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算了。」
「那就等會兒再吃好了。」他一笑,並不在意。
她略揚了唇,再次感歎人生際遇真是荒謬,看看此刻,她居然跟顧氏的老大坐在一起,而且還很和平共處的模樣,這一點,她從不曾想過,那麼他呢?
她下意識朝顧容錦看去,他卻也正好朝她看來,目光相觸的瞬間,她唇角一揚,現出一個極迷人的微笑,而他略一揚眉,笑得意味深長。
似乎都是在試探,可是誰都沒有說什麼。
又坐了片刻後,她終於說:「那天煙煙跟我說,你似乎對我的事知之甚多?」
「或許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多。」他依舊笑得漫不經心。
「哦?說來聽聽。」她略略挑眉,目光一閃,朝他看去。
但是顧容錦卻只一笑,「當時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總愛跟我過不去而已,所以才找人查了一下。」
這男人好自大——
她臉上現出要笑不笑的神氣來,「我是跟顧氏過不去,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氏跟我,之間的距離很遠嗎?」他彷彿渾沒察覺到她語氣中略微的嘲弄之意。
「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她伸手比劃了一下,笑吟吟地說,「只不過難得你現在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坐在這裡。」
「既然你都說了顧氏跟我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了,那麼我坐在這裡,不是更為合理的事情嗎?」
他笑,或許是月光太朦朧,她只覺得面前的這個人似乎看起來真的是個好人似的。
「不過煙煙後來跟我說,你似乎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她笑著拋給了他一句話,「真的假的?」
顧容錦這下子果然有些坐不住了,「這丫頭,她跟你說了那人是誰沒有?」
「她說沒聽清楚,不過能被你顧少看得順眼的女人,想來也不是一般人吧?」她笑了一笑,「改天介紹我認識如何?」
顧容錦彷彿突然一下子鬆了口氣,「好啊,有機會的話。」
「什麼叫有機會?」她挑一挑眉。
他卻彷彿沒有聽到她的問題,只問:「如何讓一個女人明白男人對她的心意?」
她頓時嗤笑,「鬧了半天,原來顧少你此刻還處在糾纏階段?」
顧容錦卻只笑吟吟地看著她,「你有沒有良策?」
「若是我有,那麼算不算你欠了我一次人情?」她立即反問。
「如果你願意,那就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她有些訝然,看不出,顧容錦此人,倒真是大方,看來他必定很愛那個女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若是找出來,有朝想跟顧氏談判的話,倒真是一枚相當有力的棋子。
她一笑開口:「最差的方法,就是直接直接說個清楚,不過我知道你顧少應該是不擅長這種絲毫不風花雪月的事情,所以倒還不如送花,現在不都流行這個?」
「送花?」他玩味地勾起唇角,「那依你之見,我應該送什麼花?」
「顧少,你不是連這個也要我幫你想吧?」她頓時挑眉。
顧容錦哈哈一笑,「那麼,你喜歡哪一種?」
她一時疏忽,居然忘記了,從頭倒尾,從她醒來到現在,都不曾聽過顧容錦再喊她「夫人」或是「古夫人」。
其實一切都是有預兆的,而他,也是早有準備的,可是那時候的她卻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曾有過一絲絲的懷疑。
所以她當時隨口說:「玫瑰,自然是玫瑰,沒聽到歌裡唱的嗎?玫瑰玫瑰最嬌美,玫瑰玫瑰最艷麗,春夏開在枝頭上,玫瑰玫瑰我愛你……」
合著她的話,院子外頭有胡琴咿咿呀呀的聲音,她抬頭看著那月光,淡淡笑了一下,那微微的清月華落在她的臉上,一瞬間的通透,連她的肌膚裡似乎都隱隱透出一些青色來,如玉一般。
這樣的夜,在這樣奇怪的氛圍裡,居然就這麼度過了。
她在這裡,足足逗留了三天,而在這三天裡,她見的最多的人便是顧容錦,他似乎無事可做,怎麼顧氏不需要他也可撐下去嗎?
不過那夜之後,她再看顧容錦,心裡卻總帶著一絲笑意,平日裡看起來風度翩翩斯文俊美的人,在那一夜,居然問她那樣的問題。不過她答得那樣爽快,或許是一瞬間想著,能讓他這樣千方百計地掛念著的人,或許真的是真心吧?
但是卻又忍不住想到古千城身上去。
他待她,又何嘗不是真心?但是她呢,快樂嗎?幸福嗎?
她總是極力否認的,但是惟獨這一點,卻不得不承認,古千城待她,倒是真好,無論她給過他多少難堪,他都會忍下來,絕不生她的氣,無論她怎麼想著法子以言語刺激他,他總是不為所動,過後依舊寵她疼她。
古千城沒了之後,她念及他的好,總是會有絲惻然,如果不是因為以前的事,如果是正常相識而沒有任何阻礙的話,說不定她會接受他。
可是她和他之間,終究是有著障礙的,而顧容錦和他喜歡的那個女人,中間有沒有障礙?
此刻的顧容錦,給她的感覺真的像極了那時千方百計想對她好的古千城似的……
心裡微微地騷動。
或許,他跟自己所認定的那個顧容錦不太一樣?
但是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元哲似乎含著哀怨的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地自她腦海中飄過。
她怎麼可以這麼想?
如果不是因為顧氏,如果不是因為古堂,她的人生,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的混亂和複雜?
更何況,她不認為顧容錦會就這樣了事,這個人,她完全有把握相信,他就是那種即便笑得再溫和,心機也永遠深沉得讓人看不懂的人,所以,她還是見招拆招吧。
第13章(1)
三天之後,許世昭找上了門來,一同來的,還有顧煙煙。
她開始還想不通這兩個人是怎麼湊在一起的,但是後來一想,大抵是顧容錦也沒料到自家妹妹跟古堂的人走得那麼近,所以在無意中讓顧煙煙知道了她在這裡的事,而古堂那邊的人正在找她,顧煙煙見如此,便告訴了許世昭,所以才弄得如今許世昭上門要人。
只是很明顯的,搞不清楚狀況的顧煙煙根本沒有和許世昭說明白,其實她是被顧容錦留下來「做客」,而並非許世昭以為的軟禁扣留挾持,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就這麼動起手來,任她在旁邊解釋,可是那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不聽。她從沒有見過顧容錦跟人動手,更不曾想過許世昭居然也和他打得有模有樣。
只是顧煙煙急壞了,眼看著他們拳來腿往的,想勸架都插不進話,急得跳腳,「大哥,許大哥,你們不要再打了!」
她懶得再跟這兩個腦袋搭錯筋的男人解釋,索性拉著顧煙煙閃到一邊去,免得被誤傷到,又問她:「你怎麼會遇到許世昭?」
顧煙煙頓時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話,看那樣子,倒不是巧遇,絕對是刻意到古堂去的。
她在心裡笑了一笑,又看一眼許世昭肖似元哲的臉,不免歎了口氣。
顧煙煙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兩個正在打架的人,頓時滿臉愁色,「就讓他們兩個那樣打下去嗎?」
「大概是太久沒活動,想鬆鬆筋骨吧?」她聳了聳肩。
其實若論打架,她擔心的倒是許世昭,不過這兩日下來,她覺得顧容錦這個人倒真是奇怪,對她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似乎根本不想找她討賬似的,也沒想過用她做人質威脅古堂,大概也不會真的為難許世昭,更何況即便許世昭被顧容錦打倒了,便是她不去攔阻,想來顧煙煙也不會看著許世昭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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