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斯王國寬廣且富麗堂皇的宴會大殿上,二十名正值花樣年華、長相各有特色的美麗女子,正低垂螓首,半跪在鋪著華麗昂貴的地毯上,等著即將現身欽點紅妝的伊斯王。
她們嘴裡雖然不說,但暗地裡卻將整個心思放在即將出現的新任伊斯王身上。
她們全都在等待著,期望自己能使出渾身解數,得到君王的青睞,以便能飛上枝頭當鳳凰,從此錦衣玉食,過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使僕喚婢的尊貴生活。
相對於其他候選女子的翹首盼望、搔首弄姿與爭奇鬥艷,置身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角落的洛雪兒,她的態度就顯得冷淡許多。
她是這二十個候選佳麗中,唯一一個被迫而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
她原本就不願參加此次的點妃宴,甚至是心生排斥。
如果不是凱斯摸透她的弱點,卑鄙地以她母親的安危來威脅她就範,她此時此刻也不會穿著袒胸露肚的衣服,活像是一個賣肉的娼妓跪在這裡,任憑立於大殿兩側的王公大臣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雖然凱斯曾不只一次惡聲惡氣的警告過她,一定要使盡全力讓伊斯王選上她,否則她一旦落選,他也將會對她的母親不利。但她還是打從心底抗拒著。
她早已想好落選的借口,雖然牽強,但一定能堵住凱斯的口。
如果她落選了,那也不是她的錯。
選擇權操縱在王上的手裡,任誰也不能左右王上的決定。屆時她只要緊咬住這個借口不放,不怕凱斯不對她死心。
而她的母親,也就能夠逃離凱斯不人道的掌控,至於她自己……
腦海中不預期的浮現出一張英俊邪魅的男性臉龐,他的唇角總揚著一抹意喻深長的笑,但更多的時候則是擰眉不語,若有所思。
那是令她朝思暮想、時時掛念心頭的愛人藍靖啊!
等這一場生命中意外出現的選妃鬧劇結束之後,她就可以再回到他的身旁,與他一起度過無數個五年,直到白髮蒼蒼、齒牙動搖也不離不棄。
洛雪兒心無旁騖的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中,早已忘了她此刻是身在何處,又是為了何事。
直到宴會上的司儀宣佈伊斯王駕到,洛雪兒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
她明白操縱她一生關鍵的伊斯王正坐在大殿前方的龍椅之上,但她不能抬頭看他,因為這是不被允許的。
只有司儀唱名點到的女子才能移身至最前頭,以面對伊斯王的評頭論足。
一個接一個的名字由司儀的口中念出。洛雪兒的編號是十七,在她之前已有二名女子被點選,換言之,剩下的最後五人中只有一個名額了。照往例,點妃宴上至少得有三人入選。
很快地,她的名字由司儀的口中念出,她始終低垂著頭,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借由女官的攙扶,來到大殿的最前端。
洛雪兒不住地在心中祈禱,希望新任的伊斯王看不上她這朵小花,讓她如願落選。
她聽從司儀的口令,下跪、低首,害怕地等待著結果來臨的那一刻。
???
藍靖就坐在大殿的龍椅上。
他氣度沉穩,笑容適當,不特別高興、喜悅,但也不見悲傷、憤怒。
對於這一場必須且必要的點妃宴,他只當成公事來看,並不特別在意,彷彿這不是他的終身大事一般。
當一個個千嬌百媚、姿色不凡的女子輪流從他眼前晃過時,他也只是冷漠地看著,並在適當的時機點選一個自己還算中意的女子,來撐住冷掉的場面,讓王公大臣的鼓掌聲能為宴會的氣氛加溫。
藍靖始終是這個宴會場中最冷靜的人,他一直以為他這樣的情緒會維持到點妃宴結束。但是當司儀的口中念出一個他所熟悉的名字時,他錯愕了——
洛雪兒?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大概只是同名同姓吧?
藍靖不斷的想著借口,頻頻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
但是當女官攙扶的那一抹嬌美身影愈來愈靠近他時,他的借口全部失靈了。
那個此刻跪在他眼前、一副任憑他宰割的女子,不就是他認識了五年的洛雪兒嗎?
像是掩飾自己的心虛一樣,藍靖的心情從最初的錯愕轉為憤怒。
「抬起你的頭來。」這是他到現在為止說過最有精神的話,方纔的他始終死氣沉沉。
低跪在地上的洛雪兒,此刻心中的錯愕不會比藍靖少。她納悶自己是否思念過度,否則她怎麼會聽到那熟悉又摯愛的嗓音。
不是她的幻聽,也不是她眼花。
當她抬起頭來時,她真的看見她思念許久的藍靖就坐在那象徵富貴權勢的龍椅上。
顧不得此刻的場面不容她多言,洛雪兒劈頭便朝藍靖問道:「你就是新任的伊斯王藍靖?」旁觀的眾人對於她大膽無禮的態度,則是看得目瞪口呆,待反應過來之後,則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紛紛,炮口一致轟向洛雪兒。
抬手示意大殿上的旁觀者安靜,藍靖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知道我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伊斯王,你不覺得高興嗎?」
「你一直都在騙我。」洛雪兒感覺自己的心正在崩裂。
藍靖?藍靖!
她還真不是普通的蠢。
她早該聯想到憑著他一副俊美無儔、氣度不凡的模樣,他合該都是上流階級的人。
他一直都存著捉弄她的心在和她交往,只有她蠢得看不清楚真相。
如果今天她沒有出現在點妃宴上,他惡劣的計謀永遠不會被拆穿。
她也會永遠單純的相信他真的愛她。
「知道我是伊斯王,你該高興。」藍靖以肯定的口氣說道。「畢竟,你和我是舊識,論輸贏,你佔上風。」
從洛雪兒出現在這個點妃宴裡,他早就認定她是一個貪圖榮華富貴、妄想一步登天的黑烏鴉。
但,黑烏鴉就是黑烏鴉,別妄想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機會。
他絕不會如這貪婪的女人的願。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而來?」洛雪兒心痛的問著高高在上的藍靖。「錢或權?」
「這不是你來這裡的目的嗎?攀上一個英俊富有、權利至高無上的伊斯王,當一名受寵的妾,總比當一個窮光蛋藍靖的貧苦妻來得安逸舒服。」藍靖咄咄逼人的低吼。
「你早認定我是一個貪婪的女人,我……無話可說。」這就是她所愛的男人的真實面目嗎?洛雪兒靜靜地看著藍靖。
他欺瞞她在先,遇到事情曝光了,又強詞奪理在後。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也許,大笑一場是最恰當的吧!
畢竟,她只花五年的時間就看清一個男人的真面目,而不用賠上她的一輩子。
「也許你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最後一個名額非你莫屬了,但很抱歉,點不點頭掌握在我的手裡,而我絕不會愚昧的選上你這貪婪的女人。」藍靖刻意打擊著洛雪兒,存心讓她出糗,以洩他心頭之怒火。
沒有藍靖預料中的破口大罵或哀哀哭泣,洛雪兒的唯一反應是笑。
笑得心碎、笑得心疼,笑得一發不可收拾。「你笑什麼?」洛雪兒令人意外的反應惹惱了藍靖,他慌亂的追問。
「藍靖,你以為我希罕你的權勢和金錢嗎?」洛雪兒止住笑,看著藍靖的目光是以往五年時光裡不曾有過的嚴厲。「告訴你,我洛雪兒不希罕。」
不理會眾人責難的眼光,洛雪兒在數落完藍靖之後,轉身就往大門走。
洛雪兒的一席話,打亂了藍靖的思緒。
她說她不希罕他的賜封?
她的模樣不似在說謊。看來那個以往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子,開始展露她不為人知的強悍脾氣了。
如果他就這麼輕易的讓她由指縫間溜走,那豈不可惜;又如果她使的是欲拒還迎的小把戲,那他會讓她知道她挑錯對象了。
留她在身邊,折磨她的身心,踐踏她少得可憐的高傲自尊,將會令他在未來的日子裡不致太過無聊。
「站住。」藍靖喊住洛雪兒離去的腳步。「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擅自離開。」
藍靖會開口留住她,是洛雪兒始料未及的。她以為在經過方纔的爭吵之後,藍靖早已將她定位於一個貪婪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會開口留她。
但事實證明,她還稚嫩的猜不透藍靖那多變的心思。
「敢問高高在上的伊斯王,還有何指教?」洛雪兒回過身,看著藍靖的眼,口氣裡滿滿的嘲弄。
唇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藍靖伸手遙指著洛雪兒的心臟部位。
「我,伊斯王藍靖,現在正式宣佈點選洛雪兒小姐為我的妃。」
藍靖對著全場的賓客大聲宣佈他的決定,但他直勾勾的眼光則看進洛雪兒的眼裡。
他明白,他在宣戰。誓言征服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身、心和自尊。
洛雪兒雖然訝異藍靖突如其來的決定,但她可不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自以為是藍靖捨不得她離開。
她看得出來藍靖的目光代表什麼意義:他在對她宣戰。
一顆殘冷的心,直槓上她的自尊。
「你瘋了?」這是洛雪兒唯一的反應。為了一場不必要的誤會,他開始對她殘忍。
「不點選你,我才是真的瘋了。」藍靖佔了上風,又開始談笑風生。「你姿色上等,身段一流,我如果瘋了才會放過你。」
藍靖對著全場的賓客睜眼說瞎話。
雖然藍靖對洛雪兒的形容句句屬實,但這並不是他要她的真正目的。
他要她,並無關乎情愛與喜歡。
「我沒有匍匐在你的腳邊懇求你的施捨與憐愛,你很意外,所以你想要報復,對不對?」
洛雪兒一針見血的點出藍靖心中所想。
「你很聰明,接下來的日子你不妨繼續猜,那會讓你接下來的日子不至於太難度過。」話題一轉,藍靖又回到洛雪兒會出現在這裡的真正原因。
既然不為權和錢,那他想知道真相為何,是否她又在對他撒謊。
「告訴我,你會出現在點妃宴上的原因。」「你不是無所不能嗎?你不是擅用權勢嗎?去查啊!」洛雪兒冷諷。
藍靖的反應只是笑。
看來他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她和他是槓上了。
「現在我以伊斯王的身份命令你,向我跪安退下去。」她要玩,那他奉陪。
且看他如何手握權勢,對付這滿嘴謊言、滿身傲骨的女人。
讓她低頭,只是他使出的第一招。
???
洛雪兒住進了「雪齋」,受封為「雪妃」。說好聽是妃,但講得白一點就是妾。
和洛雪兒同時受封的還有:
梅菱,住在「梅閣」,封為梅妃。
芝蘭,住在「蘭房」,封為蘭妃。
別單純的以為身為王上的藍靖只有這三個女人。
其他點妃宴上落選的女子,全讓藍靖給招進了後宮,為他一人貪歡享樂,恣意縱慾。
面對藍靖這種貪戀女色的君主,身為他妃子的洛雪兒沉默地不置一詞。
她在學習冷淡、置身事外的處事態度,只為嚴防自己脆弱得禁不起誘惑的心防再決堤。
???
洛雪兒整天無所事事的悶在房間裡,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閒散日子,這讓從前凡事親力親為的她,倍感無趣以及無聊。
今天,她趁著秋日裡難得出現的艷陽天,偕同服侍她的貼身女僕月牙兒,出現在佔地不小的花園裡。
雖然時值秋末,百花早已凋零、枯萎,但花園裡仍有人工造景的假山、流水、小橋及湖泊,這一切讓洛雪兒看得頻頻發出驚歎。
「小姐,前面那兒有一大片的梅林,你要不要去看看?」月牙兒伸手指了花園的西側。
洛雪兒是初來乍到,而她則是識途老馬,所以月牙兒很盡責的為洛雪兒介紹。
「真的嗎?」一聽見有梅林,洛雪兒的眼睛為之一亮。「快帶我去看看。」
她喜歡梅樹,也喜歡梅花。喜歡它的風姿綽約,喜歡它的堅毅不拔!喜歡它愈是遭遇嚴寒的天候,愈是開得更奔放、更挺立。
所以,她一聽月牙兒提起前頭有一大片的梅林,便迫不及待的奔上前。
站立在梅樹與梅樹之間,洛雪兒閉上眼,仰起頭,貪婪的呼吸著空氣中滿滿的梅蕊清香。
那一大片一望無際的梅樹,其上蓄勢待發的鮮嫩花苞,讓洛雪兒看得入迷、看得出神。
「小姐,漂亮嗎?」始終跟隨在後的月牙兒,輕聲地問。
回頭對月牙兒露出連日來難得出現的笑容,洛雪兒難掩興奮之情。「好漂亮!月牙兒,它們好漂亮。」
「如果早知道小姐會這麼開心,我就早一點帶你來了。」月牙兒老實說道。
洛雪兒連日來鬱悶的心情,她也感受到了,只是身為下人的她,不好多說什麼。
「跟著我悶在房裡那麼多天,真難為你了。」洛雪兒看著月牙兒,十分抱歉地說著。
「沒這回事、沒這回事。」月牙兒連忙搖頭,「只要小姐不嫌棄我,要月牙兒做什麼都願意。」
月牙兒從來沒有服侍過一個主子是像洛雪兒這般謙虛、和善的,所以她乍見洛雪兒向她道歉,頓時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傻瓜。」聽月牙兒一連串沒有章理的話,洛雪兒又笑了。
「只要能逗小姐笑,月牙兒不在乎當一個傻瓜。」癡癡看著洛雪兒泛笑的臉蛋,月牙兒讚歎道:「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漂亮?」月牙兒這一句無心的話,讓洛雪兒隱去了笑意,斂眉不語。
你笑起來很漂亮!
這一句話藍靖也對她說過。
她還記得藍靖對她說這一句話的溫柔模樣,往事還歷歷在目,可惜……會對她展露溫柔笑意、會在她耳際輕聲呢喃愛語的那個藍靖,已經消失了。
對她來說,她所深愛的那個藍靖已經在她的心底死去。
乍見洛雪兒又不笑了,且連連輕歎,月牙兒嚇壞了。
「小姐,是不是月牙兒方才說錯話?」月牙兒小心翼翼的問。
勉強給了月牙兒一個短促的笑,洛雪兒安撫性的拍拍她的手。「不是你的錯,你別自責。」洛雪兒看著梅樹,心裡則懟慰起自己。
不是打定主意不再想起他嗎?怎麼月牙兒一句無心的話,就又使她陷入往日的回憶裡!
不該再想,不能再想,一切到此為止。她——再也不要愛他了。
洛雪兒不斷在心中催眠自己,不斷地……卻在前方響起一陣男人與女人調笑的聲音時前功盡棄,一切努力成了白費。
「小姐,是王上和梅妃來了。」月牙兒也看到了,她輕扯著洛雪兒的衣袖。
「月牙兒,我們快走。」洛雪兒牽起月牙兒的手,低聲催促。
藍靖始終低著頭和梅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直沒有朝她站立的方向看過來。
所以,洛雪兒想趁他還沒有發現她的存在,迅速、無聲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不和他有任何的接觸。
無奈,天不從人願——
洛雪兒才拖著月牙兒跑不到十步遠,藍靖低沉邪魅的嗓音便已凌空劈來,正中洛雪兒的心臟,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好幾拍。
「站住。」
洛雪兒只是停住亟欲奔去的腳步,但卻沒有回頭。
她怕只是她多慮了。也許,藍靖喊的人並不是她。
但是,再一次的,上天遺棄了她——
洛雪兒感覺這一次藍靖就站在她的身後,吐出的鼻息噴在她毫無防備的頸背上,造成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幾乎讓她嚇得不敢呼吸。
「為什麼不敢回頭看我?」
下意識地,洛雪兒回過頭,卻讓藍靖過於親近的臉龐驚駭得連退數步。
這一退,讓她看清楚藍靖的手邊始終還摟著他的另一個妃子梅菱。
這一退,又讓她隱約竄出的希望退回了心裡。
「有事嗎?」洛雪兒努力假裝不在乎。
「沒事我不能喊你嗎?」藍靖惡意的問。「何況,你看見我連問候一聲都沒有就要走,這不太合乎禮儀吧!」
「王上。」洛雪兒卑躬屈膝的喊道。
藍靖不理會洛雪兒,逕自和梅菱調笑著。
藍靖是故意的,誰教他看她不順眼呢!一個貪圖享受的女人!他不屑。
他故意不作聲,倒是始終癱在他懷裡的梅菱,推了推藍靖的胸膛,用著嬌嗲的聲音道:「王上,你就讓雪兒妹妹退下吧,她杵在這兒,我們怎麼親熱?」梅菱擅作主張的以大姐自居,存心將洛雪兒給比下去。
基於女人天生的直覺,她看得出藍靖對洛雪兒的特別之處。所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她得想辦法除去洛雪兒這個眼中釘,以免她日後危害到她封後的野心。
「退下去吧!」斜睨了洛雪兒一眼,藍靖又將目光流連在梅菱的身上。
「是。」
洛雪兒和月牙兒正要走,卻又讓藍靖喊住了離去的腳步。
「王上還有事嗎?」洛雪兒清楚地問。
難道他這樣捉弄她,捉弄得還不夠嗎?非得要她繼續留下來觀賞他們的親熱戲才肯罷休。
「以後,你沒事別跑到這片梅林來。」藍靖冷淡的下令,存心再給她致命的一擊。
他知道她喜歡梅樹,而他偏不讓她如願。
「為什麼?」洛雪兒顧不得應有的禮節,痛心的低問。
他知道她愛梅樹的啊!為何還要下達這種命令?
「不必問原因,這是我的命令,而你只要去遵守就好。」一如來時,藍靖又親密的摟著梅菱,冷冷的由她身邊經過。
「如果讓我發現你不遵守命令,我會下令讓人砍了這些梅樹!」藍靖又再一次的揚聲警告。只要能重重的傷害洛雪兒,他會不惜任何代價,即使是犧牲他親自監工栽種的梅林也一樣。逐漸地,淚水模糊了洛雪兒的視線,她看不見藍靖離去時決絕、無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