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塞外 >> 江湖恩怨,細水長流,失而復得 >> 憐卿意,珍汝心作者:霜降 | 收藏本站
憐卿意,珍汝心 page 22 作者:霜降
    搖頭歎口氣,白琬珠撇去繁亂思緒,輕輕掩門離去。

    第八章失而復得(2)

    才走幾步,迎面便又走來兩人,她怔一下,換上如常面容。

    「白姑娘怎到了這裡?我們才要去看芙衣,你也是嗎?」這些日子越發沉穩的男子溫聲道,對她的態度並無異樣,怎麼看都只是有禮而已。

    白琬珠卻有些不敢瞧他們,頓了一頓,方抬起眼來,「我才從她那兒出來,她有些累已歇下了,我正要去尋你們。」

    她朝柳青笑一笑,「柳姑娘,許久未見了。」

    「確是許久未見,」柳青面上也坦然,並不似受了夏煦在水榭中的話影響,「聽說白姑娘受了隱傷,可好了些?」

    「好得差不多了,多謝關心。」白琬珠說著,心下歎一聲。

    唉唉,難不成大家都練了夏煦的鐵面神功?這般不冷不熱的,令她渾身不自在。

    遂轉了話題:「前些日子亂得很,卻忘了問婁兄情形,他現下如何?」

    「我好不容易勸他回了過雁樓,仍是有些意氣消沉,過雁樓也是……」柳青頓一下,低聲道,「方纔芙衣在,我不好說,她爹娘卻還生著她的氣,說要把樓主之位給了婁陌,不認她了……想要過些日子才能氣消。」

    「只要楓晚山莊還在,芙衣便不會受到半點委屈。」夏煦靜靜道。

    他這般說了,便沒有人不相信他。

    白琬珠偏了頭去看院中已落盡葉片的孤樹,突道:「今日能見到柳姑娘卻是好極,柳姑娘若晚幾日來,我卻不在莊上了。」

    「白姑娘要走了?」柳青一怔問道,夏煦卻不出半點聲息。

    白琬珠點點頭,轉過眼來,視線卻只停在那男子衣襟上,「我這幾日本要同夏兄說的,在莊上叨擾這些日子,夠久啦。如今身子活動如常,該是上路的時候……還有我那馬兒,想是日子也不久了,便趁它還有精神時,一道去看看江南吧,這本是我常跟它說的。」

    柳青怔了半晌,突地轉目去看夏煦,見他面上平靜得很,只道:「白姑娘既這麼說,想是已決定了,我這幾日便替你準備行裝,你也要養精神好上路。」

    白琬珠點點頭,心裡卻難受得很,真怪,應該留她的人很平靜,她這個要走的人卻這般難受。

    她不知自己為何難受,只是決非為了自己。

    該是為他吧。

    後來與兩人說了什麼話全不注意,好像是柳青此次也是匆匆拜訪,可能是辭別了之類的話吧,待她回過神時,院裡卻只剩了自己。

    她收了心神,無意低目,卻見夏煦方才立的地上,竟多了一個入石三寸的足印。

    剎那間如遭雷殛。

    她凝望那印子半晌,卻是猜不到那男子當時的心情。

    他是這般內斂的人,許多事都要往心裡藏了,令人為他難受。

    終是歎一聲,轉身走開。

    她要離開楓晚山莊是真,說是早存此念卻是假,若非無意間察了夏煦心意,怕仍要眷戀莊中這等溫存日子,再留些時日。

    可一旦決定要走,便不再拖延。

    白琬珠明白什麼叫做長痛不如短痛。

    夏煦並不多留她,只在臨別前夜設了個小小的餞別宴,加上溫芙衣,三人小聚一番。都是剛從江湖變故中過來的,想起初時結伴驅馬奔走時的意氣,恍如前世。

    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縱是再有機會重聚,心情也再不能復當初。

    便在離別愁緒上再添一層悵然。

    溫芙衣因有孕在身,夜色轉深時便讓他們勸了回去,剩下兩人卻還不想散。白琬珠並不擔心與夏煦獨處,她知這男子不會說出什麼話來為難她。

    他確是只淡淡喝口酒,淡淡說些話。

    「再往南些,便是望月莊,你若有事可去找柳青,若不願打擾她,持了楓晚山莊的令牌,沿路各處自會好生接待。」

    水榭四周掛著簾子,夏日遮陽,冬日擋風,偶爾被夜風翻飛起來,能見天邊一絲月影。白琬珠耳邊聽得夏煦溫聲,眼望這等夜色,突地有些感慨,笑道:「瞧這等光景,讓我想到數月之前總也這般與夏兄深夜暢談。」

    夏煦頓一下,點點頭,突道:「這些簾子礙事,不如到頂上喝酒如何?」

    「哦?」她詫異,「夏兄難得起這般興致。」

    夏煦淡淡一笑,「偶爾任性一回無妨。」當真便提了酒壺掀了簾子,縱身輕飄飄地落在亭頂。

    白琬珠在下面看了,雖是已熟知他的身法,卻仍百看不厭。見他似乎想到什麼,俯身朝她伸了一手來。

    她微愣,隨即便笑,「這點功夫,我還是有的。」當下輕點欄杆,也落到夏煦身邊。

    他收回手,轉臉朝她露個溫笑,似是已釋然。

    上頭確比底下開闊,天水一片沉黑,只一角現個彎彎月弧,白琬珠心情便好些,道:「不如咱們今夜不醉不歸如何?」

    夏煦卻搖搖頭,「不好,你明日要走,不能宿醉。」

    方才又是誰說偶爾任性一回無妨的?

    白琬珠怔了一下,笑出聲來。只有這樣,才是她認識的夏煦。

    遂坐下與他並肩吹風。

    他帶上來一壺酒,似乎無意與她分享,只慢慢地喝了,縱是就著壺口,姿勢也不見孟浪,沉穩得很。

    白琬珠便想這男子有朝一日還是會娶別的女子吧,他一向太明白事理。

    為她破例一回,已是難得。

    再回眼時,卻見夏煦已睡在了簷上。

    「夏兄?」她喚幾聲,不見動靜,探身撈過酒壺,果是空的。

    難得。

    她歎一聲,俯身去看那張男子面容,仍是看慣了的端整五官,便是醉了也平和得很,只眉間一點小褶。

    白琬珠伸手去撫他眉心,再貼近些,兩人鼻尖只差寸許。

    這般近的距離,已能感受到這男子氣息間的溫熱,也只有安心穩妥,胸中並不起波瀾。

    她搖搖頭,坐直身子,暗笑自己孟浪。

    第二日睜眼時已在房中。

    「昨夜是少主抱姑娘回房的,說你不小心睡在了榭頂,姑娘不記得了嗎?」丫鬟道,「我還道可再留你一日,你卻自己醒了,倒是捨得!」

    白琬珠笑笑,「怎會?日後有機會,我仍要叨擾的。」

    丫鬟歎口氣,「再說吧,少主已在門外候著送姑娘了。」真不明白自家少主,明明對白姑娘的心意連瞎子也看出來了,現下人家要走,他不留卻反似急著趕人一樣!

    白琬珠才出房門,便有一抹螢火般的東西落在鼻上,抬頭一瞧,原來這幾日說是要落的初雪,卻趕在這時來了。

    外頭兩匹馬早已備好,便連置她的白馬背上的行囊也是夏煦親手打點的,她知那裡頭定有些不屬於她的東西,那男子就是這般周到的人。

    聽見她步聲,候在馬旁的男子轉過頭來,無波的臉上看不出宿醉的痕跡,也不知他昨夜是否真睡了,還是也察到她之後舉動?

    白琬珠卻不想問,只無言笑笑,接過馬韁。

    出楓晚山莊,再出滁陽城,南下需過條河,夏煦便是要送她到渡口。

    他們於夏末初遇,分別時正趕上初雪。

    「你一路緩行,便會發現冬寒越來越短,一場大雪還未遇上春日便已來了。到江南之時,正能看到柳枝抽芽。」

    在渡口下馬之時,夏煦這般對她說。

    然後他便露出這幾日來首個真正的微笑,是初遇時她見的,如暖日溫煦般的笑。

    「白姑娘,一會你上了渡船,我便調頭,不目送你了。」

    「無妨,夏兄有事只須走,不必多禮。」白琬珠答道。

    直到在舟上望了他的背影,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送人背影,是多麼惆悵的一件事。

    稍有不察,便會痛入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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