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外,已準備好最華麗高貴的象車,恭迎整個國家最高貴的迦利女神祭司,去參加國王傳承大禮。
帕爾瓦蒂雖然也出身於高貴人家,但看到這樣盛大的陣仗,也微微感到不安。
婆娑握緊她的手,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別擔心,跟著我,一切我會安排好的。」
帕爾瓦蒂感激地一笑,卻又在登車的時候,忽然抬起頭,看向遠方。
婆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怎麼了?」
「不知道,我心裡有一種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略有憂傷的聲音傳來,婆娑覺得心中一動,身為祭司的奇異靈覺也讓她生出異乎尋常的感覺。皺起眉頭,極目遙望著遠方,天空一片蔚藍,白雲悠悠,什麼異常的東西也看不到,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啊,那是什麼?」帕爾瓦蒂失聲驚呼,美麗的臉上失去了血色,用手指著天的盡頭。
所有人都被她驚恐的表情嚇壞,一起極目往天邊看過去。
但天際一片寧靜,白雲驕陽,一切如常。
人們自然而然開始用看瘋子的眼神去看帕爾瓦蒂,只是因為有高貴的祭司在,所以不便冒犯。
婆娑也同樣什麼也看不到,十分奇怪地去望帕爾瓦蒂,她並不懷疑帕爾瓦蒂,只是奇怪,有什麼是她可以看到,而自己卻看不到的。
於是,更加集中精神向遠處望去,成為聖祭司之後,由神力而來的奇妙力量,逐漸在她身上發揮作用,她的眼睛裡閃動金黃色的光芒,突破了人類視力的界限,看到了更遠的地方,可怕的情形,身體也不由顫抖起來了。
那是佈滿了整個天際的恐怖怪鳥,黑壓壓一大片,全都伸展著翅膀,像要遮擋住漫天陽光一樣,氣勢比一百萬人類的軍隊還要嚇人。
而怪鳥正在由遠方飛過來,看飛行的目標,明明就是王都。
以前,一隻怪鳥,就把王都的競技場搞得天翻地覆,這無數只怪鳥,會毀掉整個國家的!
黑暗的力量,竟已經如此強大,已經可以這樣光明正大,氣勢洶洶地入侵人類的世界,諸天的神靈,真的已經沒有力量抵抗非天的肆虐嗎?
婆娑的心一直沉下去,本以為,她燃盡生命,可以拖延國家的滅亡,可想不到,滅亡會來得這麼快,竟會由非天直接伸手,摧毀這古老而繁榮的國度。
即使她心中冰涼,但卻還是飛快地開口,發下了命令:「立刻去通知國王陛下,讓全城的軍隊都去疏散人民,叫人民立刻逃命,請國王陛下也立刻離開。」
旁邊的侍從被驚呆了,「聖祭司大人……」
「快去,服從我的命令!」婆娑聲色俱厲地喊。
這時,天邊,無數怪鳥的身影,終於也隱隱約約地出現了。
所有的侍從衛士嚇得面無人色,手足發軟,婆娑適時發佈命令,他們才失魂落魄地飛跑去傳令了。
婆娑扭頭對帕爾瓦蒂說:「你也快離開吧?我想,他們的目標是王都,只要離開,暫時就會安全的,你也走吧。」
帕爾瓦蒂凝視她,「你呢?」
婆娑一笑,回頭看宏偉的神廟,「那些怪鳥不是人間所有,一定是從魔界受非天的指使而來,非天諸天的敵對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他們進入王都,一定會摧毀神廟,我是迦利女神的聖祭司,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捨棄它。即使保護這個國家的神力已經衰弱,但當我燃盡我的生命,和神廟裡僅存的神聖力量結合時,也許還能對這肆無忌憚的邪魔,造成不小的傷害呢。」
帕爾瓦蒂偏頭想了一想,微笑了起來,「真是很奇怪,你說你不會捨棄迦利女神,我竟然打心眼裡感到高興。這明明是愚蠢地送死啊,為什麼我會快樂呢?不過,在這個時候,我也不會捨棄你的。」
「帕爾瓦蒂,你忘了,你還要去找他。」婆娑努力用她最在乎的人來勸她。
「可你是我的朋友,我願一生一世追尋他,卻不能在朋友有危險時離開。」帕爾瓦蒂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憂傷,「而且……他喜歡的人,從來不是我,我要是死去了,他也許就輕鬆了。」
婆娑本來還想勸她,卻被她這句話,說得心中一酸,幾乎哭出來。
如果她死去了,那個被她所傷害的人,會輕鬆嗎?
天還沒有亮,摩羅訶就一個人走出了王都。
今天,將會有新國王繼任的慶典,今天,身為聖祭司的婆娑將會再一次出現在所有民眾面前,可是,他已經不敢去面對,不能去面對。
再一次看到她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昨天,他幾乎讓婆娑,讓那個善良美好的女祭司,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是婆羅門,她是高貴的聖祭司,她是迦利女神在人間代言人,她是國家的象徵,她是可以讓國王跪下來吻她雙足的人。
如果,她在所有民眾的崇拜呼喚聲裡,跳下祭壇,撲進一個卑微的吠捨懷中,最後會有什麼結果!她會被憤怒的人民撕得粉碎,她會被國家看成永遠的恥辱,就連天上的神靈,都會用永恆的地獄來折磨背上瀆神罪名的她。
為了保護她,他向她跪下,他用一句句把心臟刺得千瘡百孔,再燒成灰燼的話語,訴說著對神的忠誠,輕易地把他們之間最後一點聯繫,一次斬斷。然後,躲在無人的角落,一口一口把心碎後的血吐了滿手滿身。
他曾因為摩耶公主的美麗而震動,升騰起激烈的情懷,不顧一切地闖進競技場,報出自己的身份和意圖,完全不理會,吠捨和剎帝利的區別。
可是,當對婆娑的愛在心中慢慢扎根,悄悄成長時,卻已經深沉得像大海一樣,無盡無止,不可更改。他無法像對待摩耶一樣對待婆娑。喜歡摩耶的美麗時,只想到自己的快樂,完全沒有考慮摩耶的立場。愛上婆娑的美好時,心中在乎的,卻只剩下婆娑的利益。他做任何事,都必須考慮婆娑會因此受到的影響,說任何話,都要先想一遍,對婆娑有利還是有害。
想得太多,看得太清楚,就再不能看她,不能對她說出心中的話,只有一遍一遍,讓無聲吶喊把胸膛焚燒,只能用最後的理智移動雙腳,遠遠離開她,不再讓自己有機會去傷害。儘管,這一切,也許她永遠都不會明白。
摩羅訶機械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少路,腳上磨破了,血悄悄流出來。路上也有商人問過他要不要買馬,他沒有聽見地往前走;路上也有行人,無聊時找他搭話,他沒有理會往前走。他的眼睛看著前方,卻又什麼都沒有反映在眼裡。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瞭解,那個帕爾瓦蒂所愛的男人,為什麼會有一雙可以看透天地萬物,卻不讓天地萬物存在其中的眼睛。
他的心裡空空洞洞,迷迷茫茫,甚至連婆娑的名字,都已經無力呼喚。
他以為自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突起的驚呼聲、尖叫聲、奔跑聲,各種紛紛亂亂,卻又無比響亮的聲音,讓人難以忽視地響在耳邊。意識從痛苦的深淵裡暫時浮出來,他往左右看去,卻嚇了一跳。
路上到處是人,人們慌亂地奔跑,所有人都不停地顫抖,面無人色。有人用腳跑,有人騎著馬,有人一腳走失跌倒了,還來不及爬起來,就有無數只腳,從身上踏過去。
摩羅訶一愣,順手抓住一個從身邊跑過的人,「出了什麼事?」
「你是瞎子嗎?不會抬頭看。」那人怎麼也掙不開他的手,氣得大叫。
摩羅訶抬頭往上一看,這才驚覺,剛剛還燦爛的陽光,已經被完全遮擋住,整個天幕都是黑色的羽翼,那些可以生裂虎豹的怪鳥,無窮無盡地從空中飛過,往後方的王都而去。王都的上空,漸漸被那噩夢般的黑色完他籠罩。
根本不需要思考,他的身體已經自作主張地往回跑。
人們在推推搡搡,拼了命往外逃生,只有他一個人,越過重重人群向那死亡之地進發。
有熱心的人伸手想要拉他,「你糊塗了?是往這邊逃才對。」
他根本一個字也沒聽見,信手一推,推開了善良的熱心人,用力跳起,跳到身旁一匹馬上,說聲抱歉,就把馬上原來的主人推下來,也不理身後傳來的一連串咒罵聲。他把鞭子揮得像雨一樣急,催得馬兒跑得如電一樣快,直往王都而去。
風在耳邊掠過,距離在眼前縮短,心中在無數次呼喚同一個名字——
「婆娑。」
到處都是奔逃的人群,年輕力壯跑得快的全逃往城外,年老力弱的,還有小孩子,只能躲到神廟中來尋求保護。
所有的聲音都哭著呼喚神的名字,所有的身體都不斷顫抖,不住地有人發問:「聖祭司大人,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王室的成員,也都沒有逃跑,他們駕著車來到了神廟,聚集在受女神保護的地方,和平民一樣慌張地望向神靈的人間代言人。
婆娑只能獨立應付一切,她惟一可以依靠的老師,這個時候,早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幫不上她絲毫的忙。
面對所有人的期待、懇求,婆娑在心中歎息,對神靈滿懷期望的人,可曾知道,你們所崇拜的神,在很久以前就已死亡。
「陛下,我認為,你們最好還是離開。」
「不,我是國王,我的國家面臨這樣的災難,我應當留下來,和國家共存亡。」年邁的國王安巴訶對摩耶說,「不過,孩子,你們快走吧。」
「父親,你是要我們捨棄你嗎?這絕不可能。」摩耶流著淚,害怕得不停發抖,卻固執得不肯離開。
「而且,現在就算要走,也已經來不及了。」年輕的國王泰思加沉聲說。
怪鳥已經把王都的天空完全遮住,不斷有鳥兒撲下來。
奔跑的路人被慘叫著撕裂,半個身子還在地上,半個身子就被帶上天空。
房頂被掀起,大車被砸壞,連大象都會被怪鳥的爪子抓到天空中去。
而大量的怪鳥都已聚集在神廟的上方,偶爾有一兩隻撲下來,卻在半空中,發出人一樣的慘叫,跌落到地上,全身著火,直到燒成灰燼。
是遠古以來,就留在神廟四周的神之力量在保護著神廟,雖然女神已經死去許多年,雖然神力已經漸漸消散,但殘餘的力量,仍然具有強大的威力。只是,這力量又有抵擋多久呢?
婆娑心中歎息,低聲叮嚀大家不要離開神廟,自己開始往神廟外走去,同時開始呼喚,自遠古以來聖祭司們代代相傳的神奇力量。和神廟四周的神力彼此應和著,身周漸漸綻放出金黃色的光芒,把她輝映得,也如同神癨降在凡世。
她走出了神廟,天空密密麻麻都是恐怖的怪鳥,卻沒有一隻敢於從空中向她撲過來。
她仰起頭,大聲說:「暗中指使黑暗力量的人,請你站出來。」
「想不到新任的女神聖祭司,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像是千萬個魔鬼一同發出的笑聲,轟隆隆震動大地。黑色的鳥兒們,漸漸往四周閃開,露出中央一個體型比普通怪鳥大上三倍的可怕鳥中之王,在鳥背上,坐著一個高大的巨人。他的身軀像一座大山,他的頭上長著黑色的長角,共生了八隻眼睛,分明是八團碧幽幽的火焰。
躲在神廟裡的不少人被這可怕的妖魔形象嚇得暈了過去,而婆娑卻已經把所有的害怕、恐懼全部拋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空中的妖魔,「自遠古以為,非天和諸天爭戰不休,不管是神靈還是妖魔,很少直接介入凡人的世界,最多只是在背後影響凡人,來展開新的戰爭。為什麼你們這些妖魔,要這樣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地用非人的力量,來攻擊我的國家?」
「大膽的女人,你有什麼依仗,敢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的女神早就沒有力量保護你了,光暗的力量失去平衡,諸天再不能穩坐在天宮,為什麼我們還要遵守那些無聊的規矩?既然諸天永遠不可能擊敗我們,我們就要先從美麗的人間界開始,然後把整個天界也一起納入手掌。不要怨恨我,要怨就怨,為什麼你的國家,是整個大地上,最富有繁華的。我們第一個攻擊目標,當然是你們。然後就是其他的國家,整個人界,所有凡人,都別想逃脫,你們就等著……」
「婆娑、婆娑、婆娑……」叫聲由遠方漸漸接近,叫聲響亮、急促、焦慮,還有著無窮無盡的真情。凡人的叫聲,壓下了妖魔的叫囂,婆娑再也沒有心情聽這半空中的妖魔繼續說下去了。
「摩羅訶、摩羅訶……」她驚慌地四面張望,飛快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一聲聲同樣焦慮急促的呼喚回應著。
摩羅訶、摩羅訶,為什麼你要來?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你要趕到這裡來?
那熟悉的身影在遠方出現,像急電一樣奔向她。
那熟悉的呼喚,帶著無盡的欣喜和關懷,傳到她耳邊,傳進她心中。
「婆娑。」
「摩羅訶。」
凡人的呼喚,壓倒了妖魔的聲音,凡人的情感,讓妖魔的強大變得無足輕重。
妖魔在半空中發出憤怒的吼聲,一隻怪鳥凌空撲下來。
摩羅訶一手抽出彎刀,同時飛快跳起來,用力甩出彎刀,彎刀準確地插進怪鳥的左眼。怪鳥慘叫著跌落。
摩羅訶一躍跳到鳥背上,一手緊抓著鳥的羽毛,一手從怪鳥眼睛裡抽出彎刀,用力又扎向它的右眼。怪鳥慘叫掙扎,翻翻滾滾,就是甩不掉他。
摩羅訶穩坐在鳥背上,不管怪鳥怎麼翻滾碰撞,他只是死命抓住鳥兒,不斷地用彎刀紮下去。
又一隻鳥從空中疾襲下來,摩羅訶在鳥背上躍起,閃過了可怕的襲擊,而重傷瞎眼的怪鳥已經痛得發狂,仍然不斷地揮翅揚爪,反而和空中撲過來的怪鳥打成了一團。
摩羅訶不理這兩隻怪鳥,一刻也不耽誤地跑向婆娑,空中又有三隻怪鳥撲下來。但這個時候,婆娑的手已經抓住了摩羅訶的手。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時,淡金色的光芒,把摩羅訶也包圍了起來。
怪鳥在他們頭頂盤繞一圈之後,重又飛回天空。
摩羅訶握住了婆娑的手,知道她還活生生站在眼前,再也抑不住胸中的激動,伸手把她擁入懷裡,緊緊抱住,只怕這一放手,就是死別與生離。
婆娑硬起心腸,用力推開他,努力用冰冷的聲音說:「你來幹什麼?」
摩羅訶不理她的反抗,再次把她抱進懷裡,「我要對高貴的聖祭司跪下行禮,我要在國家的利益、神明的威嚴和婆羅門的高貴前退縮,把安定而受人尊敬的生活奉獻給我所愛慕的聖祭司。但是現在,我想和一個叫做婆娑的女人,死在一起,我想讓我們的血灑在一起。」他低下頭,凝視婆娑的眼睛,「可以嗎?一個叫做摩羅訶的笨蛋,有這個資格嗎?」
他的眼神裡有海一樣的深情,他的聲音可以融化所有的冰雪。婆娑拒絕的力量,在一瞬間全部消失。
她的手拒絕她自己的命令,自動地攀上摩羅訶的身體;她的眼不能控制地凝視他的臉;她的淚水帶著無盡的喜悅、無限的溫暖緩緩落下來。
摩羅訶也同樣緩慢地低下頭,輕輕柔柔地吻在她的眼睛上,吻去她點點滴滴的淚痕。
婆娑用盡全力回抱他,任憑他的吻,一次次落在眼上、睫上、臉上、額上。
他們是這樣旁若無人地擁抱在一起,上方是無數毀滅的怪鳥,是猙獰而邪惡的妖魔;後面,是偉大的神廟,是所有在神廟裡避難的王族和人民。
可是,他們都不在乎,都已忘懷。
在所有人、神、魔,甚至怪物的注視下。他們若無其事地相擁、親吻。
一個吠捨,抱住了一個婆羅門,一個平民,在吻至高的祭司。
人們目瞪口呆,就連天空中的妖魔也要過了許久,才能暴躁地大叫:「看吧,這就是你們高貴的祭司,這就是所謂正法的守護者!你自己違背梵天所定立的規則,你早就不值得神靈來保護。你們甚至沒有資格來怨恨我,因為你們的災難是你們的祭司帶來的,是她做出了瀆神的事,才被神所拋棄。」
他的聲音像雷聲一樣響亮,把天大的罪名,輕輕壓在讓他不舒服的凡人身上。
神廟裡的王族們大多變了臉色,一起往外走,走到大門口,卻再不敢往前暴露在怪鳥的攻擊下。
摩耶首先叫了起來:「婆娑。」她的呼喚裡,有無數的含義。
摩羅訶本能地挺直了腰,婆娑輕輕在他懷中掙脫,摩羅訶不甘願地望著她,她卻給他一個安撫的微笑。然後,她清清楚楚地說:「對不起公主,我喜歡這個男人,我不會為此後悔。不管你們信不信,災難不是因為他而來的。我願為我的國家而死,我願在神廟前戰鬥到最後一刻,但我永遠不會放棄他。即使違背了梵天、即使死後下到地獄,我都只想和他死在一起。」她的聲音清晰得像是要對整個天地宣示她的心意。王族和平民們都被震得目瞪口呆,只有帕爾瓦蒂卻覺熱淚盈眶,忍不住站前一步,大聲喊:「婆娑,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真心喜歡一個人沒有罪,即使是梵天,也不能怪罪你。」她心情激動,一不小心走出了神廟大門,走出了神廟力量的保護圈。
天空中的妖魔大笑一聲,「好啊,信奉梵天的人,都已經開始違背梵天所訂立的規則,誰還能阻止非天擁有整個世界?」隨著他的大笑聲,一隻大鳥閃電一樣地往下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