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妹妹?」聽到朱夕的叫喚,沈寶春回過頭看她。但是卻因回頭的動作太猛,不小心牽動了之前因為過度運動而有些拉傷的頸部經絡。
看到外婆的臉部有著幾絲的疼痛表情,朱夕連忙奔上前去,關注的看著這個她唯一的親人。「外婆脖子的地方還會痛喔?」
「沒……沒什麼,老毛病了,老人家就是這麼沒用,一下子這裡痛、那裡痛的。」語畢,喉嚨一陣突如其來的不適感,叫沈寶春克制不住的劇烈咳了好幾聲。或許是因為真的老了,最近她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
「外婆你要不要緊?」看到心愛的外婆咳成這樣,朱夕有點急了。早知道自己剛剛就不要叫外婆的,都是她害外婆咳成這樣。
一邊輕拍著外婆的背,朱夕發現外婆的身子似乎比她印象中瘦弱了好多,頭髮幾乎全部斑白,而且也比她印象中稀疏了不少。外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老了?還是……因為她長得太快,所以顯得外婆變老了呢?
朱夕的眉頭微微的蹙緊,輕輕的繼續幫劇烈咳嗽的外婆拍著背。良久,沈寶春終於順過氣來,回過頭來看著她最寵愛的小孫女。
「外婆沒事了,剛剛我只是不小心吞口水沒吞好嗆到而已。」她慈愛的安撫著一臉擔憂的小孫女。「妹妹,你剛剛叫外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問外婆,那個……那個我爸爸叫什麼而已?」以前外婆提到關於爸爸的事,也只是一直數落爸爸的不是與負心,從頭到尾都用「那個男人」來稱呼他。加上她身份證上的父親欄是填著父不詳,所以很可笑的,這十幾年來,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叫什麼名字?
那個男人,說他是她哥哥,是爸爸「那邊」的兒子,而他姓冷,所以爸爸他應該也是姓冷嘍?
聽到她的問話,沈寶春的臉色陡然一變。「你幹嘛突然問起那個男人的事?」
「我……我只是想,我長……長到這麼大了,居然還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好奇怪喔!所以只是好奇問一下而已。」朱夕小心翼翼的選擇著說話的措辭,不希望刺激到外婆。
「喔!」聽到她的解釋,沈寶春的臉色這才略略緩和了一些。「那個男人,叫冷謙雄。」
真的是姓冷?那麼下午那個男生其實沒騙她嘍?
「那……爸爸『那邊』還有其他的小孩嗎?呃……那個我只是好奇,我還有沒有兄弟姐妹而已。」
聽到朱夕接下來的問題,沈寶春的臉色微微一變,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良久,像是經過了一番長久的考慮與掙扎,她長歎了一口氣,這才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話。
「有,是一個男生。你在『那邊』還有一個哥哥。」
午夜時分,一抹清麗的身影出現在柳家書房的窗口,她輕輕的敲了敲窗台的玻璃,埋首在桌上的柳一聖聽到聲音回過頭,一點也不訝異的在窗口看到那一個熟悉的身影。
自從五年前的某一個夜晚起,他的書房在午夜時分便常常會有失眠的小訪客造訪。一開始的他對於這一個三不五時造訪的人兒是有一些不太開心,畢竟一、兩次還好,但是若是次數多了就惹得人有些厭煩了。
但是,在時間慢慢久了以後,他的厭煩也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反正不管怎樣,也不過是房裡多了一個人而已,再加上她不吵不鬧,有時還會幫他按摩或帶點小點心,久了他倒也默許她三不五時的到訪。
他走到窗口將窗戶打開,但今晚的她有一些些的奇怪,不似平時那樣看到他時一臉興奮臉紅的可愛模樣,反倒是一臉的安靜與沉默,她手上一如往常的抱著兩本為了失眠拿來打發時間的教科書。
「又睡不著了?」他看著她,口氣依然溫和斯文,但精明的眼底卻閃過一絲深思。
「嗯。」朱夕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小屋的門口,乖乖的等著柳一聖幫她開門。
不一會兒,門被輕輕的打開,她一如往常無數個夜晚一樣,靜靜走入專屬於他的空間,然後筆直的往書桌旁的小沙發走去,接著無力的整個人癱軟在上面。
柳一聖不動聲色的看了朱夕異常的反應一下,卻什麼也沒說。他一向都是這樣對她的,淡淡的生疏而有禮,但從不會主動開口或者是搭理些什麼。一直以來,他們之間所有的互動或接觸,主動的人都是她,而他也十分習慣於這種一直接受她付出的相處方式。
就這樣他繼續埋首在他的國際財經資訊當中,沒有去理她。而朱夕也靜靜的待在有他在的空間裡,呼吸著有他氣息的空氣。良久,整個房裡都是一片沉寂,寂靜的空氣只有偶爾傳來柳一聖看書時的翻頁聲。
「知道我為什麼叫夕嗎?」突然,朱夕打破了這一片沉寂,輕輕的開口問道。
聽到她說話的聲音,柳一聖自書本中抬起頭來,細長帶著審思的眼眸淡淡的看著她。終於想要說了嗎?
「其實這個名字是我媽媽取的,意思很簡單,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是在黃昏時出生的小孩而已。而且正好媽媽她又姓朱,朱夕兩個字其實就是指美麗的夕陽而已,很沒創意的名字喔?」雖然她嘗試讓自己說話的語調聽起來輕鬆愉快一點,可是微啞破裂的嗓音還是為她極為不佳的心情洩了底。
聽到這裡,柳一聖依然沒開口,他只是一直靜靜的看著朱夕。
看到他這樣沉寂,不似一般人碰到朋友心情不好時會拚命追問安慰的反應,朱夕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淡到幾不可見的微笑。這就是她喜歡他的地方啊!說的是溫和有禮,但也或許是……連理都不想理的冷漠。只是,不管真實的答案是哪一個,她都還是喜歡他,無可救藥的喜歡。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聽外婆說,那時她就一直反對給我取這個名字,因為黃昏是一天的結束,感覺就很不好,加上又是姓朱……更感覺是一片血淋淋的天空。果然這是一個不吉祥的名字啊,也或許我本身就是一個不吉祥的孩子,這個黃昏代表了媽媽和我父親的感情,也代表了她生命的終結。某一天的黃昏,一棟十層樓的大樓下一個血淋淋的黃昏。」
講到這裡,朱夕頓了頓,看起來似乎還想講些什麼,但是她終究沒再開口。
柳一聖所做的,依然是一個靜靜的旁觀者角色。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朱夕,然後拿起桌上他剛剛看到一半的書站起身,走到她所坐的沙發一個小空位坐下。
這樣,就夠了。
看到他坐到她的身旁,朱夕將整個頭蜷縮在自己的雙腿間,身體輕輕的顫抖了起來。然後,她就這樣一邊哭一邊輕輕的往她身旁的那個人身上靠去,試圖從他安定的氣息中,尋求一些可以讓她再次站起的力量。
而他,自從坐在沙發上後就繼續埋首於他手上的書本,沒再有任何搭理她的動作。只是,詭異的是那一夜自她離開他的房門之前,他手上的書沒再翻動到下一頁過。
「你的夢想是什麼啊?如果在以不考慮到任何現實因素為前提之下的答案。」
一樣是失眠的夜晚,朱夕坐在幾乎已經變成她專用的書房沙發上,自書本中抬起頭來問著他。
埋首於桌上的那個人,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資料上,並沒有抬起頭來回答她的問題。而她看到他沒有反應,不滿意的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於這種情況不怎麼高興。
「我說……」她扯高了音量打算再說一次。
「等我看完這一章再說。」就在她正要開口再問一次的同時,柳一聖突然這麼開口說道。
聽到他的話,朱夕滿臉失望的輕輕歎了一口氣。果然是自己在唱獨腳戲啊!這點她一直很清楚,可是,她就是很難死心啊!
鼓起了腮幫子,朱夕一臉怨懟的看了那個努力苦讀的身影一眼。即使只是側臉罷了,還是那麼要命的好看,戴起眼鏡的他給人一種斯文溫和的感覺,和驥雲、依依那兩個任性大王就是有天差地別的感覺。雖然他沒有驥雲那種得天獨厚的外表,只有一顆超人的腦袋和對事情超凡的努力,可是她就是喜歡他,從第一眼開始一直到現在。
由於不知道柳一聖所謂的這一章到底要看多久才會看完,朱夕起身往窗旁的小茶几走去。在那個小茶几上,放著一盞小小的薰香燈,那是她近三個月的打工所換來的。
凡是她給他的東西,她都堅持要給他最好的,當然這些東西她抵死都不讓李嬸去報公賬付費,那是「她給他的」,是她表達自己對他的喜歡,也是她認為對他最有助益的方式,為了學習這方面的相關知識,她甚至還跑到高級的薰香店去打工,當然可以拿到批發價的產品也是去那裡的附加價值之一啦!
朱夕低頭,發現薰香燈裡的精油似乎快干了,於是她連忙在那裡面加些水,然後再滴上幾滴薰衣草以及其他搭配的精油。
這時柳一聖手上的書似乎是已經看到了一個段落,於是他抬起頭。看向在窗邊忙著弄那個對他而言一直以為是裝飾小燈的朱夕。
「你剛剛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聽到他的問話,朱夕連忙抬起頭看向他,順便附帶著一個甜甜的微笑。
「呃……那個我之前是問,你的夢想是什麼啊?如果在以不考慮到任何現實因素為前提之下的答案。」她輕輕的道出她之前想問的問題,口氣並沒有任何的不耐與生氣。
對於他們倆的關係。她一直知道自己對他的喜歡是多出太多太多了,而他卻始終斯文有禮,一直是個對她有著距離的鄰家哥哥。有時她甚至有點希望他可以像驥雲還是依依那樣,清楚表達自己的情緒,而不是永遠這麼的不慍不火,當然……這只是想想啦!她實在也很難想像一個像驥雲一樣任性的柳大哥會是什麼樣。
「喔?」聽到她的話,柳一聖微微應了一聲,略略了挑了挑眉頭似乎是在思考著她的問題。
看著他的表情,朱夕淡淡的一笑。她就是永遠都搞不清楚他對她的感覺到底是如何啊!他雖然常會以公事為優先的先做完事才會理她,但他卻從沒忽略過她的每一個問題,也不曾草率的就隨便給答案。不管是再怎麼微不足道的問題,他都會仔細的思考之後才回答,這給她的感覺是一種重視與尊重,但同時卻也是距離。
「我的夢想是當一個醫生,然後就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給外婆過好日子。」見他不說話,她禁不住兩人之間寂靜的氣氛,急忙開口說出自己的答案。
對他的愛慕傾心,從她微紅的小臉以及渴望的眼眸中就可以輕易的看出。
「我……大概就是把『柳氏』事業發揚光大,成為商業界的龍頭。」思考了一會兒後,柳一聖說出了這個答案。
「哇!我本來以為是柳伯伯逼你,你才會這麼努力的去學習一些額外的商業知識,看來你是自己很喜歡。」她定定的看著他,試圖從他的回答中讓自己可以更親近、更瞭解他一點,只可惜他說的是一個她完全不瞭解的領域,她只能從他晶亮的服眸中看出他對於事業方面的野心與慾望。
總覺得,他離她好遠好遠喔!
「那你會為了這個目標盡一切所能的努力嘍?」明明知道問這種問題很白癡,可是她還是問出口了。
一般人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勢必會盡一切的努力。當
然他也不會有太大的例外,他一直都很努力而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只是……即使知道她還是問了,只為了可以再和他多說個兩句話。
「對。」聽到她的問話,柳一聖只是淡淡的應了這一句。接著他又埋首進人自己眼前的書本中,繼續朝下一章努力。
對於朱夕因為他冷淡的回答而變白的臉色,他並沒有太在意。他當然知道這個鄰家小妹妹是喜歡他的,而他也更清楚,不管他再怎麼樣,當他抬起頭時.她還是會以著一張甜美的笑容迎向他,體貼的解決他的需求。
十八歲。對少女而言,是一個混合著輕愁與甜蜜的年紀。外在的美麗已經如花一般的綻放,但隨之而來的是這個年紀總會有的一些愁緒與不安。
那是一間以原木材質為主要裝潢,搭配上柔和昏黃燈光的小小店面。在店裡,一層層裝飾精巧的小木格裡擺著各式不同圖樣的小薰香燈,而在薰香燈的一旁,則是無數瓶各式的濃縮精油。顯而易見的,這是一間專門販賣各式精油及其各樣周邊用品的小店。
朱夕穿著一件輕便的T恤搭配牛仔褲,整個人窩在櫃檯後方,趁著下午人少趕快捧著她一直不太行的化學猛念。醫學系是頂尖的科系,需要有最頂尖的成績才可以考上。尤其外婆最近的身體已經是越來越不好了,她必須考上公立大學來讓外婆減輕更多的負擔才可以。
「鈴……鈴……」此時,一陣悅耳的風鈴聲響起。那是老闆在大門上懸掛的風鈴,只要它一響,就代表有客人上門來了。
「歡迎光臨!」聽到那個風鈴聲,朱夕先是直覺的招呼了
一聲,然後等她抬起頭來時,卻訝異的發現這次來的不是客人,對她而言,那只是一個不速之客罷了。
「你來幹嘛?」她對那個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說道。
自從兩年多前他想來認妹妹卻無疾而終之後,這個男人卻像是不知道放棄為何物,除了被她嚴重警告不准到她家刺激老人家以外,其他只要她常出現的地方,幾乎都見得到他的影子。
「我來送飲料的。今天天氣這麼冷,我想說買一杯姜茶來給你喝。」冷孤泓對於朱夕的壞臉色完全不以為意,仍以著不符合他名字的火熱笑容來面對她。
事實上這兩年多來只要他有空,他就一定會往有朱夕的地方鑽,為的就是想要早日把流落在外的妹妹給接回家。
「店裡沒那麼冷。」看著那個笑嘻嘻,眼底含著一絲冀盼的男人,朱夕淡淡的說道。這麼久了,她不是不瞭解他的心意,也確定他的確是十分希望可以代替父親來補償她。
但是那又如何?個性剛烈的外婆是不可能接受她回到冷家的事。所以對於冷孤泓,她一直都是冷言以對。為的是希望他不要再做無謂的努力。
「OK,飲料我收到了。是不是也可以請你走了?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你,我是姓朱不姓冷,外婆是不可能接受我回去的,下次不要再來了。」她冷冷的再重申一次她已經說過N次的話。
聽到朱夕的說辭,冷孤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做任何的回應。然後,只見他自皮夾中取出一張名片,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我要到外國出差幾天,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都會開機。」
「喔。」聞言,她淡淡應了聲,把目光重新放回剛剛的化學習題上。
朱夕看了一會兒書,發現書上某部分的陰影始終沒有散去,她抬起頭,發現冷孤泓還一臉微笑的雙手環胸看著她,並沒有離開。
她睨了他一眼,輕輕的扁了下嘴,然後才慢條斯理的拿起桌上的名片,放進自己的皮夾中。
「乖。」看到她這樣,冷孤泓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滿意的表情,他伸手像是摸小貓一般的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朱夕抬起頭狠狠的瞪視他一眼,她那齜牙咧嘴的不滿表情,足足讓他到出了吉門後還笑了好一陣子才停止。
然後店裡又恢復了一片寂靜。悠揚的自然音樂充斥整個空間裡,空氣中瀰漫著叫人放鬆精神的薰衣草香味,朱夕低頭看了下自己的皮夾,隨即甩甩頭,又把注意力放回課本上。
她要努力,她必須得更努力才可以。她不僅要當個醫生才可以讓外婆過個好日子,也唯有這個身份可以讓她更靠近柳哥哥一點,因為那是一個會帶來金錢和地位的職業,柳哥哥說過,他要當個傑出的企業家,一個醫生應該配得起企業家吧?
想到這裡,朱夕的眉頭蹙得更緊了,薰衣草的香味並沒有讓她緊繃的神經有任何的放鬆,此時她一心一意所想的,就是眼前的習題及那雙叫她著迷的深沉眼眸。
她必須要努力啊!這樣才可以追上他。
「鈴……鈴……」就在此時,一陣悅耳的風鈴聲再次響起。
「歡迎光臨!」低著頭的朱夕習慣性的先喊上這一句話,然後當她抬起頭打算要好好的招呼客人時,來人卻足足叫她愣了好一下。
柳、柳哥哥?!
柳一聖被他的大學好友江凱頤給拖來這家薰香店,一開始當然是滿心的不悅與不爽,等到他走進這家店看到接待的小姐為何人時,一絲震驚閃過他的眼底。
「一聖。這家就是小林介紹的那家薰香店,他說我女朋友應該會很喜歡這一類的禮物才是。他還說這家的工讀生長得也很正,保證來了絕對是不虛此行……」江凱頤一邊拉著他一邊滔滔不絕的說道。
等他說到一半時,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柳一聖和長得很正的小工讀生似乎有過一瞬間的電光石火。
「哇!小林那色胚說的果然沒錯,這裡的工讀生真的超正、超漂亮的。」一看到朱夕,江凱頤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艷。「一聖,你認識這個美眉啊?」他懷疑的掃視著他們兩人。
「柳……」驚訝過後,朱夕興奮的想要叫他。
「我不認識她!」她還沒叫完,柳一聖突然又快又急,以著狠戾的聲音反駁。
聞言。朱夕整個人當場僵住。她注意到柳一聖一臉十分不悅的臉色,那是一向溫和的他很難得表現出來的情緒反應——厭惡。
他說他不認識她?!
朱夕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柳一聖,她不敢相信那句話以及那種厭惡煩躁的表情,會是一向她所熟悉的他所表現出來的,而且是針對她所表現出來的。
「不……不認識是嗎?」江凱頤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壞口氣給嚇了一大跳。同窗四年,這是他首次看到一直如紳士般溫和有禮的他,有過這麼明顯的情緒反應。
「哈……也是啦!像你這種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怎麼可能會認識這種需要打工過活的小工讀生呢?」
語畢,江凱頤還故作幽默的哈哈笑了兩聲,希望能借此緩和一下好友的不悅,壓根沒注意到朱夕因他這一句話而臉色更加慘白。
柳一聖聽到他的話並沒有多說什麼,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刻,只見他突然拉起了江凱頤的領子,將他整個人直直的往店外的人行道拖去。
「柳、柳一聖!你在做什麼?!我禮物還沒買,美眉也還沒仔細看過!」
「那就去別家。想要我陪你逛就換一家,我不喜歡這家!」他一臉冷然的說,然後迅速的加強力道拖著江凱頤離開這家店。
而店裡只剩下朱夕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的臉色蒼白,腦海中始終浮現出他的聲音以及他那不悅的表情。
我不認識她!
一滴晶瑩的淚珠,就這麼自她漂亮的眼眸滑落,然後,一滴、兩滴、三滴、四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