓我的痛苦無限度地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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