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你為什麼要使計拆散我和少俊?」這讓鄔子靈百思不解,不知道他們什麼得罪過她。
「那就要問你,看你和他做了什麼好事!」
「我們哪裡得罪你了?」
「你不知道?好,我就讓你明白!」狐妖拉起左袖,露出腕上箭傷痕跡,忿忿地說:「這道箭傷就是你和裴少俊的傑作,還記得嗎?」
「箭傷……」鄔子靈終於想起她和裴少俊在林中巧遇的那件事。「你就是當時被我們射傷的白狐?!」
「沒錯!」狐妖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半年前你們闖入我的地盤,我只是想嚇嚇你們,要你們趕緊離開,沒想到你們竟然拿箭射我,還讓我受傷。」
要不是如此,她又怎會使計陷害鄔子靈和裴少俊,她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
「照你這麼說,是我們欠你的噦?」
「那當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鄔於靈點點頭,「嗯,好一個以牙還牙的手段。」
「啊?」狐妖有些驚訝,她還以為鄔子靈會滿嘴仁義道德譴責她的不是,誰知道她竟然會點頭道好。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我可以理解,但是……」鄔子靈的眼神頓時轉為凌厲,「請你搞清楚,你要報復的對象到底是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的報復只針對我和少俊而來,我沒有話說,因為的確是我們傷你在先,但你的報復行為卻危害到整個欽州的百姓,這樣的行事作風我就不能接受。」鄔子靈義正詞嚴的說。
有本事狐妖就對她和少俊下手,但她將全城百姓都納入她的報復計劃裡,這是鄔子靈無法接受的。
聞言,狐妖冷哼一聲,「我毒都已經下了,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只想替欽州的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你想怎麼討回公道呀?」狐妖輕蔑的笑著,根本不把鄔子靈的話當一回事。「用法術,還是再拿弓箭射我?」
「你——」」哦,我差點忘了,巫女傳到你一代靈力已經所剩無幾,就算想使法術也沒辦法,光看你娘親就知道了。」
「有什麼事直接針對我,別把我娘扯進來!」鄔子靈被狐妖的態度給惹毛了,雙拳握得死緊。
霎時,風雲變色,天地昏暗,原本晴朗的天際以極快的速度覆上一層濃雲,或黑或灰,著實詭異至極。
「好,不提你娘,就說你好了。你只是個半調子巫女,還想對付我,也不想想自已有幾斤幾兩重,敢和我這個修行百年的狐妖鬥!」
鄔子靈挺起胸膛,毫不畏懼的看著她,「百年狐妖又怎樣,我就不相信我這個半調子巫女會鬥不過你!」
「你年紀雖輕,口氣倒是挺大的。」狐妖一臉鄙視的嘲諷道:「連射個箭都射得亂七八糟,還敢大言不——」
「你閉嘴!」
轟隆!
一道響雷隨著鄔子靈的咆哮從天而降,劈裂了狐妖身旁高大參天的樹木,也劈慌了狐妖原本勝券在握的心。
「這是怎麼回事?」
狐妖戒慎的望著鄔於靈,發現她全身散發著強烈的靈氣,那種力量有很強的壓迫感,讓人忽視不得。
鄔子靈也訝異於自己的變化,一股從體內源源不絕冒出來的力量,讓她全身發熱,難以抑制。
這時雲層中傳來陣陣忽遠忽近的悶雷聲,似乎在呼應著鄔子靈體內那股力量。
「奇怪,難這是……」她試探性的伸出手指著狐妖,輕聲吐出一句字:「落。」
轟隆!
「哇——」那道雷不偏不倚的朝狐妖劈去,嚇得她趕緊往旁邊跳開。
「咦,這麼神奇?」鄔子靈興奮的瞧著自己雙手,開始有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該不會我在極度生氣時,就會引發出潛藏在體內的能力吧。」
她記得上次眾人要將她軟禁起來時,也是同樣的情形,她一發火馬上出現打雷,而且也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流竄。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玩了。
狐妖被她可怕的力量給嚇著,想趁著鄔子靈思考時溜走;這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再不離開的話,她可能會下場很淒慘。
「慢著!」
一記雷馬上打向狐妖想逃離的方向,讓她不得不退回原地。
狐妖知道再這樣耗下去她絕無勝算可言,乾脆變回白狐的原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前衝去。
鄔子靈知道狐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手指連點數下,一時間響起好幾聲雷聲,嚇得狐妖東逃西竄的。
循著雷聲而來,裴少俊看見鄔子靈和狐妖在激鬥,這時天上落下傾盆大雨,霎時雷雨交錯,緊張至極。
「子靈!」
「少俊,別過來!」
狐妖發現裴少俊出現,轉而奔向他,想要對他不利。
裴少俊見狀,立刻施展輕功躍上樹梢,同時抽出腰間佩劍,直朝狐妖揮去,它躲避不及,被劍給劃過左後腿,登時掉落在地無法站穩。
轟隆!
一道雷落下,狐妖根本無力逃跑,哀號連連,隨即倒臥在地。
鄔子靈拚命喘氣,在雨水沖洗下恢復原本的面貌,額心的淡粉色彎月印此時紅得亮眼,渾身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她全身無力的跪坐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裴少俊連忙跳下樹,來到她身旁擔心的扶起她。
「子靈,你怎麼了?」
「沒……我沒事……」鄔子靈努力平撫急促的氣息,「只不過使出超過自己體力所能負荷的靈力,一時之間……承受不了而已……」
裴少俊心疼的將她抱在懷中,「傻瓜,這麼拚命幹嘛?」
「不拚命……怎麼制得住……那狡猾的狐妖。」這一折騰,把她弄得筋疲力盡的。
「狐妖?你的意思是胡半仙是狐妖?」
「沒錯,和昨天晚上想攻擊我們的是同一隻。」
原本以為已經死了的狐妖,卻在此時顫抖的爬起身,趁著鄔子靈無力攻擊之際,趕緊竄入一旁的樹叢,不敢再多留一刻。
「糟糕,它竟然還有辦法動!」
鄔子靈本想起身追趕,卻被裴少俊給壓下,柔聲勸道:「它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就放過它吧。」
「你幹嘛維護它的性命?」她的語氣有些不是滋味。
「我不是在維護它的性命,我是心疼你。」
「心疼我?真的嗎?」呵呵……聽起來真是舒服。有了裴少俊這句話,鄔子靈乖巧的依偎在他懷裡。
「那是當然,你是我最寶貝的人,我不心疼你要心疼誰呢?」
面對摯愛,裴少俊傾注的是無限關懷,而能讓他無怨無悔付出的,這一生只有一個人——鄔子靈。
兩人在滂沱大雨中緊緊相擁,危機過後,他們深信再也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能阻止他們相愛,他們將相守一生,做對令人欣羨的神仙眷侶。
只不過,他們忽略了一個人。
瓊歡公主撐著傘出現在他們面前,她眼神淡漠,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什麼,語氣心冷得像冰。
「裴少俊,你真的打算為了她而留在欽州?」
「沒錯,微臣只想留在欽州。」
「就算我好言相勸,你也不肯回京?」
「公主的好意微臣心領,真的很抱歉。」
瓊歡公主臉色一沉,「好,既然你這麼無情,也就別怪我狠心了。」
她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抽出信紙,用毫無感情的音調說:「奉長公主手諭,欽州州刺史裴少俊即刻回京候旨,不得有誤,如有違令,立即逮捕回京,聽候審判。」
「少俊。」鄔子靈無助的望著他,深怕他終究會離開她。
「我手上拿的是長公主親筆所寫的手諭,裴少俊,你依是不依?」
裴少俊咬著牙,沒想到瓊歡公主狠下心非帶他回京不可。
「公主,如果真想強迫我回京,就請你派人來抓我吧。」
「你為了所愛的人,竟連長公主的命令都不聽了?」
「我已經說了,請你派人來抓我吧。」
「裴少俊,算你有種!」
瓊歡公主放開手,任由信掉在地上,一會兒就被雨水浸濕,紙上的字全糊成一團,再也看不出是什麼字。
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裴少俊十分訝異,「公主,這……」
「皇姐姐說要不要把你帶回京去,全憑我作主,當然這封手諭,我也有權力毀了它。」
瓊歡公主來到欽州的任務,就是希望能帶裴少俊回去,但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她知道,就算強迫裴少俊和她回京,他的心也會留在欽州,與其讓三人痛苦,倒不如就此放手,讓他自由。
她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這裡一點都沒我想像中的好玩,我要回宮了,再多待一天我都受不了。」
「公主……」
「別想留我,這裡的食物難吃,住的地方糟,一點都不配我這尊貴的公主身份,再留在這只會糟踉自己,本公主才不幹這種事。」瓊歡公主深吸一口氣,換上燦爛的笑靨,「你們要淋雨就儘管淋吧,我要回去收拾收拾,趕緊上路,不等你們了。」
瓊歡公主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她可沒那麼大的度量祝福他們能夠永結同心,能狠下心來放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你只是還沒遇到命中注定的人……是呀,她只是還沒遇到命中注定的人,所以又何必這麼在乎呢?
「笨蛋,我真是笨蛋……」
欽州百姓的生活又回復原本的平和,種田的種田,做生意的做生意,怪病的陰影早已遠離。
聖女鄔子靈依舊是眾人崇拜的對象,只不過還有一個人也頗受大家的敬仰。
「大人,裴大人……」
在巫女的殿內,裴少俊快步走在長廊上,他身後跟著六、七名年輕女子,眼裡閃爍著愛慕之意。
「裴大人,我最近正在學寫詩,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這詩寫得好不好?」
「裴大人,我好崇拜你呀,可不可以請你在我的團扇上簽名,只要簽個名就好,不會為難你的。」
「裴大人,請你收我為徒吧,我好仰慕你的才華,讓我向你學習吧。」
「裴大人,你別一直走呀,我……」
「裴什麼裴,吵死人了!」雲嬤嬤不知從何處突然冒了出來,氣呼呼的對著裴少俊身後那群花癡開罵道:「你們到底來這是做什麼的;如果不是找聖女占卜,就趕緊滾,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在這發花癡!」
「啊,雲嬤嬤出來趕人了,好討厭哦。」
「她怎麼陰魂不散呀,老愛出采妨礙我們的好事。」
陰魂不散的人到底是誰呀?「你們這群死丫頭,快滾出去,要不然我就拿掃帚趕人了!」
「哎呀呀,她又要發脾氣了……」
趁著雲嬤嬤和眾家女子大打混戰之際,裴少俊終於找到機會脫離這個戰場。
自從怪病的事解決後,眾人對他刮目相待,崇敬得不得了,這都是因為他假借神諭之說治病,把百姓唬得一愣一愣,病治好之後,他的聲勢直逼巫女家族呢。
人一紅,緊接著來的便是一堆麻煩,最困擾他的就是眼前這群對他窮追不捨的妙齡女子了。
從早到晚,裴少俊身後總是會跟著一群女子,纏得他煩不勝煩,在大街上有人纏,躲在刺史府裡有人纏,就連逃到鄔子靈這裡,依舊逃避不了被纏的命運,這種情況比起瓊歡公主纏他的時候更令他頭疼。
「唉!」裴少俊自怨自艾的歎著氣,喃喃自語,「沒想到離開京城,還是同樣躲不過被女人纏的命運。」
「呵呵……」殿廊後的布幕內傳來陣陣輕笑,似乎在笑他的大言不慚,又似乎在笑他現在的困窘情況。
裴少俊頗不是滋味的來到布幕後頭,對著笑他的人說:「子靈,你也太沒良心了,看到我這種窘態還笑得出來?」
「為什麼笑不出來?」鄔子靈依舊笑著,「到現在我才知道,你這個京城美男子的封號果真不是浪得虛名,我還想來我這邊占卜的人不知都跑到哪去了,原來全都被你給誘拐走了。」
「沒誘拐到我真正想拐的人,倒是拐到一堆沒什麼用的花癡。」
「你怎麼這樣說,她們可都是仰慕你的人。」
「我不需要她們的仰慕,我想要的只有你。」
裴少俊順勢將她拉到懷中,汲取她身上令人眷戀的香氣,順便吃一下豆腐。
啊……好懷念她溫軟的嬌軀,好喜歡擁著她的感覺,如果能時時□l刻將她緊擁在懷裡,那不知道會是多麼幸福的事?
鄔於靈又好氣又好笑地想躲避他的無賴行徑,卻總是徒勞無功,只好任由他像小孩般耍賴。「少俊,收斂點。」
「我已經很收斂了。」他這可是實話,這種程度的擁抱已經不能滿足他了,天知道他多想……「有外人在,你就不怕被她們看到?」
「怕什麼,反正她們也看不到。」難道這布幕是擋假的呀?
「你還真是……」
「來,讓我瞧瞧你。」他捧起她的臉蛋,忍不住地皺起眉,「什麼時候你臉上的粉才能少抹一點,還有這紫得嚇人的胭脂,可不可以換個顏色?」
「不可以。」鄔子靈連忙拉下他蠢蠢欲動的手,「別想打我臉上妝的歪主意。」
「我不是在打歪主意,我是在替你的臉蛋著想。」廢話不多說,乾脆先動手。裴少俊直接把衣袖當抹布,想把鄔子靈臉上的妝給抹掉。「偶爾也該讓你柔嫩的臉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吧,一直被層層粉覆蓋著,它也會受不了的。」
「少俊,住手啦。」她雙叩躲開他的手,臉上笑容卻沒停過,「我的妝要等成親後才能卸下,這是祖先的規矩呀。」
「哪來這麼多規矩,我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他沒有收回「魔爪」,緊追著鄔子靈想毀掉她臉上的妝。
「你的手別過來!」
「很可惜,恕難從命。」
「喂,裴少俊,你到底鬧夠了沒?」
「呵呵……說真的,我還想再多鬧幾回呢。」
殿廊前,鬥志高昂的雲嬤嬤迎戰緊迫不捨的大小花癡,布幕後,鄔子靈忙抵禦軟硬兼施的惡劣頑少裴少俊;兩方戰況都精彩無比,一來一往的攻勢,絕無冷場,可以說是高潮迭起。
「子靈,嫁給我吧。」
「別想!」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哼!」她故意賭氣。
「哦……沒為什麼。」他意味深長的應著,似在醞釀著什麼計謀。
瞧見一抹詭譎的笑容出現在裴少俊臉上,鄔子靈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等下就會知道。」
裴少俊轉身走出布幕,走到雲嬤嬤身旁,他一整神色,語氣凝重的說:「雲嬤嬤,我知道你現在非常忙碌,但我有件事不得不告訴你。」
「什麼事?」雲嬤嬤停止揮舞掃帚,瞧他一臉慎重的表情,心裡十分不解。
「據說巫女世家有個傳統,巫女向來不以真面目不人,真正的容貌只能讓自己的丈夫見到,這是真的嗎?」
「沒錯,怎麼了?」
「這……」裴少俊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坦承道:「其實……在半年前的一次意外中,我就已經見過於靈真正的容貌了。」
「什麼?!」雲嬤嬤拔高聲音尖叫。
「那次的確是個意外,我是無心的,但為了子靈的名聲著想,我決定——」裴少俊的話來不及說完就被打斷。
「鄔、子、靈!」雲嬤嬤放棄驅除眼前的礙眼花癡,轉而衝到布幕後追殺隱瞞事實的鄔子靈。「這等重要的事你竟然瞞著我,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啊,雲嬤嬤,你別生氣啦……」她快被裴少俊給害死了!
裴少俊嘴角浮現得逞的好笑,他相信雲嬤嬤絕對會用最快的速度將子靈給五花大綁,架到他面前希望他們倆趕緊拜堂完婚。
這麼說來,他得趕緊回去看看日子,好準備娶妻囉。
自作自受裴少俊在欽州日子過得快樂又逍遙,卻苦了京裡的人,尤其是當瓊歡公主回京後。
「哇……嗚嗚嗚……」
懷香居裡,翔靈公主坐在椅子上,邊吃著糕點,邊忍受一大早就跑到她這來大哭特哭的瓊歡公主。
「嗚嗚……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哦……」
「怎麼,在欽州扮完黑臉後,就跑到我這大擺委屈樣?」
「人家真的覺得很委屈嘛……」
翔靈公主無奈的歎口氣,「瓊歡,我曾說要不要帶他回來由你決定,結果變成這樣,你又能怪誰呢?」
「我……我也很想帶他回來呀,可是……可是他……」一想到裴少俊傾心戀慕的對象不是她,瓊歡公主又開始放聲大哭,「嗚……帶個不喜歡我的人回來做什麼……嗚……」
是呀,說得沒錯。「既然你已經認清事實,就節哀順變吧。」
「我就是覺得不甘心嘛……」
翔靈公主微慍的蹙著眉,「不然你就三不五時跑到欽州,破壞他們倆的幸福時光,過過壞女人的癮,這不就好了?」
「你以為我真那麼閒呀,叫我再去一次欽州,門都沒有!」
舟車勞頓的辛苦,一次就夠了,她寧願待在皇宮裡享樂,也好過去欽州受苦。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翔靈公主真是對這個皇妹沒轍了。
「你到底想怎樣,乾脆說出來,別拐彎抹角的。」
「我……嗚……」她只是覺得不甘心,又不想怎樣。
「瓊歡?」
「嗚……」
翔靈公主額上青筋隱隱浮現,「瓊歡。」
「嗚嗚……」
「喂。」
「嗚嗚嗚……」
「給我閉上你的嘴——」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