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rtTaxi」的業務經理辦公室裡,何浩然跟塗漢明這兩個大男人的臉上卻向北國冰原,寒意沁人。
「這件事情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向笑容口掬的何浩然難得板起臉來,而且還是真對塗漢明。
那個高大魁梧、英氣逼人的塗漢明沒有任何的回應,一徑的莫測高深。
「這樣對珈珈太不公平!」所有的流言都針對她,卻幾乎是因為塗漢明而起。
何浩然方才才知道原來麥珈珈跟塗漢明的淵源那麼深,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疑似有一腿……
說起來,麥珈珈如今會有那麼引人側目的風評,當真追溯起來,也是從塗漢明開始的。
「由愛生恨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想到那個四處幫麥珈珈醜化形象的營銷經理,何浩然真想衝到二樓去興師問罪。
他從前覺得塗雅明那樣傻傻暗戀他,實在是太小孩子氣了點,現在卻覺得這樣默默吞忍的行為實在太成熟、太懂事、太讓人崇拜了啊!
塗漢明還是保持沉默,眼神掠過一絲厭煩,想著最近麻煩層出不窮的生活現況,頓時萌生退意。
「我決定離開。」雖然一切看似穩定發展,不過他已經嗅到變動的氣息。
「什麼?」何浩然怒氣沖沖的跳了起來,從小到大沒有這樣氣憤填膺過。
塗漢明驚訝的掃了眼前憤怒的男人一眼,冷凜的表情消融了不少。
「我說的是工作,麥珈珈這輩子都是我的。」塗漢明一臉的雲淡風清,說話的語氣倒是不容置疑。
何浩然也恢復了平日貴公子的翩翩丰采,不知怎麼的,居然覺得某人剛剛說的話讓他有些臉紅。
「你捨得放棄嗎?」這家公司目前是同行裡市占率第二的大品牌,普遍認為有竄升的潛力,塗漢明可說是穩定軍心、打下天下的重要功臣,真的甘心不要江山要美人?
要知道,事業是男人的第二條命,還是男人有沒有出人頭地的象徵。
在何浩然過去印象中的塗漢明,他汲汲營營的不就是眼前的一切嗎?
塗漢明環視這窗明几淨,氣派又不落俗套的辦公室一眼,忽然雙眼發亮的想到一個問題——
「你說,如果我不再是某某公司的業務經理,珈珈會不會一臉嫌棄?」少了這些社會地位的加持,還有多少人會這麼看得起他塗漢明?
沒想到他隨口問問,何浩然居然非常嚴肅的思考該怎麼回答。
「嗯……你要好好考慮清楚,珈珈一向覺得人要物盡其用,她非常看不起無所事事又消極逃避的那種人。」接著,何浩然說起了表弟墨朗如何從一蹶不振,到現在把家族企業經營得有聲有色的經過,讓眼前飄泊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扎根的塗漢明做參考。
塗漢明似乎聽出了什麼禪意,呈現老僧入定的冥想狀態。
何浩然一時搭不上腔,也就無聊的亂瞧一通,忽然被桌上一封請柬給吸引了目光。
「黃正達?難道又是那個炒房高手,大漢,你也認是他?我在珈珈那裡也看到同樣的邀請函耶!」何浩然沒想到自己隨口問問,會問出某人一臉的陰騭。
「珈珈……」塗漢明惱怒不休的握拳在松拳,這才驚覺自己讓某個小女人三言兩語的敷衍了。
他真的應該要好好認是一下這個據說「有錢到幾乎你想像」的黃正達。
塗漢明彎起冰冷的笑意,忽然轉頭,一臉霸氣的朝何浩然揚了揚性格的下巴,「走吧!一起出去玩。」
何浩然雙眼發亮、精神抖擻的走在這個昔日同伴的身邊,彷彿回到年少輕狂的美好時光。
※※※
把一個人的生日趴搞得像百貨週年慶,也真的不是普通的少見。
再一次踏入這間名副其實的豪宅,簡直可以用水洩不通來形容。
麥珈珈故意避開那一圈又一圈的人群,還要小心閃過手上拿著攝影器材的媒體記者,免得自己一個不小心闖入人家正在拍照的畫面裡,成為鬼影追追追的幕後藏鏡人。
這個炒房高手黃正達今年的生日真是太不低調了,更扯的是,她麥珈珈居然還受邀參加!
要不是塗漢明不知怎麼的竟然堅持要過來,她又怎麼會從紙類回收桶裡再把那張邀請函給找了出來。
令她頗為詫異的是,居然連何浩然也帶著不太喜歡出席這類場合的塗雅明一起參加,讓她一時之間陷入了以後誰喊誰嫂嫂,誰又該叫誰妹夫的鬼打牆狀態中。
話說回來,她怎麼從來不知道何浩然跟黃正達有私交啊?
更遑論她到現在還是厘不清這個黃正達不斷邀約她,又不停打探塗漢明的用意是什麼?
如果這個花花公子真的是想追惡名在外的她,那方纔他神秘兮兮帶進書房裡的應該是她麥珈珈,而不是塗漢明吧?
她的男人身強體壯的,要是那個腹黑受對他動手動腳的……應該不至於會吃虧吧?
滿腦子胡思亂想的麥珈珈原本打算去找何浩然跟塗雅明,就在直線距離只剩下不到十公尺的地方,她卻忽然臨時轉了個方向,改採迂迴路線接近目標。
因為正前方背對她侃侃而談的那個女人正好是她的頭號情敵「SmartTaxi」的營銷經理。
媽的咧!那個黃正達會不會太交遊廣闊了一點?
還是他們的社交圈重迭的部分太多了一些?居然連那個阿宅老闆胡紹鈞都西裝筆挺的出現了。
「嗨!珈珈。」有人驚訝大過驚喜的喚住了她。
「嗨!」麥珈珈愣了一下,給了一個禮貌性微笑,才及時想起來眼前跟她打招呼的,是去年舉辦同學會的那個林巧瑄。
現在是怎樣?麥珈珈又有被十面埋伏的錯覺了。
「怎麼這麼巧?妳一個人來?」林巧瑄熱情有餘,眉眼之間散發出濃濃的八卦氣味。
「不是,跟我表哥一起來的。」麥珈珈笑得很良家婦女,雖然她今天為了跟某個男人賭氣,特地穿著深V領的綁帶是薄紗長禮服,刻意展現自己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誰教他昨天要對她這樣又那樣……
林巧瑄的目光在那本錢雄厚的事業在線逗留了一會兒,差點壓不下自己嫉妒眼神。
「妳表哥是……」林巧瑄一臉好奇的張望,畢竟今天可以出席的,絕對都是不能輕忽的角色。
麥珈珈也同樣四處張望,只不過和林巧瑄的目的不一樣。
「喔!在那裡,那個穿白色西裝,正調戲我未來表嫂的就是我表哥。」沒想到她纖手一指,立刻聽見一陣驚呼。
林巧瑄瞪大了裝上兩層假睫毛,還帶上瞳孔放大片的眼睛,激動萬分的攫住麥珈珈裸露的手臂。
「妳表哥是何浩然?那個何浩然?那是他的正牌女朋友?已經論及婚嫁了?」天啊!真的是那個網游龍頭何浩然!
「對啊!妳呢?一個人來?」麥珈珈很淡定的輕輕移開自己的手,忍住察看傷勢的衝動。
媽呀!這個女人的指甲簡直可以當凶器了!
林巧瑄的表情轉換十分巧妙,臉上有了幾分驕傲。
「喔!不是,我跟我們董事長一起來的,我是他的機要秘書。」林巧瑄刻意延長了幾秒鐘,才煞有介事的正重宣佈,「黃先生是他的乾兒子。」
怎麼樣?厲害吧?她是黃正達的乾爹的機要秘書喔!
麥珈珈正確無誤的解讀出林巧瑄那張臉上的表情,卻故意很遺憾、很可惜的搖搖頭。
「哦?所以妳也跟這個黃先生不熟囉?」麥珈珈三分渴望七分期盼的眼神徹底滿足了對方的虛榮心。
「嗯……還好耶!可能是董事長的關係,我們還蠻常見面的。」林巧瑄下巴抬高了一些,站姿也更優雅了一點,還刻意將手上的香檳湊進了嘴唇,表示自己真的很高尚、很上流。
「那他到底有沒有同性戀的傾向啊?」麥珈珈雙眼發亮,微微俯下身去,讓自己更靠進對方一些,完全不在意自己這樣的動作洩漏了多少養眼春光。
「噗……什麼?沒有!當然沒有!」林巧瑄很悲劇的讓香檳嗆住了,卻仍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睨了麥珈珈一眼。
「妳保證?」
或許是麥珈珈明顯質疑的態度踩到了某位機要秘書的地雷,讓林巧瑄不假思索的進階爆料。
「我有第一手的經驗可以保證他是異性戀!」
那曖昧又得意的眼神呦……嘖嘖嘖!保證內容涉及十八禁。
麥珈珈同情她了,這個天真可愛的老同學怎麼會以為男人跟女人上床之後,就一定不會跟男人上床呢?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這樣二分法的啊!
就在麥珈珈打算草草敷衍她兩句,順便幫自己找個借口離開時,忽然又有人喊了麥珈珈的名字。
「珈珈!」居然是俏麗活潑的海小霓。
「小霓!」麥珈珈驚喜莫名的回抱一下這個前員工,現任的表弟妹,頭一抬,果然看見俊美無儔的墨朗。
「珈珈表姊,好久不見!」身為混血兒的墨朗中文說得挺流利的了,不過麥珈珈仍是聽了很不順耳。
和她相差不滿一年的墨朗曾幾何時曾經這樣必恭必敬的喊她一聲表姊?是喊給誰聽啊?
她神色狐疑的在這對堪稱聚光燈寵兒的新婚夫妻上掃視了幾眼,壓根兒沒聽見林巧瑄在一旁震驚莫名的喃喃低語。
「這個全球知名的XX集團總裁是麥珈珈的表弟?」林巧瑄覺得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後悔自己多年來被那些無聊的傳言蒙蔽了耳目,平白錯過了攀龍附鳳的好機會啊!
一旁的麥珈珈老早就掛不住若無其事的表情。
「你們怎麼也來了?千萬別唬我你們是為了這個黃什麼的生日特地從德國趕回來。」她瞇起了精心描繪過的慧黠雙眸,被海小霓臉上神秘又親切的笑容搞得一頭霧水。
「我們是回來看戲的。」海小霓心無城府的宣稱,換來墨朗寵溺的讚賞。
「我老婆說的對。」墨朗接著神秘兮兮的看了麥珈珈一眼,「而且,妳看人的眼光……真的很準。」
他意有所指的在海小霓額頭上印下一吻,眾人一陣艷羨的輕笑,偏偏惹來麥珈珈嫌棄的白眼。
嗟!肉麻當有趣,幸虧長相很養眼。
就在那對耀眼的夫妻帶走不少注意力的同時,居然有個登徒子從後面大刺刺的攬住了麥珈珈曼妙的腰身,還不知死活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了她。
轟!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女當關,萬夫莫敵,看到蟑螂老鼠,毒蛇猛獸也面不改色的麥珈珈,居然臉、紅、了!
「有沒有想我?」那高出她半顆頭的男人沙啞深情的低問,不知怎麼的讓人聯想起激情纏綿這四個字……
林巧瑄駭然又興奮的後退一步,覺得莫非今天自己真的有幸目睹麥加壓傳說中淫亂的一面?
麥珈珈面紅耳赤的愣在現場,完全沒想到會被人這樣光明正大的偷襲。
「怎麼了?還在氣我昨天晚上玩得太過分?我也沒想到那件睡衣會那麼脆弱啊!」男人突破了現場的談話尺度,一瞬間人人屏氣凝神,都想聽內幕。
麥珈珈癟了癟嘴,眼眶含淚。
「不然下次換妳綁我啊!」男人不懷好意的提供解決方案,換來一片默契絕佳的抽氣聲。
麥珈珈呼吸困難,豐滿白皙的胸部驚險萬分的上下起伏,意外的搶鏡頭。
孰料男人忽然面色一沉,惡狠狠的攫住她的手,劇情急轉直下……
「是誰弄傷妳?還痛不痛?」他刀鑿似的輪廓瞬間像個索命惡鬼,聲聲催魂。
麥珈珈茫然無辜的搖頭,面無血色的林巧瑄倒是悄悄後退了幾步。
「我再怎麼激動,都不會傷了妳。」男人粗糙的指掌輕柔的摩挲過那一圈黯紅的指印,那眉眼神情、那舉止神態……就是捨不得。
麥珈珈打了個哆嗦,瞬間回過神來。
「塗漢明……你……我……帶我去擦藥……快點……」她氣急敗壞的湊到男人耳畔咬耳朵,還不忘把這個皮粗肉厚、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男人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