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看到龍行雲,立即飛奔過來,撒嬌的在主人的雙掌間磨蹭,但看到蘇玉涵時,卻是一直噴氣,噴得她一臉鼻涕口水,引起眾人一陣爆笑。」
嗚……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馬,這一人一畜全都是忘恩負義的東西。
也不想想她為什麼會把它綁在水塘邊,還不是怕被人發現嗎?可現在兩主騎都一樣無情。
她沒有想到龍行雲竟然會忘了她,而且只忘了跟她患離與共的那一段,除了把她從黎家擄出來後的記憶喪失外,他對於其他的事都清楚的記得,包括這裡每一個人的名字,還有對她的恨意。
坐在火堆旁,蘇玉涵無奈的歎氣。
「大哥已經把黎子亭抓回踞龍堡,而且囚禁在後面的小屋裡了嗎?真是太好了,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動手宰了他?」
高揚的聲音從馬車那兒傳過來,龍行雲跟著蔣楓一起步下馬車。
知道龍行雲就在不遠處,蘇玉涵整個人繃緊,注意力只放在他身上。
「還沒有,也許是在等二堡主回去,再一起決定活祭的時間。」蔣楓噙笑著說,有意無意的揚高音量,似乎故意讓某人聽到般。
蘇玉涵一震,血色迅速的從頰上褪去。
活……活祭?他們要活祭子亭,想活生生的殺了她嗎?不,不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做?
「也對,殺黎家的人是我們兄弟的大事,大哥理當要等我一起回去決定才可以。」
龍行雲埋怨的瞪了蔣楓一眼。
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落井下石這種事情是蔣楓的最愛。
活祭?虧他想得出來,也不怕把嬌滴滴的姑娘活活嚇死,要是讓他的心上人嚇出病來,他不扒了這小子一層皮才怪。
龍行雲關心的眼不由自主的睇向坐在火堆旁的蘇玉涵,瞧她身子僵直,神情凝重,似乎在思忖著什麼事情。
該死的女人,不會又想像上次一樣想逃走,去救她的夫君吧?他劍眉一攏,想舉步朝她走去。
但蔣楓卻像玩不夠似的,硬是把他拉住,笑著揚了揚眉,對著蘇玉涵僵直的背影變本加厲地恐嚇道:「我看不只是這樣,他是在等你帶另一個祭品回去,一起擺上祭台吧!」
「你……」龍行雲沉下臉,警告的瞪著他,壓低聲音道:「喂,適可而止,別太過分。」
「過分?你這樣欺侮人家難道就不過分?」他惡作劇就可以,別人說幾句話就叫過分?他龍二堡主的標準還真是奇怪啊!蔣楓哼笑一聲,走了開去。
一臉心疼,矛盾不已的龍行雲,只能看著一臉慘白的蘇玉涵發呆。
「少奶奶怎麼了?臉色為什麼這般難看?要不要我為你端一碗熱湯過來?」附近的丁磊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問道。
打從二堡主醒來後,蘇姑娘的神情就沒好過,臉色總是蒼白得像隨時會昏倒一般,教人憂心。
「不……不用了,丁大哥,謝謝你。」她細如蚊鳴的說,一點胃口都沒有,放進嘴裡的一小口食物,也像嚼蠟般嘗不出一絲味道。
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會變得這樣?她悄然含淚,百思不得其解。
「喝一點吧!這麼冷的天,喝些熱湯會暖和點。」丁磊長手一伸,從後面把一碗熱湯拿過來。這是他剛才盛的,還未喝過。
他的關心讓她更加淒然,晶瑩的淚無聲的滑落。
「少奶奶,你別這樣,你這樣我……我……」丁磊慌得手足無措,忙著到處找東西給她擦淚。
「黎老賊教你的就是這一套,愛哭裝可憐?」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從她頭頂傳來,嚇得正在找布巾的丁磊一縮,連忙低下頭走開。
龍行雲則繞過她,坐到她身邊。
「你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樣殘酷的龍行雲,不是她認識的啊。
她認識的龍行雲是溫和的,總愛笑瞇著一雙眼睛跟她說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但充滿仇恨而且還咄咄逼人,這樣的他教她無法接受,也不願忍受。
她悲哀的站起來,想轉身離去。
「幹嘛走?因為作惡多端,心虛不敢面對我嗎?」他倏地握住她的皓腕,殘忍地諷笑道。
「你何必說出這種話來傷害我?就算你已經忘了我,忘了我們的過去,但我終究是個無辜的人,你毋需對我這樣。」
「無辜的人?黎家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一個個惡毒如蛇蠍,一心只想著怎樣害人,怎樣置人於死地!」他怒聲哮咆。
他聲音之大,讓散坐在各處的護衛們紛紛回頭,好奇的探望。
蘇玉涵心痛的落下淚來。「你非要這樣羞辱我嗎?就算我在茶樓裡對你下了藥,但我已經後悔了,也得到了懲罰,這樣還不夠嗎?還是你一開始就打算要我的命,一路上的溫柔只不過是障眼法,想把我騙到踞龍堡殺掉?」
如果只是那樣就好了,可惜不是。龍行雲瞪著她的黑瞳,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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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要殺她跟子亭,她能不逃嗎?雖然知道自己再度脫逃一定會讓龍行雲不諒解,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一定要想辦法盡快趕到踞龍堡,潛入裡頭救人才行。
因此趁著深夜,眾人都睡了的時候,她佯裝要到附近的草叢方便,騙過憨厚熱心的丁磊,悄悄的逃走。
走遠了後,她開始拔足狂奔。
蘇玉涵頭也不敢回的一直跑,跑過竹林,奔向前面的山道。
她以為只要不回頭,就不會看到那張可怕冷峻的怒臉,不會看到那雙冰冷的黑瞳,可是她才剛跑出竹林,看到山道而已,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馬蹄聲便在耳後響起,嚇得她更是沒命的加快腳步。
「不要……救命……救命啊!」她禁不住的大聲喊叫,希望會突然跑出幾個人來救她。
可是這兒沒有半個人,而那奪命似的馬蹄聲卻越來越近。
就在她絕望的以為要被抓回去的時候,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令她怔愕的放緩腳步。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是有誰在追你嗎?」一個卓爾不凡的男人騎著一匹棕馬來到她的面前,跟在他後面的是一匹雪亮的白駒。
「你……你們……」是在破廟裡遇到的那對兄妹。
奇怪,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追在她後頭的不是龍行石或是蔣楓嗎?怎麼會變成他們?驚嚇過度的蘇玉涵雙腿一軟,神情茫然的跌坐在地上。
「姑娘。」白天河翻身下馬,快步上前扶起她。「你怎麼了?是傷到哪兒了嗎?」
他溫文爾雅的態度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因此沒有拒絕他的扶持。
「咦,大哥,我認識她,她就是我們前幾天在破廟裡遇到的那位漂亮姑娘嘛!你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白雪衣跳下馬背,目光直勾勾的在蘇玉涵的身上轉了一圈,好奇地問:「那個好看的公子呢?他怎麼沒有跟你在一塊?」
「雪衣。」白天河輕斥妹妹的無禮。
「有什麼關係,問問又不會少塊肉,你說是不是?姑娘。」白雪衣朱唇一噘,朝白天河扮了個鬼臉,拉過蘇玉涵的手。「快說,他到哪去了?」
「他……」蘇玉涵欲言又止,眼中泛起,—層水霧。
「夠了,雪衣。」
白天河走過去拉開妹妹的手,要她別再強人所難。
他趕緊向蘇玉涵作揖道歉,「姑娘不想說就別勉強,是舍妹無禮。」
「別這麼說,公子,是我失態了。」她輕拭淚水道,想到後面很快會有追兵,她轉而向兩人求救道:「公子,姑娘,深山野嶺的,可不可以請你們救小女子一命,帶我到附近的鎮上去呢?」
「當然可以。」不等白天河開口,白雪衣逕自拉起蘇玉涵的手走向雪駒。「我們要到江南去,你呢?」
蘇玉涵的玉顏展露出無比的驚喜。江南?那麼巧!是老天爺的安排,讓她能順利的前去救出子亭?
「小女子要到踞龍堡。」
「踞龍堡?我們也是耶!」白雪衣驚喜的大叫。「想不到我們這麼有緣,三次偶遇,還要去同一個地方,這一定是我們前輩子有緣,這輩子才能一再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她樂不可支,拉著蘇玉涵的手又搖又笑。
「我們該說是他鄉遇故知,還是久別重逢的好朋友呢?久別了一世的好朋友。」她笑得合不攏嘴。
「好了,別管是久別重逢還是他鄉遇故知,再不走的話,就會碰上豺狼虎豹,成為山林野獸的美食了。」白天河一笑,催促兩女上馬。
於是,他們三人二騎就著麼一同走上前往踞龍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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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涵逃走,不但龍行雲震怒,踞龍堡的護衛們也都感到不可思議。
她不是二堡主的心上人嗎?怎麼會無緣無故的逃走,其中一定有原因。
但原因是什麼,他們沒有心思細究,因為此刻他們要面對的是龍行雲的怒火和責罰。
「立刻拔營追人,她一定是逃回黎家去了。」跟上次一樣,為了回黎家而逃跑,她對黎子亭還真是忠心。」還有你,丁磊,這件事你要負全部的責任,接受懲罰,我要收回你副教頭的職位,你做回一般護院。」
「是,屬下知錯,謝二堡主。」他無法辯解,因為是他自動請命要看守蘇玉涵的,怪就只怪他太輕易相信人了。」
「控制一下你的脾氣,行雲。」蔣楓大蹙其眉,倚在樹旁的身子優雅的一挺,走過來道:「生氣解決不了問題,冷靜分析才知道從哪裡追起。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朝哪個方向走?」
這麼心急,當初就不該冷漠的對人家,現在嘗到苦果了,後侮都來不及。
「還有,我剛剛接到大堡主的飛鴿傳書,得先趕回踞龍堡去,蘇姑娘的事情我可能幫不上忙。」自作就要自受,蘇玉涵的事情就讓他一個人去解決好了。
「沒關係,告訴大哥,我會盡快把人逮回去。」
「那就好。」蔣楓拍拍他的肩膀,轉身上馬離去。
蔣楓一走,龍行雲立即帶著十二個護衛分成三路朝北方包抄。
以蘇玉涵一個弱女子的腳程,他相信不消半日就能把人抓回來,屆時,他不會再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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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涵與白家兄妹往南方走去。
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時而騎馬趕路,時而游賞風光,相處多日,終於來到江南。
看似任性的白雪衣,其實是個個性率直,凡事好奇的天真姑娘,她喜歡蘇玉涵這個朋友,於是一心一意的想撮合她跟兄長。
「涵姐姐你看,那邊有人在街頭賣藝,你跟大哥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很好玩的。」
說著,她接過白天河手中的馬韁,將他往蘇玉涵的身邊一推,催促著他們快去看熱鬧,一點都不在意兩人臉上的尷尬。
「雪衣……」
「去吧、去吧!涵姐姐跟大哥去逛一逛,我先把馬兒帶到那間客棧去。」她笑著指了指前方的客棧,然後朝他們揮揮手,笑盈盈的拉著兩匹馬兒離去。
「對不起,蘇姑娘,雪衣就是有點任性,請你多多原諒。」他顯得有些不自在。
「沒關係的,白大哥,我也正想到處走走。」善解人意的蘇玉涵輕輕揚起笑,化解這窘狀。
「是嗎?那太好了。」白天河微笑著吁一口氣,帶著蘇玉涵走往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
兩人前腳才剛離開,後頭龍行雲就到了。
他一臉鐵青,雙瞳燃著熊熊的火焰,路過的行人見了都有些駭然。
踞龍堡的護衛們個個神情疲憊,他們不眠不休的來回奔波數日,由南包抄向北,又由北一路搜尋向南,但是都沒有蘇玉涵的蹤影,就是消息也探不到一個。
究竟怎麼一回事,難道她會平空消失了嗎?龍行雲除了生氣之外,更擔心她的安危,伯她已經遭到不測。「二堡主,您的傷還未痊癒,這幾日又疲於奔命,還是先找問客棧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儘管龍行雲的臉色陰霾得嚇人,但為了他的傷勢著想,丁磊還是開口勸道。
「住口,我的傷不要緊,大家專心找人才……唔……」龍行雲的斥責才出口,胸口的一道刀傷突然劇痛,疼得他彎下身,皺起眉頭。「二堡主!」幾名護衛擔心的上前。
「沒……沒關係,我撐得住,走吧。」他擰了擰眉頭,勉強挺起背脊,帶著眾人準備趕往下一個城鎮。
就在他們一行人要離開街道時,突然一道似曾聽過的聲音傳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蘇姑娘,那邊有捏面人,滿有趣的。」
「真的嗎?那我們買一個回去送給雪衣。」
白天河和蘇玉涵笑逐顏開的走往捏面人的攤子。
一男一女相偕遊街,相視而笑的情景,讓龍行雲一張冷颯的俊顏更加陰沉,胸中爐火狂熾,腰間的軟劍猛然出鞘,迅速的襲向那男人。
「小心!」
眼尖的白天河突然感到白光一閃,殺氣逼來,忙將身邊的蘇玉涵一推,然後拔劍相迎。
「大膽,何人襲擊?」他怒喝一聲,同時也看清楚來人的面貌,原來是曾見過兩次而的男子。
奇怪,無冤無仇的,他幹嘛偷襲人?
「住手,兄台是否有什麼誤會?」劍招一收,白天河想向對方問個清楚。
怒意盈胸的龍行雲哪裡聽得進他問些什麼,劍鋒一轉,更加凌厲的攻了過去,招招取其要害,意欲傷其性命。
「龍行雲,住手,請你住手!」蘇玉涵花容失色的喊。
她上前想制止他,但才剛踏出去幾步就被丁磊等人攔住。
「蘇姑娘,請你跟我們走吧。」
踞龍堡的護衛個個神情冷淡,已經不若先前和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蘇玉涵不懂,一臉莫名的看著眾人。
「因為你的逃走,丁副教頭已經被二堡主懲罰,希望蘇姑娘別再為難咱們。」其中一名護衛道,並且由他帶頭欲扣住她。
「不,不要!白大哥救我!」蘇玉涵用力的掙扎,轉身想逃。
白天河聽到她的呼救聲,顧不得龍行雲招招進逼,飛身一縱,躍到蘇玉涵的面前。
「你竟然向他求救,而不是向我求救?」隨後追至的龍行雲怒不可遏,軟劍又不分青紅皂白的向白天河刺了過去。」
「不,不是的,龍行雲,你誤會了,我求求你住手,快住手啊!」蘇玉涵焦急的叫喊道。
「龍行雲?你是龍行雲嗎?我是白天河,是你未來的大舅子啊!自家人,快別打了,快住手!」驚險的閃過一劍,他連忙大喊。
「我管你是誰,先交出你的命來再說!」龍行雲手上疾刺的軟劍殺得更凶。
真是個不講理的莽漢。白天河大皺其眉,一邊轉攻為守,一邊著急的朝聞聲而來的白雪衣叫道:「妹子,快叫你夫婿停手!」
「夫婿?」白雪衣一聽,停下了腳步,一臉呆愣。
「龍行雲,他是踞龍堡的龍行雲!」白天河邊打邊說。
「龍行雲?」這下白雪衣聽清楚了,原來這個與她大哥打得難分難解的傢伙就是她的未婚夫。
靈眸一轉,她朝龍家護衛走過去,頤指氣使地道:「喂,你們是龍家的人吧?我是泰王府的郡主,是你們未來的少夫人,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去把那頭瘋獅子拉回來,別讓他傷了我大哥,泰王爺的世子,聽到了沒有?」
走了一個少奶奶,又來了一個少夫人,踞龍堡的護衛一下子全愣住了。拉拉雜雜的一大串他們是沒聽清楚,可是「泰王爺世子」跟「未來的少夫人」卻是聽得明明白白。泰王府與踞龍堡打算聯姻的事上下皆知,一聽到白雪衣這麼說,他們不敢再耽擱,立刻奔過去把龍行雲拉開。
「這才像話。」白雪衣滿意的點點頭,走向前去看看那個依然氣得張牙舞爪的龍行雲。「你為什麼要殺我大哥?」親家還沒結成,就想變成冤家了嗎?敢殺泰王爺世子,是要踞龍堡連誅九族,堡毀人亡嗎?
「他不該綁走我的人。」他咬牙切齒的恨道。
「綁走你的人?誰?」
「蘇玉涵,我的妻子。」
「什麼?」
這下不止白氏兄妹瞪大了眼,蘇玉涵與踞龍堡的眾護衛也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