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這幾個小鬼沒那個能耐發現他這個忍術高手的潛入,光是看他們渾然不覺有異,聚在起居廳裡毫不設防的閒扯淡便是最有力的證明,尤其為首的展令揚更是聒噪至極,而且盡說些沒營養的廢話。
幻夜不禁懷疑主子和諸葛避是不是太過高估這個姓展的小鬼?
展令揚確實不改多嘴公本性,自歸隊之後,一張吵死人不償命的大嘴幾乎沒有閉闔過。
不過向以農、南宮烈和曲希瑞對他所製造的噪音污染卻甘之如飴。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總之而言。總言而之,咱們的﹃尋寶遊戲﹄就等小凡凡回來後,再來分配各自任務囉!」展令揚舒舒服服的賴在向以農懷裡,讓曲希瑞替他打退燒針,順便張嘴品嚐南宮烈餵他的葡萄柚汁,一點也不知什麼叫客氣的大享病人的特別待遇。
「知道啦!你就不能安份的表現出發燒病人該有的安靜虛弱嗎?」曲希瑞雖這麼埋怨,言語間卻很慶幸展令揚依然如此生龍活虎、沒啥大礙。
「人家的虛弱已經在藍洛大叔那邊表現過了。」展令揚說著又啜了一大口香醇鮮美的葡萄柚汁。
「藍洛大叔!?」向以農、曲希瑞和南宮烈齊聲驚詫。
「沒錯。對了。小瑞瑞,藍洛大叔要我轉告你有空就到柳園去走走,他想和你共同研發第三型無瑕的解毒方法囉!」展令揚樂得免費欣賞夥伴們的驚訝神情。
「此話當真!?」東邦三人更加震愕。同時也確信展令揚在雨中消失後必定遇到了藍洛。
「當然囉,而且藍洛大叔還向人家拍胸脯保證。他一定會盡快掀出擅自用第三型無瑕傷了小臣由的元兇呢!你們說這話當不當真?」展令揚自以為可愛的笑道。
「這麼說來,藍洛大叔已經相信你不是叛徒、不再對你記恨尋仇了,是不是?」這可是天大的意外驚喜,曲希瑞三人全都在乎得緊,尤其知道藍洛不是幕後主謀更令他們如釋重負。
「那是理所當然的囉!你們想也知道,這世上有誰當真忍心傷害超級無敵可愛的人家呢!」展令揚死性不改的自吹自擂了半天。
三個好夥伴很有默契的當他是在「練肖話」充耳不聞。
不過藍洛和展令揚前仇盡釋。還反過來替他們跨刀一事實在可喜可賀,這便是他們佩服展令揚的地方。這個渾小子就是有那種通天本領化敵為友,且任意驅使人家心甘情願的為他奔波賣命。
「我這就去找藍洛大叔。」曲希瑞說做就做,一溜煙便不見人影。
隱身監視的幻夜尾隨曲希瑞離開了琉璃香榭,趕往紫園向諸葛避通報這件出乎意料的人事──「真有這種荒唐事!?」聽完幻夜的演示文稿,諸葛避受到不小的衝擊。
上天未免太厚待姓展的小鬼了,居然安排藍洛在這節骨眼上和那小鬼前嫌盡釋,而且還一反立場為那個小鬼跨刀!?
「藍洛先生的意外動向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幻夜只在乎這點。
「藍洛先生的行動確實在預料之外,但不會有什麼大礙。我比較在意的反而是安凱臣遭受第三型無瑕攻擊一事。」諸葛避面色凝重的道。
「難道不是你暗中唆使的嗎?」幻夜對諸葛避的說法心存質疑。
「難道你忘了無瑕的負責人是藍洛先生、﹃擅自使用無瑕者,死﹄這條幫規了嗎?換做是你,會為了對付那幾個小鬼而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嗎?」諸葛避反問幻夜。
幻夜思忖片晌,篤定的下了結論:「這麼說來是史蒂夫擅自行動了?」
「史蒂夫確實是嫌疑最大的犯人,但他未必就走主謀。」
「你的意思是組織裡可能另有叛徒?」
「極有可能。」這才是諸葛避最在乎的。因為「無瑕」研發中心戒備森嚴,又是上任炎狼首席謀臣藍洛親自主導,所以能瞞過藍洛擅用無瑕的絕非等閒之輩。
「看來那個姓展的小鬼想法和你英雄所見略同,所以才會要求藍洛先生追查真正的幕後主謀。」幻夜這才對展令揚較為另眼看待。
諸葛避語帶不悅的冷笑:「那小鬼的確有點能耐,不過他是道高一尺,而我是魔高一丈,所以他永遠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幻夜對別人的恩怨不感興趣,就事論事的問:「這事要不要立刻呈報唐納森先生和馬爾斯先生?」
「不急,我自有定奪。」諸葛避想起了另一件好事,不覺綻露得意的笑容,「不過這件事也證明那六個小鬼完全沒發現你的潛入,否則就不會毫不設防的高談闊論這麼重要的機密大事。」
「那幾個小鬼想識破我的隱身術?早八百年呢!」幻夜自負的哼嗤。
為了早一步探知展令揚的「尋寶計劃」為何,諸葛避依約讓雷君凡自月光島返回,住進琉璃香榭和東邦五人重聚。
不甘心就這麼放開雷君凡的沙法爾也跟著返回桑亞那斯堡暫駐,打定主意非馴服雷君凡不可。
幻夜隱身監視東邦的行動在雷君凡進駐琉璃香榭之後,變得更加緊迫盯人。
他和諸葛避都深信這六個小鬼一旦齊聚,很快便會有所行動。
東邦也的確沒令他們的期待落空,這會兒,展令揚便當著四個好夥伴發表意外的重大宣言──被迫當睡美男的安凱臣自然缺席。
「這幾天我經常在想,或許我們加入炎狼組織也不壞。」
「我贊成。這裡的大叔們都很有當玩具的天份,待在這兒鐵定不會無聊。」雷君凡第一個附和展令揚。
「也算我一份。」曲希瑞說著便起身離開琉璃香榭,前往柳園與藍洛會合,繼續研發第三型無瑕的解毒方法。
曲希瑞離開之後,向以農不禁愁眉苦臉的歎道:「我也很想加入炎狼組織,可是我大概不行了……」
「怎麼說?」雷君凡好奇的問。
向以震無奈的苦笑道:「我對幻夜大叔的惡劣態度你們是知道的,何況我和他還有夜行鬼之仇末了,你們想幻夜大叔會真心接納我嗎?」
「你幹嘛討好他?就像對付夜行鬼那樣幹掉幻夜大叔,再堂而皇之的取而代之不是更有意思?」展令揚笑得像個小惡魔的發表高見。
「這點子我喜歡!」向以農一個彈指,大有一語驚醒夢中人的味道,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我說令揚,你就好人做到底,順便提供計劃如何?」
展令揚出乎意料的好商量,末多加刁難便當起大善人,提供向以農錦囊妙計:「要幹掉幻夜大叔不難,只要栽贓他是策劃擅用第三型無瑕的幕後主謀就行了。」
「這個好。方法呢?」向以農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
「對你來說不難。你只要潛入無瑕研發中心偷取一些第三型無瑕,再將它們交給我,我就有辦法讓幻夜大叔吃不完兜著走。」展令揚邪門的笑道。
「就這麼辦,我立刻去偷。」
「別急,先讓小烈烈占卜一下最佳偷取吉時囉!」展令揚把關愛的視線轉向了始終末發一言的南宮烈。
南宮烈自然是義不容辭,不過他也毫不掩飾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占卜沒問題,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我絕不加入炎狼組織!」
「烈?」雷君凡和向以農相當意外。
南宮烈態度更為強硬,咄咄逼人的質問展令揚:「你當真要加入炎狼組織?即使和我一刀兩斷也在所不惜?」
「有這麼嚴重嗎?」展令揚聰明的拒絕正面回答。
「不要和我打哈哈。我告訴你,在諸葛避和我之間,你只能選一個!」南宮烈索性和展令揚挑明攤牌。
「原來你不肯加入的最大癥結是諸葛避大叔。」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好了,廢話少說。一句話,你選誰?」
「這事咱們待小農農幹掉幻夜大叔之後再來談如何?」展令揚巧妙的轉移話題。
「這就是你的答案?」南宮烈神情變得陰睛不定,詭譎難測。
「你不滿意?」
「我不予置評。不過你既然如此待我,我也自有盤算!」南宮烈高深莫測的冷笑,之後便末再多發一言的替向以農占卜良辰吉時。
隱身竊聽的幻夜對此出乎意料的發展相當振奮,尤其是向以農想幹掉他一事更讓幻夜鬥志激昂。
想取代他?帶種~幻夜已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向以農一敗塗地的狼狽相,不過在對付向以農之前,他還是決定先到紫園去向諸葛避通風報信一番……這天,桑亞那斯堡來了位稀客──狂影副老大邪煞。
炎狼和鬼面對這號有名的狼角色突然造訪自是竭誠歡迎──表面上。
畢竟炎狼組織和狂影素來表面關係不差,還曾有過數次合作之誼,保持良好關係對彼此都是明智的抉擇,何況狂影手中還握有沙皇秘密藏寶圖的其中一份,所以更該保持友善關係,以利藏寶圖的取得。
虛以委蛇的寒暄客套之後,鬼而便直搗黃龍的問:「閣下今天前來想必有要事相告?」
邪煞睇了鬼面和不發一言的炎狼一眼,才坦白表明來意:「老實說。我並沒什麼要事相告,只是專程來探望一位老朋友,聽說他目前正在貴堡作客。」
炎狼和鬼面心中旋即有數,按兵不動的推敲:「不知閣下口中的老朋友是指誰?」
「展令揚。」
果然是那小子!炎狼和鬼面文風不動的神情下,已築起高高的警戒城郭。
「閣下和令揚很熟?」鬼面不動聲色的探問。
根據他們組織的情報所載,展令揚和邪煞確實交鋒過,但就一次,而且似乎是敵對的立場,絕不像邪煞所說的朋友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和那小子算得上朋友關係嗎?
邪煞拒絕回答,進一步問道:「我可以見見令揚吧?或者你們有什麼特殊理由不願我們老友重聚?」
「哪裡的話,閣下稍待。」鬼面立即示意尤金去知會展令揚。
炎狼和鬼面自有自己的盤算,想由邪煞和展令揚的會面確定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不消多時,展令揚便在六隻眼睛齊瞪下現身。
「哎呀呀──是邪老兄耶!」展令揚一見邪煞便理所當然的黏了過去,大剌剌地靠躺在人家懷中,邪裡邪氣的大加促狹:「怎麼?又在想我的身體了?」
「誰在想你的身體!?」邪煞冷淡不再,沒好氣的怪叫。
展令揚一副「你就別裝了」的顧人怨神情又道:「哎呀呀!食色性也,坦承何妨?難道你不是忘不了咱們那段朝夕共處、夜夜共床的美好時光才來找人家的嗎?」
「誰跟你夜夜共床了?」邪煞氣極卻又沒轍,這小子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
「對哦!我們不是共床,而是上下相疊。」展令揚故意把話說得曖昧極了。
炎狼和鬼面聽得目瞪口呆──這兩人是這種關係!?
「什麼上下相疊?是上下鋪!」邪煞急於洗清同志嫌疑的大吼。
哪知卻換來展令揚一記白眼外加貶損:「哎呀呀──我說邪老兄,你還是一樣沒有幽默感耶!」
「你管我!」邪煞忘情的和展令揚吵得不亦樂乎,全然忘了一旁有炎狼和鬼面存在。
炎狼再也看不下去邪煞和展令揚之間的其樂融融,冷不防地伸手去抓展令揚。然而邪煞卻眼尖的快一步將展令揚拉到自己身後,不讓炎狼得逞。
「閣下有話僅管大聲說,何必動手動腳?」邪煞擺明是和炎狼卯上了。
「你管太多了吧?」炎狼對邪煞也是一點都不客氣,再度攫捕展令揚,邪煞一樣從中作梗到底。
霎時,兩人之間變得劍拔弩張。
鬼面不想炎狼和邪煞無端起衝突鬧得不可開交、傷了雙方和氣,於是上前打圓場。
展令揚卻阻止了鬼面,存心看好戲的笑言:「我說鬼兩大叔,你就別多事了,不如咱們來賭賭看那兩座冰山碰撞摩擦的結果孰勝孰負如何?」
「你這小子──」鬼面真替炎狼和邪煞感到可悲。「人家為你大打出手,你居然事不關己的要拿人家開賭局?」
「有什麼關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展令揚自有一套說辭。
「這是哪門子歪理?」鬼面雖嚷嚷不止,卻已伸手取出皮夾掏錢,「想賭多少?」
「看你的誠意囉:」
「一千如何?」鬼面見展令揚和平常一樣神采飛揚,暗自安心許多。
他實在不想再遇上像那次在雨中遭展令揚拒於千里之外的情況。
「你們在做什麼!?」邪煞和炎狼一見展令揚和鬼面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便不約而同的出拳攻擊,迫使他們分開。
「看你們盯無聊的架囉!」展令揚答得鏗鏘有力又自然。
「你──」給導火線的當事人這麼一說,炎狼和邪煞同時住了手。各據一方。
「哼!」
高傲的自尊不許他們招出打架的原因是爭風吃醋。
一場無謂的爭鬥這才宣告落幕。
「好啦!邪老兄,咱們到相思林約會去吧!」展令揚自顧自的拉著邪煞便往外走。
邪煞自然一千萬個願意,怎奈炎狼不肯放人。
「我也要去,否則就不准去!」
展令揚輕歎一氣,一副「你真礙事」的神情斜睨炎狼道:「你跟來幹嘛?」
「你就儘管去吧!」適時介入的藍洛,好心的替展令揚解圍。
「謝啦!」展令揚拋給藍洛一個飛吻,便趁炎狼和鬼面呈呆愣狀時,與邪煞翩翩離去。
炎狼回神想阻止邪煞和展令揚時,為時已晚。
「這是怎麼回事!?」炎狼極度不滿的怒瞪自己的二哥藍洛。
鬼面也想搞清楚狀況遂靜觀其變──當然。他很樂於見到藍洛不再仇視展令揚。
「令揚不是叛徒。」藍洛簡潔有力的表示。
「所以你和他前嫌盡釋的重修舊好!」炎狼咄咄逼人,像只隨時會攻擊人的狂獅。
「沒錯。」
炎狼聞言冰眸更加森寒,挑明放話:「你愛怎樣我不過問。不過你最好別犯到我頭上,否則我絕不輕饒,即使你是二哥。」語畢,炎狼便拂袖而去。
「藍洛先生不會是特地來替令揚解圍的吧?」確定藍洛不會再不利於展令揚後,鬼面的態度變得溫和不少。
「我確實是有要事找你和唐納森談。」藍洛言歸正傳,「組織裡有叛徒。」
「願聞其詳。」一提及組織的事。鬼面便跟著嚴肅起來。
「有人瞞著我擅自使用第三型無瑕傷人。」
「真有此事?」這的確是項罪無可赦的嚴重背叛。
「千真萬確,而且遭殃的人是那大倜小鬼其中一個叫安凱臣的。」
「什麼!?」鬼面失控的驚吼。
「為了亡羊補牢,我已經承諾令揚盡速研發出第三型無瑕的解毒方法,希瑞也一起參與了研究,我相信你也希望這事盡快解決才是。」藍洛不悅是上任首席謀臣,說起話來條理分明、頭頭是道,讓人無從反對。
「那就有勞藍洛先生了,至於撤出叛徒的事就交給我處理!」鬼面爽誓言嚴懲叛徒。
他絕才會容許任何人破壞吸收東邦六人的計畫,引發不必要的變局!
話說好不容易擺脫炎狼的糾纏,有了獨處機會的邪煞和展令揚,才想在相思林裡好好的敘舊一番,哪知炎狼已經緊追而來。
他寒眸冷瞪的重申立場:「我說過,不准瞞著我私會!」
邪煞方要有所動作,展令揚便巧妙制止他,輕歎一氣的對炎狼白了一眼:「行啦!算我怕了你了。」
炎狼以為展令揚已妄協時,展令揚卻勾抱住邪煞的頸項,神情曖昧的貼在邪煞耳畔大說耳邊細語:「你先回去,我會和你聯絡。」
「當真?」邪煞雖質疑。語氣卻難掩驚喜。
「信我者得永生。」展令揚以一0一號笑臉答道。
「一言為定。」
邪煞和展令揚取得默契後,便瀟灑乾脆的離開桑亞那斯堡纖邪煞前腳才走,炎狼便攫住展令揚的手腕詰問:「你們剛剛談了什麼?」
「你猜呢?」展令揚肯有問必答才是天下奇聞。
炎狼加重箝握的力道,森冷的警告:「你休想離開堡裡半步!」
「我暫時是沒這打算啦!」
展令揚的話令炎狼臉上的寒霜消褪了些許,語氣也少了幾分凌厲冷冽:「不是暫時,是永遠不許!」
展令揚的回答是朝炎狼打了個大呵欠,不費吹灰之力的掙脫他的掌控,身輕如燕的跳離他幾步笑道:「我要回琉璃香榭去了,大叔別跟來,別忘了藍洛大叔和鬼面大叔還在等你歸隊呢!或者你以為藍洛大叔真的那麼窮極無聊,是特地跑去和邪老兄說哈囉的?」
這話果然阻止了炎狼的窮追不捨,讓他悻悻然的打道回府。
畢竟他是組織的老大,不會忘了身為老大該有的作為。
不過藍洛的來訪最好是有足夠重大的事件,否則……炎狼冰眸迸射駭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