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和人家磨蹭了一整夜,做了不下五次愛,姚珊瑚才跟自己大聲宣言。
昨晚,他們從客廳做到房間,又從房間做到樓梯間,情況可說是越演越烈。但除了這方面之外,姚珊瑚實在看不出他們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個性壓根兒是天南和地北,難有交會。
姚珊瑚關在房裡想了一個下午,怎麼想都不對,都覺得自己應該跟他說個清楚。
只不過呢,每當他們關上房間獨處,或是光線稍微暗一點,他們就會不知不覺的碰觸彼此,接下來就聽見嗯嗯啊啊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
姚珊瑚真的好想哭。
從他們不幸再相遇開始,她就一直在拒絕他,他也一直孫悟空七十二變,越變越符合她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她卻開始驚慌起來。
他向她求婚,這才是最教她慌亂的事。
她才剛開始適應他的轉變,他就跟她提出結婚的要求。不要說他們才剛認識沒多久,就算是認識十年以上的情侶,到最後都不見得會結婚,何況她還有這麼多老人家需要照顧?
姚珊瑚躲在房間裡面,為自己的膽小編了一千個理由,好怕阮少飛會再提起這件事。
她才剛去過醫院看她三表叔公,醫生證實,他老人家的情況此想像中還要好,頂多明天就可以出院,她心中那顆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
「喀喀!」房門外有人敲門。
「請進。」她無意識的回道。
二姨婆推門進來,姚珊瑚卻還一臉迷惘,沒能從阮少飛突如其來的求婚中回魂。
二姨婆擔心地看著她,不曉得她哪裡不對,從回到家開始,她就是這個表晴,彷彿在煩惱什麼似的。
「妳三表叔公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二姨婆以為她是煩惱他老人家,趕忙把這消息告訴姚珊瑚。
「我知道,我剛剛才去過醫院。」姚珊瑚無精打彩的回道。
「那妳還在煩惱什麼?」二姨婆不懂。「昨晚一整夜都沒回家,一回家就像遊魂,聽說學校還請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給二姨婆聽聽。」
二姨婆算是家中最明理的長輩,平時也和姚珊瑚最談得來。
「哪有發生什麼事?只是去曉舟家瘋了一整夜,有點爬不起來而已。」姚珊瑚不敢讓二姨婆知道昨天她在哪裡過夜,只得扯謊。
「有這麼簡單嗎?」二姨婆瞪她。「妳當我老眼昏花,看不見真相,妳一定是有心事,才會跑到曉舟家過夜對吧?」
二姨婆的視力果然不同凡響,不過她只看穿了一半,另一半則是瞧走眼了。她是有心事,但不是在白曉舟家過夜,不過她老人家不可能知道。
「我……」被她二姨婆這麼一說,她反倒有些心虛。
「是不是跟少飛有關?」二姨婆可沒她想像中糊塗,一眼就望穿她的心事。
姚珊瑚又臉紅。她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不然二姨婆怎麼一下子就猜著?
「妳喜歡他嗎,珊瑚?」
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她一樣答不出來。
「少飛是個好孩子,如果你們能夠在一起,我們這些老人家都會很高興的。」二姨婆代表大夥兒把話說出來,姚珊瑚除了沉默,不知該說什麼,內心很掙扎。
「妳知道嗎,珊瑚?」好端端地,二姨婆突然感慨的回憶起過去來。「他讓我想起好久以前那個男孩,他們擁有同樣認真的眼神,同樣那麼迷人。」
「二姨婆……」姚珊瑚驚訝地抬頭。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人家的目光有些迷離。「當時我非常年輕,他是家裡的長工,我們戀愛了,但家裡不允許,後來就嫁給妳二姨丈公。」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
「但是二姨丈公對妳很好。」姚珊瑚為去世的長輩說話。
「我沒說他對我不好。」二姨婆拍她的手。「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那個時候真是轟轟烈烈。」
「二姨婆!」姚珊瑚不曉得怎麼安慰年老的長輩,失去的青春,誰也尋不回。
「一個人一生中能夠遇見好男人的機會不多哪,珊瑚。」二姨婆微笑。「如果妳遇見的人,恰巧又能觸動妳的心弦的話,那更是稀少。二姨婆這一生中遇見了兩個好男人,一個是妳二姨丈公,另外一個人是他。但我仍不免貪心的想,如果他們兩個人能夠合而為-該多好,我也不會這麼思念他們了。」
大時代有它迷人之處,也有它悲傷之處。二姨婆剛好出生在那個守禮封建,卻又激烈西化的年代。然而即使如此,她仍掙脫不了出身大家的束縛,被迫與相愛的人分開。
「妳能懂我的意思嗎?」二姨婆可不是純粹抱怨,而是另有涵義。
姚珊瑚猶豫地點點頭,她瞭解她的意思,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唉,算了。」二姨婆放棄逼她。「反正你們也只是剛開始,還有好多路要走,先別想那麼多了。」
二姨婆不知道他們兩人三級跳,已經跳到結婚那個階段,只是姚珊瑚還沒答應而已。
「二姨婆先下去了。」二姨婆決定留給她獨處空間,好好想想。「等會兒記得下樓吃飯,菜都涼了。」
二姨婆說完話後,便關上姚珊瑚的房門,她又是一個人。
少飛是個好孩子,如果你們能夠在一起,我們這些老人家都會很高興的。
唉!
姚珊瑚抱著發疼的頭歎氣,不曉得該怎麼辦。
老人家喜歡他,這是必然的。但她呢?他們的身體是很合得來沒有錯,但那不代表個性就合得來啊!他們兩個根本--
「珊瑚!快下來,少飛來了!」
冤家就是冤家,她每次才剛想起他,他一定準時報到。
「來了!」她邊喊邊下床穿鞋子,總覺得老人家今天的叫聲特別緊張。
她匆匆忙忙衝到客廳,立刻就發現老人家緊張的原因,阮少飛今天的裝扮……很不一樣。
「有人死了嗎?」幹嘛穿西裝打領帶,手裡還拿著一大束玫瑰?
「給妳。」他把玫瑰交給她,嚴肅的表情反應了她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害她也跟著緊張。
「這是要幹嘛?」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手中的玫瑰。
「求婚。」他說出她最懼怕的兩個字。
現場立即陷入一片混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觀看這經典的一幕。
「你、你跟我求婚?」她愣愣地看著他。
「我昨天就說過了,今天是正式上門提親。」展現他的誠意。
「昨天?!」
「珊瑚妳怎麼沒說?」
老人家們喧嘩。
「我沒答應。」姚珊瑚不管老人們說什麼,她只管阮少飛。
「我也沒聽見妳說不好。」阮少飛皺眉。「我以為那就代表妳同意這樁婚事。」
「是這樣嗎,珊瑚?!」
「妳真的同意跟他結婚?」
老人們興奮的叫囂。
「我沒有同意這樁婚事。」她根本不考慮。
「珊瑚!!」
「為什麼?」阮少飛同樣不管這群老人,只看姚珊瑚。「如果妳不想跟我結婚的話,昨天為什麼還跟我上床?」
「上床?!」
「什麼時候上的床,昨晚嗎?」
「妳還敢騙二姨婆說是在曉舟家過夜!」
老人家們快要昏倒。
「阮少飛!」怎麼在老人家面前說這個……
「峇裡島的事我能諒解,畢竟只是一夜情。但昨天那件事,我真的不能。」除非有合理的解釋。
「什麼峇裡島?」老人家們已經快接近中風階段。「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阮少飛立即轉向他們,嚴肅的說。
「對不起,各位長輩。」他深深一鞠躬。「其實我和珊瑚,在峇裡島的時候就認識了,兩個人也已經在那個時候上床。」
「你們、你們……」
「你說的那個峇裡,不是淡水附近那個八里?」
「不是。」阮少飛搖頭。
「也不是法國那個巴黎?」
「是在東南亞一個叫『峇裡』的小島。」簡稱峇裡島。
島島島……老人們昏倒。
原來從頭到尾,這兩個年輕人都在騙他們,他們被騙得團團轉。
「我很抱歉欺騙你們,但我真的不想讓珊瑚為難。」
換句話說,他是被迫說謊,起因全在他們最疼愛的孫女身上。
「珊瑚!!」全體長輩一致對著她吼。
「我我我……」她已經說不出話來。
「請各位長輩放心,我一定會負責。」把她娶回家。
「多虧少飛通情達理,妳還不快點頭?」長輩們逼她。
「我……」通情達理個頭啦!有人是這種逼婚法的嗎?完全不給她留餘地。
「我……我拒絕!」拒絕成為逼婚下的犧牲者。
「妳說什麼珊瑚,找死啊?」長輩們發威。
「不管!」她豁出去了。「我就是不要跟他結婚,無論你們說什麼我都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話畢,她衝上樓去把自己關起來,無論長輩們怎麼敲門,她就是不開門,決心把自己關到死。
「沒辦法了,少飛。」長輩們歎氣。「你先回去,我們會勸她答應你的求婚。」不然有她好看。
「可以嗎?」他擔心地看著樓梯口。「她看起來非常生氣,我怕她不會答應。」也許是他用的方法不對,他應該採取更溫和的方式才對。
「別擔心,少飛。」長輩們有絕對把握。「我們從小看珊瑚長大,知道怎麼勸她。」抓住好男人。
阮少飛遲疑地點點頭,而後離去,將遊說的重責大任交給這些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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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明訓,一哭二鬧三上吊,絕對是留住丈夫的不二法門,老人家們如法泡製。
話說自從姚珊瑚當面拒絕阮少飛的求婚之後,老人家們為了說服她,便輪番上陣。
男性長輩們,動不動就叫她跪下,說她對不起列祖列宗,遇見好男人還不懂得好好把握,愧對姚家的祖先。
女性長輩們,每天尋死尋活,嚷著沒幫她找到一個好歸宿,乾脆不要活算了。接著又開始哭說她父母當初是如何地交代她們,一定要好好扶養她長大成人,看著她披婚紗,走進結婚禮堂。如今連這一點小小的願望她都不願意給,她們還活著做什麼?不如去和她的父母作伴算了。
如此輪番上陣,疲勞轟炸下,姚珊瑚終於投降,高舉白旗。
「好啦!我答應就是,快去把阮少飛找來!」說個清楚。
長輩們一聽見她說YES,沒敢怠慢,立刻撥電話把阮少飛call來,好好和姚珊瑚長談。
姚珊瑚很生氣地在房裡等待阮少飛,多少不爽他用這麼卑劣的方法取得她同意,事實上都是長輩們自己的主意。
不過,他還是馬上趕來,敲她的房門。
「喀喀。」這是他第一次到她的房間,不免有點緊張。
「進來!」相較於幾天前對二姨婆的客氣,姚珊瑚的語氣顯得非常凶悍。
阮少飛推門進去,進去後隨即把門關上,規規矩矩地站好。
「妳找我?」他的雙手都不知道擺哪裡才好。
姚珊瑚見狀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他今天的穿著打扮非常瀟灑,可動作卻很拘謹。
這個呆瓜……
「你真的很好笑耶!」她忍不住發笑。「每次我開始覺得你不一樣,你就故態復萌,害我都不知道怎麼想才好了。」
阮少飛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她的心情顯然好多了,還會對他笑。
「妳不生氣了?」他的手終於能夠放鬆。
「不生氣了。」她莞爾。「被長輩們照三餐罵,罵到最後都麻痺了,差不多已經沒有感覺。」
「對不起,讓妳受委屈了。」他伸出手輕碰她的臉頰道歉。
「還好啦!」她聳聳肩,第一次清楚面對自己的心。「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只是直覺地想逃。」逃離婚姻。
「我想妳害怕的不是我,而是怕離開這個家,怕失去妳的家人。」他點出她自己也看不見的心結。
「阮少飛……」她好驚訝。
「這麼叫我?」他看起來下太高興。「我們都已經上過幾次床了,妳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總是連名帶姓。
「對不起嘛,我還不習慣。」這麼親熱的叫一個男人。
「看來,妳還是很純情。」這次換阮少飛微笑。「妳一直強調妳很開放,一度我也信以為真,可是後來我發現,妳一點都不開放,比我還保守。」
「我、我哪裡有比你還保守……」
「當然有了。」他將她拉近,用實際行動證明。「至少這一點,妳就比我還保守。」
他所開出的證明,非常實際,也是連日來她最想念的--熱吻。
「嗯……」他們只要一碰到彼此,現場必定到處濺滿火花。
「嗯……」而且不吻則已,一吻就吻個沒完沒了。
看著緊閉的門板,姚珊瑚默默覺得大事不妙,她忘了他只要一關上門,完全是另一個樣子,她最好趁情況還沒變得太糟之前,把事情說清楚。
「你真的想跟我結婚?」她都快忘了原先的話題。
「無庸置疑。」他吻她的唇、她的額頭,跟她保證。
「但是為什麼?」她搞不清楚。「我不是一個理想的結婚對象,我很愛玩,家裡又有一堆長輩需要照顧。」
「最後這句話才是重點對不對?」阮少飛比她還清楚。「妳怕嫁出去以後,這些長輩沒人照顧,得孤伶伶的過日子。」還編了一些什麼他們不適合的理由,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
「阮少飛……」
「嗯?」他眉頭挑得好高。
「呃,我是說少飛。」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怕。「既然你都知道我的顧慮,為什麼還要向我求婚?」害她好為難。
「因為我有把握。」他嚴肅的說道。「我有把握能同時照顧好這些長輩,也能同時照顧好妳,所以我才敢求婚。」
姚珊瑚的嘴頓時張得開開的,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說了。
「我是認真的,珊瑚。」她握緊她的手,要她不要害怕。「我非常認真地向妳求婚,也許我們沒有一個很好的開始,但不代表我們不能有一個美好的結束。沒有多少人的婚姻是百分之百的正確,但我相信只要有心,一定能達到百分之九十,甚至是百分之一百。」
夢想有無限可能,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去懷抱它,現在他就在爭取作夢的機會。
姚珊瑚從來沒想到,上帝竟肯給她這樣的夢。
當初去峇裡島,純粹是因為不甘心,純粹是去獵艷,沒想到卻把愛情也一起獵回來了,她不禁失笑。
「想我還曾經信誓旦旦,絕不跟你扯上關係,只因為不想再看見那樣東西。」如今看來好好笑。
「什麼東西?」她好笑,他不好笑,簡直是一頭霧水。
「你本來那副眼鏡啊!」她笑開。「戴了十幾年同款眼鏡,我老早想擺脫它。本來以為你是個很帥的男人,沒想到竟然也戴那種眼鏡,害我倒盡胃口。」
「妳剛開始拒絕我,只因為我戴那種眼鏡?」他挑眉。
「不只。」她吐舌。「還有因為你很老土,又留著一頭哈利波特的頭髮,讓我很反感。」
「那現在呢?」她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他沒法反駁,但相信已經改善許多。
「現在嘛……」她歪頭打量阮少飛。現在的他已經跟當時不可同日而語,現在的他不僅看起來不老土,還帥得不得了,髮型也老早換了,換成一個酷勁的髮型。
「現在怎麼樣?」不過他認真的個性還是沒有改變。
「現在嘛……酷斃了。」然後她深深吻他,算是道歉。
老規矩,兩人一開始接觸,就到處噴出火花。離開始接吻到脫光衣服也不過一分鐘,兩人已經開始嗯嗯啊啊起來。
「你不要那麼猴急嘛!」用這個字眼是有些難聽,不過卻很貼切。
「我倒覺得妳比我還急。」
「我哪有比你還急……啊!」她的手是沒有比他還急,但嘴巴倒叫得很快。
阮少飛連忙用手摀住她的嘴,免得叫聲傳到樓下。
「我好希望聽見妳叫出聲,但可惜是在妳家,下次換去我那邊好不好?」他低聲誘惑。
姚珊瑚點頭,因為嘴被捂著的滋味真的是很難受,想當初她還連捂他三次嘴,委屈他了。
「嗯嗯嗯。」她對不起他,一定要補償他。
「什麼?」他附耳低聲問。
「你過來。」姚珊瑚兩腳一勾,硬是環住他腰,強迫他換姿勢。這次他在下方,想摀住她的嘴,可沒那麼方便了。
「珊瑚……」他額頭爬滿了青筋。
「讓我補償你。」她笑得好像一名女獵人。
結果是獵物不幸中彈身亡,差點虛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