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首富的掌上明珠舒夢涵,耳聞數月不見的表哥風雲揚即將前來慈濟堂的消息,連忙提早趕到慈濟堂,迎接表哥的到來。
夢涵嬌艷的俏臉染上一層緋紅,她興奮地踩著小碎步,迎向風流倜儻的風雲揚,跟在她身後出現的,是慈濟堂的大夫——柳熙真。
「最近江湖紛擾,玄武門內雜務也不少,我忙得有家歸不得,哪能三天兩頭地朝慈濟堂跑。」
玉樹臨風的風雲揚朝表妹微微一笑,隨即向熙真調侃道:
「熙真,這段時間真是難為你了。刁蠻的舒家大小姐在你這兒叨擾了這麼久,想必為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吧!」
「沒這回事,只要舒姑娘的玉體能早日康復,余願足矣。」
柳熙真粗獷的臉上雖虯髯滿佈,但一雙深邃的黑眸,卻柔情似水地凝視著舒夢涵。
回想起當年他初識夢涵時,年方十一,當時剛滿九歲的夢涵,那天真可愛的模樣,就已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永難抹滅。
所以自夢涵舊疾復發以來,熙真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縱使他的心中十分明白,向來鮮少踏足慈濟堂的夢涵,這回必定是耳聞雲揚前來,才興匆匆地趕來慈濟堂。但他不在乎,只要能見夢涵一面,他就心滿意足了。
熙真那專注的神情,自然落入了風雲揚的眼中。
但舒夢涵眼中只有表哥,自風雲揚一進慈濟堂,就黏著他不放,絲毫不曾發現熙真眼中的深情。
「幫派的雜務交給屬下去辦就好了,表哥何必那麼辛苦?」
「我是一門之主,怎能如你想像的那麼輕鬆,將一切的重擔都交給部屬?況且近來京城不甚安寧,向來行蹤成謎的傳奇大盜『夜來香』又重現江湖了,也許近期內,我必須再前往京城一趟。」
「表哥才剛來看人家,這麼快就要離開金陵?人家不依啦!」
生怕表哥這一去又數月不得相見,舒夢涵立刻嘟起紅灩的櫻唇,嗲聲抗議。
「江湖之事,豈是你這般柔弱女子所能理解。」
自小便嬌生慣養的表妹,那過度天真的想法,令風雲揚笑著搖頭,難以苟同。
「可是人家已經很久沒和表哥一起同游金陵城了,難道表哥連涵兒這點心願,都吝於為我完成嗎?」
「有熙真在你身邊,你還怕沒人陪你出遊嗎?」雲揚忍不住開口想點醒任性的表妹。
「不管啦!人家只要表哥陪啦!」
「風兄平常日理萬機,難得來金陵一趟,今日晴空萬里,正是出遊的好天氣。」
不忍看夢涵的心願無法達成,熙真也只有猛敲邊鼓,希望風雲揚能改變主意。
「既然連熙真也這麼說,那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表哥當真答應要陪涵兒一同出遊?」夢涵一臉天真地問。
風雲揚只是頷首,臉上掛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遲,我立刻就進房去換件衣服,咱們馬上出發。」
匆忙間,夢涵似乎想起什麼重要的事,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朝著熙真甜笑道:
「對了,人家怕極了午時的烈陽,記得先備妥馬車。」
交代完,她便飛快地進房。
那嬌媚的一笑,令熙真為之怦然心動。他一點也不介意,夢涵只有在需要他幫忙時,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因為對他而言,就算只是她的回眸一笑,都彌足珍貴。
風雲揚則是無奈地搖搖頭。喜歡上像夢涵這般天真任性的千金小姐,對熙真而言,只怕注定是場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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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真一行人乘車出遊,夢涵提議先去遊湖,再去逛市集。熙真自然奉若聖意般地百般順從。
三人下車游完湖,聽熙真提及玉清宮的美景,於是決定轉往那座位在半山腰的古寺繞繞。
雖然道路兩旁有樹蔭可乘涼,但細心的熙真生怕夢涵嬌弱的肌膚被曬傷,仍一路寸步不離地默默為她撐傘遮陽。
夢涵則是緊拉著雲揚的衣袖不放,一會兒替雲揚擦汗、一會兒問雲揚是否渴了,一心只在意俊逸倜儻的表哥,不但鮮少和熙真談天,連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
直到帶出來的少許茶水,在炎熱的天氣下,迅速地消耗殆盡,夢涵這才想起了一直緊跟在她身後,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柳熙真。
「咱們帶來的茶水已經喝完了,人家又覺得口渴,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能不能麻煩你替我跑一趟,取些水來?」
舒夢涵一回頭,又露出那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熙真豈有不從之理?
「你累了就在前面那棵樹下休息一會兒,我去為你取些清涼的溪水,會盡快回來。」
雲揚立刻阻止熙真離去。「由我去取水吧!熙真,你留在這兒陪夢涵聊天,為她遮陽。」
「不必了,表哥,咱們就聽熙真的話,去前面那棵大樹底下歇歇吧!難得表哥來一趟金陵,就讓涵兒多陪你聊聊。」
「這不妥當。還是由我去……」
風雲揚一臉歉然地望向熙真,熙真卻不以為意地笑著打斷他的話。
「舒姑娘說得不錯,難得風兄有空陪舒姑娘同游金陵,你們就先歇會兒,聊聊天,我去去就來。」
熙真話一說完,便迅速地離去,令雲揚愕然。
他之所以答應出遊,為的是想藉機點醒表妹,以撮合他們兩人,怎麼現在反過來是熙真被支開?
一想到遣走了熙真,就有和表哥獨處的機會,夢涵笑得好開心,她甚至自私的希望,熙真能就此消失,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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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頂著烈焰般灼人的艷陽,熙真滿身大汗地跑了回來。見到夢涵和雲揚暢談的模樣,心中隱隱作疼。
「舒姑娘,喝些清涼的泉水止渴吧!」
他故作從容地出現,將跑了半里路才取到的泉水,小心翼翼地捧到舒夢涵面前。
舒夢涵一接過盛水的細竹筒,立刻轉身將水遞向風雲揚,慇勤地說道:
「表哥,你渴了吧!要不要喝些水?」
「我不渴,這水是熙真特地為你取來的,你喝吧!」
「表哥不渴,夢涵也不渴,那這水就讓熙真喝吧!」
夢涵說罷,順手將手中盛水的細竹筒往地上一放,連看也不看熙真千辛萬苦,特地為她取回來的泉水一眼。
一股酸酸澀澀、又濃又烈的哀愁,像座陰沉灰暗的古鐘,緊緊地籠罩著柳熙真,令他黯然神傷。
驀然間,他看見向來最怕熱的夢涵,那潔白的額際,沁出了點點晶瑩的汗珠,他毫不猶豫地取出雪白潔淨的帕子,遞到夢涵面前。
「這麼大的太陽,真是令人熱得受不了。表哥流了好多汗,讓涵兒為你擦汗吧!」
她邊說,邊揮開熙真的手,取出飄著濃郁香氣的桃紅色帕子,為風雲揚拭汗。
夢涵的舉動,看在雲揚眼中,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熙真不但是他視為知音的好友,更是曾經救了他一命的恩人,夢涵不但完全不將熙真放在眼裡,還故意令他受辱,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風雲揚一臉厭惡地拍開夢涵纖細的手腕。「我不需要你替我擦汗。」他惱怒地拂袖而去。
雲揚那激烈的反應,令夢涵為之愕然,淚水瞬間在她眼中凝聚。她傷心地緊跟在風雲揚身後,問道: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表哥,你告訴我啊!涵兒一定會改。求求你,不要不理我,表哥。」
風雲揚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回走,熙真則攔在他面前。
「風兄請留步,就算舒姑娘不小心冒犯了風兄,也請風兄給她解釋、改過的機會。現在舒姑娘已十分難受,就請風兄原諒她一次吧!」
縱使舒夢涵待他再薄情、冷淡,但他就是不忍心見她落淚,她難過的樣子,讓他看了更加心疼。
雙手緊握成拳,風雲揚似乎正強忍著極大的痛苦,猶豫著到底該不該把話說明白。
把話說得太明,又怕傷到熙真的自尊,可是就這樣放任舒夢涵任性下去,他實在是看不慣。
「你應該知道,熙真不但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你稍微懂得替別人著想,早該明白你對熙真的態度,大大的不該。」
夢涵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地問:「我對熙真大哥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嗎?我從來就沒對熙真大哥惡言相向過,不是嗎?
熙真大哥,你快說,我什麼時候和你有過口角?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了?你快告訴表哥,涵兒什麼事也沒做啊!」
她不明白,表哥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而且還是為了她對熙真的態度不滿。她自認雖不曾正眼看過他幾次,但至少也沒得罪過他。表哥為何如此生氣呢?
舒夢涵既驚又懼地拉著熙真的袖子,含淚哀求他為自己求情。
「風兄,其實夢涵她……」
熙真袒護夢涵的話語,一下子就被風雲揚打斷。
「你別再繼續偏袒她、寵溺她了。她就是被舅父寵壞了,才會這麼任性,完全不懂得替別人設想。」
熊熊的怒火在風雲揚的眼中燃燒,他怒不可遏地說:
「你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嗎?熙真對你百般的忍讓、呵護,你非但不知珍惜,還刻意漠視他對你的關心。」
「我沒有……表哥……」目眶含淚、楚楚可憐的夢涵,泣不成聲地為自己辯駁。
「知不知道你這種不將人放在眼裡的漠然,比尖銳刺耳的言語責罵更傷人?你可曾為熙真著想過?」
難以言喻的震驚凝聚在她的眼中,夢涵終於明白,表哥怒從何來。原來他竟然想將自己讓予熙真,所以才為了自己對熙真的冷漠而感到憤怒。
「風兄切莫再責怪舒姑娘了,柳某真的不在意舒姑娘無心的冷落。畢竟風兄難得來金陵一趟,舒姑娘思兄心切,倒也不是什麼大錯。」
「你不必再為她說情了。」
雲揚說罷,隨即毫不留情地回頭,朝舒夢涵說道:
「我今天就要啟程離開金陵,你好自為之。」
見表哥拂袖而去,夢涵隨即緊追在後。
「表哥,不要丟下涵兒一個人,請讓涵兒隨你一起離開。表哥……」
但風雲揚身為武林十大幫派之一的玄武門之首,有一身絕頂的武功,在轉眼間便走出了夢涵的視線之外,任她怎麼追趕也追不上。
而山間曲折的小徑凹凸不平,千金之軀的夢涵,跑不了幾步便跌倒在地。
「舒姑娘,你不要緊吧?」柳熙真連忙趨近相扶。夢涵難受的模樣,令他看了好心疼。
「放開我,本姑娘才不需要你的關心。要不是你,表哥也不會這麼對我!」感情大受挫折的夢涵,正好找到藉口,將滿心的憤怒發洩在熙真身上。
「舒姑娘,我……」
「拿開你的髒手,我自己會走。」夢涵跌跌撞撞地起身,朝著雲揚離開的方向緩步前行。
「表哥……為什麼你不明白……涵兒的心中只有你啊!」
她悲哀地望著雲揚消失的方向,喃喃說著,卻一直沒注意到,有個人自始至終都默默地守護在她的身邊,不求任何的回報。
「舒姑娘是千金之軀,方纔還跌了一跤,怕傷及了筋骨,就這樣勉強下山,只怕太過勞累。讓在下扶你一把吧!」
面對熙真無盡的溫柔與體貼,舒夢涵只是冷哼一聲。
「本姑娘才不需要你扶。既然你不忍心讓我走下山,那你就自己走下山去雇頂轎子來抬我啊!」
熙真只能默默地忍受她的任性,護著她走到一棵大樹下休息,然後依她的要求要徒步下山去雇轎子。
夢涵卻在此時開口叫住他。
「慢著!待會兒我一下山就要回舒府,你不必跟來。」
風雲揚一走,舒夢涵的氣焰就更加囂張。
而柳熙真卻連一句怨言也沒有,只是默默地完成她所要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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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爭輝的深夜裡,蒼月和寒星接到地獄門的暗號,來到地獄門的總壇。
「這次我要你們刺殺的對象,是當朝的御史大夫。」
一見星月雙絕出現,地獄門主立刻下了一道新指令。
寒星一聽這次的目標,是忠心為國,敢於直言相諫的御史大夫,他側眼觀察了一下蒼月的反應,見她無動於衷,他立刻毫不遲疑地接下了任務。
「這件事就交由我來辦。」
蒼月淡然地望了寒星一眼,對寒星如此積極地接下刺殺御史的任務,有些不解。
難道他與當朝官員有任何的仇隙嗎?否則為何對此事特別積極?
反正,那些為官者清不清廉,都不關她的事,她也不在乎,她唯一該做的,只有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
「很好,這件任務就交由你去執行。你先退下吧。」
寒星臨走前,以關注的眼神望了蒼月一眼,像是無言地道出「珍重」二字。
待寒星離開,地獄門主對蒼月說道:
「我還有一個任務要交由你去執行。這件任務極困難,而且機密。你隨我來。」
門主帶著蒼月走入一間石室中。
然而,此時剛回到總壇的千面朱姬,正好撞見地獄門主帶蒼月進入石室。
爹爹竟然帶那個可恨的女人進入石室!想必又要把機密任務交由她執行了。
哼!爹真偏心,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從不交由她執行也就罷了,甚至連任務的內容,也從不透露給她知道,害她的鋒頭全讓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搶光了。
她不甘心!這次她一定要讓那個自認為了不起的女人生不如死,讓她嘗嘗比受辱還要痛苦千倍的滋味。
陰毒的計謀在腦中成形,朱姬得意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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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門主所交代的任務後,蒼月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金陵。
只是,這一路上陸續出現不少的仇家前來尋仇,令蒼月不禁懷疑是不是組織出了內奸,洩露了她的行蹤。
眼見天色已黑,此時蒼月距金陵城僅數里之遠,為免節外生枝,她決定連夜趕路進金陵。
誰知在策馬進入一片黑暗的密林之後,竟遭到一陣密如驟雨的暗器襲擊,她縱身一躍,矯健地閃過那陣致命的偷襲。
「地獄門走狗,還不快現身就死。別以為你躲躲藏藏的,就可以撿回一命。今夜我金鳴府上下,誓必與你拚個你死我活。」
黑暗中憤慨的陳詞,洩露了那名男子的所在之處,蒼月施展輕功,一劍剌向對方。
蒼月手中名叫「月魂」的劍,在月色下,映出一陣銀彩。
金鳴府長之女周玉霞驚覺不對勁,立刻大喝:
「大哥,危險!」
那名男子因那句警告而躲過一劫,兩人頓時化劣勢為優勢,聯手夾攻蒼月,刀劍相擊的清脆聲響,在靜謐的密林中顯得格外清晰。
隨後,金鳴府的眾家將也逐一加入戰局。
蒼月心知,即使對方的武功不甚高強,但以一對多也很不利。她優雅的身形一閃,隨即消失。
眾人見她竟在瞬間消失,莫不大受震驚。
「這是怎麼回事?」
「對啊!人怎麼不見了?」
「大家不要驚慌。這一定是那名殺手,利用黑暗的密林所產生的錯覺來愚弄我們。大家要冷靜沉著的應對。」
「玉霞說得對,大家分頭搜索,兇手一定還在此地。」
那名男子語畢,一道迅如疾風的劍氣襲來——
「大哥!」
玉霞立刻趕到身受重創的兄長身邊,此時,陸續又傳來不少兄弟受傷的哀嚎。
眼見兄長受了重傷,又失去了不少的兄弟,玉霞連忙下令:
「眾人快撤!」
蒼月見對方已呈鳥獸散,正欲乘勝追擊,施展輕功向上一躍,誰知黑暗中突然有道細針朝她背後射來。她心知自己中了暗算,卻感覺不到背後有任何的疼痛感。
刺中她的暗器必定有毒,而且是致命的劇毒,強烈的毒性在瞬間麻痺了神經,令人喪失所有的感覺,連意識也逐漸模糊。
眼見方才襲擊她的人馬已經遠去,蒼月只能在完全喪失意識之前,踩著踉蹌的腳步,來到一座荒涼的古廟,接著便不支倒地,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