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由蘇州回來的羅風在獲知曹浩晴主動找上門後,心底就莫名產生一股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欣喜,但心思細密的他習慣隱藏自己,讓自己看來平常無異,再加上身旁的陳京生嘮叨不斷、一再勸阻,就更不好顯露一二,還假裝十分慎重的考慮起來。
最後,羅風終放開口,「還是請她進來吧!」略嫌不得已的口吻。
極力站在反對立場的陳京生聞言好生氣餒,眉心頓時糾結成團,緊張兮兮的說:「緊要時刻莫搭理旁事,以免影響我們將成的大事。」
羅風輕笑,「別太篤定,你怎知她一定有求於我?」
哈!陳京生乾笑兩聲,莫可奈何的說:「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對她會有求必應,這才是我所擔心的。」
羅風看著陳京生,似笑非笑的。
「你別不承哦,」陳京生深刻說,「我觀察很久了,你近來的行為不但反常還幾乎脫軌,我覺得你對曹浩晴的用心不像你所說的那樣簡單,只是玩玩而已。」
羅風一聲輕哼,「那依你所言,我對曹浩晴怎麼個不簡單?」
「很簡單。」陳京生瞇起眼睛,極神秘的語調,「你玩真的。」
羅風怔了怔,隨即縱聲大笑,笑意難止的說:「我的事,你一向自認清楚,但這一回你可把我看輕了,我羅風豈會輕易動心傾情。」接著,臉色一沒,嚴肅的說:「何況我曾立下誓言,在大仇未報以前絕不顧及個人之私,又怎會將男女之情當真呢?」
滯灑果斷的語氣讓陳京生不由得質疑自己是否多心,當真妄下判斷?他聳聳肩,說:「既然如此,就不要在這節骨眼給自己添麻煩,再說武剛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在蘇州追查到你同母異父的親妹妹下落,我以為此時此刻我們該以全心來對付龍霸天,不該再有所顧忌。」
「你錯了!」羅風重重的說,「我打探那孽種的下落,不是怕龍霸天會她作為要協我的工具,而是只要和龍霸天有關連的人,都要和他一起下地獄。」十指緊握成拳。
「我不相信你會對一名單純無辜的女孩子下手,何況她和你有血緣之親。」
「只能怪她有個不知羞恥的母親,投錯胎做了龍霸天的私生女!」
陳京生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難道你這一趟去蘇州認親,體貼呵護的細微照顧,甚至就連依親的提議都並非出自真心,而是報復的計劃之一?」
「很意外嗎?」羅風面無表情的問。
陳京生搖搖頭。「我忽然覺得生為龍霸天的兒女,實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悲哀。」羅風輕蔑一笑,「是的!要不了多久,龍華生、龍華鳳以及那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祝采微,都會後悔有龍霸天這樣的父親。」他嘴角漾高了些,那笑意顯得陰森而淒涼,「我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龍霸天知道被近親的人出賣和家破人亡是何種滋味!就如同他當初對我父親所做的。」
陳京生沉默了一會:「既然你決心如此,我知道再多說什麼也無法改變,不過,」他頓了一頓,很仔細的盯著羅風看後,一本正經的說:「我很想知道,如果曹浩晴一旦有礙你的復仇計劃,你會怎麼做」」
「我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何關連。」羅風微笑著,不以為然的說。
「我是說「如果』。」
羅風深沉的看了陳京生一眼。
「如果你非要知道答案,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會毫不猶豫犧牲曹浩晴。」他握緊了拳,「我和龍霸天之間的恩怨,誰都不能構成阻礙。」接著,他緊繃的瞼松卸下來,笑笑說:「當然,這是絕無可能的事,下次不要再問這種問題,那會讓我覺得批是故意刁難我。」
陳京生哈哈大笑,「我不是問題,外頭那個才是。」
羅風笑而不語。
「你仍決定見她?還是由我命人將她打發走?」
「相信我,她見不到我是絕不會走的。」
陳京生困惑的望著他。「是嗎?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
話才落下,房門外就傳來一陣爭吵聲,接著,有人推開了房門,是曹浩晴,她來勢洶洶,腰桿直挺站在那兒,死盯著羅風,眼睛裡像冒著火。
守門者顯然阻擋不了她的直闖,正垂喪著臉,為自己的失職忙作解釋。
羅風走近陳京生。「你瞧,」他低低的說:「現在你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她要做的事,向來沒人能阻擋。」
陳京生看了羅風一眼,臉上有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但他沒多說話,只是很有自知這明的遣退了守門者,而他自己也無聲的退了出去。當房門再度合上,屋子裡只有羅風曹浩晴兩人。
有好一會兒,他們就那樣站著,誰也不說話,空氣、空間都好靜,卻又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好了,」羅風終於打破沉默,他攤攤手,說,「你現在如願見到了我,有話就說吧!」
「我來,是為了問清楚一件事……」
「你放心,」他立即回答,「那些滋事的暴民,不是我指使的。
曹浩晴登大了眼睛,未料到他會如此直率。
他笑笑,「當然!你可以不相信。」
「你早預料到我會來,而且也知道我為何而來。」
「你父親的事,相信已傳遍了全上海,沒理由我不知道。」
「那麼,你肯幫忙嗎?」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問。
羅風瞼上的笑意加深了,但,他沒有立即回答她,只是伸手從懷裡取出煙盒,輕輕盡燃火柴點上香煙,他的眼睛不時向她看去,然後就不再離開,彷彿欣賞著她,研究著她。她的眼睛也不曾離開過他,但,漸漸被煙霧阻擋,她看不清他,只覺得他的雙眸深途而莫測。她鼓足勇氣,說:「我聽說,只要你肯站出來說句話,就可以解決一切。」他依舊默不作聲,彷彿她說的與他無關。她不放棄,又說:「我想你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更不會袖手旁觀。」
羅風眉梢一挑,「是嗎?」他有些失笑的,捻熄手上的煙,接著,走近她,俯身瞅著她,說:「你的語氣,好像十分瞭解我,可是,我還記得前一次我們見面,場面似乎不是十分愉快,事實上,你巴不得我能就此消失在你的面前。」他停了停,臉上那抹謔意未滅,「我實在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你?」
她昂起臉蛋,與他相對,接著,便簡潔有力的說:「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肯或不肯幫忙?」
「哦哦!」羅風皺了皺眉,右手食指擺了擺,唇角仍是那抹笑,「你還沒弄清楚嗎?現在,是你有求於我,那麼,你是不是應該拿出誠意,這樣或許會考慮答應你。
他的狂傲、霸道、戲弄和存心刁難,她早已預料過,也做了承受的心理準備,但聽了,她才明白那有多難。
「我以為你會幫忙。」她咬牙,艱難的說。
「你還沒回答我。」
她看著他。「好!」曹浩晴閉了閉眼睛,然後果決的說:「既然你那麼想知道,那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我的確不希望再見到你,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讓我親眼目睹我父親慘遭暴民無理性的羞辱,我是怎麼也不會勉強自己來這裡讓你羞辱的。」
羅風望著她,深切的望著她,然後笑了。「很好,這才是我所知曉的你。」
她沉默著,心頭卻是混濁的。
「你認定我能幫上忙?」他問。
曹潔晴點頭說道:「是。」
「你希望我能幫上忙嗎?」
她又點頭,「是。」
她怔了怔,「是,但是我……」
「我想,我應該拒絕你的要求,因為,」他看著她,刻意的說,「我從不勉強人,更不想聽言不由衷的解釋。」
她瞪大了眼睛,淬然轉身離去,但未幾,她又轉了回來,而他卻不動如山,繼續抽著手中的煙,彷彿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曹浩晴深吸一口氣,才說:「來見你,我的確不願意,但是為了我父親,我卻是心甘情願的,現在,我慎重的再問一次,你肯出面為家父說句話嗎?」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理所當然。」
「是天災,」她便咽的說,「家父已竭盡所能做補償,我怕晚了,真會要了他老人家的一條命。」
「他可以避開不予理會,事情終究要歸於平靜的。」
「那不是他的個性,否則,他早已一走了之。」
「太有原則未必是件好事。」
曹浩晴閉了閉眼睛,咬牙說:「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渾這淌渾水,好,我也不喜歡勉強人,特別是你這……」
羅風捻熄手中的煙,輕快的說:「你現在走,就更別想救你的父親了。」
她倏然止步,好半晌,才緩緩轉過身子。「哦,不想再統圈子,你就直接說吧!」
羅風對她微笑著,走了過來,站在她身旁僅有一步之距,他低下頭來,緊盯著她,說:「說句話,很容易,但,這對我有何好處?」
曹浩晴看著他,迅速撇開了頭,她閉上眼睛,倒抽了好幾口氣,方能壓抑胸口不斷播攪的憤怒,然後,她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說:「您想要什麼?」
「你!」他毫不猶豫,甚至還微笑著回覆她的話。
望見他佔有欲極強的面孔,曹浩晴又迅速撇開了臉,但他卻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
「我是商人,不會做沒有利益的交易,你是商人之女,在來之前,就該想到天底下沒有白得的好處。」
她知道自己該堅強,但眼眶就是不爭氣的蓄滿了淚水。
「嘿!」他低語,「我是不會強人所難的,你可以不答應的。」
她低下了頭。「好。」聲如蚊納,「我答應你。」
他一怔,「呀?什麼?」他以為會有一番爭執,所以她的「臣服」讓他大感意外。
「只要你做到你所說的,我就承諾我所答應的。」說完,曹浩晴立即掉頭飛奔而去。
羅風站在原位,望著曹浩晴離去的門口發愣,一會兒,他才緩緩取出香煙,燃火抽著。他想,自己原本無意今她難堪,更不想刻意刁難她,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趁火打劫」,這和他原想玩玩的心態絕不相同,偏他又不肯細思真實的心態,也許是怕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了她吧!
就在這時,陳京生走進了房內,他看了羅風一眼,就開始要命的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羅風聞言,不由得伸手摀住了臉,失笑了。
曹浩晴不欣賞羅風,甚至是厭惡他的,但她卻絲毫不懷疑他的能力。當她走出百樂門的那一刻,她知道一切危機終將過去。
果然.滋事分於池再上前搗亂,沒多久,罹難家屬也一一接受賠償答應和解,雖然這使得遭曹思安半生的辛勞幾近化為烏有,但事情總算過去了,而且積極的他也決定遠赴香港重新開始。
也許是離別的悉緒,同一個碼頭,曹浩晴在半年前送走了她的親哥哥,如今又將揮別父親,臉色不免顯得格外的凝重;也許是這些日子的疏遠,父女倆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任憑送別的人群穿梭其間,離別的時刻逐漸到來。
「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你爸爸的。」郝叔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旁,輕聲說道。
「我知道。」
「經過這件事,我相信一切都將否極未來,你爸爸會很快再站起,重新在商場上建立聲威。」
「我也相信。」
郝叔納悶的說:「我只是不懂,羅老闆怎會在危急時刻伸手解圍?偏偏他又不肯出面,否則我真想當面問個清楚。」
她只是微笑,不言語。
郝叔又繼續嘟嚷了好一會兒,幾乎都是和羅風有關的話題,她多數只是聽著不回答,然後他忽然問:「你當真不過去說些話?」
曹浩晴一怔,心虛的說:「人多,而且該說什麼呢?」
「你該知道,你爸爸的眼裡只有你。」
「我……」
「還在生氣!」
她搖搖頭。
「或者我早該告訴你一件事,」郝叔緩緩的說,「事情剛發生時,我曾勸你爸爸帶著剩餘的錢和家人離開上海,我說那筆錢足夠我們一生無憂。可是……他告訴我,要給孩子們留口飯吃。」
曹浩晴大大震動了一下,淚水一下子就充滿了眼眶.久久不能自己。
「所以,他不是懦弱的父親,更不是害怕強權暴力的人,他只是勇氣承擔過錯,不願意留污點教他的子女承受,他所忍耐的楚實在不是你能瞭解的,但是我以為你該以有這樣以身作則的父親為榮。」
她點點頭,噙著淚水,硬咽的說:「是的!郝叔,我實在太不懂事了,一點都不瞭解爸爸的苦心。」語落,曹浩晴立即向前奔去,她張開雙臂將父親抱滿懷,淌著淚,激動的喊:「爸爸,我好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曹思安既感動又激動,不覺紅了眼服,他伸手反擁住她,下巴抵著她的頭,低喃:」傻丫頭!爸爸早知道了!早知道了。」
「不!我必須親口告訴你,我有多麼的愛你,我捨不得你走。」
他扶起她,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微笑的說:「相信爸爸,分離是短暫的。我會很快再回來上海的。答應我,你要保重,並且好好的照顧自己。」
她望著他,點了點頭,依舊硬嚥著。
「你答應過爸爸,不讓你大哥知道上海發生的事,應該還算數吧!」
曹浩晴又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從不讓我擔心。」他寬慰的說。
「但是,我將是一個人了,那是我從未經歷的,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實在有些害怕,有些惶恐。」
曹思安緊緊抱住女兒,擁緊地說:「總會有那麼一天,我知道你會適應並且不讓我擔心,但是,」他頓了一頓,笑著說;「如果害怕自己一人,那就盡快給自己找個伴.讓他照顧你,爸爸也好早點鬆口氣。」
「爸」
「我說真的!」曹思安強調。
「我才不依,我要一輩子做爸爸的女兒。」
「傻瓜!嫁了人,一樣還是爸爸的女兒。」
「那不一樣。」
「一樣,一樣……」
父女倆就這樣不斷說著體己話,直到船笛鳴起,分離的時刻到來,才依依不捨相互告別。臨上船前,曹思安還刻意提醒女兒留心龍華生,他得到可靠的消息,那群滋事暴民極可能是受到龍華生的唆使,只可惜意圖不明,而且也缺乏有力的證據。
離開碼頭後,曹浩晴就直赴百樂門見羅風,決心覆行兩人之間的交易。她由人領路順利進入辦公室.一眼便望見羅風,他的模樣彷彿早已預料她的到來,見到她,立刻漾起他特有的笑容,也是她最厭惡的。直到領路的下屬離去,他才開口說:「你來啦!」多此一舉的問話。
她抿抿唇,「是!我來了。」言不由衷的回答,更顯多餘。
他微點著頭,「很好!你的確說到做到。」
曾浩晴輕吁口氣,企圖讓自己放鬆心情,但緊繃的背卻清晰的顯露她的不安和惶恐,她甚至拒絕想像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來,因此不由自主的搖搖頭,甩掉那些不好的念頭,而這一切全看在羅風眼裡。
「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但你的表現,」他一頓,笑了起來,「好像是我強人所難。」
她咬咬唇,沒好氣地說:「我來是為了履行我所應許的承諾.如果你要我表現得滿心歡喜、承歡你意,很抱歉!我做不到。何況這也不在我們的交易範圍之內,你可以得到找的人,但是,管不著我的心。」
「不管你高興或不高興,我都是一樣的,因為你我都明白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或者,應該說是不道德的交易。」
「你」
「我說過,你並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看法或說法,總之我已經得到我所希望的,你……」
她突然斷了言,他見了,走近了她,低頭詢問:「怎麼?怎麼不說下去了?」
曹浩晴瞟了他一眼,立即撇開頭去。
「牙尖嘴利!」他說,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有害羞的時候。」語落,他伸手猛然一拉,她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擁進了懷裡,她抬起頭與他眼對眼、面對面,她不由得心驚人慌。
「你……你做什麼?」她顫抖地問。
「你說的,你——是我的人,」羅風更靠近她了,「你不是要我盡快解決我們之間的『交易』嗎?那麼,你以為我要做什麼呢?」
「你……難道你想在這裡……」她倒抽一口氣,不敢再往下想。
他笑意更深了,「你不喜歡!可以,我立刻換個地方。」他緊箍她的手腕,拉開大門,大步跨了出去。
她被帶到法式餐廳,那裡有他早預定好的座位.精緻的餐飯,優美的音樂,高級的享受,一切一切令她莫名難解,但她知道天下沒白吃的飯,所以食不知味,總防著他的一舉一動。
飯後,他紳士的邀她一舞.她沒有拒絕,與他在舞池裡翩翩起舞,但由於緊張的關係,她踩了他好幾腳,而他每一次都是淡淡微笑帶過分尷尬,她的心更覺納悶。
之後,羅風將座車駛向外灘,十里洋場,繁華的不夜城盡收眼底,但她無心欣賞那份美,只因身旁的男子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可惜他一路靜默,瑞揣不安的她竟也沒有勇氣打破沉默,於是……
夜幕垂降,大地逐漸歸於平靜,羅風將座車停駛在曹家大宅前,曹浩晴竟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時愣住了,吶吶的說:「你……為什麼……」
「晚了,」他接口,「回去吧!」
他給了她一個不容易置疑的微笑,於是,曹浩暗不再猶豫,縱使她有一肚子的問待解,還是伸手拉開車門,迅速下了車。
「等等!」他隨後跟上,聲音在夜空中顯得格外響亮,讓已觸碰門把的曹浩晴著實吃了一驚。
閉上眼睛,一會兒,她才緩緩回轉身子,看著他生氣的模樣。「你不出爾反爾的人,但,顯然我錯了。」羅風依舊微笑著,他忽然抬起手,是一個黃皮紙袋,他遞給了她。
「什麼!」她沒有立即伸手,心裡還有著氣,兩眼直瞅著他。
「看看就知道。」他索性拉起她的手,硬是將黃皮紙袋攤在她的掌心上。
曹浩晴看了看,被支的打開黃皮紙袋抽出裡頭的文件,赫然現竟是曹家大宅的房地契。她倏然抬頭,問:「為什麼?」她記得父親離開上海時,已將租屋高價售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是由他的手中…,她實在有些混亂了,安全不懂他的所作所為究竟隱藏何種目的,
「既然你出了錢,自然屬於你了。」
「不,」他推回她的手,「對我而言,只是一筆錢罷了,不具任何意義。但,對你和你的家人而言,卻是意義重大。何況,我不願意看見你面對家破人離之後,還得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
「新的屋主並不急著要我遷出……哦!我真糊塗,原來這一切全是你的安排,我還天真的以為世上真有這樣的大好人,花了大筆的錢卻依舊容許前屋主繼續住下去……」她歎氣,臉上表情極為複雜,「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事實上,今天的你,真的讓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羅風以滿不在乎的口吻說,「許多事追根究底是沒有意義的。」
「今晚…」
「今晚,我很高興你能陪我,我來上海已經三年,卻是頭一次仔細欣賞這座不夜城,我想我謝謝你,雖然你顯得不很友善,而且像只刺調似的防備著我,但你忍耐不讓自己發作,也讓我順利的完成這場『交易』。」他搶著接口。
她睜大了眼睛,心緒千四百轉。「我以為……我以為……」她不由得結巴。
他懂得她的想法,大笑起來。「你究竟是怎麼想我這個人!很顯然,我在你心中是個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大惡人,是吧!」他自問自答。
她歎嗤一聲,也忍不住笑了。但又立即止住笑意,強調說:「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他點點頭,「奸、好!都是我說的,是我說的。他兩眼直盯著好好一會兒,才又說:「你是不是發現我這個人沒有想像中的討厭時」
曾浩晴看著他沒應聲。
「不知道有沒有這份榮幸,邀請你再次共享晚餐?」
她眨廠眨眼,還是沒有回答。
「當然,」他立即說,「你有拒絕的權利,千萬不要因為我所做的事而影響了你。」
「我……」曾浩晴這回真的猶豫了。
「考慮一下,不需要急著答我。」他又搶道:「明晚我會來接你,若沒見到你,找就懂得意思了,從此不再騷擾你。」說完,羅風又輕輕道了聲晚安,才轉身向座車走。
她恍然想起手中的房地契,忙喊:「羅風,我不能平白收下這份禮。」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既然已經交至你的手上,就主由你處置,你愛扔、愛撕都是你的事了。」跟著,他就上了車子。
曾浩晴奔上前,對著玻璃窗裡的他說:「現在就由我收放著,但是將來我會以高出一成的價價格向你買回來。」
他看著她,笑著點點頭。
曾浩晴目送羅風離去後,才轉身按響門鈴,好半晌;願互市則嵋給她白震撼余響之中回而忽略了何按何時開了門,她又是如何走進屋內的,只知道當她回過神時,林瀚文已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她訝異的問,「這麼晚……」
他忽然握住她的雙手,她一怔,嘴邊的話就斷了。
「很抱歉!真的抱歉!」他真摯而深切的樣子,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卻不在你的身邊。」
她舒了口氣,微笑著,「原來你為了這個在自責,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但是,我答應過你,只要你有困難時,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
曹浩晴抽出手,拍了拍的肩頭,安慰的說:「你去天津,是為了家族的生意,何況早先就已知會過我,我怎地無理取鬧,拿這點來責怪你的不是!現在知道你是擔心我的,我又怎能生氣呢!」
林潮文歎口氣,暮然,擁她入懷,又是憐惜又是寬慰。「我真希望當時是在你的身旁,起碼起為你分擔一點,或者也能幫上一些忙。」
曹浩晴覺得不安,是他的擁抱還是他毫無飾的愛意……她推開了她,忙推說:「我累了,想休息。」語落,便慌忙轉身走開。
但是,走沒幾步,又停了下來。一剎那間,她想起自己在面臨絕境時,從未想起林瀚文的面前,看著他,誠實的說:「我們還是做回普通朋友吧!」
林瀚文一下子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