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也出車禍了吧?」躺在病床上的Dean也驚愕地問。
一身狼狽的寒蓉苦笑,「別提了,浴室借一下。」她直接走進病房附設的洗手間,打算清理自己。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寒蓉無奈地一歎。
連身洋裝裙擺的裂痕,那是因為經過一處正在興建的工地時,和一位路人不小心碰撞,她踉艙地退了幾步,在上了柱子,正巧柱子上有些尖銳的鐵釘以及金屬物,勾住了她的裙擺,就這麼被撕裂了。
手肘、膝蓋的擦傷,以及衣服上的一些髒污,是因為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後頭兩個小孩嘻鬧,不小心將她推到馬路上,眼看一輛疾馳而來的大卡車就要輾過她,幸好她即時反應過來,飛撲上行人道,躲過了一劫。事後兩名小孩哭著說不是他們,她想想,他們肯定是嚇壞了,所以也不再追究,反正她也沒事,這事就不了了之。
她原本是想回家打理好自己再過來的,可是醫院已近在眼前,她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而且她昨天才發誓,不到逼不得已的最後關頭,她絕對不再坐計程車!
這又要從前天的事說起了——
先是她的車子出了毛病,開到半路煞車失靈,幸而。那時車子剛起步,車速很慢,所以手煞車仍能發揮效「用。她安然無恙,車子理所當然地送場保養整修,才不到半年的新車哪!
隔天,她改搭計程車到醫院,卻遇上一個瘋狂的司機老大,沿路和人熟車,不時地探出窗外對外頭的人咒罵,猛按喇叭要其他人讓路,甚至還走錯路,差點將她載到郊外去,她甚至好像看到他的腰際掛著一把槍,當然,是好像啦!她坐得頭皮發麻,跟司機老大說走錯路了,他還理直氣壯地說他是抄捷徑,她愈想愈不對,在一處紅綠燈口,丟下比馬表上多一百元的錢,逃下了車。司機老大還在後面對她大聲地咒罵,她發誓再也不坐計程車。
然後,就是今天了。
老天!她最近的運氣似乎非常糟糕!
「你額頭上那塊瘀血是怎麼回事?」*d站在洗手問門口,當她撥開劉海的時候,看見了她額頭上醒目的青紫。
「幄,這個啊!沒什麼,不小心撞到的。」寒蓉不在意地說,沒告訴她其實是一棟大樓的招牌掉了下來,她在好就在招牌下方,雖然沒有被直接打中——若有的話早沒命了,不過其中一塊噴飛的「屍體」就正中她的額頭,留下了這個紀念。這又為她糟糕的運氣添上一筆。
「Claire,你最近也未免有太多的不小心了吧?」Eliot甚為擔心地說。
「呵呵,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事情就是接二連三的發生。」寒蓉聳肩,一邊清洗自己,一邊轉移話題:「醫生說Dean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今天再做最後一項檢查,如果報告一切都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腳上的石膏一個月以後拆。』hi打量著她,最後搖搖頭道:「我拿件衣眼借你,你最好把這身狼狽換下來。」
寒蓉低頭望了望自己,無奈地一笑:「也好,省得我等一下還要回家換衣服。」
「你等會兒要去哪?」Eliot問,回身從衣櫥拿了一件洋裝給她。「我要去看我爸爸,我總不能這副德性去吧?」換好衣服,寒蓉踏出洗手間。
「說的也是。」bort點點頭。「伯父怎樣了?有任何起色嗎?」
寒蓉搖頭,歎了口氣。「醫生說……我爸可能就這樣一睡不醒了。」
「可憐的Claire。」bort上前,輕輕地擁住她。「告訴我,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寒蓉搖搖頭,靠著好友的肩,突然想到一件事。
「Eliot,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不就是你到學校的第一天就認識的嗎?好奇怪哩,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Eliot輕輕地推開寒蓉,疑惑地看『著她。『
「那是幾月的事?」
「我記得是十月,Claire,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寒蓉呆了,十月?十月是她到學校的第一天?!
「Claire?你怎麼了?一副世界末日來臨的表情,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ton擔憂地問,望了一眼病床上的Dean,他也正擔憂地望著她們。
「我……沒事……」寒蓉低前。「我要去探望我爸了,再見。」
她沒事,只是……熟知的世界崩潰了!
Claire!」bort急喚,「我和Dean決定出院後就回國。本來是要來看伯父的,結果雖然整個假期都在醫院度過,卻沒辦法幫你照顧伯父。」bort歎氣。
寒蓉愣了一下,才漸漸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們要回加拿大了……
「不多留幾天嗎?」她不捨地問。
「不了,假期已經結束了,不回去工作不行。」Dean搖頭,幸好他的工作無須用到他的腳。
「拜託,Claire,不要一副哭喪的樣子嘛!下次有機會v我們會再來的。」bort輕笑,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背。「對了,Claire,這幾天Eliot還有去找你嗎?」ion突然想到這號失蹤好幾天的人物。
寒蓉徽蹩眉。「沒有耶!他有來嗎?」
「他也沒來。這就奇怪了,他到底躲到哪兒去了?」k中沉吟。
「會不會那天Claire的舉動真的傷了他的心?」beau猜測,畢竟喜歡的女孩竟然因為自己吻了她而吐,真的很傷人哪。
「哈!那傢伙會傷心才怪!就我看來啊,他肯定又在玩什麼把戲才對。」bort對Dean的說詞嗤之以鼻。『勺airs,你要小心一點,搞不好Eliot正在策劃什麼陰謀哦!」
「LOri!」De。n輕喚,病房裡只有他正好面對房門,所以看見他們談論的主角恰好出現。
「我又沒說錯,你緊張什麼?認識Eliot那傢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敢打包票,那傢伙一定有什麼陰謀!」
LOi!Dean無奈地喊。
「原來bort小姐是在背後說人長短的人哪!真是讓我失望透了。」Eli。遼自己出聲提醒。
「Eliot!」寒蓉訝異地轉過身來,雖然話不是她說的,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倒是bort,反而一點也不在意。
「你終於出現了,是不是已經打點好了,準備進行你的陰謀詭計了?」k中問。
EliN輕笑,其實說真的,bort真的挺瞭解他的,不過他不會讓她知道。
「也許吧!」他模擬兩可的回答,轉而對寒蓉微笑:「怎樣,Claire,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寒蓉微頓,隨即點點頭:「我們出去談。」
「Eliot,你可不要真的對Claire要什麼陰謀詭計!」Zh警告。EliN只是笑了笑,率先走出病房。寒蓉要他們放心,
跟著Elit身後離開。
「你想談什麼?」兩人來到樓層附設的家屬休息室後,她打破沉默問。
Eliot沒有立即切人主題,反而整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全身是傷?」雖然不嚴重,但是傷口一多,還是很嚇人的。
「不過是一些小意外。」寒蓉不在意地一語帶過。
「一些?意思是不止一次?」
「是啊!從前天開始,就陸陸續續出了一些意外,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運氣這麼差。」寒蓉聳肩。
「你確定那些真的是意外嗎?」EliM憂心忡仲,一次可以說是意外,兩次可以歸咎運氣,三次、四次,乃至於無數次,就是人為了。
「Eliot,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可能會有人要對付我的,你太多慮了。」寒蓉失笑。「別在意這件事了,何不說說你到底要和我談什麼呢?」
Eliot仍是不放心,不過最後還是作罷。
「Claire,我要談的是……」他略一停頓,深深地望著她:「有關你的記憶。」
***
「你是說……當初寒士嘉曾與美國一位精神科權威接觸?」杜郁樊握著話筒,聽著對方的報告。
「沒錯,那位麥教授在這領域非常專業,尤其擅長一項技術——催眠。」
「催眠?!」杜郁樊臉色一凝。「你認為寒蓉很有可能被催眠?」
「不是很有可能,依你的敘述來判斷,寒蓉是被催眠,強迫性更改了她記憶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可惡的寒士嘉,竟然做到這種地步!
如果他不是已經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隨時有可能: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話,他一定會親手掐死他!
「凰,有沒有解除催眠的辦法?」
「當然有,但一般來說除了催眠者之外,沒有人知道解除催眠的鑰匙是什麼,如果要強行突破,有兩種結果。」
「什麼結果?」
「一種結果是成功解除,這需要催眠技術超越前一位催眠者才能辦到;反之,如果失敗,那被催眠的人會因此而發瘋。」
杜郁樊一凜,發瘋?!
「凰,你知道那位麥教授現在人在哪裡?」
「很可惜,他在兩年前過世了。」
「該死!」杜郁樊忍不住低咒。
「郁樊,現在你有三個選擇。」
「說吧!」杜郁樊急問。
「第一,找到鑰匙;第二,再找一位催眠師;第三,等寒士嘉清醒,也許他會知道鑰匙是什麼。老實說,我不贊同第二點,畢竟就我所知,目前業界尚無人能突破麥教授的技術。」
「他有沒有學生或弟子什麼的?」
「當然有,麥教授的學生滿天下,但是這幫助並不大,我說過了,目前業界尚無人能超越麥教授在這方面的成就。」
「可惡!難道沒有其它辦法嗎?」杜郁樊懊惱極了。
「也許某個因緣巧合,會讓你們找到鑰匙也說不一定。」
「凰,你一直說鑰匙鑰匙的,那是什麼?」
「鑰匙是催眠者下的暗示,不一定是什麼東西,人、事、物,或者兩、三者混合在一起,只要被催眠者一看到或是聽到,就會在瞬間解除禁令。」
「我知道了,謝謝你,凰。」
「郁樊,就算沒有過去的記憶,你們一樣可以重新開始,不是嗎?」
「我知道,凰,只是那段過去……寒蓉不會原諒自己!」
「可是她不會知道。」真是奇怪的論點。
「問題是我知道。」
杜郁樊知道他不懂,收了線,陷入沉思。
催眠嗎?
鑰匙到底是什麼?一定不是尋常可見的,是特定的人,特定的事,特定的物……和他有關嗎?
寒士嘉……也許他該去拜訪他,縱使他昏迷不醒,他也要想辦法將他挖起來!
***
聽完Eliot的敘述,寒蓉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改變,這讓Eliot有點訝異。
「你似乎不覺得意外?」
寒蓉搖頭,「我很意外。」只不過之前已經有過猜測,這會兒聽到真相,接受度就高了一點。
「是嗎?我還真看不出來。」Eliot嘲弄地笑道。
寒蓉沒有理會他的嘲弄,一心想將事情整理出一個頭緒。
「Eliot,你說我曾經接受催眠,改變了我那段時間的記憶?」
Eliot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知道她需要時間整理。
「這麼說,我現在的記憶是假的,他們說的才是真的?」想到杜郁樊和程安所說的話,那她和杜郁樊真的是情侶了!她腦中那些突然出現的影像,是她真正的記憶?
她不敢相信爸爸竟然對她做這種事,她不懂,到底為什麼?
「Claire,你想恢復記憶嗎?」
「我當然想!你能幫我?」
「我不知道。你的催眠是麥教授施行的,他是我的老師,在這方面他可以說是權威中的權威,只可惜他已經在兩年前過世了,這件事我也是從他的筆記裡得知的。Claire,他在你的催眠裡加了一道鎖,除非找到鑰匙,否則你的記憶不可能完全恢復。」
「鑰匙?」寒蓉不解。
「這鑰匙可能是任何東西,可以是一句話,可以是一個人,或者是一件物品。」「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鑰匙,我的催眠就解除了?」
「當然沒那麼簡單,有鑰匙,也要有拿鑰匙開鎖的人啊!」
「我不懂。」
「好吧!我打個比方,譬如說鑰匙是一句『我愛你』,只要你聽見這句話,你的催眠就能解除,恢復真實的記憶,但是必須是特定的某個人對你說這句話,才有效用;又或者是某樣東西,而那個東西也是由特定的某人擁有,你只要看見了,就OK了;更甚者,是特定的某人加上件事,反正什麼都有可能就對了。」
「會是什麼呢?」寒蓉沉吟。爸爸目前昏迷不醒,否則他應該會知道才對。
Eliot望著她,眼底有抹異光閃動。
「CtuiY,我最近也在研究催眠,而且小有成績,我在想,你願不願意讓我試試?」教授的催眠術非常高明,他所致力的,就是超越教授。從教授的筆記裡,他發現Claire的催眠是教授傾盡全力施行的,如果他能不靠鑰匙就能突破教授所下的禁制,那他就等於超越教授了!
「讓你試試?」寒蓉訝異地看著他。
「沒錯,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可不可行?」
「Eliot,我需要時間考慮,等我考慮過後,再給你答覆,好嗎?」她現在思緒一團亂。
Eliot點點頭,不想表現得太過急切,事情的確不該沒試試看就放棄,只不過他隱瞞了一件事,如果他的催眠無法超越教授,解除教授所下的禁制令,那麼Claire就會發瘋!
他可以給她時間考慮,因為他自己也要再好好地考如慮清楚。
***
才踏出醫院,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突然擋在寒蓉面前,她謹慎地靠向人行道,視線看不透那貼著隔熱玻璃紙的窗戶,直到那扇窗戶緩緩地降下。
「上車。」車裡的人道。
寒蓉低下身子,從車窗望進去。
「是你!」她似乎非常驚訝。「有什麼事嗎?」
「上車,我有事找你。」開車的女人再次道。
「我現在沒空,這樣好了,我們再約個時間,可以嗎?」
車子裡的人顯得不耐煩了,對著後座的人打了個暗號,接著後座的車門開啟,走出一個男人,寒蓉尚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那男人押上車了。
「你做什麼?!」寒蓉掙扎。
「讓她閉嘴。」女子命令後座的男子。
男子得命,抬手劈向寒蓉的頸後。寒蓉驚叫一聲,暈了過去。
「敢和我搶男人,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女人輕哼,加速離去。
醫院外,管靳揚區眉望著離去的車子,那個女人……是寒蓉嗎?
應該沒錯,而且她像是被強行帶上車的,難道是……綁架?!
他連忙上車,發動車子跟在那輛車後頭。
***
就算是皮得有如游煦和俞若薇,今天也特別地乖巧,默默地做著自己份內的事,除非不得已,否則絕不靠近老闆視線之內。
第二十三次摔下話筒,杜郁樊忍不住開始詛咒了。
「可惡!那女人該死的給我躲到哪裡去了!」
家裡電話沒人接,手機關機,也沒出現在醫院:而她的朋友hod說,最後一次見到她,她問了她一些奇怪的問題,然後和Eliot離開醫院。
可是Eliot也在找她,而且死不告訴他昨天他們談了什麼!
他報了各,擔憂寒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是針方卻只是備案,失蹤時日不足,所以他們無法展開追查。
該死的法律!
Gavin!」游煦開門走進來。
「幹嘛?!」杜郁樊沒好氣地吼。
「幄,有人找你。」媽呀!奸詐的俞若薇,竟然推他當炮灰!
要說心情不好,他也不怎麼爽快啊!因為自己的助理管大人靳揚先生竟然不告而假,他不過是叫他去醫院見這次案子的負責人,簽訂正式的合約,他竟然就給他鬧失蹤。等他回來的時候他非得好好地訓他一頓不可,讓他徹底瞭解,誰才是老大!
「我沒空!不管是誰,叫他滾蛋!」杜郁樊惡聲惡氣地吼。
「要他滾啊?」游煦點點頭,轉身離開,門關上的剎那還故意自言自語地道:「早說了老闆不見客的嘛!就算他說他知道寒蓉在哪裡也沒用,不見就是不見。」
「你給我回來!」杜郁樊大喊,惡狠狠地瞪著他,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老闆還有事吩咐嗎?」游煦笑笑地問。
「讓他進來。」
「老闆說的是誰?」游煦裝傻。
「姓游的,你如果再給我裝瘋賣傻的話,我就拆了你的骨頭熬湯!」該死!都什麼時候了他還玩!
「唉!好吧好吧!我這就去把人帶進來。」游煦歎了口氣,轉身大喊:「聽到了嗎?老闆見客啦!請進吧。」隨著游煦的聲音之後,一名男子走進辦公室。
「是你!」杜郁樊一看,竟然是Eliot!「你知道寒蓉在哪裡?」杜郁樊沒有浪費時間說任何一句廢話,直截了當地問。
「我有她的消息。」Eliot點頭,視線掃過一旁旁聽的游煦。
游煦揚眉回視他,對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談笑。
「她在哪裡?」杜郁樊對於他們的「眉目傳情」有點不悅,瞪了一眼游煦,要他安份一點。
游煦聳聳肩,乖乖地坐了下來,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Eliot道。「我只說我有她的消息。
「好吧!你找我有什麼目的就直說,不要再拐彎抹角了。」杜郁樊心知肚明。
「寒蓉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