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裡,一聲高喊震破了寧靜,瞬間,所有的銀行職員以及銀行客戶,陷入一片混亂。
砰地一聲槍響,引來了數聲尖叫的同時,所有人都乖乖地趴了下來。
歹徒有三人,帶著全罩式安全帽,安全帽下戴著墨鏡以及口罩,兩人拿槍警戒,一人拿著袋子跳上櫃檯,開始搜括櫃檯抽屜裡的現款。
就在歹徒得逞,準備揚長而去時,幾名銀行的答衛偷偷摸了上去,一擁而上,打算制服歹徒。
一名歹徒經由玻璃反射即時察覺,回身便開了一槍,就在此時,一對年輕的男女從外面走進來,看到銀行裡頭的情勢一愣,男孩更心驚的發現,他們正好在警衛後面,也就是說,歹徒的槍口也對著他們。
槍聲響起時,連讓他們趴下的時間都沒有,男孩沒有細想,不顧一切將女孩護在懷裡,密密地護住她。
子彈飛過警衛的耳邊,沒打中,下一瞬間,男孩身子一僵,低嚎一聲,感覺到肩背灼熱的劇痛。
「不!郁樊!」女孩尖叫,想撐住男子身體的重量,卻雙雙跌在地上。
「全部退開!」歹徒怒聲大喝。
場面因為有人受傷再度陷入一片混亂。
警衛不敢輕舉妄動,擔憂地望一眼身後的男女。
「郁樊!郁樊!」女孩拚命地哭喊。
「閉嘴!安靜!」歹徒煩躁地大喊。
「噓!Honey,我沒事,別哭……」男孩痛苦地喘著氣,卻仍安慰著女孩。
「你受傷了,怎麼辦?郁樊,郁樊,我好怕……」女孩顫聲低泣。
「別怕,沒事的,不會有事的,別怕。」
三名歹徒得逞之後,謹慎、快速地往門口退去。
不料門外已傳來警車的警笛聲,歹徒低咒一聲,彎身將男孩扯開丟在一旁,抓起女孩準備作為人質。
「不要!」女孩掙扎,驚恐地望向男孩。
「放開她!」男孩驚吼,撐趄受傷的身子,試圖搶回自己的女友。
「不要!郁樊救我!」女孩尖叫。
「閉嘴!上車!」
一名歹徒抓住女孩,另一名歹徒則鑽進一輛無牌照的轎車發動車子,最後一名歹徒朝上前糾纏的男孩再開一槍。
彷彿慢動作播放般,男孩瞪大眼睛捂著胸口,一手伸長,試圖朝女孩走去,只過力不從心,緩緩地倒了下來。
「不!不!啊——」女孩驚恐地尖叫再尖叫,最後刺激過大,昏倒了。
「狗屎!」
歹徒咒罵一聲,甩開她街上轎車,開始一場警匪追逐戰。
***
寒蓉緩緩轉醒,茫然的大眼好一會兒才對準焦距,環顧四周,這裡是醫院?
醫院……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她臉色慘白地坐起。
「郁樊!?」他人呢?他在哪裡!?
扯開棉被翻身下床,尚未定到門口,病房的門便被大人從外頭開啟,她的父親走了進來。
「小蓉,你醒了!?真是謝天謝地。」
「爸爸,郁樊呢?他人呢!?」寒蓉慌亂地抓住父親,焦急地問。
「小蓉……」
「你快告訴我啊!郁樊他人呢!?」
「冷靜點,小蓉,你要冷靜,那個窮小子……幄,我是說杜郁樊,他已經死了。」
寒感震驚退了三步,跌坐在床上。
「死了?」她茫然地呢前。「郁樊死了?」
「小蓉,你聽爸爸說,你還年輕,才十七歲,根本……」
「不!你騙我!郁樊怎麼可能死了!不可能的!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向反對我們交往,所以就騙我,對不對?」郁樊不可能死了,不可能的!」
「沒錯,我是反對你們交往,你才十七歲,那個窮小子是看上我們家的財產,相信爸爸,爸爸看人的眼光絕對不會錯的。你如果想談戀愛,爸爸有很多好的人選,他們都比那個窮小子強多了。」
「住口,我不要聽!我只要郁樊,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不相信!」寒蓉哭喊,幾乎瘋狂。
「好,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那你應該相信他父母的話吧。」
寒蓉一愣,抬起頭來,看見走進病房的男人,似乎一開始他就等在門外了。
「伯父,郁樊呢?你告訴我,郁樊在哪裡?他活著,對不對?」寒蓉衝到杜伯父面前,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說。
誰知他甩開了她的手,帶著哀傷與忿怒望著她:
「郁樊已經死了!醫生說,胸口的槍傷是致命傷,而我們聽說,那是為了你才受的傷。」
寒蓉愕然地看著他臉上憤恨的表情,霎時整個世界崩潰了。
「你是說……我害死了郁樊?是我害死他的?」她呢哺。「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你可以走了。」一直在一旁旁觀的寒父終於出聲。
「寒先生,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杜郁樊的父親痛心地說。
「不會忘的,也希望你們不要忘了。」他將他送出病房。
「呵呵……呵呵……」
一陣低笑從寒蓉的嘴裡溢出,寒父驚訝地望向女兒。「小蓉?」
「呵呵呵……死了?郁樊死了!我把郁樊害死了!哈哈……郁樊死了……死了……」寒蓉一臉淚水,嘴裡卻是笑著。
覺得女兒不對勁,寒父立即上前。
「小蓉,清醒一點!」
寒蓉茫然地抬起眼睫,沒有焦距地望著父親。
「小蓉!你要振作,杜郁樊已經死了,再也和你沒有瓜葛……」
寒蓉瞪著父親一張一合的嘴,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直到那聲「杜郁樊已經死了」,才震醒了她。
「不——不——」她抱頭尖叫,不停不停地尖叫。「啊……啊——」
「小蓉!?」寒父急喊,卻起不了任何作用,只得按鈴找醫生。
在醫生趕來之前,寒蓉突然又暈了過去,一切終於歸於平靜。
***
八年後加拿大」Claire!台灣來的國際電話,快點過來接。」Lori手持話筒,朝著浴室大喊。
「請他留話,我等一下回電。」寒蓉在浴室喊。「不行,『她』說有急事,一定要你立刻接電話!」Lori搗住話筒又喊。
她?寒蓉一愣,台灣的來電通常只有爸爸,不曾有女人打電話給她呀!她在台灣並沒有什麼深交的朋友,更何況她一出國就是八年,少有聯絡的點頭之交更不可能撥打國際電話給她,那麼會是誰呢?
難道是……鍾姨?
「mairs!?」Lori又喊,快要受不了電話裡那個嘰嘰喳喳火雞似的女人了,真想假裝不懂中文,可是已經太遲了。
「來了!」寒蓉只得圍上浴巾,從洞室走了出來。
「噴噴!幸好我不是男人,也不是同性戀,要不然這幅美女出浴圖准讓我血脈債張,鼻血狂噴了。」Lori笑譴,將話筒交給她。
寒蓉瞪她一眼,用嘴形無聲地說:「Shutubr!
Lori摸了她一把,才咯咯笑著逃開來。
寒蓉無奈地搖頭,拿起電話。
「HellO?」
「寒蓉?」對方疑問。
「我是,請問你是哪位?」聲音有點陌生,寒蓉一下子猜不出來她的身份。
「我是你的繼母啊,小姐!」鍾雨靜沒好氣地說。「架子真大,我都說有急事了,你還讓我等了五分多鐘,這是國際電話耶!」
「抱歉,鍾姨,我剛好在洗澡。」對於鍾雨靜,她不喜歡,但也不刻意去排斥她,既然父親在十年前選擇她當妻子,她也就默默地接受了。
「洗澡?這個時間洗什麼澡啊!你在那裡到底都過著什麼樣糜爛的生活?」
「鍾姨,我們兩地的時差有十六個小時,我這邊現在是晚上九點,洗澡是很正常的。」就算台灣現在是下午一點,又有誰規定下午一點的時候不能洗澡的?這跟生活糜不糜爛有什麼關係用?
「我管你那麼多做什麼!我浪費國際電話費可不是要管你什麼時候洗澡的。」鍾雨靜沒好氣地說。
寒蓉翻了一個白眼,她知道她為什麼打電話來,根本是找碴嘛!
「鍾姨,既然是國際電話,你就快點說出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吧。」寒蓉輕輕一歎,軟軟地打了記回馬槍。
「哼!我也不想和你多說廢話,我是要通知你,你父親病危,盡快回來一趟。」
寒蓉瞼上血色盡褪。「你說什麼!?」
「你是聾了啊!我說你爸爸快死了,你如果想見他最後一面的話,最好馬上飛回來!就這樣了,再見。」鍾雨靜說完便掛上電話。
「等等,鍾姨!鍾姨!?」寒蓉急喊,卻是徒勞。可惡!廢話說了一堆,重要的急事卻是兩句話就解決掉!
「發生什麼事了?」Lori上前扶住差點攤軟的寒蓉,關心地問。
「鍾姨……我的繼母,她說……說我爸爸病危……」寒蓉抖著聲音道,旋即跳了起來衝回房間,開始整理行李。「Lori,麻煩你幫我訂機票,愈快愈好。」
「OK,沒問題。」Lori立即打電話。
兩個小時後,寒蓉已經提著簡便的行李坐上飛機。十二個小時之後,她已經坐上往醫院的計程車內了。
原來台灣離自己並不遠,只要十一個半小時就到了,那為什麼她八年來都不曾回來過一次呢?
望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色,她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到了醫院,付了車錢,連找零都沒時間,便衝進醫院。
「對不起,請問寒上嘉住哪一號病房?」上機前和鍾姨聯絡、她只告訴她醫院名稱,卻沒告訴她病房便又掛斷電話,後來再撥,便打不通了。」寒士嘉……等等,我查一下。」櫃檯小姐查了一下電腦:「抱歉.寒先生禁止會客。」
「我是他的女兒,剛從加拿大趕回來的。」寒蓉急道。
「可以讓我看看您的證件嗎?」
「這是我的身份證。」寒蓉立即遞給她。
翻看了一下,櫃檯小姐才將身份證還給她。
「八樓B棟的802號房。」
「謝謝。」寒蓉匆匆搭電梯直上八樓。
病房外,她看見八年未見的鍾雨靜,以及站在她身邊一名高大的男子,男子低著頭,兩人正低語著不知在說些什麼。男子突然抬頭,一雙鷹般銳利的眼望向她,她的視線被他牢牢鎖住,無法移動,連腳步都在瞬間停止。
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復又低下頭對鍾雨靜說了什麼,鍾雨靜回過頭來,看見了她。
鎖住她的無形枷鎖在男子轉移視線之後解除,回過神來,寒蓉立刻走上前。
「鍾姨,我爸爸呢?」
鍾雨靜望著她良久,才緩緩地一笑。
「你真是無情哪!」說完,還意味深長地望了男子一眼。
寒蓉疑惑地整眉,順著她的視線望向男子,只見那男子正直瞅瞅地望著她,她一驚,說不出心中倏地一陣抽痛是為哪般,只得連忙轉移視線。
「鍾姨,我是問爸爸的情形,他怎樣了?」
「還能怎樣?苟延殘喘罷了。」鍾雨靜彷彿事不關己般地說。「大概是等著見你最後一面,你就快點進去了了他的心願。」意思就是說,讓他了了心願早點死了了事。
寒蓉聽出了她未說出口的意思,忿怒地瞪她一眼。
「鍾姨,好歹爸爸是你的丈夫,為什麼你能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呵呵……你瞧,她說我無情耶!」鍾雨靜彷彿聽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般,對著身旁的男子說道……
男子漠然無語,對於她們之間的對話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趣。
「噴!還是這麼冷漠;何必呢?往事不堪回首,逝者已矣,來者可追,看看身邊的人嘛!」鍾雨靜偎向男子,說著只有他們兩人聽懂的話。
男人退開一步,沒讓鍾雨靜碰到他,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倒是寒蓉氣得轉身走進病房。
鍾雨靜到底存什麼心?!爸爸還躺在病床上,她就公然帶著男人在病房外調情!她到底把爸爸當成什麼了?!
一看見病床上的爸爸,她愣住了,腳步有些許的遲疑,眼前骨瘦如柴、蒼白樵伊的人,真的是她高大挺拔的父親?!
不過下一刻,她便衝到病床前。
淚水漫出了眼眶,她跪在床前,握住父親枯瘦的手。「爸爸,我回來了,小蓉回來看您了。」她埂咽地低語。
寒士嘉的手抖了抖,緩緩地睜開眼睛。
「小蓉……」粗啞虛弱的嗓音,讓寒蓉差點以為那只是一聲喘息。
「爸爸,是我,我回來了。」她真是太不孝了,竟然八年來不曾承歡膝下。
「你不該……回來的……」寒士嘉哀傷地說。
「不!我早該回來的,爸爸,為什麼您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陪在您身邊?」這病,絕對不是短時間造成的,可為什麼爸爸不告訴她?
「你不懂……」寒士嘉痛苦地搖頭。」我是不懂啊!不過,現在什麼都別說了,爸爸,您好好休息,我會一直陪著您的。」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爸爸爭論什麼,不管什麼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
病房的門開啟,鍾雨靜和那男人走了進來。
「你們進來做什麼?出去!」寒蓉立即道,發現爸爸的手顫抖得更加劇烈了。
「哎喲!我說小蓉啊,好歹我也是士嘉的妻子,當然可以進來這間病房啊!」鍾雨靜臉上有著嫌惡的表情,在病房另一頭的沙發上坐下。「那他呢?爸爸現在謝絕會客,不是嗎?」
「他啊——」鍾雨靜斜脫了男人一眼。「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士嘉談。」
「什麼事非得現在談不可?」寒蓉不以為然,沒有看男人一眼,因為她怕自己的心又莫名地抽痛起來。
「拜託幄!小蓉,你是真不懂還是不想面對現實?不趁現在趕緊談一談,以後還有機會嗎?」」
「住口!」寒蓉低喊,不敢相信她竟然當著爸爸的面說出這種話。
手被緊握了一下,寒蓉轉頭望向父親。」爸爸?」
「沒……關係的,小蓉……」寒士嘉有所覺悟地望著男人。「說吧!趁這時候……把所有的……恩怨,全部……了結吧!」
恩怨?!寒蓉驚愕地望向男人,他和父親之間有什麼恩怨S為了鍾雨靜嗎?
心倏地又抽痛起來,她蒼白了臉,搗住胸口,連忙轉移視線。
男人接近病床,從口袋拿出一張支票。
「這是三千萬的支票,連同這八年來的利息,我連本帶利的將錢還給你。」男人將支票丟在寒士嘉的瞼上,看它飄落在枕邊。
「你……」才想責問,卻被父親緊緊抓住手而作罷。
「好,我……收下了……」寒士嘉費力地抓住女兒的手,不讓她多說一句話。他一點也不想讓她碰上這種情況,但是……
望向一臉悠閒坐在沙發上的鍾雨靜,他知道一定是她通知小蓉的,他也知道鍾雨靜為什麼會通知小蓉,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唆使的。
「你們可以離開了吧!」寒蓉下逐客令。
男人意味深長地望著一直背對著他的寒蓉,對寒士嘉露出了一抹惡意的笑容,看見他已經蒼白的瞼更形慘白,眼底也露出深沉的恐懼,才滿意地轉身離去。
「不!她是無辜的!聽我說……她……她是無辜的!」寒士嘉傾盡全力對著男人的背影喊。
『爸爸?」寒蓉困惑極了。
男人腳步一頓,但隨即再次邁開步伐,走出病房。鍾雨靜也連忙跟在他身後走出病房。
「小蓉!」寒士嘉絕望極了,突然用力握緊女兒的手。
「爸爸,您怎麼了?」寒蓉吃痛,驚訝地問。
「小蓉,快走!回加拿大去,不要再回來了廠』寒上嘉喘著氣,恐懼地道。
「不!爸爸,我怎麼可能丟下您不管!加拿大不會不見,要去我隨時都可以去,您不要為我擔心了。」
「你不懂……你不懂……」像是將所有的力氣全數用盡,寒士嘉疲累地垂下眼。
「爸爸,您好好休息,我會陪著您的,有什麼事,等醒來再說。」寒蓉溫柔地說。
寒士嘉哀傷地搖頭,緩緩閉上眼睛陷人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