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口信,眾人覺得著急,想去探望,李家又說姝嫻不便見任何人,更使他們不明就裡。
這一天早晨到學校,還是沒看到姝嫻蹤影,林慶隆忍不住對海晨說:「我看,還是你出面去看看李姝嫻是怎麼一回事嘛?看在你們同樣是咱們珠聯社台柱的情面上,去看看吧。」
「是啊,你們兩個到底鬧什麼彆扭?本來不是好好的?想想你和她小提琴和鋼琴二重奏那個珠聯璧合的樣子,多美啊,為什麼變得這麼僵呢?表示一點紳士風度,付出一點關懷的眼神嘛,別這麼不聞不問呢!」
海晨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對姝嫻的現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不想說出來。何況,近來他也覺得人生乏味已極,日子過得空空蕩蕩,除了勉強寄情書本,轉移一些注意力外,生活簡直如同虛耗、乏善可陳,心,是沉悶的!人,是懶散的!什麼事似乎都提不起精神。
「我向你們保證,現在的李姝嫻就像一座火藥庫,誰去招惹她就會被炸得體無完膚。
好,現在還有誰要去的?」
海晨懶洋洋地說,卻覺得這話說得有些言不由衷。因為他也愈來愈想念姝嫻,常常有一股按捺不住想去看她的衝動。他想像她現在正處於風暴過境狀態,雖然很慘烈可怕,卻特別引人同情與關心。但是傲氣和餘怒使他忍下所有想念她的思緒,不肯將掛念付諸行動。
「火藥庫?怎麼說?難道她是火氣大,鬧牙疼啊?」
張漢基說。
「信不信由你。誰想引爆,誰就去吧。」
說完,海晨不理會他們,踱到窗邊仰望蒼天去了。
一天漫長的課程上下來,海晨只覺腦袋還是空空洞洞,十分無趣。同學們邀約去看電影,他也沒有興趣,只無謂地在校園裡晃蕩著。到天黑了,同學都走光了,才獨自懶懶散散地推著單車踱出校門,這是他習慣中的行經路線。
沿著紅磚道在樟樹下走著,到了與校牆緊鄰的小公園邊,忽然一個人影閃了出來,擋住他的去路,抬眼一看,竟然是姝嫻。
「嗐!李姝嫻!怎麼是你!」
海晨失聲大叫起來,感到天大的意外,而且,姝嫻那個樣子,也把他嚇壞了。
她的頭髮長短不齊,眼皮浮腫,兩眼無神,一套粉藍色的便服縐巴巴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和往昔那個趾高氣昂、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你怎麼這樣跑出來?」
海晨丟下單車,急忙去攙扶她。
「出來問你啊!」姝嫻才一開口就哭出來,飲泣了幾下,才又抽抽搭搭地說:「問你為什麼宗舜要走?問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
「我是想去看你啊,只是……」
看見姝嫻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海晨的傲氣和怨氣一時消退了大半,為免引起路人側目,他把姝嫻扶到小公園內的白色長板凳上坐下,又不知說什麼才好。
「你說啊,雍海晨,宗舜為什麼要走?」
姝嫻哭了一陣似乎足夠了,臉上掛著淚珠向海晨興師問罪,語氣倒又回復了驕縱蠻橫。
「他走了,關我什麼事?是你未婚夫啊,你讓他跑掉,還來問我?」
海晨看她又是一臉神氣,忍不住又氣惱起來。
「是你們姓雍的一家人破壞的!搶走宗舜的竟然是你姊姊!雍海晨,你要下十八層地獄!」
姝嫻說著,眼淚又掉下來。
「你不是說你和陶宗舜訂婚了嗎?要他負責啊!告他啊!」
海晨覺得姝嫻的口不擇言,意氣用事不可原諒,忍不住一再刺傷她。
姝嫻氣得站起來想給海晨一巴掌,海晨定定看著她,使她又心虛地退卻了,只把臉轉過去橫眉怒目地喘著大氣。
「馮娟娟她們說你是生病了,我想你應該是生氣加上傷心才對吧?」
「是啊,我失戀啦,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在你們的手裡!」姝嫻開始歇斯底里地咆哮:「我一開始就輸了!我老是輸的!我始終是你的手下敗將!你都不在乎我,是嗎?你一直是那麼傲,那麼冷,是嗎?那你為什麼要吃醋呢?陶宗舜讓你吃醋,對吧?」
「你瘋了,你錯了,李姝嫻,我不是吃醋,我是關心我姊姊,怕她上當受騙,所以我不喜歡陶宗舜,而不是吃醋,你懂不懂?」
「雍海晨!你可惡、可恨!你下流,你無恥,我討厭你!」
姝嫻罵完,又坐在板凳上哭起來。
海晨任她哭了一會兒,才說:「你剛剛不是問我怎麼不去看你,嗯?」
姝嫻不回答。
「我說了,我很想去看你,只是,我忍受不了你這種驕橫的脾氣,你知道嗎?」海晨在她身邊坐下來,苦惱地說:「我是在乎你的,我也吃過醋,現在,你滿意了吧?」
姝嫻聽了,啜泣漸漸停歇,可憐地說:「宗舜走了,我恨,我生氣。你不關心我,我也恨,也生氣。你愈是不來,我愈是恨這一切!我一敗塗地、一無所有……」
海晨細細打量她,伸手撫摸她的頭髮,憐惜地說:「你的頭髮怎麼剪成這樣?」
「生氣啊,我恨我爸爸,剪給他看的。」
「為什麼恨他?」
「過去他向我信誓旦旦,說陶宗舜是……」姝嫻不好意思說下去,改口講說:「他說世界上沒有他掌握不到的事,他根本是自大狂。」
「現在呢?他又怎麼說?」
「現在他氣死了,恨宗舜,恨你們一家。」
「那你還來找我?」
「我也要氣他啊,他害透了我。」
「會不會你對陶宗舜的感情都只是佔有慾造成的錯覺?是你父親讓你產生這種錯覺吧?
你和陶宗舜真的不相配。」
「這點我當然想過。但是我也喜歡宗舜,他卻對我客客氣氣的,連好朋友間的真心話都沒講過一句。」
「我們不要談這些了。」海晨露出笑容,溫柔地說:「你說你來找我是為了氣你爸爸?是真的?」
姝嫻噘著嘴不回答。
「要我當你對付你爸的武器也可以,不過你要改掉你言不由衷的壞毛病,否則我拒絕接受。」
姝嫻還是沒出聲。
「現在,老實地說,你掙扎了多少次才決定來找我?」
「一百次。」
姝嫻忍著笑說一句。
「很好,言不由衷的壞毛病總算改掉了。我也老實告訴你,我掙扎了一千次還不能決定要不要去看你。」
姝嫻聽了,真正露出一個雲開見日、甜蜜滿懷的笑靨來,嬌嗔地說:「你不老實,根本太誇張了。」
兩人相望,歡歡喜喜地笑了起來。海晨替她把凌亂的頭髮用手稍作整理,然後說:「走,我帶你去把頭髮修整好,然後送你回家。OK?」
「嗯。」
姝嫻點點頭,心裡為著有生以來頭一次柔情交流的經驗而陶醉歡喜,令天,她才從人世問學到了「柔情」這一樣美妙的東西。
***
又具秋風送爽,酷暑全消的季節,海晨從學校下課回來,收到一封花晨寄回來的長信,信上這樣寫:海晨:長別四個多月,到今天才真正能給你寫一封像樣的信。之前陸陸續續寄給你們的明信片可收到了?雖然媽咪常常打電話過來瞭解我的起居生活,我還是把在這裡的生活情形大致告訴你。
我和宗舜到達加州之後的第一件事是買車子,這件事對宗舜來講特別稀奇有趣,他在這裡賣了不知幾萬輛汽車,卻從來沒有為買車動過腦筋。當然,買賣本來是一體兩面,這位賣車行家以他精堪的專業能力與知識輕易就選購了兩輛日制跑車,成為我們代步的工具。這兩部一模一樣的跑車只有顏色不一樣,宗舜的是白色,我的是紅色,因為加州陽光和煦、天氣晴朗,這使顏色鮮艷的車子正好用來詮釋那種在好氣候中生活的愉快亮麗的心情!此外,我們還各自擁有一輛變速的單車用作短程代步及健身活動用。
現在,宗舜在洛杉磯南方郊區租了一間有百坪庭園的房子居住,我也離開羅阿姨家,住進學校的宿舍。南加大開學得早,我已經在這裡當了三個星期的學生了。
宗舜打算到處跑跑看看,再選一家理想的學校念研究所,關於他的未來,他並不急於訂下藍圖,只想把自己放鬆下來,優遊世界,至於將來唸書或再創事業,都待因勢隨緣來決定。到美國來之後,我和宗舜常常深談,對他有了更真切與深刻的瞭解。這次他放下事業、離開這裡,並不全然為了追求愛情,其中更有急流勇退的睿XX智,否則他即使離的了光達,也有更頂尖的公司提出更優厚的待遇去爭取他這樣一個傑出的經理人才。他說,商場上沒有永遠的贏家,成敗起落總是循環起伏,贏就是輸,輸就是贏,沒有持久不變的態勢。看破了這一點,任何一個行業的人才能在激烈無情的競爭中承受衝擊而心無增減。他更明白「勢不可用盡」的道理,只有適時退出,才有更好的開始。相對的,我想到了爸爸,這半年來的境遇變化,不知是否給了他較開闊明朗的內心調整?他的身體近況如何?媽咪說他將在聖誕節吉群百貨屯門和沙田分公司開幕前履新,不知現在情形如何?
我在這裡日子過得緊湊而充實,課餘時間常和宗舜一起去看電影,有時一天看三、四場,你信不信?我們也開車去狄士尼樂園和聖地牙哥的海洋公園遊玩,最賞心悅目的消遣是在校園內放風箏。悄悄告訴你,風箏是我們的定情物,你還不知道,這些風箏都是宗舜過去在家裡親手做的,現在跟著我們飄浮在異國的天空,特別有一種與人相依為命的情感。
下次再詳談吧。宗舜告訴我,你和李魁南的女兒是同學,你們相處得如何?總不至於像爸爸和李魁南一樣成為劍拔弩張的死對頭吧?宗舜說你們曾一同出遊,也曾失和吵架,會不會也是受了爸爸他們的影響?
代向爸爸、媽咪、秋姨及星晨問好,我另有信給他們。
花晨字海晨看著信,心情隨之憂歡起伏不定,他拿出紙筆,以百味交雜的情緒給花晨寫了回信。
親愛的姊:看你的來函,心裡又是感慨,又是羨慕。
爸爸、媽咪、秋姨、星晨他們都好,只有我處於災難狀態!
怎麼說?你和陶宗舜戀愛勝利,比翼雙飛到美國去了,剩下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地在這裡和惡勢力孤軍奮鬥!
老實對你招認,我和李姝嫻「好像」來電了,說真的,我還真喜歡和她玩鋼琴或提琴二重奏時那種「琴瑟和諧」的感覺,那感覺真是太美妙了。你說你和陶宗舜放風箏談戀愛,我和李姝嫻是用玩音樂談戀愛,其浪漫也不下於你們吧?不同的是,當初阻撓你們的惡勢力是咱們老爸,現在阻撓我們的惡勢力是李姝嫻她老爸!
據姝嫻說,陶宗舜辭職氣得她老爸差點吐血。現在她老爸知道我們在一起,更是氣得要把膽汁都嘔出來,因為他對咱們雍家就像咱們老爸對李家一樣過敏(過敏說得確實一點就是中毒)!他老人家認為,我們搶走他一個陶宗舜等於卸走了他的左右兩隻手,現在又「弄」走了他的寶貝女兒,簡直是挖走了他的心!他甚至要姝嫻轉校,找保鏢接送,以杜絕我們在一起,好在姝嫻和我並肩作戰,誓死不轉校也不退讓,經常鬧得雞飛狗走、轟轟烈烈,非常之辛苦。
至於爸爸這邊可樂了,一副黃鶴樓上看翻船的樣子,就要上任去百貨公司當老總了。他老人家可是搞錯了,我和李姝嫻不是為了他去鬧革命的,我們可是為自己而抗爭!你說要爸爸看破爭強奪勝是不可能的,光從他現在幸災樂禍的樣子就可以看得出來。其實他心裡還是萬分不甘心離開吉群汽車,他還是希望有一天把李魁南打垮!只要他們這兩位老先生對立的形勢不變,我和李姝嫻要走的漫漫長路就不止「八千里路雲和月」了。
忘了告訴你,陶宗舜離開光達的事,汽車雜談到現在還在報導。你們那位記者朋友常常把這類報導的資料寄給我,叫我替陶宗舜保存起來,常你們哪一天想對這些身後的功名陶醉一番的時候,以為最真實的見證。我真沒想到當時陶宗舜那樣冷冷清清地離開了這裡,背後卻有這樣的風光!這顯示了正如你所說的,他有急流勇退和看破名利的睿智,我欣賞他!聽爸爸、秋姨和你們那位記者石小姐說,光達走掉了陶宗舜,亂成一團,現在正極力進行人事重組編整,因為李魁南對陶宗舜的倚賴太深,現在可嘗到了苦頭!也許有人認為陶宗舜走得太絕,不過大多數都知道李魁南是出了名的專斷跋扈與排除異己,幸災樂禍的人到處都是!
不過,這些事都不是我最關心的。我要面對的麻煩是,李姝嫻又絕食幾餐了?
又砸破她家多少傢俱了?會不會又亂剪頭髮?真可惜,她本來已經變成一個懂得溫柔體貼的女孩。以前,你是為愛默默承受一切,消極地把所有的痛苦一概往肚子裡吞。現在李姝嫻是慘烈的行動派,積極地戰鬥抗爭。姊,你是不是可以分別出來,哪一種方式比較苦?不同的是,現在姝嫻有我給她支援打氣,那時的你可是一個人獨自吞嚥苦果。
唉,情緒很壞,無法再寫。
曾經想過,和你們一樣遠走高飛去也,多帥,多好。但是我能嗎?我憑什麼?
海晨上海晨寄出這封信後兩周,又收到了花晨的回信。
海晨:知道了你和姝嫻的事以來,我幾乎是寢食難安,憂煩無限。宗舜曾經是我最沉重的心事,而現在,我最牽掛的是姝嫻和你。
你問,是無言的承受蝕人?還是慘烈的抗爭痛苦?海晨,我只能說,兩者都是嘔心泣血的掙扎,都一樣難捱、一樣不堪。那種滋味,常常使人感覺生不如死。不過如同你們所說的,有那個你為他受苦難的人站在一起,就什麼惡勢力也打不倒!
心裡有所依賴寄望,只想獲得勝利的念頭更會使人想勇敢地活下去!姝嫻現在的心是活的,端看你護衛扶持了。
宗舜也很關心你們,請轉告姝嫻,我們都為你們打氣,為你們祝福。他已到南部去旅行。
千千萬萬個懸念!
花晨字不管人世間的故事如何地演變,時間的腳步永遠自顧自地向前跨進。
在喜怒哀樂,愛慾怨嗔交替起落的百種情緒中,人們被時間的腳步從秋推到了冬,又從冬推到了春。
又是放春假的時刻。
假期結束的最後一個黃昏,海晨騎著單車興匆匆回家,把單車往地下停車場一扔,就跑步上一樓去翻信箱。
果然有花晨的來信!
海晨取了信,興高采烈直奔十樓,氣喘如牛地衝進樓上起居室,撕了信封快讀起來。
海晨如握:春風又綠江南岸,雖然長別家園已近一年,我仍是可以想像香港每一株的樹木和花朵又在春風春雨中復甦的美景。
在這樣長久的違別中,最迫切想知道的,仍是你和姝嫻的情況。經過這麼久的奮鬥,不知現在局面如何?幾次接讀你的短束,都說「長期抗戰仍在持續進行中,戰況時好時壞,時緊時松,一言雞盡」,真是教我只有著急、焦急的分兒,愛莫能助。
你應該聽過爸爸和媽咪談過我和宗舜的事。是的,我向你證實,六月底課程告一段落後,我們就要返回香港訂婚。宗舜的父母屆時會自日本回來主持儀式。
為我們高興嗎?雖然我也是歡喜莫名,心中卻有遺憾而覺得幸福之感未盡圓滿。那當然是為了你和姝嫻。但願月老開眼,早日也讓你們一對有情人歡歡喜喜在一起。現在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上一代的心結化解,雍李兩家不再為敵。
宗舜在這半年間遊遍了美國,逍遙如同神仙。他曬黑了,看起來像二十歲一樣年輕。他說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已換新,只有風和記憶維持原狀,而我呢?教授認為我是個用功的好學生,讓我幫他改試卷,一個鐘頭給我七塊美金!
暑假再見吧,奮戰不懈。
花晨字海晨看完信,使勁地在信上吻了一下。他笑咪咪地旋舞了幾下,然後打開鋼琴蓋,以一串流暢的爬音開始,彈出一首又一首輕快活潑的樂曲,直到累了,才合上琴蓋,取出紙筆給花晨寫信。
姊:提筆的此刻,我興奮的心情簡直無法鎮定下來。一則當然為了你和陶宗舜的天大喜訊,再則,我為姝嫻和我的突破性進展快樂得手舞足蹈。知道嗎?一個鐘頭前我才和姝嫻見面,我們整天都在一起。姝嫻告訴我,經過艱苦的長期抗戰,她爸爸終於豎白旗投降了!自從陶宗舜離開後,李魁南又當家掌政,但是新勢力也同時崛起,他在光達的權勢幾乎被瓜分了一半,長袖揮舞起來發覺已不像過去那麼「好玩」,所以打算退休,不再管理光達,只當一名大股東。這些傳聞說了很久,姝嫻今天告訴我,說她爸爸要退休了,這件事,應該已成了定局。
其實,以我的立場來講,李魁南退不退休與我沒什麼關係,倒是爸爸,你猜怎樣?他竟然是一副落落寡歡、若有所失的樣子。我和星晨研究出來的結論是,爸爸是一個為敵人而活的人,沒有了敵人,就成了洩氣的皮球。雅秋姨說這只是通渡時期的反應,她說,他們兩個(爸和李魁南)都老了,沒有多少力氣好鬥了。也許是吧,李魁南和許多商場上的人斗還不夠,連自己女兒也和他抗戰鬥爭,不氣衰而竭才怪。何況姝嫻還有她媽咪做後盾。所以,姊,今後你再也不必為我們的事擔心了。當你和陶宗舜雙雙賦歸,也會看到我們手牽手去迎接。姝嫻一直想見你,她也想念陶宗舜,她說她要讓陶宗舜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李姝嫻。
再會。
祝福我美麗的姊姊永遠不再有心事,並且和她所愛的人白首偕老。
海晨上一口氣寫完,海晨望向窗外,在遠遠蔚藍色的天空中,有人在放風箏。在雲天交會處,有兩隻風箏飛得最高、最遠,五顏六色的綵帶曳曳飄飄,彷彿翱翔雲端、成雙飛舞的一對神仙愛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