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很糟糕,她真是搞不清楚,她為何要這樣自找麻煩,她應該要離他遠一點,離得遠遠的,而不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來找他。
但是,每到練武的時間,她卻像撲火的飛蛾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走向他。
她找了一大堆的理由說服自己,她在紅眼沒事做,屠震不需要她時時刻刻待在樓下,而她暫時也走不掉,和他學武,可以增加她將來活命的機會,讓她更知道該如何對付那些獵人,不學就太蠢了。
她總告訴自己,她是不得已的,這是必須的,但真相卻是,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他,接近他。
她該死的想念那個男人,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體溫、味道,甚至他在她身體裡,填滿她、充實她,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的火熱感受。
和他在一起,她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被人需要的。
挫敗、沮喪、心痛的淚水,隨水滑落。
雖然他從沒真的說過,可她知道,這男人離開紅眼之後,跑去相親結婚,就是為了試圖遺忘那個被他誤殺的女人。
那是意外,不是他的錯,但他的愧疚與自責,讓他忘不了那件事。
所以他拋棄了一切,去過不一樣的日子,試著過正常的生活。
雖然紅眼的人,都認為他是為了她才回來,她卻不這麼想。
就算不能當夫妻,至少也還是朋友。
這話,是他說的,親口對她說的。
這男人是個該死的好人,他有著無比強烈的正義感和責任感。
他把她的安危,當成了他的責任。
離婚的第二天,她累到在二樓沙發上睡著,晚上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她還以為是她自己在迷迷糊糊中爬回來的,但在可菲告訴她,他一直住在她對門之後,她知道那是他。
他總是在她晚上睡不著,焦慮的在客廳做家事,把自己累到睡著時,偷偷的把她抱回床上。
雖然當時不想承認,可他的懷抱,他的味道,總讓她安心。
他是她的男人。
過去,她一直不願意去面對這件事,當她終於接受時,殘酷的現實卻如狂風暴雨一般,排山倒海而來。
他是她的男人,曾經是。
她站在冰冷的水中遮著眼,苦笑著,淚水卻仍不斷滑落。
事到如今,她只能慶幸,她沒傻到和他承認自己的感情。
要在之前,他早已抱著她回房,將她撲倒,和她**。
但他沒有。
他剛剛的反應,只證實了一件事。
他早已不再把她當成他的老婆,他的女人。
對他來說,她就只是個朋友,一個責任,再沒有其他了。
接下來那些日子,她極力維持正常,她照舊一早起來到天台和他練八卦掌,然後去吃飯,再到健身房練武,到廚房幫忙做午餐,下樓去找屠震和夏雨,到廚房幫忙做晚餐,然後洗碗,收拾廚房。
紅眼的人口眾多,但很少一起出現,像屠震的妹妹屠歡,她後來就再也沒看過她了,可菲說屠歡去了英國辦案子,結案之後才會回來。她至今也沒見過傳說中的嵐姊,她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竟然敢嫁給韓武麒那樣總是在算計別人的男人。
男人們在飯後會聚在客廳聊天,討論工作上的事,或一起打牌,有時也會到健身房去練身體。晚上七點半之後,紅眼的男人會把小朋友各自帶回房裡唸書,紅眼的小朋友們很少在一起做功課,根據可菲的說法,他們只要在一起,就安靜不下來,所以吃完飯後就全趕回房唸書寫功課,分開來自習比一起有效,不會互相影響。
女人在收拾廚房之後,則會佔據客廳或健身房,聊八卦或做瑜珈。
那些女人都是好人,在工作上各有專精與擅長,她們對她很好,也總會邀請她一起上樓到她們房裡做保養,但她不習慣和人交際,也不能和她們交情更好,所以總是客氣的拒絕。
不過,她其實很喜歡聽她們聊天,聊孩子,聊男人,聊那些很平凡、很生活的八卦。像是誰的孩子今天英文剛考了第一名,明天數學竟然抱鴨蛋。另一個阿呆上學非但忘了把書包帶回來,竟然連鞋子都不知跑哪去了。還有等暑期輔導結束,要把那些臭小表全送到老家那邊給老人家們帶。
她們笑著說屠愛一定會瘋掉,但還是很沒良心的立刻打電話過去,通知那女人這件事。結果說到最後,竟然大部分的女人也說要跟到老家去度假避難,因為隔壁蓋大樓實在是太吵了。
至於男人,她們嘴裡雖然抱怨他們除了屠鷹、嚴風之外,都不太愛做家事,但聊到最後又會覺得其實自家老公還不錯,水淨的老公屠鷹雖然會做家事,但不愛說話,還常常一大早就起來到外面跑步練身體。夏雨嫁的鳳力剛是個懶鬼,可臉皮超級厚,說起甜言蜜語來,那是甜死人不償命。紅紅的老公嚴風,會做家事,可是起床就會折棉被,就連棉被都要折成像豆腐一樣方正才開心。恬恬的老公阿南,其實叫他做,他會做,然後他會很理所當然的追著她要交作業。
「交作業?什麼意思?」可菲聽不懂,呆呆的問:「阿南還要你幫他打做家事的分數啊?」
「不是啦,交作業就是,呃,做功課啊。」恬恬尷尬的回。
「做什麼功課?」水淨也沒聽懂,跟著追問。
紅紅聞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開口解釋:「還有什麼功課,當然是做床上功課啊。」
此話一出,讓大部分的女人都紅了臉,就連一板一眼的夏雨也不禁臉紅,瞅著恬恬說。
「原來阿南是始作俑者,難怪力剛他最近那麼勤勞的在掃地——」
發現自己透露了什麼,夏雨忙收口,但已經來不及了,每個女人都笑了出來。
紅紅還調侃她,這幾天家裡一定很乾淨。
這些女人之間的感情很好,幾乎什麼話題都能聊,就連她有時聽了,也忍不住會笑出來。
怕她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偶爾還有人會和她解釋她們在聊的那個人是誰。
九點之後,各自散會,她通常是留到最後的那一個。
她們大多數都有男人和小孩要顧,她沒有,所以總是留下來收拾善後。
她站在水槽邊清洗杯子,當她洗到最後一個杯子時,就感覺到他的存在,她抬眼,從眼前的玻璃窗倒影中,看見那男人來到身後。
她喉頭一緊,沒有回頭,只是把手中的玻璃杯清洗乾淨,和其他先前洗好的杯子一起倒扣在瀝水盤上。
他來到她身邊,伸手把那瀝水盤整個端起來,拿到烘碗機那邊。烘碗機裡還有之前晚餐的碗盤,她不得已只好走過去幫忙把那些烘乾的碗盤收到櫥櫃裡。他則把那些杯子放進去,按下烘乾鍵。
機器亮起了黃燈,安靜的開始運作。
客廳的燈,已經被關起來了,就廚房和小吧檯的燈還亮著。
他把瀝水盤拿回水槽,把盤裡的水倒掉,然後放在流理台上。她很想轉身上樓,但客廳的桌子還沒擦,垃圾也還沒收,加上她知道紅眼的女人習慣會把所有的餐具都歸位,否則東西會擺得到處都是,那表示她得等到烘乾機把杯子烘乾了,把玻璃杯也都收好,才能回房。
所以,雖然很想溜走,當他開始收客廳和廚房垃圾時,她也只能拿起抹布把客廳和廚房的桌子都擦過一遍。
這男人表現得像是那天早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她也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她盡力讓自己不要受他影響,除了練武必須之外,不和他有身體上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