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處理士門府命案的仵作,也驗過屍了,西門府的人全部死在薄刀下,那刀法,西門冽可是熟到不能再熟了。因為那刀法可是墨黔傳給他的。
是算準了他絕對不會再回去,所以放心的剷除西門府?
問題是,西門府只在江湖上有地位,與他的霸位之爭有何干係?墨黔從不做這種討不到好處的事。
找了半天,沒見到墨黔,反而是莫言笑一臉意氣風發的從大門口進來。
「爵爺呢?」西門冽冷冷的開口,連平時該有的禮節都省略了。
「喲!失蹤那麼久,一回來就想找爵爺請罪啊!別想了你!爵爺和武王議事呢,你還是快回房去想著,等一下要怎麼解釋,為什麼平白無故失蹤一個月吧。」莫言笑趁機落井下石,這個機會他可是等了很久了。
平時丈著爵爺的信任,這小子從不把人放在眼裡,不過現在他已經是新任的兵部尚書了,再也不是那個沒沒無名的小軍師了。
「爵爺和武王在哪兒議事?」他一定要找到他,問個清楚。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他弟弟……
莫言笑瞇起了眼,「為什麼要告訴你議事地點?你還是帶罪之身呢!等爵爺回來再來處置你。」
西門冽看都不看那雙飽含威脅的眼睛,瞬間抽出懷中的默蟬刀,輕輕巧巧的架在莫言笑的脖子上。
「不要讓我問第三次。」薄刀抵在細緻的肌膚上,瞬間一條紅艷艷的血痕立現。
「就算你問一百次,我的回答也是一樣。」莫言笑收斂起笑容,直瞪著西門冽。
他一點也不懷疑西門冽敢殺他,畢竟這小老虎可是他和爵爺從小養大的,他會做出什麼事他們可都清楚得很,就是因為太清楚了,才不能讓他知道爵爺的行蹤。
依他現在的激動情緒,很可能性會殺了爵爺。
反正都要死人,死自己的話還比較不會心疼呢。
「你!」西門冽回瞪著莫言笑,他知道再怎麼逼也沒用,這人是以命來效忠的,牙關緊得跟什麼似的。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時,從大門口傳來穩健的腳步聲。
「冽兒?」墨黔一進門就看到西門冽提著他送他的刀架在莫言笑的脖子上,那情勢看起來就好像他再晚些時候出現,就要出人命了。
「爵爺。」西門冽看到墨黔後放下薄刀,冰冷泠的神色,看起來就像是面對陌路人的無情。
墨黔的心揪疼了一下。
「有事好好說,何需對自己人動刀?」
「爵爺,我正想找你『好好說』。」沒給墨黔有喘息的機會,西門冽直逼到他面前。「為什麼殺我弟弟?」
「你弟弟?」墨黔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說的是……西門家三十七口吧?」一旁的莫言笑突然插上話。「是我殺的。」
「是你殺的?」顯然有些意外,但是西門冽一點都不難理解為什麼是莫言笑做的。
畢竟爵爺底下所有見不得人的事,都是他在運籌帷幄的。
「當然不是我親手殺的,不過是我下令的。」莫言笑走了過來,巧妙的擋在墨黔和西門冽的中間。
「為什麼?」西門冽閉上了雙眼,眼裡看到的都是一刀刀砍入親人體內的畫面。
他不在乎其他三十六口,他在乎的是那唯一的人。
「因為他們阻礙了武王在江南的吸收動作。所以我問都沒問過爵爺,就派人滅了他們的。」莫言笑說著,眼神毫不畏懼的迎上西門冽,「你想殺了我?」
西門冽冷冷瞪著他,任誰都知道他手中的默蟬刀急於出鞘,可是,他已以不是多年前的幼虎了。
現在的西門冽,懂得看局勢。
「冽兒……」墨黔眉頭深鎖,看著那瞬間變得陌生的枕邊人,原本想出口解釋在下一刻全化成了風中微塵。
「爵爺,屬下方才多有冒犯,請見諒。」一字一句,言語冷得像冰,多年建立起來的信任在瞬間瓦解了。
滿滿的桂花繽紛舞落,像一場雨,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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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書房。
窗外月明星稀,窗內燈火通明。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直接進來讓本王招待呢?」安坐在案後的武王嘴角微勾,眼睛認真的看著手中的奏章。話卻是對著窗外的人影說的。
黑影翻身而入,如入無人之境。
「全殺了?」武王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不速之客,有些訝異來者的能力。
王府內的巡邏士兵不下數百,第五步一崗,每十步一哨,其防守嚴密僅次皇宮大內,要進來書房,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殺光所有的守衛。
「不,只是迷昏而已。」男衣人嘴角噙著淡笑,不請自坐。
「我認得你……」武王仔細的看了一下黑衣人,黑衣人雖著夜行衣,可是那清俊邪美的五官,卻沒有用任何東西遮住。
多麼狂妄的自信。這等做法等於是在告訴世人,就算他被所有人看到了,也不怕被抓到,因為,他有能力殺掉這座宅第裡的任何人。
包括眼前的自己。
「我也認識你。」黑衣人依舊沒有表明來意的打算。仍然對著武王微笑。
「你是墨黔最得力的殺手……你來,該不會是來告訴本王,他想自己當皇帝吧?」若真的是,那他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可是,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他曾經聽聞過眼前這名殺手的能耐,能在一夜之間,無聲無自滅了整座兵部尚書府。他這座王府雖然人多了些,可惜守衛雖多,卻沒有一個是不世高手,難保不會殲滅。
「爵爺做不做皇帝,不是我能決定的。」黑衣人的笑容斂住,一臉冰冷。
「那你是……」不是來刺殺他,那麼深夜來訪又有何事?
「我來和王爺做一個買賣。」
「買賣?」武王詫異反問。
「王爺知道莫言笑這個人嗎?」黑衣人又笑了,只是這次的笑意看起來陰森詭異,彷彿地獄的勾魂使者。
「這……」武王狐疑的看著黑衣人,心裡打起算盤,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這個莫言笑,可是他費心安插在墨黔身邊的一顆重要的棋子呢。目的是為了要能掌控墨黔的動作和想法。
「王爺別說不知道,我查了很久,才知道原來莫先生和王爺關係匪淺啊。」
武王瞇起了眼,充滿戒備的瞪著黑衣人,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那還問他做什麼?
「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若是王爺不想讓我家爵爺知道莫言笑的事,導致王爺大業未成反先內亂……」
「說吧,你要什麼?」武王汗涔涔,不敢想像幾十年來的努力功虧一潰的情形。
「我要莫言笑的命。」
要他的命?他可以自己動手不是嗎?
「莫言笑不曾習武,你可以輕易取他性命。」
「我要王爺你自己動手,畢竟,爵爺不喜歡看到自家人自相殘傷。」黑衣人從座椅上起身,走到武王面前,形成一般無形的壓迫感。
多年的殺戮經驗,讓黑衣人全身佈滿令人恐懼的氣息。
「你要本王平白無故幫你做事?而且還是要殺自己的得力助手,這是不是太便宜你了?」縱使黑衣人不斷傳來壓迫感,但武王在官場上打滾了一輩子,深深明白只有不滅的氣勢才能處於不敗之地,他怎能輸給眼前那不滿二十歲的黃毛小子?
「王爺的意思是?」
「你用三件事來換莫言笑的命。」
「哦?」黑衣人挑眉,像是看到有趣的玩意兒。
「不是現在就要你做,答不答應隨便你,不過,要取莫言笑的命也不能太早,得先找到人代替他的位置才行。」莫言笑雖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可他的謀略和才華可是連當今的狀元都望塵莫及的,當年找這樣一個人,可是花了他好幾年的功夫的,現在還要再找一個可以代替他的人恐怕難了。
「就我吧。」
「什麼?」他?一個殺手,能成什麼大事?
黑衣人感受到武王眼神裡的輕蔑,手起刀落,轉眼間,默蟬刀已經削落武王的一片衣裳,他看著武王被嚇到呆滯的雙眼,輕聲說道,「他用謀略殺人,我用刀殺人,都是一樣的。」
好一會,武王才從震驚中回神,差一點,只差一點,他的刀就砍到他的臂膀了……不,只要他有心,不只臂膀,剛剛那一轉眼間他早已取了自己的性命。
武王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人……
這樣一個能在飛沙走石間取人性命的殺手,說不定和莫言笑一樣的好用。
「我答應你,不過,殺莫言笑要等時機免得讓人懷疑是我殺的。」武王伸起不停顫抖的手,指著眼前的黑衣人,「你……就靜待本王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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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北方天降旱災,南方黃河,長江氾濫成災,百姓欠收,可京城皇帝不但不免百姓賦稅,反而加重賦稅,讓天下苦不堪言,導致一年之間,餓死的百姓無數。其餘難民集結成盜,佔山為王,成為開國以來亂象最頻繁的年代。
「王爺,您的意思是?」
「楚山盜匪成群,已成一股龐大勢力,將來必成大業阻礙,如今要滅這把火,只有兩個方法,一是招降,一是撲滅。」
「楚山盜匪人數過千,全是精壯青年,況且楚山易守難攻,撲滅實在不易。」
「那就只有招降一途了?」
「也不妥,楚山盜賊原為南北避災百姓集結,因無生路可圖,才聚眾成盜,現在他們最恨的就是繁賦重稅的官府,要招降,也實在不易。」
「既然無法撲滅也不能招降,難道眼睜睜看著它坐大嗎?」
啪!憤怒的情緒借由拍桌巨響傳來。
「倒也不是,屬下心生一計,楚山能半攻打,半招降,不過不能由官府出面,否則可能會失敗。」
「這樣啊……好吧,那就讓那些死士去打吧,至於招降的部分,本王屬意讓莫先生前去。」
「這……恐怕不妥。」
「不妥?那好,你去找一個口才足以招降盜賊的死士出來,莫言笑就不用去!」
空氣中傳來短暫的沉默,最後,是妥協的聲音。「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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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楚山。
「看好你自己的腦袋,我只負責殺人,不負責你的命。」西門冽握默蟬刀,為即將到來的殺戮做好準備。
莫言笑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看著那個早已威風凜凜的青年,他愈來愈不懂這頭老虎的心思,一年多前他得知自己是他的仇人,卻能夠沉得住宅區氣不痛下殺手,那時他就已明白這頭老虎已以不是他和爵爺能夠掌控得住的。
「你放心,算命的說我是九命怪貓,死不了的。」莫言笑摸了藏在懷裡的匕首,那是為了今天的勸降而準備的,畢竟誰都沒有把握可以控制得住情勢。
看這情況,他也只能自求多福。
「等你的九條命用完後,就是你的死期了。」
莫言笑擰眉,他不是為聽到西門冽那冷嘲熱諷而生氣,這一年多來,他可沒放過他的耳朵……他擔心的是西門冽話中有話,怕不小心著了自家人的道。
「不用你操心。」
算了,擔心那麼多做什麼,他要殺自己早就動手了。
西門冽看了看時辰,已差不多到了進攻的時間,他握緊手中的薄刀,眼中透露出怒騰騰的殺氣。
「一個時辰後,你再進來。」留下這一句話,西門冽帶著一干死士殺了進去。
一時間殺聲震天,熱血鋪滿了天、灑滿了地,莫言笑自著,竟發現自己在發抖,他知道世道的殘忍,也明白百姓生活艱辛,更瞭解要改變這樣的亂世,唯有改朝換代……唯有用熱血才能鋪出一條太平盛世的道路。
莫言笑閉上了眼,他已經看過太多的殺戮,可是永遠都不會習慣,他笑著,在心裡計算著時間,期待自己再閃睜一眼時,看到的是明君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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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血肉一路進來,竟看不到一個活口,莫言笑有些疑感,照理來說這班盜匪雖然頑強,但是為了顧及寨裡的老弱婦孺,非不得已時還是會投降的,難道貌岸然西門冽殺得紅了眼,竟不顧對方投不投降。
思及此,莫言笑快步而入,心裡只想著快點,或許能在那一班死士下面求出幾個活口,他知道那些死士殺人來是很難停手的。
莫言笑在大廳看不到人,馬上轉入後面的廂房,一推天門,除了看到桌面上伏著一名血淋淋的少婦外,還隱約聽到細細的抽氣聲。
是小孩子?
莫言笑循聲打到了床底下,他掀天布簾,看到了一名縮在裡頭的小男防衛在哭,想必是嚇壞了,「孩子,快出來,我還你出去。」
莫言笑朝他伸出手,希望能把這孩子救出去。
那孩子們只是哭著,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莫言笑一把手又伸遠了些,「孩子,快出來啊,你再不出來,等一下我就救不了你了。」那班死士殺人可是不會留情的。
就在莫言笑的指尖碰到小男孩時,突然一刺痛感從指尖傳來,等到莫言笑發覺有詐而伸回手時,早已中毒了。
「啊!可惡!」莫言笑顧不得思考一個孩子怎麼懂得下毒,憤恨的發現他平時帶在身上的解毒丸居然已經吃完,趕緊從懷裡掏出匕首,他雖不懂毒性,但學是略微瞭解如果四肢中毒,必須斷肢才能保住性命,於是他咬緊牙關,切去已呈現黑氣的手指……
熟悉的聲音從背扣傳來,「不錯嘛,還懂得自救世主。」
莫言笑摀住血淋淋的傷口,恍然大悟,「是你。」是了,他居然忘了西門冽是會使毒的,多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差點被他給毒死了。
「是我,」西門冽也不反對莫言笑地他的指控,「不過,我要告訴你,雖然你已斷指自救,還是救不了你的命。」
「你要為西門家報仇?」早該知道的,這麼烈性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放棄仇恨呢?是自己大意了,才會讓他有機可趁。
「不,我只為我弟弟報仇。」西門府裡的人命不干他的事。可是,西門麟是他唯一的弟弟,唯一的親人。
「你就不怕爵爺知道?」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過死劫,莫言笑也只能微笑以對,只是爵爺怎麼辦?他怎麼能接受西門冽的背叛?
「『莫言笑是死在招降中的意外,下手的盜匪已以伏誅。』我會這樣告訴爵爺,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我還可以告訴他,十年前的莫言笑是從武王府出來的……」
莫言笑撫住心口,不想再聽任何刺激的話,看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不要說!他那麼自傲,受不了打擊的,你就告訴他,我被亂民殺死就好了……」莫言笑再出笑不出來了,十四年,他用了十四年的時間到那個人身邊當臥底,也花了十四年的時間發現自己竟然,竟然……
「我求你,不要告訴他。」到死他都不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喜歡他。
這是自己唯一能保有的尊嚴了。
「如果這是你死前的唯一要求,我答應你。」西門冽看著眼前那個有笑著的眼睛裡居然流下淚水,心不知不覺有些軟了。
也許,這個人根本沒想過背著墨黔。
「動手吧。」莫言笑最後一次閉上眼,腦海裡出現他和那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影像。心裡想著,也許,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的心就已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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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墨黔第一次等人,可卻是他等得最焦心的一次。
一個英挺的大男人就這樣倚著大門,仰望遠處,他在等什麼呢?抑或等誰呢?沒有人敢問他,就像以往從沒有人敢干涉他的不當行為一樣,他的背後是一整片的桂樹,桂花已經開了,滿枝的花葉搖曳生姿……,這是他為某個人種的。
而那個人卻從沒看過它們一眼。
為什麼要在這兒等?墨黔有滿腹說不出的心思,他就是想等,等那個人回來時第一眼就能見到他,或許,還能聽聽他說話?
雖然最近兩人的交談機會減少,可是,他感覺得到,那頭小老虎已經在疏遠他了。
這也是意料中的事,原本,老虎就不適合讓人豢養,養大了,都不知道下一瞬間它是不是會撲過來把自己給吃了。一開始就知道。養了,它也不會屬於自己,可是他偏偏不信邪的想去掌控。
也或許,是想賭,賭那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奇跡。
墨黔覺得有些好笑,關於自己,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負聰明絕頂的自己,會輸在一頭老虎上。
是活該吧?路是自己選的,老虎是自己要養的,就算被吃,也是心甘情願了。
煙塵滾滾的遠方幾著人影慢慢在接近,他知道那是他的小老虎,那英姿態煥發的模樣,像極了凱旋歸來的雄獅,墨黔笑了,他知道老虎從不打敗仗。
遠道歸來的都是他養出來的死士,每一個都可以一擋百,卻不及他親自教出來的老虎,那樣威猛,那樣……絕情。
人已下馬,站到眼前,風塵僕僕抵不了那臉上的雄偉氣勢。老虎一身是血,可沒有一滴是屬於他的。「勝了?」明知問得多餘,可墨黔還是問了。
「滅了十分之八,剩下都是歸順的精英。」連老弱婦孺他都沒有放過,下手毫不留情,留下來有何用處呢?楚山寨已破,那些弱者留下來民只是等死而已。
早知道他下手很少留情,卻還是不免驚心,老虎愈來愈殘忍,那一天會為了自由而吞噬了主人?
「那很好。」心裡有一個地方其實是暗自開心的,老虎愈沒有人能傷得了他,這是好事。
「有一件事,……要稟告爵爺,莫大人死了。」
墨黔心跳停了一下,老虎的吞噬開始了嗎?
「怎麼死的?」說出口後,墨黔驚覺自己真是傻子,不管是怎麼死的,最終都只有一種說法子……盜賊殺的。
「……」西門冽輕輕靠到墨黔的耳邊,說道:「我殺的。」
墨黔笑得有些淒涼,「有沒有留他全屍?」不敢讓其他人聽見,這頭老虎的背叛。
「沒帶回來,燒了。」
墨黔望著西門冽的眼睛,閃閃發亮的,是復仇後的痛快。
「不是他,你知道嗎?」殺人的,不是那個人啊。
「我知道,可我還是要殺他。」西門冽淡淡的口吻,淡淡的笑容。
墨黔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心裡明白是誰殺的。」這不是一句問話。西門冽那麼的聰明,應該早就知道莫言笑只是出來頂罪的。
「是你。」
「為什麼?」不該問出口的,可是墨黔還是問出口了。
他直笑著,笑自己的傻。
西門冽輕輕的在他的耳邊吐氣,告訴他殘酷的事實,「因為殺他,比殺了你還令你難過。」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令自己難過的,是老虎再也不依戀他的主人了,連殺他都覺得多餘,不是嗎?
墨黔輕輕的閉上眼,企圖壓下某種欲奪眶而出的液體。
「真要為你弟弟報仇的話,你還是要殺了我吧?」
「總會有機會的。」西門冽深深的看了墨黔一眼,隨即帶領著身後那票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死士踏入門內。
充滿殺戮的血紅血的雙眼,依舊看不到滿園的桂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