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兄弟,你這樣未免也太無情了吧!」他們難得來一趟,做主人的卻一點也不懂得待客之道,好歹讓人端杯茶招待他們。雖說早在他進來之前,他們已逕自吩咐秘書奉茶了。
「甭說了,俊之,難道你看不出來,人家壓根兒就不歡迎我們嗎?」嗚司啟吾明著指責宇昊文亟的不是。
「既然看出來了,那還不滾。」宇昊文亟順勢下起逐客令。
「滾?你居然要我們滾?」他們兩人唱作俱佳地唱起雙簧來,一臉的受傷表情。
「有啥屁話快說,別一早就跑來礙眼,壞了我的好心情。」他只想早早打發掉這兩人。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說你一個人隻身在外,偶爾過來關心一下老朋友。」申祺俊之如是說。其實是想來探探他追妻的進展,美其名為關心,實則在進行包打聽的工作。
「那好,現在你們也看到啦,我很好,而且很忙。你們請自便,我就不送了。」宇昊文亟無意將自己的情事攤在陽光底下供人檢視。
「不急,我們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在求知慾沒得到滿足之前,他們可不打算就此離去。
「瞧你春風滿面,最近過得不錯吧?」見好友顯然無意主動談起,嗚司啟吾索性自行起頭。
「是不錯。」宇昊文亟隨口應了句。「如果你們能馬上從我眼前消失,那就更好了。」
「我說文亟啊,好歹咱們都是這麼久的老朋友了,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也好讓我們幫你出點主意。」申祺俊之提議道。
幫忙出主意?笑話!他們別扯後腿就不錯了,宇昊文亟在心裡冷笑。
「謝啦,不勞你們費心。」宇昊文亟並不領情。
「怎說是費心呢?老朋友相互關心也是應該的。」申祺俊之仍不肯輕言放棄。
雙方一來一往,拉鋸了許久,直到秘書進來提醒宇昊文亟開會的時間,他們兩人仍無法從他口中套出隻字片語來。
見好友連聲招呼也不打,拿起桌上的資料逕自就走了出去,望著他的背影,兩人心中當下有了主意。
看來,是時候了。
***
星期假日正午,裴芊樺在廚房張羅午餐。現在,她已經很習慣多幫宇昊文亟準備一份,省得他又來同自己搶食。由於他的食量頗大,她每回總得多煮些,免得到時候他吃不飽,又有借口來騷擾自己。
煮好了飯菜,她和宇昊文亟正準備用餐,門鈴卻在這時響起。
莫非水粼粼又跑來訴苦了?她起身應門,如此想著。
「請問你們找誰?」望著眼前兩個溫文儒雅,俊逸挺拔的身影,裴芊樺確信自己並不認得他們。
「我們是文亟的朋友。」說著,也不等主人開口招呼,嗚司啟吾和申祺俊之便逕自越過她走了進去。
聽到那一口流利的日文,裴芊樺想起這兩人的面孔,她曾經在商業雜誌上看過,當下,她明白了,也認出了他們。
唉!又來了兩個目中無人的紈褲子弟,看來她得找個時間,把屋子內外徹底地清理一遍,省得一天到晚淨招惹些瘟神進門。
帶上門,她回頭走進餐廳,「你朋友找你。」
宇昊文亟聞聲,從餐桌上抬起頭,一兒著來人,他不悅地放下碗筷質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而他們兩人卻刻意忽視他的問題,「這麼巧,在吃飯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說著,他們便自動自發地走到洗手台邊,各自取出了副碗筷,看得裴芊樺一愣一愣的。
這兩個人的臉皮也未免太厚了吧?她不禁懷疑,難道日本的有錢人都如此厚顏無恥嗎?否則,怎會自己遇上的三個,都是同一副德行。
「我說過,不許你們插手。」對於他們的出現,宇昊文亟很是不滿。
「所以我們只是碰巧路過,繞道進來逛逛,順便關心一下老朋友罷了。」申祺俊之邊扒著飯,邊表明他們是真的無意插手。
笑話,碰巧經過?當他宇昊文亟是個呆傻的草包?
三個男人懷著鬼胎,各自吃著桌上的飯菜,並且三不五時唇槍舌劍個幾句。
而裴芊樺實在無法想像,幾個吃慣山珍海味的大男人,此時竟狼吞虎嚥著自己所煮的飯菜?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手藝竟然變得如此搶手?怎麼她一點自覺也沒有。
等到用餐完畢,嗚司啟吾才不疾不徐地冒出一句,「普普通通,算不上美味,勉強可以填飽肚子就是了。」
「是啊,如果不是碰巧遇上,要吃到這麼普通的飯菜還真不容易。」申祺俊之附和道。
這兩人的說詞,再一次印證了裴芊樺心底的想法——有錢人果然都是傲慢又無禮的傢伙。
「不滿意可以別吃啊,又沒人勉強你們。」說著,她就要動筷,哪知定眼一看,不知在什麼時候,一桌子的飯菜已被他們給橫掃一空。
該死的,他們竟然把她辛辛苦苦煮的飯菜全給吃得一滴不剩,她都還沒吃呢?想到他們得了便宜居然還賣乖,她心裡就覺得嘔極了。
「算了,吃都吃了,下回記得改進就是了。」或許是指使人慣了,以至於沒能聽出她話裡的不悅,嗚司啟吾寬容地道。
接著,三個大男人便移師到客廳談判去了,留下一桌子的杯盤狼借,而滿腹的委屈無處宣洩,差點沒讓她動手砸了手邊的碗盤洩憤。
天殺的,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裴芊樺真是無語問蒼天。
另一方面,客廳裡,宇昊文亟才剛坐下,便開口,「你們可以走了。」
「剛吃飽,總得休息一會兒。」嗚司啟吾懶洋洋的癱在沙發一角,不打算輕言離去。
而無視宇昊文亟一張發黑的臭臉,申祺俊之將自己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沒想到你的女人身材那麼高挑。」說著,他下巴努了努廚房的方向。
宇昊文亟一把甩開他的手臂,「別以為你們私自造訪這筆帳,我會就這麼算了。」他不想同他們談論關於裴芊樺的點滴。
申祺俊之攤攤手,索性順勢跟嗚司啟吾坐到同一邊。
「第一眼看,是沒啥滋味,充其量只能說是普通。但再仔細一瞧,不知為什麼,又滿耐人尋味的。」申祺俊之繼續評論道。
「應該是眼神吧!那神情很少見,跟以往的女人不同。」嗚司啟吾也發表起自己的高見,在她眼中,見不到他們熟悉的愛戀。
「她整體給人的感覺很獨立,不會忸怩作態,就是手藝差了點。不過沒關係,煮飯這碼子事,將來可以請大廚代勞。」申祺俊之連補救的方法都替他想好了。
「你們是要自己乖乖的走,還是等我起來送客?」宇昊文亟再也聽不下去的冷言說道。
他們當然聽得出來,好友已在下最後的通牒,明知不該再多作逗留,卻又不想就此離去,正苦思不出借口留下之際,裴芊樺此時端了盤切好的水果出來。
「來,吃點水果,不要客氣。」基於來者是客,她熱絡的招呼他們,那模樣就像是個好客的主人。
她將灑滿梅子粉的那邊朝向兩人,只留下兩、三塊沒沾到梅子粉的水果堆在盤子一角,放好後,她就著宇昊文亟身旁的位子坐下。
她的這一番話,剛好給了兩人留下的絕佳借口。
「嘿,你也看到啦……」申祺俊之對宇昊文亟說道:「不是我們不想走,實在是主人都已經開口挽留了,我們作客人的當然也不好不給面子,你說是吧?」他笑得一臉得意。
宇昊文亟睨了他一眼,沒有多做回應。
盯著桌上奇特的水果,嗚司啟吾新奇的發問:「這是什麼東西?怎麼以前沒見過?」綠綠白白的,很是特別。
「是種水果,我們稱它為芭樂。日本因為氣候的關係無法種植,所以才會沒見過。吃吃看,很脆、很好吃的。」她眼裡滿是真誠和鼓舞。
聽她這一說,兩個人果更躍躍欲試,爭相拿起盤子上的水果就往嘴裡送。
裴芊樺在一旁看得笑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問「好吃嗎?」
「不錯,尤其是上頭沾著的粉末。」嗚司啟吾舔了舔舌尖,這味道鹹鹹甜甜的,委實特別得緊,「是什麼東西?味道很棒。」
「那是梅子粉,喜歡就多吃一點。」她有問必答,充分克盡主人的職責。
將她的盛情款待全納進眼裡,納悶的宇昊文亟覺得事情透著古怪。
沒多久,盤子裡的芭樂已經去了一半。
「咦?怎麼你們不吃?」申祺俊之問。
「吃,怎麼會不吃呢?」說著,裴芊樺伸手去拿堆在一角的芭樂,很順手的也給宇昊文亟拿了一塊。
如果說剛剛只是納悶,這會兒,宇昊文亟可說是有滿肚子的懷疑。在他的印象裡,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慇勤的主人,至少對他們不是。不過他還是吃了,難得她會主動替自己服務。
嗯,吃起來脆脆的,口感不賴,宇昊文亟伸手又想再拿。
然而,裴芊樺見狀,卻陡地猛咳嗽,想阻止他錯拿沾了梅子粉的芭樂。
「怎麼啦?」宇昊文亟停下手邊的動作,關心的問。
「沒什麼,可能是吃得太急,叫果碎給噎著了。」她說。
「我說女人哪,吃東西還是得秀氣些。」嗚司啟吾說。大男人主義的他,認為女人還是該溫柔婉約點。
這傲慢的沙文豬……我看你還能乖張到什麼時候,待會有著你瞧,裴芊樺忍不住在心裡憤憤地咒罵。
眼角不經意瞥見宇昊文亟又要動手,她急得又是一陣乾咳,冷不防抓過他的手臂,在自己的胸口來回輕撫,佯裝幫自己順氣。
申祺俊之看了,不禁吹了聲口哨,「台灣的女人,都這麼豪放嗎?」
宇昊文亟雖然詫異,卻沒忘記他男性專屬的本能吃豆腐。
裴芊樺驚問:「你在做什麼?」隨即打落他不規矩的毛手。
「還能做什麼?不就是幫你順氣嘍!」他答得有些輕佻。雖然自己還是沒能對她的反常理出個頭緒,但卻十分懂得把握每一個與她接觸的機會。
而正覺羞赧的裴芊樺,又被一旁兩個男人調侃,當下更是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來。才想再也不睬宇昊文亟的死活,卻在見到他即將把手上的芭樂送進口中時,又反射性動作了。
「你看我臉上是不是髒了?」
她一把扯過字昊文亟的手腕,將他的手心貼在自個兒的臉頰上,這使得他一個不察,手上的芭樂便給擲飛出去,摔落在地板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宇昊文亟問。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舉動實在異常得緊,偏又有苦難言無法馬上對他解釋,只得睜著雙無邪的杏眼瞧他,「你看嘛,人家的臉上是不是沾到梅子粉了?」她語帶撒嬌的問。
這會兒她深情款款的凝視,臉頰上嬌羞的紅潮,以及那嘟嚷著的兩片紅唇,瞧得宇昊文亟心中一動。此時此刻,裴芊樺是否反常,以及她臉上是否沾著梅子粉,對宇昊文亟而言都已經不再重要。現下的他只想,狠狠的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的唇即將吻上她時——
「哇呼!你們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些。」申祺俊之和嗚司啟吾邊吃著水果,邊在一旁叫囂。
被他們兩人一打岔,裴芊樺及時猛然推開宇昊文亟,才沒當眾出糗。
天啊!自己居然差一點便要當眾表演熱吻。想到自己那飢渴的模樣,她簡直就要羞到無地自容。
此刻,宇昊文亟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惡狠狠地怒瞪著他們,真是兩個殺風景的傢伙。
待氣氛稍稍緩和,宇昊文亟才開口,「那芭樂——」
然而,正分神懊惱事情的進展不如預期的裴芊樺,耳裡一聽到「芭樂」這兩個關鍵字,一時反應過度,整個人竟失控地傾身向前,直接堵住宇昊文亟的嘴巴,不給他任何動口的機會。
這突如其來的艷福非但讓旁觀的兩人看傻了眼,就連當事人的宇昊文亟也怔愣在當場。
她……主動強吻他?甫遭她拒絕的宇昊文亟簡直不敢相信。
乖乖,我的媽呀,台灣的女人都這麼性飢渴嗎?申祺俊之和嗚司啟吾看得目瞪口呆,兩雙眼睛一瞬也不瞬。
懂得把握機會的人才有可能成功,而宇昊文亟便是這種人。
錯愕過後,他隨即化被動為主動,反過來積極探索她的甜美;至於裴芊樺,早已淪陷在他的柔情裡,無可自拔。
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般吻得火熱,吻得熾人,直到——
「噢……我的肚子。」嗚司啟吾的哀號聲突然響起。
像是要互相呼應似的,沒多久,另一聲哀嗚亦緊接而起。不消猜,聲音的主人自是申祺俊之無疑。
他們兩人呼天搶地的哀叫,再一次打斷了宇昊文亟和裴芊樺的親熱。只不過這一次,沒有絲毫羞赧和無地自容,裴芊樺正興致勃勃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太好了,總算是奏效了。她在心裡喝采不已。
眼見他們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她這才大發善心,為他們指引迷津。「洗手間在左側轉角。」
她話才方落,便見兩個大男人爭先恐後,飛也似地朝她所說的方向奔竄。
兒到此情此景,宇昊文亟總算明白她先前所有的反常,原來都是其來有自。
「你在芭樂上下瀉藥?」宇昊文亟問。
「哪有,你可別胡亂誣賴人。」她死都不會承認。
宇昊文亟當然不可能相信她的說詞,便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不發一語。
裴芊樺被他瞧得心虛,「是他們自己貪吃梅子楊,剛巧那些梅子粉又放了一段時間。」這只是給那兩個不長眼惹上她的男人一點小小的教訓。
難怪,她在瞧見自己動手拿沾有梅子粉的芭樂時會那麼緊張,原來,她是擔心自己吃壞了肚子。
想通以後,宇昊文亟心裡一樂,「你在關心我?」看來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不知不覺中,自己已逐漸打入她的芳心。
「我只是擔心洗手間不夠用。」她故意淡淡的說。
「喔——是嗎?」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問。
「當……當然。」裴芊樺依然嘴硬。
知道她面皮薄,宇昊文亟也不逼她,「看來你救了我一次,讓我免於狂瀉肚子。」語畢,打定主意要感恩圖報的他,也不徵求恩人的同意,便逕自將她輕輕推倒在沙發上,欺身吻上了她。
然,這廂客廳裡溫度正節節升高,一男一女打得火熱;那廂洗手間裡卻是哀號連連,兩個男人差點沒拉到虛脫。
***
嗚司啟吾和申祺俊之除了懊悔自己誤上賊屋,沒命似的逃回宇昊家天母的別墅,更是爭相對裴芊樺咒罵不已。
這天,他們兩個人正在用餐,管家拿了支無線電話走進餐廳。
「少爺,您的電話。」
申祺俊之隨手接過電話,「喂,申祺俊之,你哪位?」
「混蛋,我是你祖爺爺。你們兩個渾小子,總算讓我給逮著了吧!」電話那頭的人聲如宏鍾地咆哮著。
想自己在日本苦等了這麼久的時日,左盼右盼就是沒有任何消息,前前後後打了幾通越洋電話,也全讓他們給避掉了。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宇昊龍天終於逮著他們了。
「不好!是宇昊老頭。」申祺俊之右手摀住話筒,對嗚司啟吾說道。
「該死!躲了那麼久,還是讓老頭子給逮到了。」他懊惱的道。
「現在該怎麼辦?」總不好老捂著話筒不答腔吧?
「俊之,你給我老實點,還有啟吾,我知道你也在旁邊。今天你們兩個要是不把文亟在台灣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看我不扒了你們兩個的皮才怪。」宇昊龍天在那頭憤怒地叫嚷著。
他偌大的嗓門,非但是電話這頭的申祺俊之,連一旁的嗚司啟吾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可慘了,老頭子發火了。此時,他們兩個人不禁頭皮發麻起來。
「你們兩個渾小子,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還不說!」
宇昊龍天說話的氣勢,將他們兩個人壓得死死的,只好施以緩兵之計。
「爺爺,你誤會了,我們怎麼會不說話呢?」申祺俊之邊和宇昊龍天虛與委蛇,邊以手勢催促著嗚司啟吾幫忙想辦法。「實在是剛剛電話線出了點問題,所以——」
「好啦!廢話少說。」宇昊龍天不耐地喝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還不快說!」他全然不給絲毫拖延的時間。
「說……爺爺,你要我說什麼呀?」申祺俊之裝傻。
「年輕人,奉勸你一句,別考驗老人家的耐性。」宇昊龍天冷冷的警告著。
知道宇昊龍天不好惹,若再不說,下一個例楣的人便是自己,申祺俊之只好在心裡對好友懺悔過後,才全盤說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包括裴芊樺的存在。
「什麼!你說文亟到台灣,全是為了那個叫裴芊樺的女人?」他的聲音之大,差點沒震碎申祺俊之的耳膜。
「是的。」看來好友這次是真的慘了,而自己連帶的也會被砍死。
「那女人是什麼背景?」宇昊龍天問。
「沒什麼背景,普通人家。」邊說著,申祺俊之已能想像得到,宇昊龍天聽到這話時的劇烈反應。
果然——
「你說什麼?普通人家?」宇昊龍天聞言,拍桌子跳腳。
「嗯,不過……」正想幫裴芊樺說點好話,雖然她曾害得自己腹瀉拉到虛脫
「喀喳」一聲,對方掛線了。
見申祺俊之沮喪的垂下話筒,不明就裡的嗚司啟吾急問:「怎麼啦?」
「老頭把電話給掛了。」他有氣無力的道。
「這下慘了。」
「那可不。」
霎時,他們兩人一臉慘綠以他們對宇昊龍天的瞭解,想來不久之後,那老頭就會從日本殺到台灣來了,到時候,宇昊文亟要是知道洩漏消息的是他們,天,他們真不敢再想下去……
***
裴芊樺剛清洗完餐盤走出廚房,電話鈴聲接著便響起。
她隨手抓起話筒,「喂,媽……」一聽是母親的聲音,心裡頭暗叫不妙。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啊,不回家也就算了,連通電話也不知道要打回來,今天要不是我打來,恐怕你連自己還有個家都給忘了。」裴母在電話那頭開始喋喋不休。
「不是的,媽,因為公司最近比較忙。」她以著千篇一律的說詞搪塞母親。
「我每次打電話來,你哪一次不是說公司比較忙?」裴母毫不客氣地戳破女兒的借口。
「是真的,媽。」明知母親根本不相信,她卻不得不死咬著這唯一的借口,誰叫其餘想得到的理由,都在幾百年前便給母親封殺了。
「就算是真的,你不過是人家的僱員,沒道理為了別人的公司把自己也給賠進去啊!女人的幸福在於能找到個可以依靠的人,與其把青春耗費在工作上,不如早早找個男人嫁了,也好讓我跟你爸早點抱孫子。」裴母並不認同的對她曉以大義。
聽聞母親又舊事重提,芊樺幾乎可以猜出母親打這通電話來的意圖了,除了逼自己回去相親外,別無其他。
果不其然——
「隔壁王媽媽的大兒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不但擁有博士學位,目前也已被國內的大企業高薪延攬,如果你能嫁給他,那下半輩子就吃穿不愁了。」裴母說得口沫橫飛。
「媽——」裴芊樺硬是打斷的說,「我又不是沒人要,你別一天到晚急著把我往外推行不行?」
打從她一大學畢業,母親便像推銷貨品似的三天兩頭幫她安排相親,搞到最後,害她連家門都不敢再踏進一步。
「我把你往外推?」
一聽母親高八調的嗓門,裴芊樺便知道自己耳根子又不得安寧了。
「你也不想想看,自己今年都二十八歲了,還連個男朋友也沒有,你說我能不急嗎?」裴母實在想不透,女兒明明長得就不差,為什麼連村裡那些麻花臉都嫁出去了,就只有自己的女兒到現在仍待字閨中?
「才二十八歲而已。」這年頭多的是單身貴族。她著實想不透,母親為什麼非得堅持,女人的幸福一定要掌握在男人手裡?
「什麼叫才二十八?我到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已經生下你們四姐妹了。」
又來了,知道母親又要開始話當年,為了不讓自己耳根不得安寧,她只得隨口敷衍道:「是是是,二十八歲是有些老了,我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
「光提醒自己有什麼用?我要的是一個女婿,一個能保障你後半輩子幸福的女婿。」裴母不接受敷衍的回她。
唉!裴芊樺在電話這頭淡淡地吐了口氣,每回面對母親,她總有很深的無力感。
「下星期六中午,我安排了王媽媽的兒子跟你相親,你一定要回來。」裴母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媽——」她正想抗議。
「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理由,總之,下星期六我一定要看到你的人。」
「可是我下星期六要上班。」她扯了個謊,希望能讓母親打消主意。
「我已經查過了,下個星期是周休。」知道女兒絕計不肯輕易屈服,裴母在打電話來之前,便已做好充分的準備。「可是我要——」
「又要加班是吧?反正我們家又不缺錢用,跟公司請假不就得了,再不然,就辭職回來嫁人。」私心裡,裴母當然是希望女兒選擇後者。
明白母親這次是鐵了心腸,不肯再姑息自己,裴芊樺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答應,「我會回去啦!」
「那你下星期五搭夜班車回來,我會讓你爸去車站接你。」裴母說。
「不用了啦,媽,我下星期六早上才回去。」她才不想太早回去忍受母親的言語轟炸。
「不行!」女兒詭計多端,她可放不下心。
「媽,我下星期五還要上班,趕夜班車回去實在太累人了。」
「那好吧,可是我先聲明,你得給我打扮得正式些。」這次絕對不准女兒像以前那樣,把自己弄得邋裡邋遢,蓄意嚇跑相親的對象。
「嗯。」費了好一番唇舌的她,總算說服了母親,為自己獲得片刻的緩刑。對於母親的要求,她也只能虛應著。
然,裴母哪裡會不瞭解自己的女兒,她威脅的道:「如果你再像以前一樣穿得隨隨便便,這次,我絕對會親自幫你打點。」
「好啦,知道了。」電話這頭的裴芊樺苦著臉答道。
又跟母親虛應了好一會兒故事,裴母才總算心甘情願的結束對話,像是打了場硬仗似的她才掛了電話,人已無奈的癱倒在沙發上。
實在是累死她了,每日跟母親講電話總是這樣,害她到最後連電話也不大敢打回家,就怕是被母親給接到。
這時,宇昊文亟剛洗完澡,套了條長褲,上身打著赤膊,即邊用毛巾擦拭著頭髮,邊走進客廳。
「誰打來的電話?」宇昊文亟問。
累極的她實在不想回話,但是她知道,在他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以前,自己是不可能獲得真正的清靜。
「是我媽。」她合著眼回答,想讓自己暫時放鬆。
「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閒話家常罷了。」裴芊樺直覺地隱瞞說道。
才剛被母親疲勞轟炸完,她可不想再被宇昊文亟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轟炸一整晚。
「你看起來很累?」宇昊文亟依附在她耳邊輕喃。
嚇!裴芊樺聞言一驚,倏地睜開雙眼。他什麼時候靠自己這麼近的?
「還、還好。」她試圖以手腕支撐起身子並往後挪靠。
宇昊文亟卻俯著身子定住她,「需要我幫你按摩嗎?」
他低著頭看她,兩人的氣息近到幾乎分不出彼此。
堂堂日本宇昊集團的總裁居然要幫她按摩?!芊樺驚詫到簡直說不出話來。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累了。」一想到他接下來不知又會對她做何舉動,裴芊樺急忙說道。
「既然不累,還不起來幫我把頭髮擦乾?」
他話鋒一轉,取而代之的是她所熟悉的跋扈專制,隨後,宇昊文亟便將手上的毛巾擲向她,一屁股就在她旁邊坐下。
有沒有搞錯啊!瞧這個性情捉摸不定的男人,那是什麼口吻,當自己是他請來的傭人不成?
前一秒溫柔,後一秒卻又頤指氣使,真是讓人拿他沒轍。原本,她還在懷疑,他堂堂一個大企業總裁,怎麼可能真幫她按摩嘛,
不過,氣惱歸氣惱,裴芊樺卻也不敢有任何異議。她坐直身子不甚情願的幫他擦拭,生怕碰觸到他赤裸的上身,她還刻意與他保持有一隻手臂之遙。
宇昊文亟覺察到她如此的舉止,冷冷的道:「坐過來點,離那麼遠怎麼擦?」
可惡!簡直是得寸進尺。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沒想到他這外來客非但自作主張登堂入室不說,還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
如果裴芊樺膽子夠大的話,她該將毛巾一把擲到他臉上才是,只可惜,她的膽子早在六年前就給嚇破了,眼下,她只能強迫自己嚥下心中那口氣,勉強靠他近些。
擦了好一會,見他的頭髮已不像剛才一般濕蒙,她於是停下了手邊動作。
宇昊文亟見狀,整個人抬頭往後仰,側過臉道:「我有說可以停了嗎?」他的氣息不偏不倚的吐在她臉上。
「頭髮……干了。」她不自在的吞了口口水,暗惱自己不爭氣,總是輕而易舉便受到他的影響。
「是嗎?那我該給你什麼獎賞好呢?」他以著低沉的嗓音,蠱惑似地詢問。
此刻,裴芊樺是一臉不解。
「你為我擦乾了頭髮,我當然要有所表示嘍!」看出她眼底的疑慮,宇昊文亟難得好心地為她解或心。
「不用了,我是自願的,你不用給我什麼獎賞。」她實在不敢奢望能從他那裡獲得什麼報酬。
但宇昊文亟並不接受拒絕,他突如其來的把她往自己的胸前一帶,下一秒,裴芊樺整個人已經四平八穩的躺在他懷裡。
「我堅持。」話一說完,他的唇瓣已經半寸不差的烙印到她的菱唇上,許久,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喜歡我的獎賞嗎?」他嘴角帶笑地望著她問。
裴芊樺簡直無法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自大到這種地步?便宜都叫他給佔盡了,居然還敢說是給她的報酬,他當自己是慾求不滿的色女不成?
「怎麼?高興到說不出話來了?看你這麼陶醉,我就當是做好事,再附送你一個吻好啦!」宇昊文亟語畢,作勢又要吻她。
而她一急,立即伸出手將他往旁邊推,並丟下一句,「你不要臉!」隨即跳下沙發,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以背貼著房門,裴芊樺心裡既羞又惱的咒罵著外邊的自大狂,久久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