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日圓,燦爛非凡,夜晚,月圓,皎潔異常。
今晚蟲鳴鳥叫,彷彿是在慶祝他的成功。是的,他成功了,成功的化為人身,化為貌似十歲的小男孩,有大大的眼珠、披散的長髮,以及裸露的身軀。
藉著池水的倒映,他看著自己的身體,對這樣的成就感到滿意,別人花五,百年做到的事,他花了兩千年的時間才做到,是比別人"龜速"了些,但他終究到達終點,只要再花個一年,突破瓶頸,他就可以隨心所欲的變化成各種人形。
不過,這樣的赤裸似乎並不妥當。
每次浮上池塘,他看著岸上的人類都穿著衣服,有奼紫嫣紅的,也有粗糙難看的,這麼說起來,人類應該是穿著衣服的。
想著想著,他手指一彈,一身的藍色衣服一止刻套了上來。他再對著水面,左照右照,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露出笑容,他對著自己水面上的倒影扮了個鬼臉。
接著,他搖搖擺擺地走起路來。真好,用兩隻腳走路,果然比用四隻腳方便多了,也少了打結的麻煩。
夜風颯颯,月影搖曳,他終於能用人類的容貌欣賞這一切美景了。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龜"。
"哈哈哈……"
"嗚嗚嗚——"
咦?這是什麼聲音?從哪裡傳來的?
聽起來好淒厲、好傷心,讓他的心都糾結在一起。
"誰?是誰在那裡?"他小聲的呼喚。
"誰?是誰在那裡?"這不是回音,是一道怯懦、小聲的回應。
他循著聲音往前進,撥開雜草,踢開小石頭,然後,他看到一個小女孩,小小的年紀、小小的臉蛋,小小的眼睛裡滿是淚花,再仔細一看,她的面容頗為虛弱。
"你在幹什麼?"他還沒見識過眼淚是什麼樣子。
"我、我……我在哭……"
哭?!
他歪著腦袋,努力思索腦子裡有限的知識,可就是沒有"哭"這一項,對人世間,他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學習。
"你為什麼哭?哭是什麼感覺?教教我好不好?"他好奇的坐過去,與她一起坐在草地上。
"你、你……是誰?"小女孩看著他,流露出對陌生人的害怕,即使對方只是個小男孩。
"我?"他指著自己,思索著該如何介紹。總不能老實說自己是個妖怪、是只烏龜吧?"我叫……長松。"
"你是今天搬來的吧!"小女孩做這般的解讀,心情放鬆了不少,"我叫水蓮,已經五歲了。"
長松微笑地暗忖,她五歲又怎麼樣?他可是有兩千歲的高齡呢!
"你為什麼哭?"
他的話讓水蓮的淚水又止不住的落下,"因為,我娘她……她今天生了小弟弟……"對人類而言,生育不是一件喜事嗎?
"那你哭什麼?"莫非,人類是用哭來表達喜悅的嗎?
"我弟弟死了……大夫說……我娘可能也要跟著去了……我不要……我不要娘跟弟弟走……我還要娘……娘要跟我在一起……嗚……嗚……"她哭得他心煩意亂,他伸手抹抹她臉上的淚珠,癡癡地望著手上的淚水,不知道為什麼,他沒辦法放著不管,但一插手,他的道行……不管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水蓮,你不用擔心,我會救你娘的,包在我身上好了!"水蓮疑惑的抬頭,"你要怎麼救?我們兩個都是小孩子……"
"你是,我可不是!"長松神氣的跳了起來,在她的面前轉了一圈,"我可是神通廣大得很呢!天底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只是要多花一點時間而已。
"騙人!"水蓮嘟著嘴,臉上滿是不相信的神情。
"不信,那你現在就去你娘那邊看看,看看她是否得救了?"
"好!"長松跟隨著水蓮的腳步,急急地往前走,他在心裡暗歎,這次浪費了真氣,本來一年可以辦到的事,現在可要花費五年了,但也沒辦法,畢竟他已經許下承諾了。
眼前不遠處充滿一片死寂的氣氛,屋子裡飄出一個哭鬧不休的嬰靈,然後是一個婦人,她心疼的抱住孩子要往天上飄去。
"等等!"長松大喝,拋下水蓮躍向天空,抓住婦人的手,"你現在還不能走,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女兒嗎?"婦人低頭,滿臉哀戚,似有不捨。
水蓮仰頭,彷彿感應得到半空的爭執,她伸出雙手,淒厲的哭喊,"娘親、娘親……不要走……水蓮需要你……"
水蓮的靈感好強!長松暗驚了下,隨即拋下這個念頭。
"快回去你的身體!"用力一推,長松施加法力讓婦女回歸身軀。
"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此時,屋子裡傳來穩婆驚喜的叫聲。
水蓮一聽,急忙往房間跑去。
大功告成了!長松在半空喘著氣。
好累!他得要回池塘好好的修養、吐納一番了。
"咳咳咳!"水蓮撐起身子起床。
她又作夢了。
夢裡,她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還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同她一起玩耍,在她的面前表演著神通廣大的本領。
他把冬天變成春天,把杜鵑化成牡丹,讓繽紛的白雪變成一瓣瓣的桃花飄落下來,飄落到她的身旁。
這些夢,日復一日的支撐著她度過這些難捱的日子。
大夫說她天生氣虛體弱,吹不得風、受不得凍,稍有涼意,她就劇烈地咳嗽,讓疼她、愛她的爹娘傷心,但她也不想這樣呀!
她也想要有個健康的身體,但她天生就是這副病弱的身軀,尤其是五歲那年,她的身子骨就更羸弱了,爹親曾請道士來看過,道士說她是被弟弟的嬰靈嚇到了。
但她可不這麼以為,因為她的膽子一向是不小的。
夢裡,小男孩的名字叫做長松。五歲那一年,她的年紀還小,弄不清楚是事實還是夢幻,但她記得神通廣大的他飛上天際拉下要飛上天去的娘親。她很想相信這是事實,可這種事情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可能發生的呀!
唉!大抵是夢吧,可這夢卻讓她日日低回不已。
長松,多麼吉祥、健康的名字呀!她多想再見到他,同他講話、同他玩耍,再要求他顯一次神通,把她孱弱的身軀治好。
年幼時,她執意相信他是真實存在的,她曾把整個江家莊都走遍了,就是遍尋不到他,只能把他幻化做一個秘密藏在心裡,然後在夢裡把他幻化成她體貼的伴侶,陪著她玩、陪著她笑,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撫慰她黯然的心情。
但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咳咳咳!"她劇烈的抖顫著肩膀,彷彿要把肺裡的空氣都擠出來一樣。
這夜,怕是她最後一夜了。唉!這樣也好,她再也不用忍受病體的痛苦,再也不必因為帶給爹娘麻煩而內疚。
"小姐,你撐著點,先把這碗藥喝了吧!"體貼的侍女紅絲含著眼淚要求。
像小姐這麼善良的女孩卻要忍受病魔的摧殘,老天爺實在太不公平了呀!
水蓮強撐起身子,含了一口藥湯,才吞了下去。
雖知藥沒有多大的效用,但她還是勉強的將藥湯喝下,並拍了拍紅絲的臉頰"傻丫頭,哭什麼呢?生死有命,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她早已經看開了。
她只是遺憾,遺憾讓爹娘傷心。
她只是遺憾,遺憾再也夢不到他。
化為鬼的她還能作夢嗎?
如果他是真實存在的,該有多好,她多想親自謝謝他,也想看看長大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她甚至想過,如果將來兩人能夠見面,她想嫁他為妻,為他生兒育女。
可惜,這一生都不可能了。
唉!
"紅絲,我一向當你是妹妹,我如果大去,我娘親……就勞煩你安慰了。"將思緒拉了回來,她噙著眼淚說道,心裡有無盡的歉意、愧疚。但願五歲那年,留下的人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她。
"小姐,你別這麼說,你會長命百歲、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這是安慰的話,她知道,她一向都知道。
"謝謝!"她再拍了拍紅絲的臉頰,"你一向都是我的好妹妹。"她苦澀的微笑,"下去吧!讓我好好歇息,我們明天一大早再去踏青。"她心裡知道這承諾怕是再也無法實現了,今晚她的身體顯得特別疲倦、特別乏力,尤其是心窩處傳來陣陣刺痛。
"好,小姐,你要好好歇息,不要想太多了。"紅絲吩咐道。
水蓮點點頭,不做反駁。
耳邊卻彷彿聽到歡迎她歸去的仙樂。
"水蓮……"
是誰的聲音?是來拘捕她的牛頭馬面嗎?
睜開沉重的眼皮,在朦朦朧朧的月光下,是誰的臉龐這般耀眼、這般慈祥,卻又這般和藹親切,莫非是……
"是我,我是長松。"是他,真的是他,這不會是夢吧?
水蓮用力的指了下臉頰。會痛!這是事實!
喜悅頓時充塞她的心中。多年來,她一直以為這是一場夢,但他確實是存在的,十年過去,他長大了,也英俊多了。
"你看起來很不好。"長松說道。
水蓮苦澀的笑了。
"你想留在這世間嗎?"他問道。
水蓮在心裡暗忖,在這個世上,她有爹有娘,現在……還有他,她還沒盡孝道、還沒徹底認識他,她不甘心就這麼離去……
"既然如此,我救你。"他認真的說道。
水蓮苦澀的微笑,"怎麼救?"她這身子骨早已是殘破不堪,再也受不住折磨了。
"可以的,我不是說過我神通廣大的嗎?"他笑道。
她心下一驚,"難道當年的一切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長松往上一抓,一個晶瑩剔透的珠子立即顯現在他的手上,"這是'保元珠',可保你元氣不外洩,不為鬼界探知,保你健健康康地度過秋冬。"
水蓮疑惑的望向他,"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因為我是無所不能的。"他把珠子塞進她的手裡,露出讓人安心的笑靨,"記住,以後不管如何,都不能讓這顆珠子離開你。"
"我知道了,我該怎麼謝謝你?"
"不用了,這是緣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能放下你不管,我想如果有緣,我們會再見面的。"他說道。
"我真希望我們能再相見,不是在夢裡,而是在現實生活裡。"
"會的,我保證,我會一直看著你。"長松許下承諾。
"快睡吧!"水蓮安心的閉上眼睡了,腦子裡深刻的刻下他的容貌、他的笑靨、他的承諾——會的,我保證,我會一宣看著你。
這句話一直陪伴著她,並讓她日日夜夜地想起。
握著脖子上掛的"保元珠",水蓮再次問著自己,這一切是真的嗎?
原以為那夜會一睡不醒,但她作了個有長松的美夢,夢醒之後,還有他遺留下來的"保元珠"陪著她,自此之後,她的身體健康強壯,再也沒有生過病了。
所以,她懷疑這會不會只是一場夢而已。
此時,水蓮的心底出現另一道聲音——
不!水蓮,你一定要相信自己,這是真的,他一定在世上的某個地方,你一定能找到他。
不管他是什麼人,也不管他為什麼會這麼神通廣大、為什麼會這麼神秘,她統統不在乎了。
就算他是魔,她也不管了。
"蓮兒,你聽到了嗎?"江夫人再次問道。
水蓮把神志拉了回來,抱歉的笑了笑,"娘親,你剛剛說了什麼?"
江夫人歎了一口氣,"我是說,你已經十七歲了,該是找個好婆家的時候了。"。
水蓮卻搖搖頭,"不要!我寧願一輩子不嫁,永遠待在娘親的身邊。"
"亂來!女孩子家怎麼能不嫁呢?"江夫人可不允許。"最近有幾個媒婆都來說親了,我跟你爹也商量過了,洛陽有一個安公子似乎滿不錯的,你嫁過去也可以享享福,所以,我跟你爹想過……""娘親,我不想嫁人,真的不想!"她跪倒在母親的面前,楚楚可憐地道:"別趕我走,我要一輩子待在娘親的身邊!""傻孩子,娘是為了你著想呀!"江夫人疼愛的撫著女兒的秀髮。
水蓮在心底暗忖,她的心底一直只有一個人。
難道真的無法讓她自己作決定嗎?
不!她怎能任由自己的未來操縱在別人的手中,這樣怎麼對得起救了她的他呢?
"娘親,我……已經有意中人了。"但願這個說法能擋一陣子。
"哦!是誰?說給娘聽,如果他身家不錯的話,爹跟娘也樂意成全。"這要她怎麼說呢?
她咬緊雙唇,不發一語。她怎麼能說和他是在夢裡相見,又怎麼能說他半夜闖進閨房救了奄奄一息的她?不!她不能說!說了有損她的清譽,更何況說了,又有誰會相信呢?
"蓮兒,怎麼不說話了呢?"
水蓮仰頭微笑,"娘親,我還不清楚他是誰家的子弟,但是我會查出來的,給我一點時間。"
"你真的這麼喜歡他嗎?"
"嗯!"她肯定的點頭,"娘親,如果你疼我的話,就成全我吧!"
"好吧。但不要讓我跟你爹等得太久了。"
"我知道。"茫茫人海,找個人豈是這麼容易的事呢!
娘親、爹親雖是應允了她,卻也給了她期限,若她在十八歲生辰那天,還未尋到心儀的人,就得死心讓爹親、娘親安排婚事。
時間快到了,她能找得到他嗎?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他依舊沒有消息。
水蓮垂頭喪氣的獨坐在池邊,將從廚房拿來的冷饅頭剝下小小塊的丟進池裡,再看著池中的魚兒高興的爭食。
她多羨慕這些無憂無慮的魚呀!
它們的生活裡沒有太多的憂愁,只管睡、只管尋覓食物,在水中悠哉的漫遊,靜待時光的流逝。
它們不知情愛的愁滋味,不知空等待的徬徨,不曉空相思的苦楚!如果真有來生,她但願化作一條無憂無慮的魚,也可免受七情六慾的煎熬。
"長松呀!你到底在哪裡呀?"她喃喃地低語,彷徨且無奈得淚水緩緩地滑下臉頰。
她幽幽的聲音,低低地在風中傳送,細細地散進池底……
池底的長松抬起頭來,把她的每字每句都聽進心裡,把她的表情一一刻畫進腦海裡。
自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心懸於她,不忍見她病痛、不忍見她神傷,最不忍的是見她哭泣。
"長松呀!如果你真的在,就請你現身見見我,讓我瞧瞧你呀!"水蓮掩面哭泣,淚水沾濕了衣襟。
長松的心一痛,他在心底吶喊著,水蓮呀!不要哭,我就在這裡,我時時刻刻都在你的身邊呀!
"大哥,我看你上去見她一面好了。"身為鯽魚的墨兒游到長松的身邊,"反正你不也為了要堂堂正正地見她而下了許多的準備工夫,乾脆就趁這個機會讓她瞧瞧你的成就吧!"他也想呀!可是……
"不要想大多,又不是做什麼壞事,不過是見見她,讓她不要再哭而已,難道你要看她一直哭,哭到眼睛瞎了嗎?"墨兒誇張的描述。
他當然不想看到她再哭,但是他怕見了她,他會走不開,想要永遠與她在一起。
"大哥,我相信你,你好歹也修行了兩千年,意志力比誰都要堅定,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人類女子就'變心'了。
"所以,拜託你去見見她,讓她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到池邊喃喃自語了,很吵耶!
"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了,我們一起上去見見她,讓她看看你這幾年'苦學'的成果,順便讓她死心,好嗎?"見她?!
長松的心裡驀然湧起一種興奮、一種期待。
"大哥,好不好嘛?"
"好!"
這樣也可以了了彼此之間多年的心願,但絕不能讓她發現他其實是個妖怪,破壞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與印象。長松暗自在心裡作下了決定。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小姐,怎麼辦?"紅絲憂心的看著滿天的細雨。早知道她就不要來廟寺進香了,小姐的身子骨雖然比以前強健多了,但難保這滿天細雨不會再次侵襲小姐身體的健康。
水蓮卻笑了,她掬著沁涼的細雨聚集在手掌心,"別怕,這些雨不礙事的,我不會因為這點雨就病了。"她對保元珠有信心,更何況,她剛才抽到的簽可是上上籤呢!上面指示著"良人將現"。
這良人是指長松吧!他就要出現了嗎?她好期待喔!
滿心幸福的感覺,哪是點點細雨磨滅得了的呢,一旁的紅絲卻憂心仲仲。雖然這兩年,小姐的身體狀況奇跡般的好轉,不再生並不再喘咳,但她卻沒有多大的信心,畢竟誰能保證小姐的舊疾不復發呢!她還是多提防得好。
"小姐,淋雨總是不好的。"紅絲焦躁的說。要是小姐真的病了,她要怎麼向老爺、夫人交代啊?"小姐,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到前頭去,看能不能雇頂軟轎送你回府。"
水蓮還來不及出口阻止,性急的紅絲已然冒雨衝出樹蔭下。
"紅絲、紅絲!"
她抬頭望著不小的雨絲,不知道雨何時能停,更不知道紅絲何時才會回來。
罷了!就讓她站在柳樹蔭下,觀賞詩意的雨中即景吧!
"公子,快進來這裡躲雨吧!"
一個身著綠衣的公子和一個身著灰衣的書僮,往水蓮的方向竄奔過來,"這裡!公子,這裡淋不到雨,"書僮喜悅的呼喚。
"太好了!"
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為何她的心會突然一震,似有無窮的想念呢?還有這個聲音……怯怯地抬起頭,水蓮想看清楚來人。
"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聞聲,水蓮低下頭,不敢看他,羞得滿臉通紅。
"這……天雨路滑,小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跟小姐搶這一塊遮雨的地方。"
"公子,這塊樹蔭人人皆可借之,公子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多謝姑娘的諒解,小生歸長松,在此多謝小姐的好意。"
歸……長松?長松?!
是她夢境裡的男孩?是那位神通廣大的異人嗎?
水蓮大膽的抬起頭來,望著他俊俏的容顏、寬而高的額頭、濃而長的眉毛、俊挺的臉蛋,多像夢裡的他啊!雖然有一點不相像,卻又熟悉得令她心痛,會是他嗎?
"你是……"她遲疑的問道。
"小姐見過在下嗎?"歸長松大膽的向前問道。
她搖搖頭,想確定卻又不是很確定,"你是……"
"小姐想我是誰,我便是誰。"
"歸公子,我們……以前是否有見過?"
歸長松笑道:"就算見過,恐怕也只是在夢中吧!"他說中答案了,她的確只在夢中見過他,每次醒來之後,她總覺得一切像是一場夢。
但他終於出現了,他長大了,也英竣挺拔許多了,教她怎麼都無法漠視他的存在。
"長松,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水蓮呆呆地望著他,喃喃地微笑道:"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娘親……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