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規劃良好的觀光路線,只要搭乘歐洲巴士,早上八點左右由法蘭克福出發,晚上七點左右便可到達慕尼黑。或者想更往南的話,八點就可到達福森。
沿途中,巴士會在一些重要小城作停留,是個非常便捷的觀光方式。
然而花一天時間就將它定完的玩法實在太可惜了,如果可以,最好騎輛腳踏車游一趟羅曼蒂克大道,那絕對可以讓人畢生難忘。
季芛瑤從台灣坐了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抵法蘭克福機場後,便像抹遊魂似的走向羅曼蒂克大道。她買了鐵路聯票,卻搭上第一班遇到的歐洲巴士,在伍茲堡下車後,漫無目的的遊逛著。
她進王宮不是為了看王宮美麗的裝潢,進教堂不是為了看教堂建築的珍貴創作,進博物館更不是為了參觀藝術、畫作。
她始終都沉默的定著,孤獨的走著,不停的走著,好像這樣就能將腦中所有不想記憶的一切遠遠的拋開一樣。
離開伍茲堡後,她又在羅騰堡下車,然後依然是一個人孤單而且毫無目的的走著。
中午時間一到,大家不約而同的找地方坐下來食用午餐時,她仍一個人走著。
最後一班巴士發車要離開羅騰堡時,她沒去坐車還是一個人走著。
直到落日西沉,倦鳥歸巢時,她也沒停下來去吃晚餐或找尋投宿地點,依然還是一個人不停的走著。
一整天下來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語,沒有目的走過一條又一條美麗又熱鬧的街道,可是四周的景色再美也填不滿她空洞的心,飄散在空氣中的食物氣味再香,也引誘不了知覺麻木的她。
她飄飄蕩蕩、空空茫茫的,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到這裡來。
夜漸漸的變深了,路上行人愈來愈少,氣溫也在不知不覺驟降了七、八度,從涼爽變得寒冷。
身體上的寒冷感覺讓她下意識的朝有溫暖的地方前進,當她回神時,她已走進當地的青年旅館,全身上下都被柔和而溫暖的燈光包圍著。
只是身體是暖和了,但她的心呢?
進入房間,她疲累的身心讓她沾枕就睡,一覺醒來已是隔天的日正當中。
她睜著眼看著窗外白花花的太陽,卻全身虛軟無力的,產生不了一絲起床的動力。
她昏昏沉沉的再次閉上眼睛。
反正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時間最多,想在旅館裡躺多久,對她這個沒有目的的人絲毫沒有影響不是嗎?
她的護照有九個月以上的期效,身上也有足夠的錢,語言上也沒有問題,她現在唯一需要的只是遺忘。
「嗶--嗶--」
床頭邊的電話突然響起,將昏昏沉沉的她給嚇了一大跳,她瞪著電話不確定怎會有人打電話給她。難不成是高碩追來找她了?
下一秒,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
她在發什麼神經?這裡是旅館,會撥電話到她房裡的,除了旅館的櫃檯人員之外,還會有誰?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麼荒謬又愚蠢的念頭。
高碩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在這裡呢?
她知道在她那票死黨的幫助下,他們一定會運用各種管道查出她人到了德國。但是要在這麼大一個國家裡找到她絕非易事,即使他們能辦到,但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吧?
瞪著嗶嗶作響的電話又自嘲了一會兒,她才伸手去接電話。
她猜得果然沒錯,打電話來的是櫃檯人員,因為她昨晚只說要住一夜,但是到現在都還沒去辦退房手續,所以他們才會打電話詢問她的去留。
去。她幾乎毫不猶豫的便給了對方這個答案,然後掛上電話。
她不能留下來,她必須要馬不停蹄的走才行,因為她剛剛不過休息了一會兒而已,腦袋竟就胡思亂想了起來。
如果她真的留下來,難保不會再有類似剛剛荒謬的想法與期望。
她在一個地方停留得愈久,他就愈容易找到她不是嗎?
難不成她想留在這裡等他?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自己產生這樣的期望,她在離開台灣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決定要徹底的放棄他了,不是嗎?
她不能讓自己的努力、掙扎與痛苦付之一炬,不可以。
季芛瑤迅速的下床,想在離開之前至少先沖個澡,怎知才走了兩步,她整個人卻突然像是虛脫般,頭昏眼花、雙腿無力的癱跌到地板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腦袋先是一片空白,然後才慢慢的想起來,從高碩生日那晚後,除了幾口水之外,她根本什麼也沒吃。
從那晚之後過多久了,一天、兩天還是三天了?
她唇角微揚,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沒餓死還真是萬幸呀,她竟然會忘了要吃東西,真是個好大的笑話呀。
帶著自嘲的微笑,她爬回床邊打電話到櫃檯跟對方說她改變了主意,要再住一晚的決定。
因為她不以為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有辦法提著行李走出這個房間,也不認為櫃檯會為了一個已經決定要退房的房客,送吃的進來給她補充體力,所以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況且只多待一天,不管是高碩或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追到這裡吧?所以多待一天應該是沒關係的。
果然,一聽見她要續住之後,旅館立刻熱心的為她提供了客房服務。
在稍微吃了些東西、體力恢復了之後,她決定到外頭走一走,不讓自己有時間待在房裡胡思亂想,而且說真的,昨天她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哪些地方,又看了些什麼不是嗎?
她大老遠跑到德國來花錢,也該要有所收穫吧?
離開青年旅館,從馬磨坊巷轉醫院巷走到小普勒恩,她站在石磚道上與一群觀光客一起仰頭看著基博斯鐘樓。
老實說,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建築的外觀也不是很美,但是一堆人卻喜歡對著它拍照,然後再匆匆的離去,感覺起來實在很敷衍。
小普勒恩只是羅騰堡的一個小角落,它之所以聞名並不是因為鐘樓,而是鐘樓週遭的地勢與環境所創造出來的感覺。
那絕不是一張照片就可以描述的,而是需要坐下來感覺,慢慢的看才能體會到它如夢似幻的羅曼蒂克感受。
季芛瑤靠站在街邊,憑欄而立。也許是她美麗的東方面孔惹的禍,也或許是她落單的身影惹的禍,她才不過站了十幾分鐘而已,卻已有超過五個以上的各國觀光客前來向她搭訕。
她不厭其煩的拒絕一個又一個前來搭訕的人,目的只是不想離開這個能夠讓她腦袋短暫淨空的角落,可是煩擾並沒有順應她的希望離她遠去。
「小姐,我剛剛聽到妳說中文,妳是台灣來的嗎?我也是台灣人喔,只是工作的關係讓我在德國住了三年。難得能夠遇到同鄉來的人,我們交個朋友,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吧。」
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纏了她三、四分鐘了,無論她是客氣、冷漠或言詞犀利的拒絕他的打擾,他都不肯放棄繼續繞在她身邊不肯離去。
她不覺得生氣,只是覺得煩,所以她決定放棄小普勒恩所帶給她的舒適感,轉身離開。
「等一下,小姐。」
她的手倏然被拉住。
「我這樣好心好意的想和妳交個朋友,妳又何必這麼冷漠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呢?」不爽她的無視,男人終於有些發怒的怒視她道。
「放開她。」
季芛瑤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在她身後突然傳來這麼一句中文。那熟悉的嗓音讓她瞬間渾身僵硬,臉上血色盡失。
「你是誰?」男人倏然轉身怒道。
「她未婚夫。」
男人一僵,只猶豫了一秒即迅速的鬆手放開她,然後轉身在最短時間內快速的隱沒在一條小巷內。
季芛瑤渾身僵硬,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如果剛剛是她誤認了他的聲音,那麼他那句「她未婚夫」也足夠證明站在她身後的人是他了。
但是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來到德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到她?
她現在該怎麼辦?她現在……好高興。
他走到她身邊停住,因為她可以看見他的雙腳正停在她身邊,可是她卻沒有勇氣抬起頭來面對他,因為她到現在仍震驚他突如其來的出現,仍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面對他。
他為什麼能夠這麼快就追到這裡?
如果他的人在這裡,那麼一個人在台灣的靜宣又該如何自處?
雖然她無法否認他的出現帶給她的情緒是既激動又高興的,但是她也知道這種情況相當的糟糕,糟糕極了。
難道說,爸媽並沒有將她所留下來的信交給他看嗎?她在信中明明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背叛,並且決定要與他分手,還要他好好的負起對靜宣的責任,這些留言他難道都沒看到嗎?
但是如果有看到的話,他為什麼還要追來找她?
他忽然伸手牽起她的手,她渾身一僵,立刻用力的將自己的手抽離,迅速的後退了一大步。
「不要碰我!」她冷聲喝道。
雖然疑問有一籮筐,但是最終的結果仍然不會變,那就是她必須要讓他永遠的放棄她才行,因為她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了。所以她一定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妳的手為什麼會這麼冷?」高碩蹙眉問道。雖然觸碰只是短暫的,但是她的手那冰冷透心的感覺,卻已迅速將他體內的不諒解改變成了擔憂。
看樣子,他這輩子是注定逃不出她季芛瑤的情牢了,不過他也從未有過想逃的念頭就是了。
他關心的語氣令她鼻酸,她拚命的忍住,才沒讓那她以為失去了的淚水奪眶而出。只是當她抬頭面對到他那雙寫滿憂心與溫柔的眼睛時,她差一點就破功了。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她冷聲問。
「觀光。」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薄唇輕掀的以有些嘲諷的語氣回答。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諷刺她,但是她不介意把它當真,然後順水推舟。
「很好,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祝你觀光愉快。」說完,她迅速的轉身就走。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卻又再一次的落入他手中,被他有些粗魯的拉停了下來。而這回不管她多用力的想甩開他,他就是不放手。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既慌又怒的抬起頭來朝他怒吼。
「妳的手為什麼會這麼冰冷?」他又再一次的蹙眉問道。譴責的目光似乎在怪她沒將自己照顧好的樣子。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已經分手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的手冷不冷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用不著你多管閒事!」她口氣極惡的嘲諷他。
「我不記得我們什麼時候分手了。」他盯著她說。
不記得?難道他沒看見她留下來的那封信?
不過這一點也不重要。
「不記得了是嗎?」她冷嘲熱諷的開口,「那我提醒你,就在你和我學妹平靜宣兩個人赤裸的躺在旅館床上的那一刻起。」
「我什麼都沒做。」
「衣服都脫光抱在一起了,還說什麼都沒做?」她冷笑。
「我身上的衣服是妳脫的。」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渾身一僵,驚愕的在一瞬間睜圓了雙眼,血色迅速的從她臉上褪去。
「我會和她抱在一起,是因為這是妳所希望的,所以我才會這麼做。」他繼續的說。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他是在說外星人的語言嗎?為什麼她完全聽不懂?季芛瑤的腦袋亂成一片,感覺自己似乎掉進了冰窖般,冷得全身打顫。
不,她不是聽不懂,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只是這些字被他組合在一起之後,她突然變得聽不懂了。
什麼叫做妳所希望的,所以我才會這麼做?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絕對不可能是她心裡所想的那個意思,他不可能知道她做了什麼,不可能知道她的計劃,更不可能在喝了那麼多調酒之後卻沒醉,那個時候他明明就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了不是嗎?他又怎會知道她在做什麼呢?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冷冷的說,希望他沒聽出她聲音裡心虛的顫抖。
「妳當然懂。」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不懂。」她幾乎就像是作賊心虛般迅速的朝他怒吼。「放手,放開我。不要用你那抱過別的女人的髒手來碰我,那會讓我覺得噁心、想吐。放開我!」
她既刻薄又傷人的朝他大聲的吼道,不在乎這樣是否會傷害他,因為她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對自己死心、絕望,否則再繼續與他這樣纏鬥下去的話,她一定會先崩潰的。
「妳可以說得更過份點沒關係,但是它一樣不可能會讓我憤而轉身離去。」他靜靜的說,「我不會離開妳的,這輩子永遠都不會。」
淚水就像山洪爆發般在一瞬間潰流而下,季芛瑤完全無法克制自己的淚水,只能出其不意的用力甩開他,轉身就跑。
可惡,她的眼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該流的時候不流,不該流的時候卻流得像瀑布一樣。
可惡,可惡!她從來都沒想過要讓他看見她的眼淚呀,從來都沒想過。
可是為什麼他要追來?為什麼還要對她說出那種深情的承諾?她從來都不是故意要離開他、放棄他呀,可是她有什麼辦法能留在他身邊,誰能夠告訴她?
「小瑤,等一下,別跑,等一下!」
高碩倏然從她身後將她抱住,將她整個人拉停了下來。
「走開!走開!」她瘋了似的奮力掙扎,已經開始引來其它觀光客及路人們的注意。
「小瑤。」他企圖想讓她冷靜下來,但是她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已經完全失控了。
「走開!走--唔!」
當她再度失控的奮力大叫時,他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急切的低下頭,驀然以唇瓣封住了她蒼白的唇,狂烈的吻她。
剛開始她仍掙扎不已,但是在他傾訴所有愛意、關心與深情的熱吻下,她終於慢慢棄械投降的冷靜下來,並且開始用力的抱緊他,絕望的回吻他。
這下子高碩又花了好些工夫,才讓兩人的唇瓣成功的分開來。
「冷靜下來了嗎?」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眼睛凝望著她的眼睛,溫熱的喘息吹拂在她唇上啞聲的問道。
季芛瑤淚眼模糊的凝望著他,眼中除了痛楚還是痛楚,看得他心疼不已。
「到底是為什麼,告訴我好嗎?」他啞然要求。
她搖頭再搖頭,淚水又再度從她眼眶中滑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都燙痛了他的心。
「好,妳不想說就別說,別哭了,妳知不知道妳哭得我整個心都亂了?」
他吻去她的淚,吻上她的眼眉,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夠停止哭泣。
他的小瑤是開心的、愉悅的、慧黠的、狡猾的、愛笑愛鬧的,但就是不哭的。
她聰明勇敢、足智多謀,沒有人沒有事可以擊敗得了她,所以她從來都不哭。
但是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哭這麼傷心,為什麼會淚流不止?她到底隱藏了什麼傷心的秘密沒告訴他,她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他呢?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惹得她如此傷心,但是如果要她開口告訴他這件事只會惹得她更傷心的話,他寧願不要知道。
「難得偷閒來到德國,我們就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的玩一玩。走,我們來去逛街。」
說完,他圈摟著她的腰,就像對結伴出來觀光的恩愛情侶般,走遍羅騰堡的大街小巷。
然後在隔天他帶著她轉戰海德堡,再隔天轉戰奧古斯堡,接著是林德霍夫堡、新天鵝堡、福森……他帶著她徹底的將羅曼蒂克大道玩上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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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完羅曼蒂克大道後,他們夜宿在福森的青年旅館。
享受完晚餐回房後,高碩興匆匆的拉著她計劃接下來的行程,臉上神情就像是第一次出國的孩童般,閃爍著興奮的色彩。
季芛瑤看著、聽著,壓抑了許多天的情緒,卻選在此刻再也忍不住的崩潰了。
「嗚……嗚……」淚水一下子便決堤而出,讓她完全無法克制的嗚咽出聲。
高碩看著她,陡然輕歎一口氣的伸手將她擁進懷中,將她的頭輕輕的按壓在他胸膛上,讓她盡情的宣洩哭泣。
他早看出這幾天來,她一直都是在強顏歡笑,雖說她沒有反對他帶著她到處遊玩,在他替她拍照叫她笑的時候也會笑,但是她可能不知道她那雙向來明亮有神的雙眼,早已不復往日的光彩。
看她強顏歡笑的模樣,他比誰都難受也比誰都痛苦,但是除非是她自己想通了想告訴他,否則的話,他不想逼她。
這幾天他每晚都盯著她的睡容在思考,可是不管他怎麼想就是想不出,讓她難過得非得和他分手的原因。
他捫心自問,自從和她交往之後,他從未做出任何對不起她或者是他們愛情的事。而在兩人的相處上,他也下認為有任何問題,因為如果真有問題的話,他們就不會相安無事在一起這麼多年了。
那麼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裡?
他們沒有像天權與子嬋有類似第三者的問題;沒有像天樞與伊綠有私生子的問題;也沒有像峪衡和池璞因誰得了絕症而鬧分手的問題,因為自從池璞生病的事發生了之後,他們便去做過全身健康檢查,報告出來的結果是一切正常,也因此,她的離開跟池璞當初的情況絕對不一樣。
那麼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這個問題是不是就是她曾經跟他提過,不能讓他知道的那個秘密?
他低下頭凝望緊揪著他的上衣,在他胸前哭得聲嘶力竭的她,既心疼又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夠讓她燦爛的笑容再度重回到她臉上呢?
趴在他胸前,季芛瑤聽見了他的歎息聲,頓時只覺得心痛的感覺又更加劇烈了起來,逼迫得她幾乎就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一樣的痛苦。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了,如果恨與不諒解是唯一能夠讓他離開自己,重新去找尋真正屬於他的幸福的話,那就讓他恨她吧,反正她也是罪有應得不是嗎?
下定決心她輕輕的推開他,從他懷中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看他。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她啞然的開口,幾乎是含糊低語。
雖然她的聲音因過份的沙啞而讓人聽不清楚,但是她哀慟的神情中自然散發出一種決心,一種想將他永遠隔絕在外的感覺。
高碩的心不由得慌了一下,卻又迅速的重掌自制。不管她即將要告訴他什麼,他發誓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他身邊的,絕對。
他靜靜的凝望著她,等待她開口。
季芛瑤先低下頭止住自己的淚水後,才伸手輕輕的推著他想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但是他卻堅持不肯鬆手,執意繼續擁著她,他的堅持讓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差一點又要決堤而出。
不行哭,她告訴自己。因為在她即將告訴他的事中,她沒有哭泣的權利,如果她哭的話,根本就像是在裝可憐,而她所犯下的錯,根本連裝可憐的權利都沒有。
絕望感瞬間緊緊的攫住了她,讓她不由自主的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如果不想說就別說。」感覺到她的顫抖,高碩立刻縮緊了雙手將她擁得更近些,同時溫柔對她說道。
「不。」她哽咽的開口,再次伸手將自己與他推開了些距離。「高碩,放開我好嗎?」
「我喜歡抱著妳。」
待會兒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季芛瑤在心裡心碎的想著。她真的很害怕當她將事實說出來的瞬間,他所會有的反應,所以她才會想離他遠一點,至少這樣她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暫時逃避一切。
「高碩,拜託你放開我好嗎?」她啞著嗓音哽咽的哀求。
高碩眉頭緊蹙的望了她半晌,終於鬆手放開她,而她也在最快的時間將自己移下床,移到房裡的一張沙發上坐下。
房內一片沉靜,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