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想清楚了,她決定要和閔劭宇重新來過。
「下了班,哪都別去,和我吃飯吧。」
接到電話,閔劭宇很開心,連透過電話聽著謝悠然的聲音,他也有心動的感覺,心情是雀躍的,就連心跳都奏著歡快的旋律。
「突然約我吃飯,是有什麼好事嗎?」
「是啊,我有好事要告訴你。」
「正好,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那就約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間餐廳吧。」
她希望能從他們最初相識的地方重新開始,重溫舊夢,必定會有全新不同的結果,深思熟慮過後,她深信未來可期。
「那是個好地方。」摸著安放在口袋裡的戒指,閔劭宇也有同樣的想法,就算她不約他吃飯,他也打算約她的。
他想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如果謝悠然接受了戒指,他們就重新開始,但如果她拒絕了,他打算讓她獲得真正的自由,要和她結束假夫妻的生活。
明明愛著她,卻不能觸碰她,他已經沒辦法繼續忍耐下去了。
掛了電話,他按下內線交代秘書幫他訂餐廳,當然少不了鮮花和禮物,秘書問:「要把花和禮物送到家裡給總經理夫人嗎?」
「不用了,叫他們把東西送到公司,你收到之後拿到辦公室給我。」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大概摸清楚了謝悠然的喜好。
她要的不是貴重的禮物,而是送禮的人的誠心,所以他得親手把禮物送到她手裡才行。
談戀愛固然開心,但正事還是要做,他交代妥當後,再度將心思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沒多久,他的手機響了,看著來電顯示是侯友芬,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女人到底一天到晚找我做什麼?」
自從他曾向侯友芬詢問謝悠然的喜好後,她就經常找理由打給他,那過度明顯的意圖讓他很不喜好,還有她看他的眼神也讓他覺得不舒服,倒追他的女人不少,他很清楚侯友芬對他抱著怎樣的心想。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掛斷了,他想這樣也好,讓她碰點釘子,也可以保持點適當的距離,但是這回換內線響了,他遲疑了許久,才按下內線沉聲問:「什麼事?」
「總經理,一線有一位侯友芬小姐要找您,要幫您接進來嗎?」
「她有說找我什麼事嗎?」
「說是和您及總經理夫人有關係,非常緊急。」
秘書的回答讓他覺得事情不太妙,不是只有女人有第六感,他想男人的直覺有時候也挺準的。
「我接。」按掉內線,他接起電話,「請問有什麼事情急著找我?」
「我在你們公司對面樓下的咖啡廳,請你無論如何都要下來一趟,這件事情真的非常緊急,是有關你和悠然的終身幸福。」
只要事情一扯到謝悠然,閔劭宇就會亂了方寸,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侯友芬,還是答應見她一面。
每次要見閔劭宇,為了能讓他留下好印象,侯友芬就會比平常更刻意打扮自己,或許是潛意識的自卑感在作祟,驅使她不容許自己看起來有丁點不完美。
片刻後,閔劭宇在服務生的引導下來到獨立的隔間,對侯友芬今天的裝扮如何一點興趣也沒有,甚至連坐下的意願都沒有,在服務生退出去後,他站著開口:「我很忙,到底有什麼事?」
「坐下來再說好嗎?你站著我很難講話。」
「侯小姐,雖然你和悠然是好朋友,但是我不喜歡單獨和她的朋友見面,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他話說的很直接,眼裡也從來沒有她的存在,若不是牽扯到悠然,他根本不會出來見她。
對某些人來說,無法得到自己所愛的那個人,感情漸漸就會變成怨懟、憤恨,侯友芬就是這種人,所以她更是看不慣謝悠然比她幸福。
「你瞭解悠然多少?你真的那麼愛她嗎?」
「侯小姐,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拐彎抹角。」侯友芬的問題讓他很不舒服,她的眼神也讓他不滿,活像他是個負心漢,而她是被拋棄的女人,但他們明明就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個體。
「我是在為你著想,你那麼愛悠然,可是她呢?她不但不能感受你的愛,甚至還覺得待在你身邊是一種莫大的痛苦!」
「侯友芬小姐,我覺得你似乎管太多了,你憑什麼那麼認為?」決定了,等一下他就要去換號碼,也要想辦法讓悠然和這女人保持距離,他不喜歡侯友芬太介入他們的家庭生活。
「如果我沒有證據會這麼說嗎?只有你這個傻瓜被蒙在鼓裡,還一個勁地想要把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留在自己身邊!」
只要閔劭宇看清楚謝悠然對這段婚姻的想法,他們就會結束了,她只是在幫兩個不適合的人一把,並不是在做壞事,侯友芬不斷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合理化。
「夠了!我想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我不認為你適合當我太太的閨房好友。」
說完話,閔劭宇轉身就想離開,但侯友芬更大聲的叫住他,接著把謝悠然的典當收據複印件放在桌上,厲聲說:「這個就是證據,你要是不看的話,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閔劭宇停下步伐,轉過身,目光如炬的瞪著她。
這女人到底是抓到了什麼把柄,竟然敢這樣對他大呼小叫的?如果她敢騙他,他一定會讓她知道得罪他的下場。
然而,當他看清楚那張典當收據時,整個人卻愣住了,「這是什麼可笑的收據?」
「很意外吧,我看到時也覺得難以置信,我怎麼也想不到悠然為了擺脫婚姻的枷鎖,竟會做出典當秘密這種荒謬的事情來,但也由此可見,這場婚姻帶給她多大的痛苦。」
和他結婚令她感到痛苦,這在兩人結婚之後他就知道的,但是為了想結束而簽了那麼可笑的典當契約,她就那麼不想待在他身邊嗎?
與其說謝悠然做那件事情讓他感到震撼,倒不如說,發現真相徹底打垮了他的自信。
他的手下意識摸著口袋裡的戒指,拳頭不自禁地握緊,「我憑什麼相信你?就只是一張無聊的收據……」
「如果覺得是我在說謊,你可以去求證。」
不用求證,那是謝悠然的字,他只是不想相信事實而已,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由不得他不信。
而侯友芬呢,看到他驟變的表情則是相當滿意,接下來就等著看好戲,然後等著接收閔劭宇。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好久,謝悠然還呆坐在餐廳樓上的露天座位傻傻的等著,打了好幾通電話給閔劭宇,但他的手機始終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該不會又有什麼突發狀況吧?」
怕老職員自焚事件再次發生,謝悠然連忙撥打閔劭宇辦公室的電話,但早已過了下班時間,電話一樣沒有人接聽,只有語調平板的制式答錄聲。
「該不會是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吧?」
無從得知消息,謝悠然想走,又怕閔劭宇趕來找不到她,所以只好繼續坐在位置上癡癡的等候著。
閔劭宇還是來了,但是他沒有進餐廳找她,當然也看見了她不時起身往樓下探看的焦急模樣,但怕她要說的話就和侯友芬告訴他的一樣,他始終沒有上樓的勇氣。
愛上一個女人兩次,卻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愛對她來說,竟然是個急欲拋棄的包袱,一想起來,心就忍不住發疼。
謝悠然找不到人,只好打電話給隋少鈞,「少鈞,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找我有事嗎?」
「劭宇有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啊,怎麼了?你們不是約好一起吃飯嗎?他還沒到?」
「嗯,我已經到了三個小時了,到現在還沒看到他,想說會不會突然有急事。」
「怎麼會這樣?」
「竟然他沒和你在一起,我再打他手機試試看好了。」
「那我幫你去公司看看好了。」
「謝謝你。」
掛了電話,謝悠然越來越擔憂,生怕閔劭宇在半路出事兒了,所以她沒放棄,不斷地打他的手機。
遠觀著樓上著急憂慮的身影,很多次閔劭宇都想衝上樓,讓她可以安心,但偏偏腳彷彿被釘了鐵釘,令他完全動彈不得。
夜越來越深,謝悠然始終沒有離開,誰知道這一等就等到了餐廳打烊了。
走出餐廳,謝悠然緩步往大馬路的方向走,本以為和閔劭宇吃完飯後會一起回家,所以她沒有開車出門。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和他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是她早已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所以當自己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時,突然感到非常孤單。
閔劭宇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爽約?又為什麼關機?
她很擔心他,不斷在腦海中猜想他可能會去的地方,也不停地安慰自己他絕對不是故意放她鴿子的,卻不知道閔劭宇其實就在她身後,一路尾隨著她。
時間似乎覺得格外緩慢,路上彷彿只剩下他們倆,彼此想念著對方,明明兩人的距離很近,心卻很遠。
風蕭瑟地吹著,如同此刻他們的心情,就像北風冷冽淒涼。
直到看著她坐上出租車,閔劭宇才轉身走向停車的地方,發動引擎滑入車行道,而車行進的方向與謝悠然背道而馳。
今夜,閔劭宇不想面對問題,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他找了間安靜的酒吧,聽著老歌,獨自舔舐傷口,他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想要一個完整屬於自己的空間。
可不知為何,有人卻是有辦法知道他的行蹤,跑來干擾他貪求的片刻寧靜,就像侯友芬。
其實她拿謝悠然的典當收據給閔劭宇看過之後,就一直注意著他的動向,包括他跑去餐廳找謝悠然,卻只是在外面呆站了一整夜,然後又一路尾隨著他來到這間酒吧。
閔劭宇喝醉了正好,她就想趁他喝醉了又獨處的時刻和他更進一步。
「你來做什麼?」看見她,閔劭宇的表情梗冷峻,不喜歡的人就不給好臉色看,這就是他,他向來不是個圓滑的人,況且今晚他的心情蕩到了低谷,更沒心思和討厭的人虛與委蛇。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所以想陪你喝酒。」
「請你離開,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下達命令,他又乾了一杯烈酒。
「你這樣喝酒會傷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