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句話,周御丞接下來沒有一晚好睡。
過去被呂可杏捉弄慣了,有時候他也分不清她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他好不容易才幫她擋下母親的要求,她卻把麻煩攬上身,說什麼要跟他生孩子,害他當場目瞪口呆。
隔天,連奶奶都知道這個好消息,結果中秋節過後回來,塞爆車廂的不只有親朋好友種的蔬果,還有一大壇壯陽藥酒和補腎良藥,讓他看了哭笑不得。
更奇怪的是回到家以後,可杏連續三晚盯著他喝酒、吃藥,難道她是真的想懷他的孩子?她願意接受他,是不是代表她也愛上他了?
或者,這只是她一時興起的惡作劇?
這幾晚,他想的全是這些問題,感情和理智每晚在他腦子裡拔河,好幾次自己的手已經伸向身旁的嬌妻,又猶豫不決地縮回來,如果再不弄清楚她的想法,他搞不好就要因為慾求不滿而爆炸了!
「……總裁、總裁?」
發現有隻手在面前晃了晃,周御丞意識到自己竟然在聽秘書報告行程時發呆,尷尬地拉回神思。
「總裁,您又在想夫人了吧?」李秘書抿著嘴笑,開起上司的玩笑。
「上班時間別胡說。」說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這個跟隨自己多年,又年長自己幾歲的女秘書。「你沒把那天看到的事到處說吧?」
「總裁放心,我的嘴比石頭縫還緊。」她畢恭畢敬地回答:「何況我很喜歡這份工作,雖然有老公養,但是一點也不想回家當個專職黃臉婆。」
李秘書的說辭讓他緊繃的臉部線條有些扭曲,差點笑了出來。
「希望如此。」他其實也沒打算追究什麼。「我下午四點以後有事,離開之後就不會再回公司,記得別安排任何行程,有急事再打電話給我。」
「是。」
李秘書說完便離開,接下來的時間裡,周御丞也忙著處理龐大的集團事務,一眨眼就到了下午四點,元龍打電話來提醒他,才趕緊從工作中抽身。
今天是可杏的生日,他再忙,也得親自幫她挑份禮物、一起吃頓飯,如果她心情不錯,或許他還能問她生小孩的事是真的還是玩笑?她對他究竟又是抱持怎樣的戚情?
一想到自己期盼中的日久生情或許已經發生,他的心情有些興奮,又有些忐忑不安,畢竟期待越高,就怕失望越深。
不過無論如何,今晚他一定得弄清楚,否則再這麼失眠下去,他恐怕真得去精神科掛號了。
「鈴∼∼」
他的手機傳來愛妻專屬的鈴聲。
「喂?」
「御丞,我這邊的工作有點問題,可能晚一點才能離開,你不必來接我了,忙完我會直接去餐廳。」
「好,我等你。」
結束電話,他忽然發現她剛剛不再連名帶姓地叫他,而是喊他的名字,感覺親近許多,似乎是個好預兆。
這樣的好心情,讓周御丞一整晚臉上都帶著溫柔的微笑。
用餐的時候,呂可杏也發現他今天似乎特別開心,明明生日收到鑽石耳環的人是她,送禮的卻比壽星還高興,酒也多喝了幾杯。
「你今天好像很開心?」回到家、洗完澡,呂可杏忍不住好奇地問他:「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你生日,不就是好事?」他看著客廳茶几上堆滿的禮物。「你今天真是大豐收,看你拎著一堆禮物來餐廳,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你是個購物狂。收到那麼多禮物,看來你人緣也不錯。」
「人緣不錯?」她聽了也覺得好笑。「這些不過是交際,就像收到喜帖就得包紅包一樣,這裡頭真心的禮物——」她從成堆的禮物裡挑出幾個。「大概就只有這五個。」
他安慰她。「知心的好友在精不在多,有五個也不錯。」
「知心?連我都不懂自己的心了,別人又怎麼能瞭解?」她感慨地說,又抬頭望向他。「你呢?你認為自己懂不懂我的心?」
呂可杏希望他能看出自己心裡的怨懟,她都已經明說加暗示了,他還是每晚和她蓋被純睡覺,難道心動的真的只有她,他連那麼一點碰她的意願都沒有?
「我——」
周御丞覺得這時正好發問,她的手機卻殺風景地響了起來。
「甜心,生日快樂!」
呂可杏剛換的3G手機傳來男人的親密祝賀,周御丞眉一皺,忍不住偷偷朝螢幕一瞥,對方是個長相十分帥氣的棕髮混血兒。
「謝謝。」呂可杏從剛才分出的真心禮物中,拿出一個國際快遞寄來的郵包,在鏡頭前晃了晃。「也謝謝你的禮物。不過……不會是什麼奇怪又嚇人的東西吧?」
「甜心,我怎麼可能送你什麼奇怪又嚇人的東西?是我為你設計、縫製,全世界僅只一件的新衣,希望有一天我能親眼看見你穿上它。還有,我受邀到台灣辦場秀,到時候我要你穿上我最滿意的作品為我走秀,OK?」
「OK,到時見。」
「太棒了!我愛你!Bye∼∼」
「那男的是誰?」
通話一結束,呂可杏便聽見身邊有個壓抑的低沈嗓音,轉頭一看,周御丞維持了一整晚的笑容已經垮下。
「喬威爾,中美混血,但在法國長大的新銳服裝設計師。」她大概明白他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我們只是朋友,他對女人統稱『甜心』,一高興就說『我愛你』,雖然言行舉止看來有些放蕩,又有一點特立獨行,不過是個沒心機,讓人可以安心相處的好人。」
「是嗎?」
雖然她表現坦蕩,兩人之間應該真的沒什麼曖昧,可是他心裡就是覺得不舒服。
尤其看她拆開包裹,裡頭那件所謂「全世界僅只一件」的新衣美則美矣,卻是一件薄如蟬翼的性感睡衣,他的好心情更是瞬間掉到谷底。
「只是朋友,卻希望有一天能親眼看見你穿上它?你這朋友的幽默感還真是令人不敢領教。」他語氣很酸,心裡更苦。「慢慢拆你的禮物,我先去睡了。」
這個威爾也實在是……
呂可杏心裡嘀咕著。早知道威爾愛開玩笑,但這回的玩笑實在有點開過頭,換作是周御丞收到女性友人送的內衣物,她肯定打翻醋桶,絕不善罷甘休。
但是……
她望著周御丞回房的背影,想起他方才話中明顯有些不悅,反應卻不算大,難道他對她真的沒有半點感情?那他又為什麼那麼寵她、疼她?
她再也受不了繼續猜想下去了。
既然他讓她愛上了,他就非得愛她不可!
她開了瓶紅酒,喝了一杯酒壯膽。反正他們是合法夫妻,他不碰她,那她就豁出去主動色誘,非要他成為她名副其實的丈夫!
「老公,我穿這樣好不好看?」
周御丞習慣在睡前翻一下書比較好入眠,偏偏今晚一個字也入不了眼,心胸再寬大也忍不住吃醋,生起妻子的悶氣。
但一聽見妻子忽然用柔柔的語調喚他,他又不爭氣地聽話抬頭回應她,這一看,他的心臟差點沒蹦出胸口。
呂可杏換上喬威爾送的黑色薄紗睡衣,重點部位只有蕾絲織成的艷紅薔薇稍作遮掩,每當她輕移步伐,黑紗下若隱若現的美麗胴體更加性感誘人,那曼妙的姿態鼓動他的心跳,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
「好看嗎?」她自信地坐到床沿,很滿意他為她失神的模樣。
他突然覺得一陣口乾舌燥,腦子更是混亂,只能直覺地點頭。
她雙手往他脖子上一勾。「想要我嗎?」
她嬌媚的眼神、惹火的舉止,在在讓他渾身熱度直往上飆,理智逐漸渙散,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地撲倒她——
「抱我。」她主動投入他的懷中,在他唇邊低語:「讓我懷你的孩子……」
孩子?
雙唇相貼、思緒即將被熱吻擊潰的瞬間,「孩子」兩個字突然像顆信號彈炸開,一瞬間讓周御丞渾沌的腦袋清醒不少,察覺情況不對勁。
「等等!」他硬將自己從慾望的深淵抽離,在失去理智前有件事非得問清不可。「為什麼想懷我的孩子?杏杏,你愛上我了嗎?」
想不到臨門一腳,色誘之計還是失敗。
她明明已經豁出去地盡展魅力,這男人竟然還能那麼冷靜地推開她,問她是不是愛上他?簡直是深深重創她身為女人的自尊,連她僅有的驕傲都狠狠踩在腳底。
臉都丟光了,哪裡還有承認自己愛上他的勇氣?要她怎麼說出口,今晚是因為動了心、放了感情,所以才厚著臉皮主動引誘,要他成為她名副其實的丈夫,希望他也能迷戀上她?
「我既然答應了婆婆,就該做到。」
求歡被拒讓她無比難堪,再也無法誠實以對,受傷的心狠狠抽痛著,她只想找個藉口讓自己有下台階,不想再受傷害。
「為周家傳宗接代,是我應盡的義務,你對我們家的大恩我無以為報,至少也該做到這一點,不是嗎?替你生個孩子,我會比較心安。」
她忍著心中酸苦,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回答,不敢說愛,只想好好保護住自己易碎的心,不再輕易讓人觸碰。
這個藉口合情合理,周御丞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沸騰的血液漸漸降至冰點,原本以為自己的真心終能得到感動,結果他還是只能得到她的戚恩嗎?
他的心一陣酸,嘴裡有說不出來的苦。他知道自己雖然事業有成、身價不凡,外貌卻遠不如她前男友俊美,或許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入不了她的眼,但他就是不想放棄,希望她能愛上他的內在。
他那麼疼她、寵她,把她捧在手心裡細細呵護著,這樣的深情濃意最終還是打動不了她的心,只能換來她的感激?
他想大吼、想豁出去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不顧一切佔有她,讓她懷了他的孩子,不管她願不願意,就這麼強留她一輩子,讓她今生只能做他的女人——
但這就是他希望的結果嗎?
不,以恩情強要一個女人,這麼惡劣的事他做不到。
一切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意,他不想也不捨得杏杏一定要回報他,一直以來,他只希望她開心、想要她快樂,他想給她幸福,不是不幸。
感情是不能強求的,既然努力嘗試了還是失敗,也該死心了……
有苦難言的他只能輕歎口氣。「杏杏,我從沒想過要用恩情拖住你一輩子,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不想她為了報恩承受這些壓力,甚至以身相許,他做了一個沈痛的決定,起身去書房取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交給她。
她接過一看,頓時愣住。
「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映入呂可杏的眼簾,就像五枝箭同時射中她心坎,痛得她必須緊緊咬住下唇,才能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要娶你,是逼不得已。」看不見低著頭的她有什麼反應,他依然坦白自己當初的想法。「依你叛逆的脾氣,如果當時硬逼你跟白祈青分手,反而會造成你更大的反彈,可是我又不想看到你越陷越深、毀在那種男人手上,所以你家遇上債務危機時,我故意說要娶你,就是想藉著親情和人情的雙重壓力讓你們分手,這也是當時我唯一想到能保護你的方法。」
因為一切都為她著想,所以,他早已準備好離婚協議書。
為了阻斷她和白祈青的孽緣,他只想得出「逼婚」這條路,也明白這個婚她結得有多不甘願。
所以,他打算等她淡忘和前男友之間的感情便說出真相,讓她明白他做的一切真的只是為她著想,再交出這張離婚協議書,給她選擇的自由。但是即使離婚,他也不會放棄和其他人公平競爭,正正當當地贏得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地再嫁他一次。
可是想是一回事,真要做了,才發覺遞出這張紙的自己竟會如此心痛,完全灑脫不起來。
是啊,如果當她身邊只有他,他費盡心思仍然無法抓住她的心,讓她毫不留戀地簽字離婚,那麼當她恢復自由之後,還有回頭看他的可能嗎?
一思及此,他真希望自己別那麼君子、別只為她著想,也想想自己傷痕纍纍的一顆癡心。
可是他就是做不到,寧願苦了自己,也不想讓她委屈難過。
「……為什麼?」
呂可杏一點也不明白他的用心,以為他真的對她沒有半點情意,揪著心,她藉著痛楚勉強維持平靜的神色。
「當時我們重逢不久,你有必要為我那樣擔心、連自己婚姻都賠上嗎?如果你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是你是『永盛集團』總裁,是有名望、有地位的男人,為什麼要為一個多年未見的兒時玩伴做到如此?難道沒有其他理由?」
最大的理由——是「愛」。但他不敢說,怕她一知道他是如何深愛著她,又想委屈自己,那樣的同情只會讓他更傷心。
「因為我從小就把你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他找了個合情合理的藉口。「就算多年沒見,這份感情還是從未改變,你是我疼愛的妹妹,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陷入不幸。」
凝視著她動人的臉蛋,他只能強忍心痛,繼續編謊欺瞞。
「這份協議書我早就準備好了,只是擔心太早離婚,恐怕會影響外界對你的觀戚,所以我打算至少等個一年再說。如果你覺得無所謂,想馬上恢復自由之身也沒關係,我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相信,你那麼美麗又優秀,縱使有過一次離婚記錄,也一定能找到懂得珍惜你的好男人,至於報恩不報恩的事,如果當我是朋友,就別再提起了,懂嗎?」
他強展笑容,揉了揉她的發。「好了,睡吧!」
「我……想一個人單獨想想,今晚我睡客房。」
說完,呂可杏悵然若失地拿著離婚協議書來到客房,門一鎖,淚水立刻無聲地滾滾流下。
「妹妹……誰要當你妹妹!」她把離婚協議書恨恨地丟往牆角,又氣又怨地低嚷。
這就是事實嗎?他寵她、疼她、把她當寶捧在手心,不是因為她是他深愛的女人,只是把她當成妹妹?
為什麼?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重重踩著,痛得無法呼吸?
難道她投入的愛不是她以為的一點點?她早就泥足深陷,卻到這一刻才明白?
「我不要離婚、我不要!我……我想要的幸福,就是永遠待在你身邊!」
這是她的真心話,但是以前,她的自尊讓她無法承認,而現在她更是說不出口。
她傷心地哭倒在床。就算是工作時受人詆毀、惡意捉弄,被父母逼婚、被情人背叛,她也不曾像此刻那麼難過,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家、離開周御丞,戚覺像天崩地裂,她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明。
原來……這才是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的戚覺嗎?跟自己此刻的戚受相比,上一段戚情簡直就像兒戲。
因為周御丞,她嘗盡愛情的酸甜苦辣,而她卻遲鈍到此刻才明白自己想懷他的孩子,不是為了報恩、也不是為了讓婆婆滿意,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那麼懂事又識大體的女人。
她只是純粹愛上了一個男人,渴望擁有兩人愛的結晶,渴望完完全全地擁有他。
「……我才不認輸!」
她才不做什麼妹妹,要做,就只做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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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周御丞踩著沈重無比的腳步返家。
昨晚,他十分灑脫地把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交給妻子,卻沒有面對的勇氣。
今天早上,他刻意提早出門,迴避和可杏見面,就怕她真的迫不及待地簽好離婚協議書交給他。
他本來想混到三更半夜再回家,可是轉念一想,這件事遲早得面對,他一個大男人躲躲藏藏的未免也太不像樣,只會顯得更加難堪。
「唉……」
他站在家門前長歎。為了土地合約而和黑道角頭談判,為了搶標案而和白道周旋,再危險、再難纏,他也沒怕過一次,可是要回家面對可能會成為他「前妻」的女人,他卻膽顫心驚,恨不得立刻掉頭走人,能拖一天是一天。
什麼魄力?什麼骨氣?一遇上自己想愛又愛不到的女人,所有力氣全化為繞指柔,心甘情願任她擺佈,連強留她在身邊也捨不得,他周御丞一遇上呂可杏,就成了一個這麼不濟事的懦夫。
算了!懦夫就懦夫,反正他就是捨不得她難過、受委屈,用恩情留住她的人卻得不到她的心又有什麼用?如果注定做不了夫妻,他也只好認了。
「你回來得剛好!」呂可杏一聽見有人開門,立刻跑到玄關。「家裡沒有鳳梨罐頭,你去幫我買一罐回來。」
她一交代完又迅速回廚房,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他。
剛剛——她手上拿的是鍋鏟,身上穿的是圍裙吧?
雖然不懂從不下廚的她為何忽然打扮成那樣,但他還是習慣性地接受她的命令,馬上買了鳳梨罐頭回來。
「你在做菜?」他走進廚房,意外地看見她正在炒青菜。
「嗯。」呂可杏接過他手上的罐頭。「幫我把吧檯上的菜端上飯桌,再等五分鐘就可以開飯。」
雖然腦子裡滿是疑惑,但他沒開口問,只是把一道道看來還頗具賣相的菜端上飯桌。
五分鐘後,五菜一湯的豐盛菜餚全部上桌。周御丞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再難吃也得開心嚥下,沒想到糖醋裡肌除了肉老了一點,味道還不錯,快炒的高麗菜菜梗稍嫌硬了一些,但調味恰到好處,總之沒一道菜讓人難以下嚥。
「你不是沒做過菜?」這實在不像是初次下廚之人的手藝。
「沒錯。不過我在國外讀書時,曾經為了畢業旅行的旅費去中國餐館打工一段時間,洗洗切切的難不倒我,分辨調味料也沒問題,雖然沒有實際下廚炒過菜,但是也在一旁看廚師炒了幾千盤菜,幾道家常菜的流程早就記在腦子裡。」
她停頓片刻,好奇地望著他臉上的表情。「怎樣?我覺得煮得還可以,你呢?」
「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能吃到她第一次下廚煮的飯菜,他心裡滿滿的感動,已經將她的廚藝加分到破表了。
「哪有?燴三鮮太鹹了。」她彎唇淺笑。「就知道問你也是白問。除了那回在攝影棚拍照之外,從小到大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說好,一次也沒嫌過,我那麼自大又任性,一半是你寵出來的。」
他抿唇淡笑,不予否認。如果可以,他仍想繼續寵愛她一輩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還有這個機會?
今晚的她表現得像個溫婉可人的小妻子,親自下廚為他做晚餐,也終於敞開心胸對他綻放笑容,第一次用撒嬌的語氣承認他對她的寵溺,可是在如此幸福的氛圍中,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哀傷。
是因為要分離了,她才有這些舉動嗎?他戀慕半生的女人,終究還是那麼毫不留戀地想離開他身邊?
他笑著,胸口卻泛著苦澀,吃著,嘴裡卻食不知味。
「對了,關於離婚的事……」
才聽到「離婚」兩字,周御丞差點控制不住力氣折斷手中的筷子,費盡力氣才忍住要脫口而出的「不要」。
「我不要離婚。」她斬釘截鐵地拒絕。
周御丞一怔,差點以為那是出於自己口中的聲音。
呂可杏以為他的怔愣是想找理由勸服她,立刻說出自己想好的藉口。
「就像你說的,結婚沒多久就離婚會有損我們彼此的形象,等到我們其中一方有心儀對像時,再談離婚也不遲。」
「你確定?」他當然願意,卻又忍不住為她著想。「但是只要我們的婚姻關係存在,你就少了很多跟異性交往的機會,更不可能光明正大和別的男人約會,這樣也無所謂?」
當然無所謂,因為你也一樣。只是她在心裡沒說出口。
她不離婚,就是為了爭取更多相處的時間,好讓她有機會從「妹妹」變情人,而且這麼一來,好女人不會接近他這個有婦之夫,壞女人又不可能讓為人正直的他動心,對她來說簡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我對男人的信心還沒恢復,目前只想專注於事業。」這當然也只是藉口。「這個要求會讓你很為難嗎?或者你不想再繼續跟我一起生活?」
「當然不是。」他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願意繼續和他一起生活,有些驚喜過度。「一切由你決定,我沒有意見。」
「如果我希望至少兩年內別提離婚,要你這段期間跟我一樣不和別人談感情,會不會太得寸進尺?」
他微笑搖頭。「不會,你高興就好。」
不過是一句話,卻讓呂可杏眼眶一熱,差點止不住淚水。
只是被他當成「妹妹」就讓人感覺無比幸福,但他對她的寵溺、包容,卻讓她更貪心,想一輩子獨佔他所有的溫柔,享有他全部的體貼與關愛。
她從未想過向來冷情又孤傲的自己,竟然會如此強烈渴望擁有他的愛。雖然早就察覺自己對他懷有情意,可直到昨晚親眼看見離婚協議書,她終於發現自己那麼害怕失去他,以為掌握在手中的感情早已失控,一顆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給了這男人。
所以她決定改變自己,要成為一位零缺點老婆,努力從妹妹升格為情人,最終目標當然就是要他心甘情願認了這樁婚事,永遠不再提離婚。
「既然說定了,那就快吃飯吧!」她開心地挾菜給他。「明天想吃什麼?我覺得自己好像滿有烹飪天分,你可以點菜考考我。」
「是,你很有天分,不過一個禮拜內都不准再下廚。」他極其自然地執起她右手。「手上這個水泡是炸肉時燙傷的吧?搽藥了沒?」
她點點頭,意外於他連那小到只有幾公厘的水泡也能發現。
「很痛吧?」他心疼地皺眉。「煮菜一不小心就會受傷,所以我才不喜歡你下廚……」
凝望著周御丞為她心疼的表情,她突然覺得好幸福,忍不住湊上前輕吻了他的額頭,
「我喜歡你寵我,你會一直都那麼寵我嗎?」
望著她今晚對他綻露的美麗笑顏,周御丞不假思索。
「會。」
是啊,他愛慘了這個女人,就算得繼續忍受不能碰她的痛苦,不斷為心中矛盾的戚情飽受折磨,只要能看見她開心的笑容,他就甘之如飴。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像愛她這樣地愛上另一個女人,他的未來究竟幸或不幸,都交由她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