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語梅啊!」樊少瑜從樹的枝析問冒出頭來,朝語梅露出開朗的笑容,「有事嗎?」
「用晚膳了。」語梅望著樊少瑜輕如飛燕般的自樹上優雅的「飄」下,站在她面前。
「太好了,我正餓得發狂呢!」樊少瑜再自然不過的拍拍語梅的肩,走在她前面,走了好幾步路才發現語梅還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
「語梅,你怎麼了?」樊少瑜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語梅回過神,望見樊少瑜正睜大眼盯著自己,她露出個笑容,「走吧!」
-「你真的沒事嗎?」樊少瑜不希望語梅因為他昨天的話而鬱鬱寡歡,甚至強顏歡笑就不好了。
「不然我會有什麼事?」語梅反問,她剛剛會呆住的原因是樊少瑜拍她肩膀的動作像極了大姊葵,葵雖然沉默,但葵沉默的原因是因為葵不用開口就可以知道別人在想什麼,既然可以知道別人在想什麼,何必開口這麼麻煩?
剛剛樊少瑜的動作是大姊對她們這三個小妹一種關愛的小動作,她只是沒想到樊少瑜也會這樣拍人家所以才會愣住。
樊少瑜投降似的舉起雙手,「沒事,沒事,我們走吧!」
語梅搖搖頭,她怎麼會將葵跟樊少瑜聯想在一起呢?
她在心底暗笑自己不知哪根神經打結。
「語梅,快來啊!你又在發呆了!」樊少瑜嚷著,語梅瞪他一眼,他不是餓得發狂嗎?怎麼還有力氣叫那麼大聲?
「來啦!」她跟上樊少瑜,與他一同進屋。
「看吧!語梅回來了,你不必那麼擔心語梅會讓樊少瑜吃了。」喬甫偉一見語梅跟樊少瑜進屋就取笑因語梅出去太久而緊張的羿雲。
羿雲賞了喬甫偉一個大白眼,他才不是擔心語梅讓少瑜吃了,而是怕少瑜一個不小心讓語梅套話。
喬甫偉心知肚明,看來羿雲還真是緊張啊!他們這幾個兄弟該不該幫羿雲一把呢?喬甫偉向蒼祺使個眼色,蒼祺疑惑的挑眉,隨後明白的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才不要趟這渾水,他自己的煩惱夠多了,今年的選妻宴結束後,他得想個辦法讓這種事情不再發生才行,不然,每年都要來個「每年一逃」,他會吃不消的。
喬甫偉不以為然的挑眉睨著他,蒼祺見了沒好氣的點頭,喬甫偉這才滿意的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語梅入座,她的位置在羿雲的身邊。
「沒什麼、沒什麼。」喬甫偉仍是笑著。
「吃飯吧!」羿雲知道大家都入座了遂開口。
「對了!」語梅想起了琅邪珠,忙掏出琅邪珠將它放在羿雲的眼上,果然,琅邪珠變成紅色的了。
「你做什麼?」羿雲好奇的問。
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只有樊少瑜指著語梅手上的琅邪珠叫:「琅邪珠!」
「少瑜很聰明哦!琅邪珠可以祛毒。」語梅待琅邪珠完全變成紅色的時候才拿開,「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沒怎樣啊!」羿雲感覺不到任何異樣。
「不可能啊!琅邪珠都變成紅色了,它有吸毒出來啊!」語梅望著手中的琅邪珠恢復成綠色,琅邪珠一天可以使用兩次,用多了也沒用,幸好她今天沒拿它來消掉腕上的傷,她再將綠的珠子放在羿雲的眼睛,重複一次。「現在怎麼樣?」
羿雲的眼連續眨了好幾下,然後他捉住語梅,「梅?」
「我在這兒。」語梅反握住羿雲的手。
「那個在搖動的是不是燭火?」羿雲不肯定的指著正在燃燒的臘燭,瞇著眼問。
語梅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驚駭得張大嘴,緊揪住羿雲的衣襟,緊到她的手都在顫抖,羿雲沒聽到語梅的回答,還以為是他錯認了,他豁達的笑道:「沒關係,雖然無效,但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試。」
「不……是燭火……水羿雲……那個……不。是羿……你說對了……。」語梅激動到語無倫次,她只是想說琅邪珠能解百毒,那羿雲眼睛裡用藥方無法祛除的毒應該可以用琅邪珠吸出來,沒想到,沒想到……「水羿雲……
羿……有效……它真的有效!」
羿雲還沒從語梅的話裡恢復過來,久久,只聞他問:「真的嗎?是真的嗎?」
「對,是真的,真的有效!太好了!太好了!」語梅欣喜若狂的喊著,但羿雲卻疑慮的蹙起眉,語梅也跟著蹙眉喚道:「水羿雲……羿?」
「那為什麼除了那燭火之外,我只瞧得見一堆黑影呢?」
「那是因為毒還沒完全讓琅邪珠吸出來,等到毒完全清了,也就是你重見光明之日。現在——」語梅拿了布條蒙上羿雲的眼,這是治療過程中必經的步驟,「把你的眼睛蒙住,直到你完全復原那天才可以拆下來。」
「羿雲,重見光明之日不遠矣!」喬甫偉欣慰的和樊少瑜、蒼祺互換個眼色。
「如今該是揪出兇手的適當時機了。」羿雲握拳,俊容上有著語梅以往未曾見過的笑容——溫文中卻隱含殺氣。
「怎麼做我們全力配合,你只要動嘴就行了。」蒼祺催促心中已有腹案的羿雲快說。
「這件事需要梅配合。」羿雲握住語梅的手,對她柔柔一笑。
「我?我是個大夫,不是捕快!」語梅莫名其妙的望著羿雲。
「其實這個方法很老套,卻是最有效的方法。」羿雲此言一出,其他三人全都明白了。
「原來你打的是這種如意算盤。」樊少瑜哈哈大笑。
什麼如意算盤?語梅擰眉看著哈哈大笑的樊少瑜。
「早說嘛!吊了我們老半天的胃口。」喬甫偉將杯中的酒一仰而盡。
什麼吊了你們老半天的胃口?語梅的脾氣正在醞釀中,為什麼他們說的話,她一點兒也沒聽懂?
「這麼說,你這算盤打得可真是人盡皆知,夠響。」蒼祺笑道,「我們一定會鼎力相助的?」
什麼人盡皆知?她就不知!語梅的手悄然移上羿雲的頸子,低喝道:「水羿雲,你們該死的在打什麼啞謎,你最好速速招來!」
羿雲抱住語梅的腰肥她從自己的座位上拉坐到他的腿上,兩人親密的坐著。
「你幹什麼!水羿雲,放開我!」語梅誹紅了雙頰羞道。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連名帶姓叫我的嗎?」羿雲板起臉孔。
「啊!那跟你捉著我不放沒關係!」語梅不想讓喬甫偉他們看笑話,偷瞄眼喬甫偉他們,他們三個很有義氣的格遵非禮勿視、勿聽、勿言的道理,全都視而不見,但他們這樣,反而讓語梅更加羞赧,她推著羿雲不動如山的胸膛。「放開我啦!不要讓甫偉他們看戲啦!」
「少瑜,最近寄暢回沒什麼事吧?」喬甫偉問著,連頭都沒轉向界雲和語梅,即使他就坐在他們對面。
「能有什磨事?還不就是那些瑣事,我一人落得清閒,不然,我才不會聽你差遺去回疆救我們蒼大少出來。」
樊少瑜亦是如此。面對羿雲和語梅的爭吵,他當作這兒沒他們兩個的存在。
「喂,聽你的語氣,好像把我救出是一件多了不起的功德。」蒼祺也是視若無睹。
「你看,他們根本當我們不存在,別逃避話題,你說,我該給你什腐懲罰呢,」羿雲笑著思索該如何懲處語梅的失約。
「什麼跟什麼?我才沒……」語梅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讓羿雲扛在肩膀上離開廳堂往後院走去,「放開我!水羿雲,放開我!」
語梅掄著拳頭捶著羿雲的背,但羿雲的肩膀撞擊著她的胃讓她不得不放棄掙扎,乖乖的讓羿雲扛進房,她一個目能視的人竟然輸給一個瞎子,天!
「羿雲是不是忘了自己已有婚配?」樊少瑜從沒看過待人溫柔有禮的羿雲會有這種視禮教為無物的舉動,要說會這麼做的,也該是喬甫偉才對呀!
「他記得一清二楚,只是暫時忘記。」蒼祺看得出羿雲對語梅動了真情,否則不會連語梅連名帶姓的叫他時,他也要計較,但他是貴族,又已有婚配,若羿雲強要語梅,也只能收語梅為側室。
「兩位,羿雲要語梅的決心非常強烈,而且他本來對令沅沅就沒意思,身為貴族這事兒對他而言構不成阻止他娶語梅的念頭,記得他剛剛說方法很老套這句話吧?」
喬甫偉的話讓樊少瑜和蒼祺訝異萬分的望著他。
「對,就是你們想得那樣。」喬甫偉證實他倆的猜測。
不會吧?這成嗎?樊少瑜和蒼祺互祝,不樂觀的想著。
放棄貴族的身份,解除皇上的賜婚,對頗受皇上重視的羿雲行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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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梅一得到解放立刻對羿雲拳打腳踢,但都讓羿雲化解,最後,她還是落在羿雲的手上。
「水羿雲!」語梅怒目而望,但羿雲準確的尋著了她的唇,火熱的吻住,不容語梅掙扎半分,語梅椎開羿雲摀住白己的唇,退離他好幾步遠。「水羿雲,你……」來不及說下去,羿雲不知何時已將她摟在懷裡,堵住她所有要罵的話、要攻擊的拳腳。
「水……羿……羿……」語梅軟化了,她怯怯的回應羿雲的吻,大膽的伸出舌,一下子就讓羿雲吞噬去、交纏著,羿雲似要奪去她的呼吸似的狂吻著她。如火般的熨燙著她柔軟似玫瑰的唇瓣,不停的吸吮著,語梅迷失在羿雲織造的網中,狂亂的火焚燒她最後一絲羞怯,學著羿雲回吻他,羿雲白喉嚨深處粗嘎的發出一聲呻吟,匆匆結束這吻,抱緊語梅恍若要將她嵌進身體裡才罷休,他把臉埋進語梅沁著薄汗的頸項,忍不住啃吻起那片柔細的肌膚,語梅身子一顫,只覺電流般的戰粟感席捲她的房,不斷飄浮再飄……
纖細手指伸人羿雲的愛中,將他拉向自己,默許他的進犯,羿雲大手靈巧的探人語梅的衣襟內,愛撫她光滑的背,引起語梅輕顫不已,將纖柔身子貼近羿雲修碩的身軀,口中無意識的呢哺著:「羿……羿……」
這一聲聲的低喚如一記閃雷打在羿雲狂亂而灼熱的情感上,他重拾理智,靜靜的推開語梅,俊容有著歉意,他在做什麼?他差點就毀了語梅的清白!
語梅錯愕得眨眨靈眸,她顫抖不已的理好幾乎解體的衣裳,她在做什麼?她是大夫,怎麼可以和病人牽扯不清?但她發現,羿雲臉上的歉意就像把利劍刺穿她的心,傷得她更重!羿雲看不見她泣血的眸子、空乏的容顏、僵硬的身子,覺得她的沉默是因他毀了她的清白!
「梅……」他自責的低唉。
「不、不要目責!」語梅受不了羿雲臉上深切的歉意和自責,「對不起……對不起……我……你的毒只要再服兩帖藥就完全清了,而你的眼睛只要每日以琅邪珠放在眼睛上吸毒就會好……我……藥方和琅邪珠我放在桌上,你……你只要叫甫偉他們幫你就可以了。」語梅沒再說下去,只拿出匕首割手腕,把血滴進一個密封的竹筒,儲存夠未來兩天熬藥要用來當藥引的血後,才奪門而出,直奔煙水居通向外頭的小橋。
她已慌亂到顧不得煙水居是四面環水,而她是最怕水的,小橋走到一半,語梅才意識到她站在橋上,當下腦子「轟」一聲,她動彈不得。
「這是你自投羅網。」一個鬼魅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誰?語梅在驚嚇中格外害怕的回過頭想看看是何人,但背部突傳一陣劇痛外加衝力,使她只來得及感覺自己受了很重的內傷和直線落下的速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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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內的羿雲不明白語梅為何要這樣說,難不成她想走?意識到房內剩下他一人,他急忙衝出去,撞上喬甫偉他們。
「羿雲?」喬甫偉扶住直朝他們撞過來的羿雲,注意到他氣息紊亂,滿臉慌張。
「你們有沒有遇到梅?」羿雲捉著喬甫偉的臂膀問。
「沒有,大廳是出漪風軒的必經之路,我們三個才剛從大廳一路走來,沒見到語梅。」
只有一個地方不用經過大廳就可以離開漪風軒,同時也可以離開煙水居,羿雲心涼了半截,推開喬甫偉,逕往出煙水居的小橋那兒跑去。
喬甫偉和樊少瑜、蒼祺對看一眼,也跟了去,不過,他們見著的卻是語梅「撲通」一聲白小橋上落水的聲音。
「不!」羿雲一聽到這聲音,整顆心都隨之搗碎,他激動得想跳下去,隨後的喬甫偉和蒼祺一人架一邊,熟悉水性的樊少瑜則刻不容緩的跳了下去解救語梅。
蒼祺眼尖的瞄到小橋上另有人在,遂追了過去,但那人一下子便消失不見,蒼祺不放棄的追了一陣子才回到煙水居。
樊少瑜救語梅上岸之際,語梅已喪失意識,陷入昏迷,他用力壓住腹部,不讓水積在肚裡。
「咳!咳……」語梅將水吐出後,虛脫的倚著樊少瑜,意識未見恢復。
樊少瑜一看,發覺情況不妙,遂對喬甫偉說:「速請大夫。」
羿雲一掙脫喬甫偉,就接到樊少瑜「扔」過來的語梅,他全身迅速浸濕,真切的感受到語梅冰冷的身子顫抖著,他忙抱緊她,帶她回漪風軒。
羿雲火速的為語梅脫下濕透的衣物,暫時用毯子包裹她來取暖,心疼至極的撫著她冷冰冰的頰兒,語梅痛苦的呻吟,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丟進火裡燒,她不斷吶喊想讓人救她離開,可是,沒有人,沒有人聽到她的呼喊。
「梅……」羿雲低喃著語梅的名字,希冀她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但他發現語梅的呻吟很不尋常,遂為她把脈。
天啊!語梅竟受了如此重的內傷!只有一種武功可以造成這麼大的傷害,是金剛指……羿雲想不到有誰會下這麼重的手,竟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用金剛指!
梅……他的愛,羿雲抱緊語梅無意識的嬌軀,他都還沒跟她說他愛她,她就不久於人世……老天爺為什麼這麼狠心?
「羿雲,你怎麼了?」喬甫偉一進房,就見羿雲哀痛莫名的擁著語梅,俊臉浮著一片哀慟,還有深探的懊悔。
「甫偉,你幫我看看,她背上是否有個紅色泛紫的大拇指印。」羿雲平板的聲音讓喬甫偉差點以為羿雲在一瞬聞成了木偶,他依言查看,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住了。
金剛指,語梅被金剛指打中!天!喬甫偉站不住腳的跟上一步,語梅這下穩要讓閻王收到地府去當妃子了,像他們這些武功非凡的人對金剛指都忌憚三分,何況語梅一個弱質女子?現在語梅只能等死。
「甫偉?」羿雲不抱希望的問結果。
「沒錯,是金剛指。」喬甫偉沉痛的咬牙答道。
羿雲反倒狂笑起來,但那笑不像笑,倒像在哭,他緊擁著語梅,抱著她前後搖晃了起來,好似母親抱著孩子唱搖籃曲那樣,「梅,你乖乖的哦!快睡,睡起來惡夢就會消失哦!梅……我的梅……我的梅……」
「羿雲……」喬甫偉無措的望著隨後跟進來的樊少瑜,樊少瑜無聲問著:「怎麼了?」
「語梅中了金剛指。」喬甫偉用唇語回答,樊少瑜臉色大變,握拳篤定的大吼:「果然是令沅沅!該死的令沅沅!」
令沅沅?喬甫偉和羿雲一聽到這個名字全都看著樊少瑜,要他繼線說下去。
「那天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令沅沅有個情人是大內高手,他們倆早在她跟羿雲訂親之前就互許終身,後來沒想到皇上竟將你和她配成一對,所以他們倆早在很久以前就開始策畫要殺你,這個消息是我最近才得到的,但因為單獨跟你結仇的不只是她,所以、所以……羿雲?」講得正投入的樊少瑜讓羿雲倏然起身的動作嚇到了。
「甫偉,麻煩你跟我進官一趟。」羿雲冷酷的聲音聽不出是悲是喜。
「進宮做什麼?」
「請皇上擇日,我要盡快和令沅沅成親。」羿雲出人意表的回答令喬甫偉和樊少瑜呆愣在原地。
「羿雲,你瘋了!跟令沅沅那個殺人……」樊少瑜沉不住氣的叫。
羿雲輕笑,俊美的側臉是一派的寒冰,全身上下散發著令人打從心底打寒顫的氣息,「我要讓她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喬甫偉伸手阻止樊少瑜再說下去,「去通知一下娘,我們走吧!」
不等樊少瑜反應,喬甫偉和羿雲直奔向皇官。樊少瑜甩甩仍是濕的頭髮,他連衣服都還沒換呢!望向床上被安穩置放的語梅,他忍不住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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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蒼祺走進房內,問著剛換好衣服的樊少瑜。
「那個人呢?」樊少瑜不答反問。
「跑了,看來他很熟悉這兒的地形。」蒼祺為自己倒杯水喝。
「會不會是內奸?」樊少瑜理著衣物,狀似不在意的問。
「你怎麼不說是外人買通玄穹堡內部的人幹的?」蒼祺反問,要買通玄穹堡的人當內奸比登天還難。
樊少瑜揮揮手,不想再辯下去。轉上正題,「語梅是中了金剛指而落水的。」
「什麼!」蒼祺手一震,杯裡的水有一半灑在外頭,「大內高手!」
「對,而且是功力極高的大內高手。」樊少瑜板著向來笑口常開的臉。
「那語梅……羿雲……」蒼祺方寸皆亂.羿雲知道了不發狂才怪!
樊少瑜將當時的情況敘說一次,「語梅快死了。」他後句話是梗在喉嚨裡說的。
蒼祺無言,他的腦子正在消化這個駭人的消息,他才跟語梅認識不到兩天,但他可以感覺到語梅並非外傳的那樣惡劣,她行事自有一套風格,不受世俗拘束,所以人家才會說她過分,不夠資格當一個胸懷大愛的大關,是以縱使身懷絕世醫術,她在江湖上的評價不高,可是,他們都說錯了,像語梅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是不該用世俗的尺規去衡量她的所做所為,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語梅呢?」蒼祺想去看語梅最後一面,不會武功的人讓金剛指打到只有死路一條,何況語梅還是個身影纖細的女子,這一切都是令沅沅造成的!
「我帶你去,不知她醒了沒?」樊少瑜起身煩蒼祺到漪風軒另外一處只有玄穹堡未來主母才可進住的小苑——映月小苑。
蒼祺凝望著睡得並不安穩的語梅,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毫無血色的病美人會是他幾個時辰前所見的那個靈氣逼人的可人兒。
語梅皺下眉,緩緩的清醒過來,映入瞳裡的不是所思所想的羿雲而是樊少瑜和蒼祺,她掙扎著想起身,樊少瑜連忙上前助她半坐靠在床柱。
「羿雲進官去謁見皇上,他有事要找皇上商量,呃……由於他母親的姊姊是皇后,所以……」樊少瑜自動自發的解釋為何不是羿雲守在她身邊。
語梅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微微一笑,要樊少瑜不必說了。「我想……請你們幫我個忙……」語梅將自小就掛在脖子的銅牌取下,銅牌上刻有栩栩如生的梅花。
「把這個……送日蘇州論語山莊,他們就會知道該怎麼做。」
啊?這銅牌她們四姊妹各有一個,分別刻了她們名字裡的花卉,是從不離身的,如果,它是單獨回到論語山莊,就代表論語山莊的人要辦喪事了!樊少瑜現在見語梅拿出銅牌,心中百感交集,因為不久前他也才差點收了另一塊銅牌
「別說了,語梅,你姊姊可以救你的,毒醫本是殊途同歸不是嗎?」樊少瑜激動的說,他為語梅抱不平,才十八歲,就……
「我大姊她……不能露面……」語梅難得委婉的笑著。
「對哦!她才因『毒皇秘傳』被武林人士追殺,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帶到『淮谷』……」樊少瑜喃喃自語,爾後,意識到自己在發呆,遂煩惱的皺眉,「真的沒辦法了嗎?」
「要是我會武功就好了,至少不會傷得這麼重……」
血緩緩的從語梅唇際滑下,她抬手拭去,看得出她正忍著極大的痛苦。「我受了很重的內傷……現在只能等死
「語梅,不要這麼說嘛!你一定會有救的!」蒼祺攏眉安慰著語梅,雖然,這是謊話。
「我是大夫……我還會不清楚嗎?」語梅吃力的回話,她捂著胸口,喘著氣。
「語梅,我對不起你。」紀華不知在他們身後站了多久,聽了多少,她上前坐上床沿,握著語梅的手,清熱淚下。
「伯母,您不用自責……算命的說過我會長命百歲,現在只不過證明了那個算命仙的話不准而已……對了,羿的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在死前能救活一個性命垂危的人我很高興,這樣,我就不算白活了。」語梅為紀華拭淚,輕鬆自在的說。
「語梅……你這麼好一個女孩兒,這麼年輕就……」
紀華的手拂過語梅的愛,慈愛悲傷的望著語梅。
語梅微微一笑,「伯母,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睡一會兒。」
「好,你睡,我們出去,不打擾你!」紀華替語梅蓋好被子,讓她好好兒的休息。
「語梅,銅牌我不會幫你送的,因為我相信會有奇跡,如果連你自己都放棄,那就沒人可救你了。」樊少瑜把銅牌塞回語梅手中,柔和一笑,絕望的安慰著語梅,語梅又是一愣,真的好笑,好像大姊就在身邊的模樣,但樊少瑜是個大孩子,她又怎的老是把他跟大姊葵那木頭般的模樣聯想在一起呢?
「語梅?」樊少瑜喚口她出遊的神魂,她又在發呆了,語梅似乎很喜歡發呆。
「我知道你說的,我盡量。」語梅回過神,答道。
她在敷衍他。樊少瑜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也出房去了。
語梅低頭凝望手中的銅牌,假若要她將銅牌送給心上人,她只想送給羿雲……
多久了?她愛上羿雲多久了?語梅此刻才驚覺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羿雲,自她頭一回遇著羿雲,跟他朝夕相處至今,她都不知自己的愛已如此深,但是……
她眸采一黯,收好銅牌,不可能的,她和他這輩子是不可能的。語梅武斷的想著、想著,終是抱擁一室寂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