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不帶太多現金出門的他,直接從自己錢包裡掏出一張信用卡,遞給櫃檯小姐。「小姐,我刷卡付帳。」
「好的,謝謝。」
接過他的信用卡,櫃檯小姐動作利落的一刷,之後結帳機器隨即開始運作,等帳單出來,櫃檯小詛拿了只筆給她眼前這位俊俏無比的帥哥,「先生,請簽名。」
接過筆,拿取帳單,高鵠文迅速的簽上自己的弋名,接著便提著自己所挑選的食材,等在一旁。
尾隨其後的張雅寒則抱著一大堆零食,她將零食全放到櫃檯上,一臉興奮,貪婪的等著結帳,就急著想一嘗為快。
一旁的高鵠天冷眼看著她,等待櫃檯小姐結算所有物品,乖乖、可樂果、魷魚絲、風梨酥、冰淇淋……還有一堆高鵠文連見都不曾見過的糖果、餅乾。瞅著張雅寒那迫不及待的興奮神情,他不懂,真的不懂女人的心理。
像這種垃圾食物,高鵠文是從來不碰的,方纔他還甚為霸道的不許張雅寒用這些垃圾食物來荼毒她的腸胃,可……
他原本是個意志堅定。不屈不撓的男子,也該是個鐵石心腸、冷血無情的漢於。
可張雅寒用她那雙水眸看著他、苦苦的哀求他說:「這些東西我早就想嘗試看看了,無奈基於某些因素而不得不強捺內心深處的渴望,那感覺當真難受。而今好不容易我有這種嘗試的機會,你就好心點,別制止我好嗎?」
就因這席話,不曾向任何人妥協的高鵠文妥協了。
老實說,高鵠文妥協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另外還覺得頭痛不已,可當他看到她臉上那抹緩緩綻開的笑靨時,他的心竟奇異的感到一股滿足,還有一種連他自己也說不出的複雜感受。
就在高鵠文獨自站在一旁胡思亂想之際,張雅寒也掏出自己的信用卡,準備付帳。
哪知——
「小姐,很抱歉,你這張卡不能使用。」
「不能使用?」張雅寒驚訝的瞅著自己的卡片,不信邪的再拿出另外一張,「請幫我試試這張好嗎?」
結果依然相同。
面對這種事情,張雅寒滿臉的不知所措,她傻愣愣的覷著自己手中的兩張信用卡,心想——好狠!她們竟然用這種方式逼她回頭。
這下她該如何是好?眼眶一熱,她也不管這是什麼場合,就這麼低聲嗚咽,神情是一片茫然。
一旁的高鵠文瞧她如此,一顆心恍如被人掐緊r一般,腦袋瓜子裡頭就像藏了十幾個小人在裡頭跳草裙舞,跳得他頭痛不已。逼不得已,他只得再拿出自己的卡片,交給櫃檯小姐。「小姐,她的帳由我來結。」
「不、不要。」聽到高鵠文願意替她結帳,張雅寒連想都不想就急著從櫃檯小姐的手中搶回屬於他的信用卡,再將它塞入他的手中。「現在的我,身無分文又沒工作,何時才能把這筆錢還給你,我真的沒啥把握。」既然還不起,那不如不借,她張雅寒就算窮,也要窮得有骨氣。
不理會她的拒絕,高鵠文再次將信用卡遞給超市的櫃檯小姐,看張雅寒又要搶回,他索性伸手一攬,緊緊攬住她纖細的腰身,訝異地發覺她身上竟有股清甜淡雅的香味。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眼前最重要的是……「別緊張,你欠我的可不只這筆帳,我想你該沒忘記我們臨出門前,你對我作的承諾才是。」
「承諾?什麼承諾?」不曾跟男人這般貼近的她,再加上方才結帳時她所受的打擊,此時此刻,張稚寒的腦子已無法發揮正常功用,哪還記得什麼承諾。
「你竟然忘了!」該死!這女人的記性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差,就因她的記性差,高鵠文又再次被她給氣得冒火。
他拚命叫自己忍耐,別跟她生氣。想他跟她相處也有段時日了,對她那迷糊的性子也有幾分瞭解。
若執意跟她計較,保證只會把自己活活氣死!因此為了自己好,他可千萬要忍。對!要忍,只有用力的忍、拚命的忍,才不至於被她給活活氣死。
一番自我警惕之後,高鵠文一開口還是忍不住咆哮:「你是得了少年癡呆症還是故意跟我裝傻?出門前,你明明信誓旦旦的對我說,烹煮由我全權負責,食材則由你提供,這承諾你忘了嗎?」
「呃……」被一個男人當眾緊抱,已夠教張雅寒緊張羞澀,現在再加上這段話,無異是雪上加霜,她這張臉當真丟得一點不剩。
為維持自己最後的尊嚴,張雅寒只得直點頭,「是,我想起來了,真的,我真的想起來了,所以你是否能放開我,別再抱著我好嗎?」嗚!好多人都在看著他們,她不想丟臉都不成哪!
「不好!」一句話,高鵠文直接且狠心的砍斷她的期望,還大剌剌地當著許多人的面前開始跟她算帳。「告訴你,今天所買的食材,你得負擔一半,至於你的那些零食,全數歸你負擔,一塊錢也不能少算給我。還有,我知道你現在沒錢又沒工作,因此我就大方點乾脆讓你先欠著,可是利息照算,一萬塊每天的利息是三十塊錢,知道嗎?」
「一萬塊每天的利息是三十塊錢!」天啊!這男人鐵定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
仔細盤算,一萬塊一天的利息是三十塊,一年下來要一萬多塊錢的利息,這麼高的利息,張雅寒想得頭都暈了。「呃……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不跟你借錢好嗎?」
「不好!」很乾脆的回答她之後,高鵠文當即鬆開緊鉗她腰身的手臂,逕自提起他們購買的東西往車子的方向走。
緊跟在他身後的張雅寒,依舊不放棄的跟他討價還價,「鵠文大哥,求求你啦!一天三十塊錢的利息錢,我真的還不起,你能否把利息降低一點?」
「不行,沒得商量。」
「要不這樣好了,你負責煮菜,我負責洗碗,食材的費用我們依然一人一半,可不要計算利息好嗎?」
「休想!洗碗本來就是你的工作,你休想用這種方式賴我的帳。」
「要不、要不你就委屈一點、少算一點,一萬塊一天的利息改成三塊錢好嗎?」
「你想得美,一下子就把我的標準降低了十分之九,這種價碼完全沒得商量。」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忙著討價還價之時,不知不覺地他們已走近高鵠文的車子,車門一開,他霸道地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直接開口命令她:「上車。」
張雅寒乖乖的爬上車子,一等他坐上駕駛座,她便不死心的繼續跟他討論利息這種重要的大事。「鵠文大哥,你就行行好,你退一步、我也退…步,三十塊降成十五塊好嗎?」
看她這麼認真的跟他討價還價,高鵠文突然感覺這女人還真是傻得可愛。
其實以他的身價來說,那些小錢他根本不放在眼裡,方纔之所以執意跟她計較,為的也不過是分散她的注意力,逼她接受他的幫助。
而今看她執著於這件小事,他突然露出一抹非常非常賊的詭笑,「你要我把三十塊的利息降為十五塊,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過……嘿嘿嘿,你得有點付出就是。」
「付出?現在的我身無分文,就算我真答應你的條件,你也不可能從我身上搾出半滴油水。」就因此,張雅寒才會越想越煩惱。
「我要的,你絕對有。」這話高鵠文說得頗具深意,一張臉還拼了命的往她面前逼近。
看他越來越逼近自己,目光更是邪肆得讓人驚悸戰慄,張雅寒立刻全身緊繃,以一雙戒慎的眸直瞅著他。她連眨也不敢眨眼,就怕一時大意而鑄成無法挽回的錯誤。
相互對峙的兩人,誰也不知對方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等了不知多久,高鵠文突然採取行動,撅起嘴,他鎖定目標突然往前一傾。
已吃過一次悶虧的張雅寒,這次可機伶了,她身子一矮,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地躲過他的突襲,而執意索吻的高鵠文則因過猛的衝力,不幸的撞上自己車子的窗戶。
看到這滑稽的情況,張雅寒一時忍不住,噗哧一笑。
這一笑可把高鵠文惹火了,「好、很好,你竟然敢躲我,這次我非吻到讓你求饒不可。」
這般露骨的威脅,可真把張雅寒嚇壞了,根本不用等他吻自己,她已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對著他說:「不要!求求你,不要再來一次,我受不了,真的!你要我求饒,我求饒便是,只要你能饒過我這一次,不管你要收多少利息,我都毫無異議。」
看她求得那麼誠摯、那麼可憐,高鵠文可真的是頗受打擊,此時他的頭痛又再次發作,痛得讓他幾乎想抱頭大吼。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眼前這女人的唇可治療他頭痛的毛病,因此他故意裝出一臉沮喪的模樣,喃喃低語:「我知道,我知道你討厭我,所以才不讓我吻你對吧?沒關係,我也不逼你了,至於你欠均那些錢,我也不用你還,只是……只是我想求你老實的告訴我,我的吻技當真那麼糟嗎?倘若是,那我豈不是要孤獨一生,這輩子永遠也別想娶妻?」
看他那麼沮喪,張雅寒突然感到自己罪孽深重,再想他寬宏大量的不與她計較金錢問題,她的良心更是不安。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同時也為了報答他的大方,更是為了幫他找回自信,張雅寒趕緊伸出一雙藕臂,套上他的頸項,用自己知道的方式,輕啄他的下巴,還不忘開口安撫:「不!你的吻技一點也不糟,相反的還厲害得很,就是因為太過厲害,我才承受不了,真的!這點我敢以我的性命保證。」其實厲不厲害,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一個勁的想安撫他,就算是謊言她也得說。
「你說謊!你所說的話根本就是在安慰我對吧?」他指控著,表現得彷彿十分討厭她為了安撫他而說謊。
「不、不,這是真的。」為了證實自己所言當真不假,張雅寒也沒想太多,直接送上自己的櫻唇,用著極為生澀的技巧,輕吮他的嘴唇。
為了不驚嚇她,一開始高鵠文強忍著滿腔的渴望,努力克制自己的身子,不去響應她生澀稚嫩的吻。
直到他忍受不了,一聲低吼,他雙手緊緊的圈住她的身子,阻斷她的退路,這才放心的搶回屬於他的主控權。
面對他突然的改變,張雅寒的一顆心又開始慌了,她掙扎著想推開他,無奈力氣就是比不過人家,到最後她乾脆放棄所有掙扎,放任自己徜徉、品嚐這完全陌生的感受。
當他滿足的放開她的身軀、她的唇時,張雅寒早已全身虛軟無力、腦子迷迷糊糊的,連今年是哪年都不記得了,甚至連他發動引擎,將車子往回家的路上開,她都沒有發覺。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張雅寒方才領悟他剛剛根本就是騙人的。「你騙我。」紅著臉,她怒指著他,控訴他方纔的罪狀。
對她的控訴,高鵠文根本不痛不癢,他非常大方的點頭承認:「沒錯!我確實是欺騙了你。敢問,你又能拿我如何?」
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可惡臉孔,張雅寒被氣得全身發抖,無奈就如他所說,她確實拿他莫可奈何。
就在這時,車子總算停下,高鵠文打開車門逕自下車,接著還不忘對車子裡頭那個早被他氣得渾身發抖的張雅寒行了個禮,「小姐,我們的家已經到了,請下車吧!」
看他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張雅寒當真是惱怒不已,可拿他莫可奈何的她,惟一能做的就是以沉默控訴他的欺騙。
這下子,兩人槓上了!
☆☆☆
做了道鳳凰如意卷,又炒了道宮保雞丁,接著下來是否該再炒個青菜,煮道濃湯呢?
高鵠文斟酌著,他什麼也不考慮,惟一考慮的就是張雅寒對吃的喜好。
從這幾日親自為她洗手作羹湯的經驗,他知曉她對深綠色的葉菜類一向不喜歡,就算勉強吃,也只是吃兩三口,再多的,就算強逼她,她也絕不妥協。
就因考慮到她的喜好與習性,他決定放棄手中所拿的波菜,改從冰箱中拿出一整粒的高麗菜,站在洗碗槽前,一片一片的將整粒高麗菜給分開,再仔細地一葉一葉慢慢清洗。
洗到一半,高鵠文突然有點惱火,就氣那不知感恩圖報的無情女子。
想起三日前,他也不過耍些小手段,誘騙了她一個吻。
就為了這個吻,她竟整整三天都不跟他講話,不管他怎麼逗她、怎麼低聲下氣,她不說話就是不說話,顯然已打定主意要當個啞巴,存心想把他悶死、把他氣壞。
想到此,高鵠文不由得氣憤的將手中的菜緊緊一捏,捏得粉碎依舊不能讓他氣消,最後他索性拋下所有工作,一步一步的走向高雅寒的房門口。砰的一聲,他氣得連敲門也省了,直接將門給踹開。
正在房裡看書習畫的張雅寒,很明顯的被他粗魯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回頭一瞟,看見是他,她也懶得響應,只是高傲的不理不睬。
好、好,好樣的,這女人竟無視他到這種地步,那就別怪他不講道理,對她使出強硬的手段。
大跨幾步,他逼近她,不給她有反應的時間,直接槍走她手中的書、用力的掐住她細弱的手臂,「走!」
知道自己力氣不如人的張雅寒也不掙扎,就隨著他走、任他擺佈,隨他要帶她到哪兒,她就到哪兒。
氣急敗壞的高鵠文根本沒注意到她的乖巧溫馴,更無心在意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抓住她。
他一個勁的將她拖往廚房,毫不留情的將她往洗碗槽的方向一甩,「這三天我服侍你也服侍夠了,今天開始你若不想餓肚子的話,就得自動到廚房幫忙。現在開始,把這些高麗菜清洗乾淨,等洗好之後,再用菜刀將它切成三角形。記住!不可以做得太馬虎。」
撇撇嘴,張雅寒也不跟他吵鬧,她安靜地聽他的話,當真動手開始洗著擱置於洗碗槽裡的高麗菜。
而一旁的高鵠文雙手抱胸,冷眼睇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她如此溫馴,連一句話也沒跟他爭辯,老實說,他並不覺得高興,相反的還感到幾分落寞,甚至再次犯起偏頭痛。
在她動手洗菜的這段時間,她不開口,他同樣也保持靜默。直到她把一片片的高麗菜擱置於砧板上,動手拿起菜刀正要下刀時——他看不下去了!高鵠文當真是看不下去。「住手!」看她拿刀的方式,他真是替她心驚膽戰、冷汗涔涔,就怕她會弄傷自己。
跨步上前,他不顧一切地先搶走她手中的刀,跟著再來個親自示範。「看好!菜刀是要這樣拿的,這是刀身、這是刀把,刀身是用來切菜、切肉用的,我們要握的是刀把這個地方,而不是刀身,知道了嗎?」
已打定主意再也不跟他說話的張雅寒,只微微的點個頭,就想從他手中拿回菜刀。
高鵠文看她依舊不肯開口,脾氣也跟著拗了起來。看她伸手就要拿刀,他故意閃開她,並嚴厲的命令她:「開口回答我的問題,你若不開口的話,我們就這麼僵著也無妨。」
是嗎?既然他執意把兩人的關係搞得那麼僵,她難道還會怕他不成?
好!要僵就僵,她就不相信自己的耐心會輸給眼前這個霸道、蠻橫又無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