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是白士瑋。
鎖定目標後,安磊不疾不徐的朝前走近,等步伐距離餐位三步遠時,白士瑋有了動作。
「安先生,久仰。」白士瑋站起身,禮貌的伸出手。
「不,我才是久仰你的大名。」安磊回應的伸手與他交握,「年紀輕輕就開創金控公司,坐上龍頭的位置,短短三五年間在金融業界大放異彩,白先生,你的確不簡單。」
對於安磊的恭維,白士瑋看不出情緒的一笑。
「謝謝誇獎,安董事長你也不差,不過我們就省去這些客套話,先坐下再談吧!」他收回手,比了比座位。
「嗯。」安磊沒有異議的點頭。
由於今天是他們頭一回面對面,看清彼此的容貌,所以等兩人先後落座後,他們的目光都悄悄的打量著對方。
一個是愛女心切的父親,以替女兒感情把關的角度看對方;一個是思念心上人,懷著尊敬心上人父親的心態看對方。
「白先生……」雙方各懷心事的沉默片刻後,安磊首先開口:「說起來,我們應該是商場上競爭的對手,我很納悶你約我出來是為了什麼?」
「安董事長,你何必這麼想呢?」白士瑋客氣地笑著,試圖舒緩安磊對他築起的防備。「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約你出來是想將上回從你手中搶走的合作案,原封不動的將這機會還給你。」
「還我?」
安磊不敢相信白士瑋說出口的話,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這是一項利多的合作案,誰爭取到誰就有利,他不懂白士瑋怎麼會突然輕易的放棄,並將這機會讓給他?
「沒錯,如果我評估的正確,貴公司若是失去這次的機會,損失一定極大,但對我而言,這項合作案只是錦上添花,就算失去也無妨。」白士瑋語氣平淡地道,像是對這決定不痛不癢。
「恕我冒昧的問,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有其它附帶條件?」安磊皺著眉,不太相信他真的願意將這大好機會拱手讓人。
「沒有附帶條件,我只是想與安氏金控結盟。」白士瑋回道,不過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沒有目的。
無疑的,他是為了蕾蕾才這麼做。
「是嗎?」安磊半信半疑,腦中忽地閃過女兒的容貌,將這一切作聯想。「難道你這麼做是為了蕾蕾?」
他臉色倏地陰沉,若白士瑋是想藉此與蕾蕾交往,那他就算冒著讓公司損失慘重的危險,也不會輕易將女兒交出去,將她當成拯救公司的籌碼。
「你知道我跟蕾蕾的事?」白士瑋有些訝異。
安磊不回答,直接站起身,「白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想安氏金控不需要你的施捨。」
「等等……」看出安磊要準備離開,白士瑋跟著起身。
「很抱歉,我還有事,不陪你一塊兒用餐了。」安磊不讓白士瑋有機會挽留,逕自邁開步伐。
白士瑋沒打算這麼快放棄,轉身想以行動留住他,不過當安磊與他一前一後的走向餐廳門口時,驀然出現的人影教他們倆同時怔住。
「蕾蕾,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見女兒竟然不聽話的跟著他到飯店,而自己身後又站著最不想讓女兒發現的白士瑋,安磊又氣又急,忘了這是公共場合的大喊,音量大到引來旁人的側目。
「蕾蕾……」白士瑋也看見安百蕾了,一反平日的快反應,只是呆楞地瞅著她。
而安百蕾一心只想知道與父親相約的人是否就是白士瑋,所以一抵達飯店,下了車就急著往飯店裡頭走,本來喘著氣的她,在目光接觸到白士瑋的一剎那,卻連該怎麼呼吸都忘了。
真的是他……
安百蕾眸光複雜的回視著白士瑋,一時之間不曉得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兩人能再見面,她內心當然相當喜悅,但想到他不誠實、耍著她玩的行為,她又好氣惱!
「蕾蕾,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跟我回去。」安磊反應過來後,當下的舉動就是上前拉住女兒,要將她帶離飯店。
「爹地,等一下!」安百蕾站定腳步不讓父親將她拉離開,懇求地道:「我有話想問士瑋,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有什麼好問的!蕾蕾,他對你說過謊,難道你還敢相信他說的話?」安磊不願答應女兒的要求。
他不放心也捨不得,怕唯一的女兒就這樣讓人拐走,那麼他可以想見自己未來的生活將失去重心,也沒了人生目標。
因為他會這麼致力於經營事業,就是要讓女兒過最好的生活,所以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女兒為了感情離開他……
「爹地,我不會傻傻的讓人騙兩次,我保證,真的!」安百蕾不死心的再對安磊懇求,「我只是想跟士瑋談談,一會兒就好!」
「不……」安磊神情為難地皺著眉,正當他打算狠下心來拒絕的同時,身後的白士瑋有了動作。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安百蕾的手臂,將她納入自己的懷中,讓安磊沒防備的鬆手。
「安先生,很抱歉,跟你借一下女兒,我也有話想對蕾蕾說,等我們談完,我會盡快送她回去。」白士瑋的手搭上安百蕾的肩頭,鄭重地對安磊保證後,隨即轉身與她往外頭走。
「等等!」安磊急忙呼喚,見他們沒打算停下、還愈走愈遠的身影,讓他氣極的想跟上去。
「安磊。」
安磊的身後突地傳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叫喚,讓他整個人僵住,不敢相信地睜大眼轉過身。
「您……」一轉身,他怎麼也想不到出現在身後的人,竟然會是……
微晴的母親,
「好久不見。」葉荷想保持鎮定,但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顫抖。「可以跟你聊聊嗎?」
「這……」安磊皺著眉,轉頭望向已消失在飯店門口的人影,而後又回過頭,思考一陣才對葉荷道,「我們坐著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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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飯店,白士瑋伸手招來計程車與安百蕾一同坐進車內,並要司機開到附近一處安靜的景點。
沒多久,車子在一處海邊停下,計程車司機開心的收了錢,等車中的兩名乘客下了車後,隨即駛離尋找下一筆生意。
「可以說話了嗎?」迎著陣陣涼風,白士瑋率先開口,說出他們分離後的第一句話。
安百蕾抬起頭與他直視,「我……我想問你,為什麼要騙我?」費了好大的勁,她才有辦法鼓起勇氣問。
〔騙你?你是指我的身份?」白士瑋一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模樣,「蕾蕾,這點我可要替自己喊冤了,雖然我的確是對你捏造假的身份,但當初我會這麼做,全是為了想接近你。」
想接近她?這……
「為什麼?」他這麼說,代表什麼意義嗎?
安百蕾對他的回答相當期待。
「這還用問?」白土璋屈指敲了敲她光滑的額頭,表情雖無奈卻又流露出寵溺的溫柔。「傻瓜,當然是因為你很吸引我。」
她很吸引他?突然接收到這句像是告自的話,安百蕾的心裡止不住的泛起喜悅,如水紋般一波波地擴散。
不過……
「就算這樣,你也不必特地捏造假的身份來隱瞞我啊,」高興歸高興,但她可沒這麼快就讓他一句話給打發。
白士瑋對她努著唇,一副很不滿的模樣。
「如果我直接告訴你,我是金控公司的董事長,那麼你還會讓我跟著你,你會放開心胸真誠的和我相處嗎?」他反問,要她自己去想。
「這……」安百蕾靜默片刻,很認真的想了想後點頭。「好像不會……」
他說的沒錯,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他的身份,那她一定沒辦法自然的和他相處。
因為依過去的經驗,每當她偶爾陪父親出席一些重要聚會,面對那些地位不小的名流小開時,她總是以微笑敷衍,雖然瞼上的表情在笑,但心裡其實對那些自以為身價不凡的男人沒什麼好感。
所以若是她一開始就知道白士瑋的身份,那麼她到台灣度過的那段日子也會少了白士瑋的陪伴和依靠,如此一來她一定無法過得這麼平安快樂。
「這就對了,我對你的隱瞞沒有惡意,也不是想耍著你玩。」白士瑋慎重的說,希望她相信。
安百蕾對他盯著自己直瞧的舉動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再次點頭。
兩人突地安靜下來,四周因這寂靜而能嗅出明顯的曖昧氛圍。
「我……我還有問題想問你。」受不了僵持的氣氛,安百蕾低著頭開口。
「你問。」他等著聽。
「你……你喜歡我嗎?」安百蕾口拙,支吾了許久,問出口的話大膽得教她嚇了一跳,等她後悔想收回時已來不及。
白士瑋沒料到保守的安百蕾會問得這麼直接,臉上的表情先是一陣訝異,而後笑弧漸大,並朝她緩緩靠近。
「你這麼問,是因為你喜歡我?」他抓住機會問,心情看得出極好。
「我……」讓他一逗,安百蕾臉蛋更紅,慌得找理由解釋。「才、才沒有……」
「喔?那你為什麼這麼問?」他不放過她,繼續逼問。
「當然是因為……」
安百蕾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有些惱怒地抬眸瞠他,在終於找回心裡想說的話後,她不滿的開口:
「因為當初我告訴你要回香港的消息時,你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不管我是不是要走,對你根本沒有影響,所以我才會這麼問。」
她愈說愈替當時的自己感到難過,如果白士瑋喜歡她、在乎她的話,多少會表現出不捨,或是挽留她幾天不是嗎?
可是他那時的反應,平淡的教她的心都揪成一團……
「對不起,我當時的反應讓你難過了?」見她面露傷心的神色,白士瑋心裡有千百個後悔。
他並不是不在乎,而是因為知道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所以才能如此平靜,但他忘了考慮她的感受,忘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馬上就會追隨在她身後,不會讓他們之間就此斷了緣分。
「我才沒有難過!」安百蕾撇過頭,倔強的不肯承認。
白士瑋喜歡看她孩子氣的模樣,雖然很壞心,但他反倒高興她有這樣的反應。
實在太可愛了。
而且她會如此在乎,就表示她對他是有感覺的是不?
「真的嗎?可是我看你的小嘴,翹得可以掛三斤豬肉羅!」白士瑋取笑她此刻的表情。
呵!果然十之八九的女人對感情的態度是很彆扭的,明明心裡不高興,對事情介意極了,卻還要硬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哪有?」安百蕾反駁他的說法,不過她嘴裡這麼說,纖手卻下意識的摀住自己的唇,不想讓心上人嫌她這醜模樣。
白士瑋這回更加抑止不住的縱聲狂笑,苦心得安百蕾莫名其妙,一張紅潤的臉比蘋果還紅。
「別笑了。」過了幾秒,見白士瑋仍沒有停止嘲笑她,她忍不住伸手往他胸膛上槌了槌。
「好,不笑。」白士瑋順勢接住她沒什麼力氣的粉拳,轉眼間以無比認真的眼神瞅著她。
「呃……」安百蕾一愣,想抽回自己讓他握住的手,但他的力道大得讓她抽不開。
「蕾蕾。」他突地喚她的名。
「嗯?」她輕應,等著聽他接下來的話,心也跳得飛快。
白士瑋薄唇微啟,像是想開口說話,但他接下來的反應卻出乎安百蕾的預料之「。
她圓睜著眼,只見白士瑋傾身,在她還來不及意識他的舉動前,他強勢但又不失溫柔的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安百蕾怔住,全身像石膏像般僵直不動。
但很快的,她僵硬的身子在緊繃幾秒後放鬆,因為對象是她心裡很在意的人,所以她不排斥,一點也不。
「我是不是還沒跟你說過……」綿長而輕淺的親吻後,白士瑋鬆開安百蕾,深情款款的道:「我很喜歡你?」
〔對啊。」安百蕾羞赧地低下頭不敢看他,心跳快得像在打鼓一般。〔可是你現在說了……」
「所以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回應?」
「我、我都為了你不聽爹地的話,當了個壞女兒,你說呢?」安百蕾拐彎抹角的回答,不好意思直接回應他的告白。
她當然喜歡他,不過女人嘛,是不是有矜持的權利?
「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歡我,願意跟我在一起?」聽安百蕾不乾脆的回答,白士瑋不介意替她「翻譯」。
「嗯……」安百蕾被動的點頭,「可是爹地他……」
本來她臉上漾著微笑,但在腦中突然想到父親對白士瑋的排斥,她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你放心,你爹地那邊有婆婆替我們說話。」白土璋安撫她。
而且他也會以行動來向安磊證明自己是蕾蕾可以依靠的對象。
「婆婆?你是指在台灣收留我們的婆婆?」安百蕾滿臉疑惑,不明白婆婆尢何也來到香港,而且還能幫他們向爹地說情?
白士瑋見她露出不解的神色,這才想起她還不知道葉荷就是她在台灣尋找這麼多天的親生外婆。
衡量了一會兒,他打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安百蕾說清楚,她有權利知道,而且也該是時候了。
「蕾蕾,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