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樣瞞著師父,好像不太好;你什麼時候才要向師父說明我們之間的事?」
羅帳內猶自瀰漫著情慾氣息,一隻素手輕輕爬上男子裸露的胸膛。
從兩年前她替師父辦事而認識他開始,他們的感情不斷加深,男人對她也很呵護,讓她願意將自己交給他。
只是……為什麼這麼久了,他卻對婚事隻字不提?
男子沒有回答,因為他讓胸前的小手逗得心癢難捺,再度覆上那貝蜜色的誘人嬌軀。
「別!」女子阻止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男子壞了興致。
「你希望我告訴你師父?」
「當然。」女子露出冀望的表情。「我已經把自己給了你,當然希望能夠和你朝暮相守。」
男人聽完她的話後,翻身坐起。
「怎麼了?」她不解地隨之坐起。
「你認為我們會成親?」
男人沒有感情的語氣,終於讓女子感覺到不對勁。
「難道你不想娶我?」她顫聲問道。
男人轉向她。
「我會娶你。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
「迎娶曲悠。」
「你說什麼?」女子不敢相信。「你說過只愛我一個人,為什麼現在──」
「我的確很喜歡你。」男人安撫她道,「但我身為族長,不可能只娶一個妻子。」
女子忍著氣追問:「你的意思是打從一開始,你就只把我當成眾多妻妾中的一個?」
男人看著她,沒有否認。
「你……」女子憤怒得說不出話,面色蒼白無比。「你在玩弄我?」
「我沒有要玩弄你的意思。」男人否認,頓了一會兒又道:「如果你肯等我,我會娶你的。」
「娶我?」女子諷刺地道:「等你娶了曲悠之後嗎?你以為我會稀罕和別的女人共享丈夫嗎?」
女子咬著牙拾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男人急了。「你應該要體諒我,我不可能只娶你──」
「只?」女子不怒反笑,最後一次問道:「我再說一次,我絕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現在你對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打算?」
「我一定要娶曲悠。」但他亦不想放棄眼前的女子。「可是我也會娶你。」
女子驀地大笑。「你從不是真心愛我的,對嗎?」
「我已經說過一定會娶你了,你還在鬧什麼彆扭?」對於她一再的追問,男人開始顯得煩躁。
「我和曲悠,你只能選一個。」
男人不作聲。沉默,有時也代表著另一種回答。
「我愛你,你卻這樣待我……」女子低喃的聲音裡透著心碎。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的愛有多可笑。
她看著男人,一字一句地說:「從現在起,你我再不相干,可是我絕不讓你如願娶到曲悠,絕不!」
由愛而生的恨意,填滿了她的心。
雲南邊境一處林木蓊鬱的山谷裡,隱約可聽見兵器相交的聲音。
「哎呀!」
伴隨著驚呼,一把利劍率先落地,然後一個人影重重地摔下。
「好痛……」
仔細一看,掉下來的是一名藍衣少女,她看來不過十六、七歲,澄澈大眼此刻正滾著委屈的淚珠。
一名美麗絕倫的青衣女子飄然落下,她收起手中的劍,臉上沒有一絲同情。
「你又分心了。」她冷著聲音指責,毫不留情的表達出嫌惡,「要不是師父命我教會你「玄女劍法」,我才懶得理你。」
「我……對不起……」藍衣少女懸在眼眶的淚不敢掉下來,她怯生生的爬站起來,不敢太靠近青衣女子。
「把劍撿起來,再練一次。」青衣女子沉著臉命令道。
「是。」少女囁嚅的應著,拿起劍。
青衣女子手一提,劍尖便朝著藍衣少女而來,藍衣少女勉強擋住來劍,兩人再度對打起來。
左閃右劃、前攻、後避,青衣女子並沒有盡全力攻擊,但光是如此便已令藍衣少女疲於應付,只能邊打邊退,飛躍到樹枝之上,完全沒有擊的能力。
青衣女子眼一瞇,一劍刺向閃躲不及的藍衣少女,就在危急之時,另一把劍及時插入,替藍衣少女擋開了這一擊,接著劍招一轉,將青衣女子逼退了兩大步。
青衣女子順勢飄落於地面,憤怒的斥責也隨之出口。
「宮縭,你做什麼?」
喚宮縭的白衣女子停下攻勢,扶著藍衣少女躍落下地。
仔細一瞧,宮縭清艷的面孔足以奪去任何人的呼吸,但她的表情卻冷漠得教人不敢親近。
「佟羚,師父要你教曲悠武功,並不是要你傷她。」宮縭淡然陳述。
「既然是我教她,你就不應該介入。」佟羚振振有詞。「宮縭,不要以為你的武功在我之上,就可以隨意干涉我的舉動;我們的身份一樣,你沒權管我。」
「如果你是真的在教曲悠武功,我自然不會插手。但你身為師姊,出手卻毫不節制,你該指正她的劍法哪裡不對,而不是利用她武藝不及你這一點出手傷她。」對於佟羚挑釁的言語,宮縭依然不慍不火。
佟羚怒眉一挑。
「我有我的教法,你管不著。」
「我是管不著。」宮縭點點頭。「但我要提醒你,若是傷了同門,就與犯上門規無異。」
「你!」佟羚氣不過,轉而對藍衣少女道:「曲悠,你今天就留在這裡繼續練劍,如果不能把「玄女劍法」第一、二式練熟,你就不許回來!」
說完,佟羚丟下劍,憤怒的離開林子。
「羚姊姊……生氣了。」曲悠又害怕又愧疚,她不懂為什麼佟羚對她總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一點好臉色都不肯給。
看著她的反應、宮縭只是淡然的搖著頭。
「曲悠,師父知道你對武學的領悟力差,所以才要你多學、多練,你要專心一點,認真的學。」
師父閉關前吩咐她與佟羚要好好教導曲悠本門武功與基本藥物的控制方法;她與佟羚一人一天輪流教曲悠,今天正好輪到佟羚,而她偏偏選了曲悠最不會的武功來教。
也不知道為什麼,佟羚自小就不喜歡曲悠,她明知道曲悠樣樣不如她,卻還是以打擊曲悠為樂。而曲悠則是太過單純,對於佟羚的冷嘲熱諷只是逆來順受,從不懂反抗。
「我知道。」曲悠垂下眼,低著頭道:「我也很認真的想學好羚姊姊教我的劍法,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使得像羚姊姊那麼快、那麼好,我記得劍招、口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手就是不配合……」
這就是曲悠教人佩服又教人同情的地方──她有絕佳的記憶力,但很奇怪的,清楚靈敏的腦子和笨拙的四肢就是怎麼都搭不起來。
從小一起長大,宮縭當然明白曲悠的性子。
曲悠背什麼書、記什麼藥名都又快又好,但就是無法融會貫通的運用出來;同樣學武,她的進步就是比別人慢,即使她真的很用心在學習,卻總是學不好,無奈之餘,師父只好交代她多練習,希望勤能補拙,不過也因為曲悠毫無心機,做什麼事總是認真而努力,所以就算她的本領是三個人之中最差的,師父依然偏疼她。
「曲悠,玄女劍法的第一、二式劍招與口訣,你都記熟了嗎?」
「嗯。」曲悠急切的點頭,她真的沒有偷懶。
曲悠不會說謊,宮縭知道她真的盡了力,遂拾起曲悠掉落地上的劍。
「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去,明天再繼續練吧。」練了一整天的劍,也虧曲悠受得了,一點都不喊累。
曲悠搖搖頭,「羚姊姊要我把劍招練熟,如果我現在回去被她看見了,她一定會更生氣的。」想到佟羚發怒的模樣,她就不太敢回去。
「再一會兒天色就暗了,林子裡入了夜不大安全,你明天再練吧。」
曲悠猶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縭姊姊,我……我再練一下就好了,你不用陪我,我練好就回去。」
是害怕佟羚會責備她不夠盡心,也是對自己的笨手笨腳讓人生氣感到愧疚,曲悠根本不敢違背佟羚的交代。
「好吧。」宮縭見她堅持,遂把手上的劍交給她。「天黑以前,你一定要回去,練不會的我們明天再繼續。」
「我知道。」曲悠乖乖點頭。「謝謝縭姊姊。」
「你自己小心些。」宮縭吩咐完即轉身離開。
曲悠目送著那道白色身影消失,然後深吸口氣,提起劍再度練習起來。
※※※
在林子裡不歡而散後,佟羚根本不想回去。
反正師父在閉關,宮縭又不是一個會去和師父多嘴的人,那麼她擅自進城的事師父自然不會知道。
心中主意一定,她往城門方向走去。
佟羚從進城後就不斷引來注目,但她毫不在意,只要沒人打擾她逛城的興致就好。
人聲鼎沸的城市就是不一樣,師父偏要選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住,同時也不許她們隨意出谷,說是怕她們被外頭的人利用、欺騙。
她們真有那麼容易受欺負嗎?
佟羚撇撇唇。或許那個單純的曲悠會輕易被人所騙,但她可不會;想起過往、想到師父偏頗的態度,她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大爺,請您可憐可憐我,施捨一點銀兩,小乞兒我已經三天沒吃過飯了……」牆角的乞兒抖縮著身子,捧個破碗遇到人就乞討,嘴裡不斷重複喃念著,看來十分可憐,但他身上所發出的惡臭真的教人只想遠離。
「好心的姑娘施捨一點吧,可憐我已經三天沒吃了……」小乞兒餓得走路不穩,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人。
「你做什麼!」佟羚只覺得身旁一陣惡臭,在來人還沒撞上她時,右手便大力一揮,將來人甩飛出去。
「哎喲!」小乞兒哀叫一聲,跌倒在地上,痛得站不起身。
一時之間,四周的人都愣住了。
誰都不喜歡那個渾身髒兮兮、散發惡臭的小乞丐,但是這位姑娘出手也太重了吧?
「嗚……對不起……」小乞兒也知道自己撞上了煞星,連忙迭聲道歉,眼淚都掉出來了。
「哼!」佟羚一點都不同情他,憤怒的斥道:「你走路的時候眼睛都不看人的嗎?既然如此,你這雙眼要來何用?」
話一說完,佟羚的劍已往小乞兒的面門攻擊而去,小乞兒嚇得驚叫,只差沒昏過去,四周的人幾乎全閉上了眼,不忍心看見必然的慘況……
然而,大家預期中鮮血四溢的景象並沒有出現。
「雖然這名小乞兒不小心撞到你,但他也不是故意的,何況他一直向你道歉,你何必狠心的要挖掉他的眼睛?」
一陣不以為然的聲音懶洋洋的傳來,眾人才又睜開了眼睛,只見那名青衣女子的劍被人用布條纏住,無法再往前刺,可憐的小乞兒雖然已脫離了危險,但是依然害怕得動不了。
佟羚微瞇起眼。「你是誰,敢管本姑娘的事?」
只見那名年輕男子手勁微收,布條便完整的離開了劍身,回到它原來躺著的攤子上,而劍上的凌厲之勢已被全然化消。
那男子對著她搖搖頭說道:「我原本也不太想管你的事,但是你的行為讓我的眼睛有點看不下去,何況他又是我的同行,所以一不小心我的手就動作了,真是抱歉打擾了你。」
他笑笑的有禮模樣看來無害,一身粗布陋衣看來貧如乞者,但那輕慢的態度卻讓佟羚的臉色更難看。
「你想替這個小乞兒出頭?」
「出頭?不、不,那是大俠才會做的事;我只不過是個乞討者,才不想做這種事。」他將小乞兒扶起來,一點地不介意小乞兒身上的惡臭,圍觀群眾的眼都睜大了。
「小乞兒,母老虎要發飆了,你還是快走吧。」他瞞著眾人的耳目塞了兩錠銀子給那名乞兒,還低低地警告他。
明明是很小聲,音量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謝……謝。」乞兒感激得紅了眼,道完謝後馬上就跑開。
佟羚想追,卻又被人給攔了下來。
她怒目一瞪。「如果你不想惹麻煩,就給本姑娘閃遠一點!」
她的惡聲惡氣換來年輕男子的注視,他將佟羚從頭到腳很仔細的看了一回,然後不斷搖頭歎息。
「嘖,明明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家,怎麼脾氣這麼大呢?姑娘,你這樣恐怕會把全天下的男人給嚇跑的。」
「你!」佟羚惱怒,「本姑娘會不會把男人嚇跑,不必你管!」
「我一點也不想管哪。」他撇清關係,模樣比她更無奈。「但是誰教我天生心腸就比別人軟,要我看人為了一點小事就失去雙眼,我的良心會不安,晚上睡覺也會作噩夢。」
他聽似無辜,其實在煽風點火的言詞,教眾人全是一陣竊笑。
「你……」她氣得回不了話。「好,既然這樣,那你就代替那個小乞兒賠一雙眼睛來消本姑娘的氣!」
佟羚話才說完,手中劍已毫不留情的朝他攻去,看她憤怒的表情、狠辣的劍招,旁觀者都為那個強出頭的男人捏了好幾把冷汗,而那個男人卻像在玩耍似的東跳西閃,每每在劍鋒快要傷到他時險險的避了開,讓人猜不出他究竟是運氣好抑或深藏不露。
「哇,殺人了!」他意思意思的發出驚呼聲,圍觀的人十分同情他,但佟羚可不這麼想。
他分明就是在捉弄她!
過招至此,已知道自己被耍著玩的佟羚怒火更盛。「哼,本姑娘就不信教訓不了你!」
佟羚劍招一轉,使出玄女劍法第一式,犀利無比的朝男子攻擊而去。
男子眼微瞇,在劍招還沒到自己面前時,飛身縱上一旁的樓台,狀似害怕的撫著心口。「不好玩了,我跟你又無深仇大恨,你真的想殺死我嗎?我還沒娶老婆,可還想多活幾年哪,再會……哦,不不,是後會無期。」嬉笑似的說完,他再一縱身便消失了蹤影。
主角消失,眾人不免一陣歎息。既然沒戲可瞧,四周的人潮也就散了,但怒火中燒的佟羚可不願善罷甘休。
「不管你是誰,最好別再教我遇上!」
※※※
自從與三哥分道揚鑣後,慕容少凌便往雲南方向一路遊歷而去,反正離父親的生辰還有一段時日,二哥又吩咐他順路去巡視一下新成立的酒樓,看看營運的狀況,他當然樂得邊走邊玩嘍。
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三哥應該不會真的木頭到讓自己未來的老婆跑掉吧?
那麼接下來也沒他可以插手的事了,他這個做小弟的可是仁至義盡了。
哈,清閒的心情真好!
要是每天都能這麼輕鬆的到處走多好。但這叫「夢想」,也叫不實際的「幻想」,二哥才不會教他那麼輕鬆。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這個孫悟空,注定是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這輩子得被吃到底了。
不過他也不笨,跟在那個素稱「奸詐」、「狡猾」的二哥身邊,他也學了不少本事,想要在工作期間偷一點打混摸魚、吃喝玩樂的時間簡直是太容易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時候絕對不會有人說他不認真,至少他是學著做並且幫忙了,不像五哥擺明了就是對經商沒興趣,到處遊山玩水,把大家的交代放到一邊兒去。
慕容少凌想著想著就心情大好,出手管了件閒事後便繞出城,時而健步如飛、時而悠閒散步的穿過郊道、山徑,渾然不在意天色已晚。
雲南地界,已經不屬於中原的範圍,慕容少凌雖然沒有來過此地,不過向來習慣四處遊走的他一點也不擔心人生地不熟是否會遇上麻煩。如果一個人生來就是在不同的環境中不斷打轉,那這個人肯定不會懼怕任何陌生事物。
天暗了,慕容少凌還沒走出林子。看來他今天是得在此露宿了;也罷,反正不是頭一遭。
懶得再趕路找旅店,就著月光,慕容少凌開始找適合的地方停留,他心想最好能找到廢棄的屋舍或者山洞棲身,不過找來找去就是找不著,正當慕容少凌想放棄的時候,他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依落地的聲音聽來,這個人應該有些武功底子;但是奔跑的步伐雜亂無章,顯然對方是不辨方向了。
腳步聲愈來愈接近他,慕容少凌微瞇起眼睛,藉著由枝葉間透出的稀微月光,他看清了來人──
是名女子!
這個意念才闖進腦海裡,他懷裡就撞進了一副溫軟嬌軀。
「嗚……」曲悠害怕得直往慕容少凌身上縮,根本沒想抬起頭看看他是誰。
慕容少凌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只知道懷裡多了一個軟軟的身子,還散發一股與眾不同的清幽香氣。
幸好他立身夠穩,否則難保不會被來人的衝勢給撞倒。他扶著那雙細瘦的肩,穩住自己也穩住來人,然後一低頭,看見的便是一頭烏黑的雲發。
「姑娘?」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他是不會主動去吃別人的豆腐,不過眼前這股特別的幽香卻讓他有些心蕩神馳……慕容少凌連忙甩甩頭。
「嗚……」曲悠雙手蒙住臉,依然將自己埋在他的胸前,還發出低聲嗚咽,聽來仍是害怕不已。
慕容少凌一頭霧水,不明白這種「軟玉溫香抱滿懷」的事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不過他會盡力搞清楚狀況就是。
「姑娘,你在躲什麼嗎?」他輕聲問,很怕再嚇到懷中的少女,同時張望四周,卻沒有見到任何人或動物在追她。
曲悠搖了搖頭。
「那你是在害怕什麼嗎?」
曲悠忙不迭地點頭。
慕容少凌鬆了口氣。幸好還可以和她溝通,他最怕遇到有理說不清的人了!
看她還是害怕得微微顫抖,他穩穩的扶著她的肩,給她一點可以鎮定的溫暖與力量。
「告訴我,你在怕什麼?」
「我怕黑。」曲悠還是不敢張開眼睛,但是有人和她說話,她的身體已經不像剛才撞到他身上時那樣抖縮個不停了。
「怕黑?」慕容少凌試探地問:「因為怕黑,所以你一直跑,連路都不看?」
太神奇了吧!她沒撞到樹真是奇跡。
「你笑我……」這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哭了。
聽見這聲抗議,慕容少凌及時止住笑意。
「沒有,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怕黑而已。」他清了清喉嚨,繼續道:「其實現在有月光,也不算太黑,你可以不用這麼怕的。」
瞧瞧,他居然在這個不知名的山林間,做起他這一輩子還沒做過的事──「哄」一個女孩子。天,想他慕容六少一向只有整人的份兒,哪可能安慰人?這事要傳出去恐怕沒人會信。
曲悠慢慢的張開眼,看到樹木可怕的黑影時卻又忙不迭地閉上,臨閉眼前正好看見他的笑。
「你騙人!」他明明在笑,還說沒笑她;林子明明就很黑,他還說不黑。曲悠委屈不已的扁嘴哽咽,但還是沒離開他的懷抱。「你笑我……」
「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笑你。」雖然只是一瞥,但也足夠讓他看清楚她的模樣了,他的心不期然的震顫了一下。
在她細緻白皙、嬌婉動人的臉上有著一抹令人心憐的柔弱,而她怯怯的神情裡更有著罕見的純真與善良,憨然的反應裡儘是對他的控訴。
「可是,你在笑……」曲悠盈滿不解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我笑,只是一種禮貌。」慕容少凌隨口掰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應該微笑的自我介紹,不是嗎?」
好像是……她呆呆的想。
「你不會突然消失,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對不對?」她突然文不對題的問道。
「對。」
聽見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曲悠這才放心,然後小心的再一次抬起頭,她瞄了下黑漆漆的四周,忙不迭將眼光定在他的身上,雙手不自覺的緊拉著他的衣袖,很怕他會突然不見。
「很晚了,你怎麼沒有回家?」這少女看起來就是一副被保護得好好的模樣,她的家人怎麼會放她一個人在這裡?
「我……我練劍練得忘了時間,等我想起來該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老實地回答,接著又問:「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是路過,準備在這裡露宿一晚。」慕容少凌笑道。
露宿?曲悠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