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聽話放假,也趁機上醫院做個全身健康檢查,順道帶著婆婆和媽媽一起,休假的四天過著悠閒的生活,悠閒到她快要瘋了。
「我好無聊……連手機都被拿走,講個電話都不准,哪有這種人啦!」她趴在沙發上打滾,無聊得快發瘋。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幽怨的口吻。
「就是說嘛,要我老公有李佑立一半體貼,我就偷笑了。」嫁到日本帶孩子回來玩的表姊,對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感到很礙眼,姊妹嘛,很不客氣的一腳踢她的屁股。」明明就是姊姊們先看上他的,早知道你這死丫頭會拐走李佑立,我才不會叫你來湊人數,害我被同拿嘲笑到畢業!」
當年,她是被表姊拖去湊人數參加聯誼的,當時,她是滿心的不願,覺得交男朋友、戀愛,是非常沒意義又浪費時間的事。
那時候許之伶最常掛在嘴邊的是──
「看電影?準備出門十分鐘、搭車半小時、排隊半小時、看電影兩小小時,約一個會要超過三小時……你知道這三小時我可以背多少英文單字、解多少題微積分嗎?我要為了這三小時無意義的消磨,損失我未來可以賺的三十萬?!
一個沒情趣又現實的書獃,儘管她外表秀氣漂亮,騙了不少清純少男來告白,可她把全副精力都花在課本上頭,一開口就讓男人幻滅。
直到還見李佑立,這個玩得很瘋、長相性格得很有味道的小眼睛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才從一個對戀愛沒興趣的少女,栽在他特地為她織的情網,無法逃脫。
「唉──」遙想當年,許之伶歎了口氣。」真是囉唆,我也不過得個小小胃炎而已,大驚小怪。」
「就因為你一個小小的胃炎,李佑立就大驚小怪,你是不知道我們有多羨慕啊?打個噴嚏你老公就緊張兮兮,我去年支久管炎咳到出血,我家那一隻還叫我煮飯,抱怨說他不吃外食。」表姊一講起婚後老公的不體貼,就有一肚子怨氣無處發。
「我老公還去酒店咧,氣死我了……」抱怨的姊姊是表姊的大學同學。」酒店小姐還打電話到家裡未call客,我罰他跪酒瓶蓋……」,從起老公上酒店,幾乎咬碎銀牙。
許之伶休假這些天,表姊正好從日本回來,表姊便自作主張,邀了姊妹們到她家來,一群女人就在客廳裡聊了起來,還很自動的吃光冰箱裡的食物。
一邊誹謗自家老公、抱怨婆婆還有媽媽經。
女人的話題,聊也聊不完。
我抓到我老公和外面那女人的證據。」其中一個姊姊突然語出驚人,所有女人眼晴都瞪大了。「我婆婆叫我睜隻眼閉只眼,沒關係,反正現在我也不在乎,但是要離婚嘛……哼。」這位女士非常恐怖的揚唇輕笑。
說到婆婆,我真是被我婆婆氣個半死……」
一個話題接著一個話題,讓許之伶聽得啞口無言,好可怕啊……大家遇到的事「還是你命好,「表姊又嫉妒的踏了許之伶一腳。」老公愛你,婆婆疼你,小姑跟你情同姊妹,你啊!幸福得氣死人。
「對嘛對嘛!」
「我──」被一群人妻圍攻的許之伶覺得很無辜,正要說她並沒有她們想的這麼幸福時,家門突然被打開。
「哦?」李佑立挑了挑眉,對一干女人笑,「女人的聚會?」
「啊──」除了許之伶之外的女入們發出詭異的尖叫,原本坐沒坐相的人妻太太們立即坐正。
下班時間到了嗎?許之伶疑惑地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是下午一點十五分。」你回來幹嘛?」
「你吃藥了嗎?」他反問。」沒有,對吧?我就是為這個回來的。」
「呃──」等一下就為了她沒吃藥這件事,他特地開了半個小時線車回來耵她?
「哼,我去倒水。」李佑立哼了一聲,禮貌地對其他女人打個招呼,才走進廚房,為妻子倒水。
李佑立一離開,立刻引起眾姊妹們的議論紛紛。
「有沒有這麼體貼啊?」表姊拔高音,恨不得抓著許之伶的肩膀搖晃。
那位眾人妻心中的最佳老公模範,棒著溫水來了,連藥袋都一塊拿來,拆開包裝,親手放到老婆手中柔聲要她快快吃藥,免得又胃痛了。
許之伶尷尬,不如所措,是習慣了沒錯,但公眾表演承受姊妹們的羨慕眼光,還是讓她很羞啊!
所以動作要快,一把抓過藥丟進嘴裡,接過水喝了一人口,然後催他,「好了,我吃完了,你快回公司啦!」
賴在這裡被人當成奇珍異獸觀賞,一點也不有趣,而且這些姊姊們一定會回去四處散播他們夫妻的相處之道有多肉麻!
李佑立太瞭解她了,她臉皮薄,羞於表現親密給親友看,可她越是彆扭故做正經,他就越想逗她。
「好,我回公司,不過……」沒讓她放鬆太久,他語調上揚。
他笑,小服晴瞇成一直線,伸指點點臉頰示意老婆給他一個吻。
轟──許之伶全身都火了從腳趾紅到髮根,含怒帶嗔地膛大明眸瞪他,警告他不要太過份。
但是啊,李佑立會這樣放過她就不叫李佑立了,夫妻倆為此僵持不下。
這對峙的場面讓許之伶想起當年,自己是怎麼答應跟他出去的。
眼前迷濛,那年,這個外表酷帥、小眼晴很有味道的大學生,穿著便服正大光明的在她學校門口堵她。
「怎麼又是你?」以為經過那回非常不愉快的聯誼──好啦,是她的一臉無趣破壞了烤肉聯誼會大會的樂趣,許之伶相信以她的壞名聲,絕對不會有男生膽敢再約她的,而表姊也會斷了慫恿她聯誼的餿主意。
只是,她想得太美了,完全沒想到會有個怪異的傢伙纏上她──這個叫李佑立的男生,大她三歲,表姊和她的死黨們好像很中意他,他來找她幹麼啊?
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不行嗎?」李佑立穿著簡單的襯衫,牛仔褲,他身材高大結實,暑假去溪邊烤肉就看過他脫掉上衣,展現媲美運動員的健美身材跳水。
現在嘛,穿起衣服還人模人樣啦,靠在機車上──那機車還不是一般的重型機車,是外型酷似哈雷的古董老爺車。
他這個氣質和高中生完全不同的大男孩,臉上漾著笑容,吸引無數懷春少女的視線。
可惜這其不包括一個叫許之伶的女生──
「不想看見我?我以為我們那天玩得很愉快。」李佑立露出白牙,笑得爽朗燦爛。
「愉快?」她把視線從單字卡上移到他臉上,看到他那自負的笑容,腦中的理智線就繃斷了。」不理令我的拒絕把我丟進水裡,還害我喝了好幾口贓水,我罵你什麼──哦,對了混蛋!你覺得對你破口大罵混蛋的我,很愉快嗎?!」
只是這個傢伙,臉皮厚到子彈打不穿,不怕她的冷臉和一連串的數字計算攻擊。
「閃開,不要擋路,你浪費我兩分三十秒。」她皺眉看脫表。」害我沒趕上公交車,至少晚五個鍾到補習班,沒有吃飯的時間,少看一段國文註釋。」她繞過他,定向停在遠方的公車站牌。
「喂──」李佑立笑到岔氣,真沒見過這麼一板一眼的小書獃,太好笑了,他不怕她冷臉,拉住她。「你一直都是第一名,不是嗎?少去一天補習班,不會讓你考不上大學的啦,所以,跟我約會吧。」
她瞪大眼開始計算,「跟你約會,就少去一次補習班,浪費我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間,那會害我往後找不到好工作的。」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許同學,你是認真的嗎?」太鮮了,這小女生怎麼可以一本正經的說這麼好笑的話?
十八歲去約會,最好可以跟四年後找工作扯上關係啦。
她扶了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你哪裡看到我不認真了?」
你除了第一名之外,沒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嗎?戀愛呢?男友呢?這些都不重要嗎?我在追求你欽。」
「戀愛這種東西,浪費時間,「她斬釘截鐵的道。」我會在三十歲那年當上外商公的高階主管,起碼是副總,工作賺錢都沒時間了,戀愛個頭啦!找個興趣相同的男人相親結婚,省事多了。」
李佑立嚇掉下巴,這真是……一個十八歲女孩會有的想法嗎?會不會太誇張太好笑了一點?
「你為什麼會對戀愛這麼排斥?你被什麼人傷害過嗎?」他沒遇到這麼鮮的女生,好奇死了。
「不,我只是覺得為了一個人茶飯不思,連功課都念不好,實在是很蠢的一件事。」看多了同學們為男生呈現的花癡樣,她就覺得愛情是跟愚蠢畫上等號的。」多賺點、錢比較實際。」
「噗!」她以後一定是平工作狂錢鬼。
「可惡,我幹麼還繼續跟你浪費時間啊?」嫌惡地瞪他一眼,許之伶轉身離開。
「等一等──」李佑立這時卻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走。」你說,戀愛是浪費時間的事,對吧?許同學,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我為什麼要跟你打賭?」無聊,浪費時間。
「我跟你賭,現在跟我走,一直到晚上九點,送你回家的這四個小時,會改變你的一生。」
「蛤?」他有病嗎?」四個小時耶,你知道我可以解多少數學習題嗎?跟你走,我還不如回家上網查股票資料,幫我媽買股票賺錢。」
「我就跟你賭這四小時,改變的是你未來的命運,你得的……唔,獲利,超乎你想像。」他為了誘拐她上,什麼話都說了。」來──」跨坐在機車上,他帥氣的朝她伸手。
一般女生會怎麼做?什麼祥的反應?
許之伶冷眼看他耍帥,嫌惡地皺了下眉,「嘖「了一聲,背著書包轉身就走。
李佑立被這麼不屑的拒絕當然是錯愕,但更多的是無法壓抑的大笑,因為她這會反應,讓他陷入無法自拔的愛戀中。
「我不會死心的,許之伶,我一定會讓你答應跟我約會,起碼一次!」他發動機車跟在她身邊,邊騎邊說。
自此之後,每一天放學,他便準時出現在她學校門口,高調的追求。
不是沒有人用站崗這種苦肉計追求過許之伶,但毅力這麼驚人的還是頭一回看到,這個大學生哪裡不去,硬是要等到她點頭答應坐上他的機車──那是她高三快畢業前夕,長達之九個月……
現在,此刻,許之伶想起了他當年打死不退的堅持,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啦。
環視四周,眾姊姊們都用取笑的神情望著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揚竊笑,她不禁臉紅,知道她們一定也想到李佑立當年的追求,真的有夠誇張的!
「你存心鬧我?」她小聲警告他。
「怎麼會呢?寶貝,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擇善固執。」李佑立笑得誠摯萬分,可是他還是偏過臉,用食指再點了點臉頰,索吻得光明正大。
那四個小時,確實是改變她的一生,這些年來,她不曾後悔那時坐上他的機車,只懊悔她讓他多等了快一年。
「我討厭你──」先捏他臉再送上香吻,很快很輕很還速,啾一下就結束了。
「啊,老婆,我今天有說你很美嗎?\'「李佑立拗到老婆彆扭的吻,樂得咧。
「噗哧!」至於其它看戲的人嘛,也很樂。
「快去上班啦!」但是被欺負的那個人卻很彆扭。」開小差,小心我扣你薪水!」
「是,老闆娘。」李佑立哈哈大笑,摸摸她的臉叮嚀,「要記得吃系西,嗯?我去公司了。」凝睇妻子的視線,溫柔迷戀。
「噢──」一旁的人妻們托著胸口,發出心醉的歎息、根本就被李佑立那溫潤的眼神給融化了!
那位大情聖離開前,被許之伶拗回去視為生命的手機。
「太好了……」她握著手機,查看通話紀錄。
「我也想要這樣的老公……」表姊長歎一聲。」為什麼你這麼幸福?為什麼?」
表姊語帶羨慕的口吻,讓她無法開口說──不,我不幸福,我跟你們一樣,優心、害怕。
我老公外面的女人我上門示威了,我不快樂、不幸福啊!
可是好強的她,開不了口向姊妹們訴苦,怕從她們臉上看見震驚、不敢相信、以及同情……
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的婚姻會有裂痕,別人又會怎麼想?
無論雙方母親如何探她口風,連弟弟都來關心,她還是把苦澀難過吞回肚子裡。
「我哪有很幸福?李佑立囉唆死了,你們看看他,上班不上班,蹺班回家這樣對嗎?我們底下有三十幾今員工要養耶!他太不認真了,我明天就回公司盯著他,誇張──」她語帶嬌嗔的說著丈夫不算缺點的缺點,怎麼看,都有幸福小女人味道。
表姊一臉「你沒救了「的神情。」我說妹,你都跟李佑立在一起十年了耶,你怎麼還是這麼現實市儈啊?李先生的浪漫多情沒有感染到你嗎?」
有啊,怎麼沒有呢?
他讓她愛他,愛得不惜逃避現實,鬼遮眼的,拒絕看這段婚姻的裂痕……
☆☆☆
李佑立離開家,並未馬上回公司,他來到倪震的住處。這幾天拿著許之伶的手機,代她處理大半業務,將她的工作量分散到自己身上,加上他原本的工作量,他更忙了,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未來的計劃──
「我真沒想到你也可以。」倪震對他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激賞。」不輸給你那女強人工作狂老婆,你應付起客戶來也挺厲害的嘛。」
「我跟之伶、阿德自組工作室前,也是要面對業主的。」李佑立淡然回答。
他能夠在前東家發展還速,當然,人情世故要懂的、要鬥的,他一樣也沒少學。
只是,對外他雖然沒問題,但公司內部的競爭、惡鬥,阿德先垮了,雖然離開公司,再來是他──看似高昇,其實是將他這程咬金調派到總公司,讓他在豺狼群中求生存。
就算才華洋溢,也鬥不過比他懂心機的同事。
那時,他只是因為累了,向之伶提起自己對公司內惡鬥的無力,他爬得高,功高震主,就被捅得越深。
他只是隨口提起,沒想到之伶會默不作聲的辭掉年薪百萬的主管職務,無論上司如何留她,連總公司總裁都特地從歐洲來台與她會面當面慰留,她仍是望持辭職。
賣掉手中投資的股票、基金,準備了約七百萬的現金,成立了他們的工作室。
當他知道她辭掉工作時,她工作室都裝潢好了,對著傻眼的他笑道:「阿佑,我們一起創業吧。」
別人總說,他迷戀她,他愛她比她愛他多,但沒有人知道,她對他又是如何的付出。
那個傻女人──為他砸下畢生積蓄,什麼也沒為自己留下,連公司也是登記他的名字,她怎麼笨到這種地步?
為他向人彎腰、忙得三餐不正常,累到犯胃病,還因為忙碌,失去他們第一個孩子……
思及妻子慘白的小臉,李佑立就忍不住衍生一股對自己的憤怒。
「查得如何?」他臉色陰鬱的坐到倪震身旁,盯著監視屏幕上那一群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
眼神盯著坐在一旁,一臉無辜的之伶,不自覓的微笑:心想著她大概又被她表姊虧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女人,很狡猾。」倪震嘖嘖有聲:「好像知道你老婆的電話在你手中似的,這幾天都沒有任何動靜,安份了一點。」
「我問的不是這個。」李佑立揉著太陽穴,最近事情太多了,其中讓他覺得礙眼的,就是那個暗中破壞他老婆對他信任的藏鏡人。
以現在的法令未說,要調通聯紀錄不是難事,但只限於撥出去的電話,但撥打進來的電話,是無法查到的。
為了查到那通神秘電話到底是何人,只好讓倪震透過一些「管道「調查,至於那些管道合法不合法,得付出多少代價──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他只要答案。
「要知道,十四秒要追查到一通電話,以我目前的儀器來看,根本就辦不到嘛,好在我現任老闆是電信業大亨,有一些特特的管道……嘖!不能讓我神秘一下嗎?拿去拿去。」倪震眼見好友拳頭掄了起來,連忙把藏起來的東西丟給他。
李佑立飛快拆閱,看著上頭的每一通通話紀錄,每一通撥打出去的電話,以及,列表最上頭,這支手機號碼的持有人……
他雙眼大睜,一臉的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這個人完全不在他的懷疑名單之內,讓他疏忽了──敵人,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