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在豪華的大廳內擠滿了喧鬧的人群,人群泰半是由手持著照相機錄音機的記者們組合而成,他們以一名黑色西裝打扮的俊秀男人為首,圍繞著他不斷地提出各種語言的詢問,英文、中文、粵語……熱鬧得很。
「林先生,傳聞「林氏船業」打算與「卲捷運輸」聯姻,是不是真有此事?」
「是有這項計畫。」著黑西裝的俊秀男子,也就是林氏船業的新任董事林大地,他帶著淺淺的微笑以著字正腔圓的國語回答。
他的回答馬上引來記者們七嘴八舌如炮的詢問。
「請問這是企業利益上的聯姻嗎?」
「請問對象是邵捷運輸的二千金邵婷庭嗎?」
「請問您們結婚後,林先生您會接管邵捷運輸嗎?」
「請問婚期是訂在何時?按照中國的習俗,邵婷庭若不在父親百日內與您訂親結婚,那她得服孝三年才能結婚……」
「林先生,婚後您會代邵婷庭小姐照顧她目前正在加護病房觀察的姊姊邵婷辛嗎?」
「林先生……」
林大地被不斷接踵而來的問題給惹得失笑,他舉起雙手做出「收聲」的動作,來制止這似乎永不會間斷的詢問聲。
「停停,你們的問題多得讓我連聽都來不及,繁雜得令人吃驚,我沒想到一個小小結婚的決定,竟能引起如此熱烈的迥響,這,」他風趣的笑語著,「是不是代表著我林氏船業在經濟上頗有十席之地?該值得我喝采高興?」
他的話惹來所有記者們的笑聲,立刻又讓原本熱鬧的酒店又添上層色彩。
「林先生……」
「哦,」林大地適時打斷了又要開始的詢問,「林某承蒙眾媒體記者的抬愛,關於我和婷庭的婚約,我一定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案,現在我只能告訴各位,我是為了愛情而結婚,只有愛情買得到我的結婚證書。」
言下之意,林大地會肯在三十歲事業的尖峰步入禮堂原因只有一個——他愛邵婷庭。
這份宣告議在場的所有記者陷入短暫的寂靜,大家都為了這樣難得的愛情悄悄膜拜著。
「林先生,我們都知道今晚您睡的是雙人房,碰巧邵婷庭小姐今晚也在香港,那是不是有可能……」
「哈哈!這位先生的聯想力非常的豐富,不過,這樣的說法也是成立的,我今晚睡的是六二八○房,歡迎你們來查房,說不定,哈哈,會有啥新發現也不一定。」
又是一陣笑聲,大家都對林大地這樣的回答而欣賞,人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動物,把話挑明時,就算原來有再大的好奇心也都會統統不復存在。
這時,酒店的大門被服務生恭敬的推開,隨著門被送進來襲冷冽的冬風,讓原本充滿暖熱的室內加了股清新,但也讓廳內的眾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嗉,紛紛轉頭尋找冷意的來源,今晚大廳的第二次寂靜也同時獻給了從寒風中走進的來人。
進入酒店的是位高挑的女人,她綰著髮髻,一臉的濃妝,有著和剛剛那陣冬風一樣的冷冽氣質,淡淡的,不誇張,但卻能讓人有著刺骨的冷意。
「麻煩你。」她站定,微轉頭的對著身後的服務生示意他替她脫下身上的黑色大衣。
因為忽然的寧靜,所以大家都能清楚的聽見女人的聲音,就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相符合,是個冷冷且夾著點慵懶及女人特有的甜膩嗓音,感覺似乎沒法融合,但由她發出卻非常自然,就和她冷僻的氣質與勾魂的雙眼,及挑逗的紅唇一樣,看似不自然,但在她身上卻自然至極。
當黑色大衣卸下,露現出底下的艷紅時,大夥兒全都屏息凝神起來。
艷紅是件中國旗袍,高須托出女人細長的雪項,小袖口包著她修長潔白的手臂,合身的旗袍身裡出她勻稱有致的凹凸身段,開著高只的裙擺在她優雅的輕挪蓮步中,若隱若現的展現她無瑕的雙腿。
她的婀娜身材讓人不禁讚歎中國旗袍的奧妙,真的能讓身材姣好的女人更添魅力。
女人往櫃檯的方向走,在經過以林大地為首的一群人時,她刻意的放慢了腳步,帶著調情的目光掠過林大地,然後又給了眾記者們一抹嫵媚的微笑,然後以著勝利之姿到了櫃檯前。
「麻煩你,六二八○的房間鑰匙。」女人拿出護照。
「是的,展小姐。」櫃檯小姐帶著職業化的笑容,迅速的拿出一份鑰匙卡,連同護照一齊遞給她。
「謝謝。」收起護照,女人轉過身對著林大地點頭微笑之後,就踏進了一旁的電梯,將她所帶來的激烈、喧鬧一併關在電梯之外。
「哼!」對著電梯內鏡中的自己,她呼了口不甚贊同的鼻息。
她不該寺旗袍的,感覺大端莊了,瞧,除了妝夠濃艷以外,她從頭到腳都不合格,沒有一個壞女人會讓人在看了之後,與「端莊」兩字聯想在一塊兒的,今天真是失策。
她挑了挑眉,至少,她的表現還算完美,這樣的打扮加上方纔的行為舉止,或許別人會將她與剛守寡就寂寞難耐的浪蕩寡婦畫上等號。
畢竟真正的壞女人是外表形象良好,但骨子裡流著什麼樣血液只有天才曉得的,才算是壞中極品。
女人扯動著唇角,在她「工作」時,自信是極為重要的,縱使她心中覺得有一丁點兒的小瑕疵,她也得在工作之前說服自己相信暇疵是讓自己往更好的方向邁進。
「叮。」上升的電梯在發出聲響之後停格。
女人迅速的對著鏡中的自己做最終的巡視,然後滿意的踏出電梯。
出了電梯,她並不急著走到房間,只是隨興的沿著長廊漫步著,聽著時而寧靜時而夾雜著不同*去日的交談聲,她踩在短毛地毯上的輕盈腳步沒有任何一點聲響,這她最樂於享受的時刻,感覺就像是她並不存在於世界上,而世界仍在繼續運行著每個人不同的生活。
順著長廊她向左轉彎,才跨出第一步,她就敏捷的收回了腳,嘖嘖,好一幅「俊男美女擁吻」圖。
女人靠著牆,其實地可以堂而皇之的走過,也不會覺得有啥好難為情的,甚至大可改道繼續她漫無目標的閒逛,但是她選擇留在原地,不為什麼,單純就是「想」。
唔,如果硬要她扣個帽子,她不介意「偷窺人隱私」這項罪名,因為如果籍由偷窺而能感受到一點點屬於情人之間的甜蜜,何樂而不為?她即不需要負責也不需要承諾就有最甜美的果實可以吃,呵,白吃的午餐她最愛了。
「親愛的,今晚有你相伴真是美好。」是個沉厚的男性聲音。
「我也這樣覺得……」
「已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嗯。」
「願你有個好夢。」
「你也是。」
「呵,我一定會有。」男人發出爽朗的笑聲之夢到你就是好夢。」「討厭!人家才不讓你夢到!」女人因為歡愉所以也跟著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語氣中充滿了小女人浸沉在愛河中的嬌態。
「好,我不夢你。」男人倒也大方,「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才行。」
「什麼事?」
「今晚你可得夢到我才行。」
「你?討厭啦!不能耍賴。」
「好,不耍賴,總之你得夢到我,我們說好了的。」
「親愛的,別跟我爭,我真的希望你能夢見我、只夢見我,然後其他男人都不能夢見。」
「傻氣。」
「哈!我本來就很傻,真心在談戀愛的有誰不傻?」
「海……」
「噓,不要說話,給我個晚安吻,然後你就進房好好休息。」
「唔……你不進來坐坐嗎,我可以泡杯熱茶讓你暖暖身子,外頭很冷的。」
「親愛的,這是項很誘人的邀請,但是,」男人頓了頓,「我怕我會貪心的想待在你身旁,一輩子都不離開。」
「我……」
「我有個原則,不在第一次約會的女友家住宿。親愛的,我一直沒有破壞過這原則,你能幫我繼續維持下去嗎?」
「嗯。」
「那就別讓我踏進你的房門。」
嘖嘖嘖,好個高竿的男人,靠著牆的女人讚賞的暗忖,這樣帶著暗示性的讚美,恐怕沒有一個女人逃得過他的手掌心吧!雖沒見到面,但是她想和他談戀愛。
這個念頭才起,男人就與她擦肩而過,她瞇起眼,體格不錯,乾淨清爽,是個好男人。
一就是你了,我要你。」她勾起了唇角,打定主意。
她沒有穩操勝算的把握,她一向就不是那種自視過甚的女人,她有幾斤幾兩自己再清楚不過,她也不是道德觀念非常有準則的人,她只看對與錯,只要不殺人放火、傷人家庭,其他就沒有所謂的不可為了。
只要事情沒成定局,誰不能搶?這就是她,展芙蓉。
「芙蓉,你怎麼不進房?」不知何時林大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手指著她身旁的房門。
展芙蓉下意識的看向他所指的地方,赫?真巧,六二八○不就在眼前。
「你怎麼打發那些記者的?」她微笑著,雙手環上他的頸,很自然的就依偎進他的懷中。
「怎麼打發?當你在櫃檯前用著字正腔圓的標準國語說要房間鑰匙時,我說任何話就沒人會再相信了。」林大地苦笑著,雙手順勢的就搭上她的纖腰。
「真好,那豈不是全世界只有我相信你?」
「嗯,情況看來就是這樣。」
「呵,這就是我要的,不過,」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輕掃過唇瓣,表情像個頑皮的小娃兒,「就是差了幾個鏡頭,沒有鏡頭的話,就不臻於完美了。」
「那該怎麼做?」
「這不是我們該動腦想的。」她輕笑著,「大地,今晚我美嗎?」
「很美,你把所有人都迷住了。」
「那給我個吻吧!我的美麗可讓你增添了不少面子,是該給我些獎賞吧?」
「應該的。」他低下頭,印上了她兩片紅唇。
安靜的四周響起些微的震動聲,就像底片在相機內捲動的聲音。
「現在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她得意的呢喃著。她追不及待想看明天各大報的頭條新聞了。
00O
日本。
「你什麼時候要滾出我的房子?」暴雨冷眼看著橫躺在他面前只穿了件襯衣的展芙蓉。
「去問你老婆。」展芙蓉頭也不抬,全身放鬆的趴躺在三人座的柔軟沙發上,細長的左手則不時的翻著雜誌。
——「女人,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你扔出去。」暴雨挑眉居,對於這位她親愛妻子的嬌客,他是頗為欣賞的,畢竟世界上敢跟他頂撞的女人是少之又少,加上她身上那股與他相仿的冷僻氣質及率真個性,種種原因讓她成為他女人名單之中地位挺特殊的女人。
只要她不要厚著臉皮一待就是待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打擾他與剛新婚的妻子之間的兩人世界的話,他是可以和顏悅色的與她相處,只是——她在這楝房子裡已經生活快要兩個月了,老早就超過了他所能容忍的期限。
「男人,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把你老婆拐跑。」展芙蓉微側著身,挑釁的看著暴雨。
「你敢!」
「唔,我以為我的字典裡沒有*不敢兩字。」她做思考狀。
「你試試看,我會把你宰了。」
「哦喔,別威脅我,我的劣根性很重,最喜歡接受挑戰了。」
暴雨緊抿著唇角,對於這種女人,貫徹行動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你要幹麼?」見他站起身,她仍趴在沙發上,一點兒危機意識也沒有。
「把你扔出去。」回答完她的疑問,他已經將她抱了起來。
「赫!」她吸了口氣,平常見他瘦弱的模樣,沒想到力氣倒是挺大。「你……」
「匡啷!」一陣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響從廚房發出,打斷了展芙蓉欲要開口的話。
「你、你們……太、大誇張了吧!平常斗、鬥嘴也就罷了,不需要鬥到連、連電視裡的摔、摔角也拿出來過招吧!」暴雨的妻子葉靈結著巴,畏縮的道。
她已經很努力的躲在廚房一個上午,避免自己受到戰火的波及,可是看這種情形,她再不出面……
「閉嘴。」兩個人異口同聲冷冷的道。
葉靈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這輩子她最怕的兩個人同時說話,她可不敢輕舉妄動。
「女人,管管你的朋友,穿著件襯衣就在屋子裡亂走,一點羞恥之心也沒有。」
「女人,管管你的丈夫,自己是個有婦之夫的人了,竟然還對我這個單身女人毛手毛腳,吃我豆腐,他在你面前都這樣了,出了門還得了,鐵定是只發了狂的種馬。」他們又是同時說話。
「誰沒有羞恥之心了?!」
「誰是種馬?!」
「暴雨,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展芙蓉,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兩個性子幾近相同的人,戰火高張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呃,我、我能不能說個公道話?」葉靈小聲的開口,暫時息往兩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
「你說,如果你敢胳臂往外彎,我連你也一起扔出去。」
「你說,如果你敢重色輕友,我就跟你絕交!」
葉靈皺起了眉,他們兩個人非得一起說話才覺得爽快嗎?
「快說!」一向沒多大性子的兩個人,同時不耐煩的催促。
「別、別催嘛!這不是要說了。」她努努嘴,「老公,芙蓉不是隨便的女人,她會穿著件襯衣在家裡隨意走動,追根究底還不是你害的。」
「我害的?」暴雨豎起眉,聲音冷且空洞。
哦喔!有人要慘了。展芙蓉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兒在心底竊笑。
「是啊!你的眼底根本容不下任何女人,就算是個裸女在你面前走動,你恐怕也都會視而不見,人家芙蓉是有這份認知,所以才只穿了件襯衣就在家裡走動,」不知大難即將臨頭的葉靈頭頭是道的說著,「你說芙蓉沒有羞恥之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愚蠢女人!」暴雨繃起了臉。
「哈哈!」展芙蓉擊著掌,一臉的得意,「好樣的!女人,我展芙蓉絕算沒有白交你位這朋友。」
「哪兒的話,我只是就事論事,說個公道話而已。」難得接受好友讚美的葉靈,怪不好意思的搔著頭。
唷喲!敢情倒好,這小妮子還不敢居功呢!展芙蓉不敢置信的挑起細眉,果然……果然是個愚蠢女人!
「不過,幫了我你可修了,剛剛你的親愛老公可是有言在先,把話挑明了說你若胳臂往外彎,就連你也一起扔出門,嘖嘖,失策,真是失策。」不僅愚蠢而且無知。她搖頭加歎息。
「呃……」
「但是,」展芙蓉播播發,「別擔心,既然你對我有義,我當然不能對你無情,趁著你還沒被扔出門前,先下手為強,去把行李整理整理,帶個十萬、八萬跟我一起回台灣,別理你這個沒心沒肝的日本籍種馬……」
話還沒說完,展芙蓉嬌小的身軀就被暴雨連抱帶扛的帶至玄關,只見他拉開大門,眉皺也不皺一下的就將展芙蓉往外頭扔去,然後隨即甩上大門。
「也是個愚蠢女人。」暴雨淡淡的低語,絲毫不覺得此項舉動有啥不妥。
「啊——老、老公,外、外頭在下雪耶!你把芙、芙蓉扔出……」
「閉嘴,先顧好你自己。」他平板著語調,這女人,竟敢幫外不幫裡,大膽得很!
看到老公一臉的冷意,葉靈乖乖的噤聲,「我,我去廚房。」
她再如何有朋友道義,在生命垂危的關頭,還是逃命重要,明哲保身美。
「你給我站……」暴雨的話被突然響起的男聲給打斷。
「暴雨,一陣子沒見,你就送了這麼個大禮給我啊!」一個渾身充滿邪氣的男人左手夾著展芙蓉,勾著唇淡淡的開口。
「沙漠。」暴雨回頭,心中雖微微吃驚,但卻沒有表現於他一貫沒有大多表情的俊臉上,「自然門」八大戶長神出鬼沒,來去無常的個性他早已經司空見慣。
「好久不見。」沙漠唇角上揚,帶著邪氣的道。
「你是沙漠?!」聞言,展芙蓉興致勃勃的揚起頭,觀看著這位傳說中神秘的「自然門」門主。其實「自然門」的八大戶長都是神秘的。「嗯,比暴雨好看太多了。」
她的刻意挑釁引來暴雨的冷笑,「沙漠,怎麼把我扔掉的垃圾帶進來?」
「由此可得知沙漠的視力勝過你千倍,看得出我是顆鑽石,而非你眼中的垃圾。」她談笑著。
「小姐,謝謝你的讚美。」沙漠淡淡的笑語,讓她站立在地上,然後以著不避諱的眼光直視的對她做了一次快速的巡禮,讚美之眼神表露無疑。
「也謝謝你的讚美。」展芙蓉略抬下巴,大方的接受他無聲的讚美。
「你好。」沙漠偏著頭,「想必你就是外頭街坊談論暴雨藏嬌的對象,嘖嘖,這樣絕美的姿色,恐怕葉靈見了也是我見猶憐,難怪她肯跟人共用一夫了。」
展芙蓉蹙起柳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呵,你懂得。」沙漠柔順的結束與她的對話,將目光調往離廚房最近,一直悶不出聲的葉靈身上,「想必你就是奇女子葉靈了。」
「你好。」這屋子總算有除了她以外的「善類」了,葉靈鬆口氣的慶幸。
「沙漠。」他走近她,探出手,〔你和暴雨的婚禮我沒參加,實在非常抱歉。」
「不……」葉靈慾要伸出的手被暴雨從中攔劫。
「別碰她。」語氣仍不改暴雨冷淡的味兒,但隱約中卻透露著一分敬重。
「呵呵,這是視女人為無知動物的暴雨嗎?」沙漠不甚在意的收回手,「一陣子不見,人的改變真是快速。」
「你來日本有事?」對他的椰榆暴雨視若無睹。
「沒事,我路過,所以順道來看看「暴雨戶」的女當家。」他輕描淡寫的道,「只是不曉得哪一個才是?」
「你……」
「我不想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但是我有事情必須問清楚。」展芙蓉仍舊蹙著眉。
「你不知道打斷別人談話的女人最……」
「閉嘴。」她沒工夫和他鬥嘴,「說清楚,街坊在談論什麼?」
「你不知道?」沙漠挑起眉,被她與暴雨相仿的那股淡淡的惟我獨尊氣息,給引起注意力。
若說暴雨是獨來獨往的雄鷹,那她就是護衛幼鷹時看似毫無殺傷力,卻極為凶狠的雌鷹了。
「我不知道」她冷冷的道。
「想知道,自己出去外面晃一圈就能非常清楚。」沙漠牽動著唇角,從巷頭到暴雨的住家,一路上他就聽到三五成群的婦人在耳語著暴雨與兩個女人同住一屋簷的語論,不想知道都很困難。
「我聽不懂日文,」她微抬下巴,「也不想出門,所以我建議你直接轉述並且翻譯給我聽會來得比較省時、省力。」
自從兩個月前她以「度假」之名來到日本,寄宿至好友的家之後,她就從未踏出屋子一步,若非必要,她是有打算一直過著這樣與世隔絕的生活,直到她離開日本。
「外頭在羨慕暴雨能夠坐享齊人之福,稱讚葉靈大肚能容,默許丈夫將地下夫人帶回家中,咒罵你不知羞恥,破壞人家家庭幸福。」他也不加以修飾,簡單扼要的把所聽、所聞轉述。
展芙蓉緊抿起唇,不發一言。
「事實是如何?」沙漠坐進沙發。
「你認為事實是如何?」再開口,展芙蓉的語氣裡儘是冰冷,美麗的容貌緊繃覆霜,「我展芙蓉是什麼貨色,需要和個蠢女人共用一夫?就算事實是如此,也輪不著一堆外人在嚼舌根,真是他媽的雞婆!」
沙漠挑起眉,頭一次見到靈氣逼人的美女一點形象也不顧的大罵髒話,嘖嘖,別有一番味道兒。
「你早就聽過了?」她一臉冰霜的問向葉靈。
「閒著沒事做的女人吐不出什麼好話來,沒必要為這種事大動肝火。」和展芙蓉相處了兩個月,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動怒,暴雨本能的護著妻子。
真正令人懼畏的怒火,就是覆於冰霜之下的火焰,它的爆發力雖不驚人,但它災難所及可說是無遠弗屆。
好樣的!就連暴雨這個不管閒事的人都聽過謠言,葉靈這個每天出門買菜的黃臉婆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這個白癡女人!外頭的人在污蔑你的丈夫,間接嘲笑你,你竟然充耳不聞?你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展芙蓉忍不住咆哮。
「我、我、我……」葉靈被這一罵,更是結巴得說不出話來。老天!她從未看過她這麼生氣。
「閉嘴。」她不想聽葉靈結結巴巴,「千不該萬不該的是你竟然瞞著我,該死!」
「我想她,她們說的又不是事實,說、說出來又沒、沒什麼好處……」況且她已經對外頭的三姑六婆解釋、反擊過了。葉靈心想著。
「她們等於在間接破壞你和暴雨的家庭。」她不帶一絲感情的打斷好友的話,「你該知道輿論的威力。」
「芙……」
「什麼都不要說了。」她打了個手勢,轉身大步的走進客房,打開衣櫃、翻開行李箱,以著迅速的動作開始收拾行李。
「芙蓉,你在做什麼?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暴雨也……」
「閉嘴。」她邊收著衣服邊道,「你不是你的丈夫,無權替他發言。」
「芙蓉……」不知該說什麼才能留住她,葉靈轉而向丈夫求助,「暴雨,你說個話嘛!」
「女人,你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要離開,我不贊同。」暴雨淡淡的開口。
「你不需要贊同。」她蓋上行李箱,拿起一旁的黑色風衣穿上,熟練的在腰間打個結,然後再拿起剩下的鵝黃色毛料大衣,穿蓋於風衣外,放下盤在頭頂的輕柔髮絲,再穿上高跟鞋,輕輕鬆鬆就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我有我的原則,非走不可。」
「香港那兒怎麼辦?沒有暴雨的庇護,你會被媒體纏得啥事都不能做。」
「呵,別擔心我,冤有頭債有主,我有地方躲。」一開始她會選擇日本來「度假」,只是沒安好心眼的想來鬧鬧這對新婚夫婦,逗逗這對個性懸殊的小倆口,來熱鬧自己的生活趣味,總比去林大地安排的鳥不生蛋的荒島來得有趣,哪知事情生變,她只能去荒島度假了。
「你要躲到哪兒?」
「安德列斯島。」
「你要到安德列斯島夫?」沙漠插口。
「怎麼?你認識那兒?」她狐疑。聽都沒聽過的鬼地方他竟然聽過,人家不愧是「自然門」的門主。
「門裡有產業在那兒。」暴雨代答。
「喔。」展芙蓉點頭,原來。
「想不想找個伴?」沙漠邪氣的笑著。
「如果是你,我拒絕。」
「為什麼?」
「走到哪兒每個人都當我是狐狸精,身邊若再多隻狐狸相伴,那會是啥情況?」她甩甩髮,「聲名大噪我避之惟恐不及,還是謝了。」
狐狸?哈,他像嗎?沙漠搖頭,「不是我,是海洋。」
「海洋?」她挑眉,那個以「紅顏榜」聞名的一海洋戶」戶長?「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哈!我以為「自然門」裡名氣最大的就是我們海洋這只黑狗,沒想到還有人不認識他,真令人意外。」
「有頭腦的美女最不需要認識的就是以花名遠播的浪子,那只是自貶身價。」
「是嗎?但是鮮少有美人能逃得過海洋。」他笑笑,掏出皮夾抽出一張照片,「這是海洋,近日也會出現在安德列斯,見著面,打個招呼吧!錯過你,他會捶胸的。」
展芙蓉接過照片,看也不看的就將照片塞進口袋,「因為錯過替他的「紅顏榜」再添名美女而捶胸嗎?嗯,紅顏榜……真正令人感興趣的是這東西,要嘛!就別名列榜單,不然,我絕對要獨佔鰲頭,否則沒有意思。」
「你很有自信。」
「這是我唯一的優點。」她淺淺的微笑,「我該走了,很高興認識你。」
「我送你。」暴雨帶頭走到玄關。
展芙蓉轉頭對葉靈揮揮手後,靜靜的跟著暴雨走到大門處。「這兩個月,謝謝你的照顧。」
「你真是個怪女人。」暴雨看著她,「破壞別人家庭破壞得不亦樂乎,但對於外頭毫無真實性的謠言卻在乎的很,表裡不一致。」
「那是工作,這是朋友的幸福。」她笑笑,「我表裡不一致得很分明。」
「你小心。」他不再多說,「有事找「自然門」。」
展芙蓉揮揮手,拖著行李箱踏出暴雨的屋子時,暴雨看著她的背影一會兒之後,轉身準備進屋。
忽然身後傳來一連串的聲響,以及展芙蓉不標準的「素力馬塞」,語氣有著顯而易聞的凶狠。
聞聲而來的沙漠不可置信的挑高眉,看著一路被展芙蓉故意打掉的曬衣架,「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很勇敢。」暴雨淡淡的喃語。
需要挨家挨戶靠著人家的矮牆才可以打翻人家曬在庭院的曬衣架,這等費力的工夫只有她敢說不是故意的。
「這就是芙蓉啊!」葉靈得意的笑著。
基本上很有暴雨味道的女人,不受任何道德觀念約束,很直、很傲,但骨子裡很熱的一個女人,無法一語道盡,這就是展芙蓉,你永遠也猜不透她下一步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