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你們是並蒂而生的蓮花,血肉相連,心意相通。你們必須永遠相依相伴,彼此扶持,直到死為止。
「不管將來出現任何情況,不論為了任何事、任何人,都永遠不要放棄彼此,背叛彼此。記住,永遠不要。」
母親在庭院的月光下對她們說了這兩句話。她拉著她們的手,望著她們的眼睛。月光下的母親美得讓人窒息。羊脂白玉一般的臉龐,溫婉剔透。雙眸燦若星辰,寧靜清冽。
從那以後,漣和漪就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母親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她們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離開。
只是隱約聽到家裡的傭人們議論紛紛,說母親是認識了一個畫畫的男人,然後就跟他走了。拋下了一切——家、父親以及她們。家裡的傭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是這個關於母親出走的流言卻從未停息過。不單是傭人,父親的朋友,世交的長輩,就連身邊的鄰居,彷彿所有的人也都清楚地知道這件事。大家都在議論,不斷地議論,不斷地傳說。雖然從來沒有人在她們以及她們的父親面前再提起過這個女人以及她的消失,但是,她們和她們的父親都知道,人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猜測與評論,懷疑與歎息。
父親彷彿對母親的消失是無動於衷的。他沒有再提到過她,也沒有再帶回家任何一個其他的女人。他只是迅速地把漣和漪轉學到了寄宿學校。
臨去學校前的那天晚上,父親把她們叫到面前,給了她們倆一張存折,說:「我會叫人把生活費定期存到這裡。從今往後,你們就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為什麼?」較小的漪忍不住問。她是妹妹,她比漣遲幾分鐘出生。
「因為,你們再也沒有母親了。」父親說。
回到房間,堆在她們面前的是已經打包好的行李。漪緊緊地拉著漣的手。
「漣,我們該怎麼辦?我們真的沒有母親了嗎?」
漣看著妹妹那張和自己酷似的臉,輕聲說:「別害怕,漪。我們還有彼此,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我們永遠不分開。」
「你會照顧我嗎?」
「會的。我照顧你,你照顧我。放心,我們會一起長大。沒關係。」
……
十年,十年就這樣過去了。她們一起念完了小學、中學,現在,又一起念大學。她們從來沒有一天分開過。她們就像母親臨走時囑咐的那樣,相依相伴,彼此扶持。她們的感情無論在何時都堅不可摧。
她們的容貌與身形一直以來都是那樣的相似——十年以來,一般高矮胖瘦,一般容顏清秀。她們出落得越來越像她們的母親。她們都有著和母親一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以及烏黑的雙眸。
就連那臉上的神情也是相同的——眉宇間時時流露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傲慢,但對人對事的舉止談吐卻永遠應對得體嫻雅端莊。
不但如此,她們還有相同的喜好與興趣。喜靜,喜歡讀書,以及柔和的顏色與音樂。總之,在所有人眼裡和心裡,徐家的兩姐妹根本就是從內到外一模一樣。神仙也難分辨。
二十歲。她們一起走過了孤單的十年,無人呵護憐愛的十年。她們手牽著手,一起長大吾家有女,玉立亭亭。
這十年以來,她們除了寒暑假,從來沒有在家中居住過。即使是放假在家,也難得見到父親一面——父親是很忙碌的,一向。除了偶有親戚鄰居的例行探望以外,她們幾乎不見任何人。同起同住,同游同息。
她們與這個家,幾乎是陌生的。
直到去年的寒假。隆冬時節,她們一起度過了二十歲的生日。那天晚上,父親把她們叫到書房,說:「今年假期結束後就不要再回學校住了,今後就搬回家住吧。」
「為什麼?」漣問,「為什麼突然要我們搬回來住?」
「不必搬了,我們在外面已經習慣了。」漪說,「漣會照顧我,我也會照顧漣。」
父親沉默了一陣,抬起頭,看著她們,說:「我已經決定去澳洲。你們放心,這裡只有你們住。」
「我已經老了。」她們離開房間時,父親在她們身後說。
「我們真的搬回來住嗎?」漪問漣。
「嗯。」漣說,「是搬回來的時候了。」
於是,她們搬回了這所房子。父親亦在年後就離開,移民澳洲。
她們遣散了幫傭。
這間房子裡,就只有她們兩個人。
她們關閉了大部分的房間,偌大的房子,她們仍堅持共用一間臥室。像許多年前一樣,她們永遠在一起,如連體一般,同進同出。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她們已經念大學三年級了。那年,她們以幾乎相同的分數考進了這所學校,就讀同一個專業。她們甚至向舍監堅持,一定要求把她們安排在同一間宿舍。
「我們是連體的。」她們這樣解釋。
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直到舍監無奈同意為止。
「我們永不分開。」漣對漪說。
漪望著姐姐,點頭。
她們都以為歲月就只能這樣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止境地重複,直到她們一起死去的那一天。然而,生活不可能如此簡單。
變化,總會在不經意中發生。而變化的開端,往往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讓人防不勝防。
那是一個普通的週末下午,漣和漪一起在庭院裡收拾著院子裡的花叢。春日的暖陽,綠草和顏色絢麗的花叢,飛舞的蝴蝶與蜂,古樸典雅的庭院與小樓,年輕漂亮的姐妹倆。一切的一切,美得像一幅油畫。
直到出現不速之客。
院門口的門鈴響了。
姐妹倆對視一眼。她們一向鮮有訪客。
漣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二十左右的年紀。結實的身材和黑黑的膚色,穿著報社的員工制服,背上背著一個碩大的背包。也許是在暖和的太陽下走得太久了,也許是初次敲陌生人的門有些不好意思,他黑黑的臉上透出健康的紅潤。
「對不起……打攪一下,也許您願意訂一份《都市快報》?」他禮貌地問。
「不用,我家不打算訂報紙。謝謝。」漣禮貌地回絕。
「或許您可以先看看,他一邊從包裡抽出幾份報紙一邊說,我們的報紙內容很全面……」
「謝謝,我想我不必看了,我們不打算……」
「啊!」院子裡漪的一聲驚呼打斷了漣的話。漣急忙回頭,匆匆跑進庭院,不再理會門口的陌生人,甚至忘記了隨手關上大門。
庭院中,漪正用面巾紙摀住左手。紙上已有血漬。
「沒關係,漣。我不小心弄破手指了,沒關係。」看到急匆匆趕來的漣,漪忙微笑著解釋。
漣鬆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妹妹的傷,微嗔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還是進去擦點藥吧。這些花我來弄。」
漪望著姐姐,笑著點點頭。這時候,姐妹倆才同時注意到身後多出來的那個人。這個來推銷報紙的年輕男人此時正呆呆地站在院子裡,驚訝地望著她們。
「對不起,我們不需要報紙,請慢走吧。」漣說。禮貌但語氣堅決,她對這個不速之客的長時間滯留而微微不滿了。
而這個男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還沉浸在先前的驚訝中。
「難道……難道你們……你們就是中文系四年級的……徐漣和徐漪?!」他驚訝地問。
姐妹倆微微一驚。
「你是……」
他顯然有些興奮了。
「真的!真的是你們!原來傳言裡的話都是真的!你們長得……長得真是一模一樣!真是……」
「你到底是誰?」漣說。
「你怎麼會認識我們?」漪問。
「呵呵,」這個男人顯然意識到了自己先前的失態,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是跟你們一個學校的。我念研究生二年級,化學專業,我叫李威。這……」他舉了舉手裡的報紙,說,「是我的兼職,賺點小錢。其實……我一進校就聽說過你們了,只是無緣一見!沒想到今天在這兒見到了!你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又都那麼漂亮……真是……驚為天人!」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語氣急促且帶有興奮。
漣明白了,毫無疑問,這又是諸多慕名者中的一個。一直以來,從中學到大學,學校裡就不斷流傳著許多關於她們姐妹的傳言。無非是說她們長得有多麼相像、又多麼漂亮之類,再加上她們一貫深居簡出,這些流言常常因為得不到驗證而流傳得更快更廣。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我們真的不需要報紙。而且我妹妹的傷還需要處理,恕不遠送。」漣說。
他顯然有一絲驚訝。但是,他隨即知趣地告辭了。臨出門前,他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她們一眼。
「實在是太神奇了。」他說。
姐妹倆目送著他走出庭院,隨手掩上門。
漣似乎鬆了一口氣,插曲終於過去了。
「漪,進屋去。我幫你上點藥。」
「真有意思。」晚飯時,漪突然面帶微笑地說。彷彿是在對漣說,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什麼?什麼有意思?」漣停下手中的筷子,問。
「我是說今天的那個人。」
「那個人怎麼了,不過是一個推銷報紙的。有什麼意思。」漣不以為然。
「哦,我的意思是,即使坐在家裡也會有這種人出現。還真是……」漪有些許慌亂地對姐姐解釋。
「沒什麼,一個冒失鬼而已。別想了,快吃飯吧。」漣說。
漪沒有再說什麼。
短暫的沉默之後。
「你的手還疼嗎?」漣突然問漪。
漪笑著搖了搖頭。
之後,姐妹倆都沒有再提起過那天下午發生過的事。
然而,一頓飯,彷彿已經多出了一個人在吃。
幾個月後。
已經是夏末初秋了。
姐妹倆如常來到學校,一個同學把一份報紙放到她們面前,語氣帶著神秘好奇與興奮地問:「徐漣徐漪,這上面畫的是你們嗎?」
姐妹倆低頭一看。
報紙上赫然寫著:油畫《姐妹》榮獲大獎,青年畫家為省爭光。文字旁邊還附著作者和獲獎作品照片。畫上,站在花叢中的,身著白裙衣袂翩然的,儼然就是她們姐妹。再看畫的作者,即是那天那個冒失的「慕名者」——李威。
「這個傢伙!」漪有些不滿。
「他還真是……」漣看了看妹妹,說。
「不過,還是算了。你說呢?反正畫得還不算難看。」
「那……就算了吧。」漪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手中的報紙,說。
姐妹倆的個性一貫如此恬淡。
又過了幾天。一個傍晚。
漣和漪正在臥室裡一起玩一幅拼圖。
門鈴突然響了。
姐妹倆一起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正是李威。他手裡提著一兜水果,臉上寫著些許歉意,又透著些許頑皮。
「是你,有什麼事嗎?」漣不失禮貌地問。但是,她顯然沒有邀請他進屋的意思。
「是這樣……」李威有些窘,「我是來道歉的……關於那幅畫……」
漣微微一挑眉,身邊的漪則輕輕一嘟嘴,「哼」了一聲。
「對不起,我知道我沒有經過你們姐妹的同意就畫了你們,這很不禮貌,但是……那天我回去之後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驚喜,所以……真的很對不起!」來人忙不迭地解釋,滿口抱歉之辭。
「要知道,你們給我帶來的震撼與靈感真得是不可想像的!你們不知道,你們一起站在那裡,對一個畫畫的人來說,是多麼美麗多麼獨特的一對模特!」
「好了。」漣說,「我們接受你的道歉,也接受你的讚美。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面對漣的冷淡與禮貌,李威有些不知所措。
漪笑著從李威手裡「搶」過那兜水果。
「好了,連水果我也接受了,你可以走了。」漪語帶調皮。
李威也笑了,笑得有些窘,他撓了撓頭。
「那……以後我還能以你們倆作模特畫畫嗎?」
「不行。」姐妹倆異口同聲。
李威瞠目結舌。
姐妹倆相視一笑。
「好了,慢走,不送。」漣又下逐客令。
來人離去。
姐妹倆回到房中。
「油腔滑調。」漪望著桌上的水果,說。
「其實,他是很誠心的。」漣拿起一顆葡萄,慢慢地說,「你沒有看見他的眼睛?」
「那麼,你為什麼趕他走?」漪問。
「因為,我不喜歡意外。」漣說,「漪,你也和我一樣吧?!」
漪笑了笑,沒有回答。
然而,意外總是接踵而至的。
大約一星期後。
漣接到一個電話,居然是李威打來的。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家的電話?」
漣非常驚訝,她們從來沒有把電話號碼告訴過學校的任何人。她們姐妹倆從來就沒有朋友,她們從來就只有彼此而已。
「沒想到還真是這個號碼!原來是真的!這麼多年了,我還擔心已經換了呢!」
電話那頭的人則興奮異常。
「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你還記得那幅畫吧?!就是以你們為模特得獎的那幅……」
「我記得,但是我還記得我們已經接受過你的道歉了,而且也拒絕了你的關於繼續給你做模特的提議。」漣覺得有些不勝其煩,語氣已經難以保持慣有的禮貌了。
「我知道!現在我打這個電話並不是要說那些,是因為又出現了一些事情……是這樣,昨天有一個人打電話找我,說是看到了我的畫……」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漣忍不住打斷。
「是這樣的,那個人問我關於你們姐妹的情況,他說他認識你們,想見見你們……」
「是嗎?也許只是一些和你一樣有好奇心的人吧,我們姐妹素來沒有什麼朋友。不過,還是謝謝你特意打電話來相告……」
「不是不是,你別誤會,那個人能清楚地說出你們的住址,就連這個電話號碼,也是他告訴我叫我試著打打看的……」
漣沉默了。
「我帶他去見見你們好嗎?也許……」
「不必了。」漣又一次果斷地拒絕了李威的提議,「我和漪都不喜歡意外發生的事情。所以,不必了。」
「可是……」
漣不顧禮貌地掛上了電話。
她回過身,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漪。漪在望著她。
「是誰?」
「是李威。」
「你知道我問的是那個想要見我們的人是誰。」
「我沒問,我不知道。」漣朝樓上走去。
「你也猜到了吧,也許是她。」漪對著漣的背影說。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想見嗎?也許是媽媽。」
「我們沒有媽媽,你忘了嗎?」漣停下腳步,回過頭,「十年前,我們就沒有媽媽了。」
漪沉默了。
「走吧。我們的拼圖還沒有完成,你不想繼續嗎?」漣走到妹妹身邊,拉著她的手,輕聲說。
第二天。
姐妹倆從學校回家。
在校門口,被兩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是李威以及一個陌生男人。漣忍不住豎起杏目,對李威怒目以對。漪則好奇地打量著那個陌生的男人。
這男人大約五十來歲,一身休閒裝質地普通但得體整潔,五官長相普通但神色謙和安詳。一個頗有風度的中年男人。李威站在他身邊,越發顯得是一個愣頭愣腦的毛頭小子。
李威面有懼色地看著姐妹倆,三分的小心翼翼,七分的嬉皮笑臉。
「呃……是這樣的……這位是……」
他開始試圖硬著頭皮介紹雙方,但被漣銳利的眼神逼得難以開口。
「是這樣的。」那男人開口了,微笑地看著姐妹倆,語調謙和。
「我是國家美術學會的理事,我叫林恩宇。」
漣緊皺的眉頭微微一鬆。
「我是看到了那幅名為《姐妹》的參賽作品才冒昧打攪二位的。」那男人接著說道。
「毫無疑問,這幅作品是一幅十分優秀的油畫作品,無論從佈局、結構,還是用色、手法來說都是十分出色的。但是,在當時最引起我注意的,還是畫中的人物——也就是你們姐妹倆。我的意思不是說你們的美麗或者是你們的相似吸引了我,而是……你們倆的長相,實在是……實在是太像一位故人了,所以……我才冒昧打攪……」
「故人?」漪忍不住打斷了那個男人的話,「請問……」
「哦,她是我在法國學畫畫時的同學,名叫柳如。應該是你們的……」那男人忙解釋道,句末,滿懷期待地望著姐妹倆。
「柳如?對不起,我們並不認識這個人。也許……林先生,是您弄錯了。」漣淡淡地說。
那男人顯然很驚訝。
「不認識?!這不可能!要知道,你們和她長得簡直是一模一樣的!按照年齡來算,你們應該是她的女兒才對……」
就連站在他身邊許久不曾開口的李威也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林先生——」漣的神情和語調已經完全恢復了一貫的客氣與疏離,「恐怕真的要讓您失望了,家母不叫柳如。而且,我們也確實從來不認識一位叫做柳如的女士。」
「但是……」那男人試圖再說些什麼,漣微微一抬手,打斷了他。
「至於您說的關於長相的問題,我想,人有相似,您說呢?」
「可是這不是相似!這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啊!」沉默許久的李威突然插話。
他隨即將目光轉向那個男人。
「林老師,你快把那張照片拿出來給她們看看,就是你給我看過的那張!」
「不必了!」漣說,「我們還有點事,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說完,拉了拉妹妹的衣袖,姐妹倆轉身走開。
「真的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李威衝著她們的背影,大聲而急促地說。
漣和漪沒有停下,姐妹倆徑直坐車回家。
一路上,姐妹倆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晚飯時。
「漣,你真的不好奇嗎?」漪突然問。她說話時沒有抬頭,眼睛只盯著面前的碗筷。
「好奇什麼?」漣也沒有抬頭,彷彿只是一句漫不經心的搭話。
「你真的不想看看那張照片嗎?也許……」
「也許什麼,難道你真的相信我們會長得像那個所謂的故人?我們的母親不叫柳如,這個你也知道。」
「可是,母親到底叫什麼,你知道嗎?」
漪終於抬起頭,看著姐姐。雙目如星。
「總之,不叫柳如。」漣也抬起頭,一字一頓。
「我只記得,長輩們都叫她作阿姐……」漪語氣游移。
「那就是了。」漣說,「你幾時聽過人叫她柳如?」
「阿姊只是小名啊。」
「我曾聽父親叫她小憶……母親名字應該是叫憶。」漣揚了揚手,彷彿要一語定乾坤。
「我們也許可以去書房找找戶口簿之類的東西看看……」
「漪,有這個必要嗎?只是為了一個陌生人的一段莫名其妙的話?他也許是認錯人了,也許根本就是有毛病。」
漣望著妹妹。
「何況,這些東西我們都不知道父親放在哪裡了,說不定已經帶走了。那些房間都已經關閉那麼久了,現在去大動干戈地翻箱倒櫃,需要嗎?」
漪沒有說話,只定定地望著姐姐。
「好了,不要再想這件事了。」漣低下頭,繼續吃飯。
「都怪那個李威!好端端的,弄出這麼些麻煩!」片刻,漣又冒出這麼一句。
漪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