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收拾碗筷之後,衛琉昉領著衛梁宣到屋後。
「這裡可以洗手、洗澡。」
屋後的右邊是山壁,上頭有水流下來;左邊是空曠一片,能看到遠處的台北市區,儼然就是一個露天的浴室。
「就在這裡洗?」他雖然是男生,但也沒開放到可以在野地洗澡。
「是啊。」
衛梁宣走上前,發現有一個控制水流的開關,他往上一看,瞧見長長的水管接著水,一路順著水管流下來,再轉換成可以流出比較多水量的板子承接,若水流得夠多,就會變成一個小小的瀑布。
而那個裝置顯然與小木屋的年份不太相同。看起來還很新,似乎是最近才完工,他忽然想起衛琉昉上次說他花了很多時間計劃這趟露營,木屋並不需要他建造,他的時間大概都耗費在這上面吧?
「其實不洗澡也無所謂,你何必這麼費心?」他就不信衛琉昉會那麼勤勞,就為了讓他洗澡而專門來弄這個,除非……
突然,衛梁宣感受到身後一道灼熱的視線,他明白衛琉昉的企圖了!
「我知道你愛乾淨啊!」衛琉昉上前摟住衛梁宣的腰。
衛梁宣微微瞇起眼,據他所知,愛乾淨的人應該不是自己才對,有時候他練球太累,壓根兒就不想洗澡,還是身後這傢伙押著他進浴室的,然後順便……一發不可收拾。
「我能問問你到底想做什麼嗎?」
衛琉昉啃咬衛梁宣的耳垂,意在誘惑。「你說呢?」
衛梁宣賞了衛琉昉一個拐子。「我是來露營,不是來陪你的!」
衛琉昉卻把衛梁宣箝制得死緊,不讓他有逃脫的機會。「梁宣,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你就稍微順從我的意思也不行嗎?」
離上次恩愛的時間都已經過了兩個月,他就不信衛梁宣一點也不想要。
驀地,衛梁宣一把扭開開關,冰涼的冷水立刻淋得衛琉昉一身濕,害他嚇得馬上跳開。
「你做什麼啊?」
「讓你冷靜一下囉!」
衛琉昉眼眸半瞇,唇邊勾起一抹笑,他很快地褪下上衣,意圖十分明顯。
衛梁宣明白他的企圖,可這種地方他若膽敢逃跑,就別想下山了。
「衛琉昉,你該不會是故意設計我的吧?」衛梁宣沒好氣地問。
衛琉防攤攤手,「你說呢?」
好,這下子,他更別希望他會投降了!
衛梁宣又把開關開得更大,讓水流出更多,好在兩人之間形成一個暫時可以阻擋的屏障。
衛琉昉開始扳著手指,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衛梁宣則是全身戒備,他竟敢算計他,他才不會這麼快就求饒。
在衛琉昉的微笑揚起時,戰爭也開始——
衛琉昉先是伸手一撈,差點就抓到衛梁宣的衣服,他憤恨地低吼了一聲,緩下步伐,眼睛緊緊盯著衛梁宣的一舉一動,兩人開始在原地繞圈子。
衛琉昉慢慢地拉近彼此的距離,目光突然往右一瞧,中計的衛梁宣也跟著往右一看,結果一分神就被他逮住了。
衛琉昉以身體的優勢把衛梁宣壓在泥濘不堪的地上。
「混蛋,你又誆我!」衛梁宣仍不放棄地死命掙扎。
衛琉昉挑眉一笑,不以為意。「誰教你那麼好騙呢!」
泥土沾滿了彼此的身體,讓兩人全身上下都黑黑髒髒的。
這下子真的是不洗澡也不行了,衛梁宣終於投降。
「停!我的衣服髒了啦!」
衛琉昉這才放開他,往旁邊一坐。又不是沒多帶衣服,他才不在意衣服是乾淨還是髒的。
望著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乾淨,衛梁宣撇撇唇,立即把上衣脫下,讓冰涼的水沖淋全身。他仰著頭,神情十分享受地任由水沖掉他身上的泥土。
見到這一幕,衛琉昉吞了吞口水,此時由下腹竄上一股熱流,他微笑起身道:「你這是在誘惑我嗎?」
水聲掩蓋住衛琉昉的話,衛梁宣沒來得及發問,就被衛琉昉困在山壁與他的臂膀之間。
沖澡沖得正愉快的衛梁宣,不耐煩地問:「你做什麼?」
衛琉昉也不多話,馬上就封住那張多話的嘴,幾番輾轉深吻後,衛梁宣那雙還欲抵抗的手也緩緩垂下,倚靠著身後的山壁。
舌唇交纏之際,衛梁宣早陷入忘我的境界,還乖乖地讓衛琉昉幫他脫下褲子。
衛琉昉滿意地笑了,他一腳站在衛梁宣雙腿間,一手慢慢由他的胸膛往下挑逗著,見衛梁宣快要忍耐不住時,更是邪惡地握住他的火熱。
「衛琉昉,放開我啦!」他的忍耐已到了臨界,亟欲找個宣洩的出口。
「想要嗎?求我啊!」
衛琉昉的話,讓衛梁宣氣得恨不得能一拳揮出去,揍得他倒地不起,他明知自己臉皮薄,還要求他這麼做,分明是吃定他了。
好,他偏不如他的願,可是……
「不求我嗎?」衛琉昉加重了力道。
「啊……」衛梁宣沙啞地喊出聲音,重重喘息之後,才惡狠狠開口:「拜託你……」
衛琉昉笑了,放開手讓衛梁宣的慾望盡情宣洩。
這會兒衛梁宣腿更軟得快要站不住,衛琉昉趕忙扶著他,傾過身在他耳邊低語:「現在,換你用手幫我——」他抓住衛梁宣的手貼上自己早已拉下的褲頭,露出一截黑色的棉質底褲。
「哈啊!哈啊!」衛梁宣還在喘息,回敬他:「想都別想!」
衛琉昉神情一變,顧然他早就知道衛梁宣的答覆。「既然如此,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把衛梁宣扳過身,背向著自己,讓他的雙手貼住山壁以支撐搖搖欲墜的身體,再用腳稍稍打開衛梁宣雙腿間的距離,把自己的褲子脫下,長臂一伸把衛梁宣的身體往後微微一拉,讓他的上半身彎得更低。
「你做什麼?」衛梁宣對於這種姿勢是又氣又羞隗。
兩人的身體貼得更緊,衛琉昉開始以自己身體最敏感的地方在衛梁宣的身體上磨蹭,衛梁宣忽然感受到一股戰慄的快感流竄過全身。
難以言喻的歡愉讓衛梁宣不禁合上眼睛去感覺。
沒多久,衛琉昉的身體有了反應,他稍稍離開衛梁宣一會兒,就在衛梁宣尚來不及反應,很快地就把自己送入那還沒放鬆的緊窒之內。
衛琉昉特意放慢速度,緩緩地進入,但衛梁宣依舊感受到強烈的痛楚。
「啊……」他雙手按住山壁,指尖抓著石頭,拚命忍耐。
「梁宣,再放鬆一點……」衛琉防慵懶的語調在他耳旁輕輕說著。
「很痛!」衛梁宣很想逃離,但他的腰卻被衛琉昉扣住,動彈不得。
「我也知道痛,不過你要放鬆點,要不然會很累人的……」他也一直在忍耐哪!若不是要顧慮著衛梁宣的身體,他早就恣意放肆了。
「你知道個頭!」衛梁宣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在適應了衛琉昉之後,身體開始渴求更多。「好了,快點!」
「如你所願。」聲音方落,衛琉昉的身體便開始往前推送。
衛梁宣的背部有著山上流下來的冰水沖刷著,但他的身體卻被溫暖包圍住,一冷一熱在在刺激他的感官,讓他得到至高無上的歡樂。
衛梁宣感受到身後的撞擊,他的身體也嘗到一遍又一遍的快感,他咬著牙,忍住不吭聲,但齒縫間仍洩露了他的愉悅。
「啊……哈!」
衛琉昉也在最後一次的衝刺之中,才讓自己的慾望徹底宣洩,全身微微顫抖著。
兩人的身體緊貼著毫無空隙,衛琉昉捨不得離開衛梁宣,伸手勾住他的下巴,讓他轉過頭,吻住他的唇。
「舒服嗎?」他可是感受到無比的快感。
「先出去……」此時此刻的衛梁宣,又是濃濃的羞愧感填滿心底。
「回答我!」衛琉昉執意要先得到答案。
衛梁宣停頓許久,才緩緩道出衛琉昉想聽的答案,「很舒服啦!」
衛琉昉聽了十分高興,「我也是。」
跟男人做愛,他真的沒想到可以得到那麼多美妙又暢快的感覺,讓他幾乎無法自拔就此沉淪了。
離開了衛梁宣的身體,衛琉昉又扳正他的身體,兩人面對面,身上儘是歡愛過的痕跡,衛梁宣臉上的紅潤尚未退去,衛琉昉相當喜歡眼睛所看見的成果。
他就是喜歡把衛梁宣挑逗到這般進退不得的地步,雖然他的嘴巴上說不要,但他的身體可是誠實得很呢!
「別看我。」每次做完愛,衛琉昉總是喜歡靜靜凝視他好幾分鐘,這短短的幾分鐘卻遠比適才的火辣更教他難堪。
衛琉昉捧著他的臉,深情望著。「我就是喜歡看著你。」
他喜歡看衛梁宣生氣、著急、害羞、無措的模樣,只要是衛梁宣,他統統都喜歡。
衛梁宣欲別過頭,衛琉昉乘機在他頸子上印了一吻。
「梁宣,我從沒愛一個人愛到那麼深的地步,我愛你。」
衛梁宣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勾下衛琉昉的後腦,換他封住他的唇。
他的確很喜歡衛琉昉,不然也不會跟他做愛,但是「愛」這個字,他不會輕易說出口。
他曾對衛琉昉說過「愛」這一字,可那也只是玩笑性質的。
或許十年之後,他才會甘心說吧!
兩人相擁熱吻著,冰涼的水絲毫沒有減損他們的熱情;以語言確定愛,實在太遙遠,倒不如用行動作為最實際的證明。
未來看不見,只有身體才能繫住彼此。
***
隔天早上三點,衛琉昉喚醒衛梁宣,說是要帶他去山頂看日出,衛梁宣身體雖然很疲累,但也沒拒絕他,換上衣服就跟著衛琉昉往山頂上爬。
約莫四十幾分鐘後,兩人抵達山頂,即使是夏天,山上卻依然冷冽,衛琉昉便把衛梁宣擁在懷裡。
衛梁宣本是想拒絕,但心想多一份溫暖不也挺好,便沒拒絕他了。
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兩人面朝東方坐下。
瞧見衛琉昉看似很平靜的側臉,衛梁宣不禁陷入沉思。
每當衛琉昉規劃兩人的將來會如何如何時,他的心頭總是有一些懷疑,這會成真嗎?畢竟衛家在社會上有一定的地位,如今衛琉昉又是下任的接班人,前途不可限量,關於他們的未來,想必會困難重重吧?
驀然,他想到最近衛琉昉總愛要求他承諾一堆誓言,該不是連他自己也在擔心吧?一想到此,他便感到有點無力,對於他們的未來以及他們的感情,他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梁宣,你看,太陽出來了。」衛琉昉指著前方興奮地喊道。
衛梁宣抬頭,望著前方山頭開始出現的金色光芒,透過雲層,向四面八方照耀,顯得十分美麗。
「比起夕陽,我更喜歡日出,因為有種鼓勵人的感覺。」
衛梁宣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瞬息萬變的日出,他想捕捉住每一秒的改變,他們忘了帶相機,因此只好靠眼睛與記憶來保存如此美景。
突發的感動,讓他哨哨落淚。
衛琉昉發覺到,拭去他的淚水。「為什麼要哭?」
衛梁宣吸了吸鼻子,抹去殘留在臉上的淚痕,「太感動了。」
衛琉昉摟緊他。「喜歡的話,下次我們再一塊來。」
「好。」衛梁宣閉上眼睛,任由衛琉昉在自己臉上親吻。
***
星期日中午,他們兩人結束露營回到家裡,沒想到一開門卻感受到屋內不太妙的氣氛。
衛堂成與梁靜雲坐在客廳裡,梁靜雲一看見他們回來,終於放心地起身迎接,而衛堂成仍是嚴肅不語。
這樣的場面,任誰都會感受到不太對勁,因此歡樂的感覺很快便冷了下來。
「阿宣,你先跟媽上樓,你爸有事要跟琉昉說。」
衛梁宣看了衛琉昉一眼後,安靜地跟著母親上樓。
衛琉昉放下行李,來到衛堂成面前,「發生什麼事情?」
這兩個月裡,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好不容易才有些進展,衛琉昉也不希望又破壞掉。
衛堂成注視著已經高出自己許多的兒子,表情似怒又似怨,他不懂自己的兒子就在快要有大好前程時,怎麼會出了亂子?
「兩個多月前,方雅沁生日,你是不是也有去參加?」私底下,他曉得兒子的男女關係很亂,但卻不曾給他添麻煩。因此他一直都睜隻眼閉只眼,沒想到先前的放縱卻換來今天的結果。
「有啊。」
「你是不是喝醉了躺在方家客房休息?」
「嗯,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一次說清楚吧!」
衛堂成合上眼睛,按了按鼻樑說:「你自己看桌上那份報告。」
衛琉昉聞言拿起桌上的報告——是方雅沁懷孕兩個多月的證明。
他本沒多想,但腦子裡忽然飛快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兩個多月前,他在方家客房醒來時的畫面——當他酒醒時,發覺自己衣衫不整,當時房內只有他一人,他曾試圖回想,卻什麼也沒想起來。
如今,看著手中這份報告,他很快地就將前因後果串聯起來。
方家的人想拿這份報告指證他對方雅沁亂來嗎?
真是幼稚到極點!
他重重把報告往桌上一扔,神情未變地說:「方雅沁跟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對方指證歷歷,你還想狡辯?」
衛琉昉神情漠然地揚唇,逕自落座,雙手交迭置在胸前,眼神充滿不屑。「都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他們以為我還有能力去『辦事』嗎?」
「琉昉!」衛堂成瞪著兒子,大聲一喊。
「叫方家的人不要隨便亂栽贓!我可不當現成的父親。」衛琉昉的無心之語卻刺中衛堂成的痛處,讓他顏面盡失,因為他們都清楚衛梁宣並不是衛家的人。
「方家的勢力雖然不比我們衛家,可仍有部分的影響力。」
「哦,想用這個威脅我嗎?」衛琉昉似笑非笑地反問。
「現在是你的關鍵時期,若不想被衛家其它人扯下,你最好要承認。」
衛琉昉不想繼續再談下去,他快速起身,「告訴方家的人,想以此逼我就範,要他們省省吧!」
「站住!」衛堂成低暍。
「你不瞭解你兒子,無妨,但我很清楚我自己!是我做的事情,我絕對不會不承認,但不是我做的事,也別想抓我背黑鍋!」衛琉昉忿忿地上樓,回到自己房裡,而衛梁宣也在他的房內。
由衛梁宣一臉嚴肅的表情來看,衛琉昉心知梁靜雲必定將事情告訴他了。
衛琉昉看了衛梁宣一眼,便脫下上衣,換了件乾淨的T恤。
衛梁宣靠在落地窗前,雙手插在口袋裡,神情凝重,他的視線落在衛琉昉的身上,不發一語。
兩人的無言,使得房內的氛圍變得異常危險,彷彿稍一不注意便會釀成災害似的。
半晌之後,衛梁宣率先發問:「是真的嗎?」既然衛琉昉不肯說,那只有他先開口問了。
在聽完母親的轉述後,他的腦子一團亂,因為他實在無法分辨那件事究竟是真是假,而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短暫幸福,又將要成為過去了嗎?
一思及此,他的心頭不斷壓上一顆又一顆的石頭,這是否意味他們該結束了?
衛琉昉頸子微微一側,露出一抹苦笑,「連你也不信我?」
衛梁宣別開眼,「你別轉移話題,雅沁懷孕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方家人提出的證明報告,所有矛頭都指著我,即使我否認,會有人相信我嗎?」衛琉昉的眼神明顯地洩露出心底的失望。
「我會信。」
衛琉昉嘲諷地一笑,「你不會信的,憑我過去的紀錄,你會信才怪!」他一語道破衛梁宣的謊言。
他說對了!在聽到這件事後,衛梁宣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是要相信他的好友方雅沁或是他的情人衛琉防?
他真的無所適從了。
察覺到衛梁宣的靜默,衛琉昉的心有種受傷的感覺。
「算了,既然你不相信我,你出去吧,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
衛梁宣靜靜不動。
衛琉昉卻突然咆哮:「出去!」
衛梁宣只好離開,在關上門前,他又看了衛琉昉一眼。
氣憤難耐的衛琉昉踹倒無辜的椅子,又一拳打在牆壁上。
許久之後,他終於恢復理智,表情不再帶有怒氣,而是由冷笑取代。「方雅沁,真有妳的!」
這麼想嫁給他是嗎?他倒要看看她還要出什麼花招!
***
隔天,衛梁宣親自拜訪方家。
原本方先生不讓他進門,後來是由方太太出面表示方雅沁願意見他。
方太太帶著衛梁宣來到前院。
「梁宣,方媽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最近雅沁的脾氣不太穩定,你要記得別刺激她,懂嗎?」
「我曉得的,方媽媽。」
方太太留下衛梁宣跟女兒獨處,自己則先離開。
原本在看書的方雅沁抬起頭來,不知是否懷孕的關係,讓她看起來與平常有些不同,似乎是變得溫柔多了。
「坐啊,梁宣,我又沒要你罰站。」方雅沁笑著說。
衛梁宣這才在方雅沁對面的椅子上落座。
方雅沁察覺到衛梁宣的視線,伸手摸摸自己才懷孕兩個月,尚未隆起的肚子。
「這裡已經有個孩子了。」她的臉上漾滿了母性光輝。
衛梁宣沉默不語。
與自己同年齡的方雅沁,竟然已經快當母親,懷的還是自己所愛的人的孩子,與自己比起來,她與衛琉昉的確才是天生一對,從古至今,本來就是男和女相親相愛,而他……算什麼呢?
衛梁宣的目光緩緩移到方雅沁的臉上,在她的臉上,他看見的不是憎惡,而是甜蜜的微笑,突然之間,他將過去的事情幾番拼湊之後,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方雅沁喜歡的人是衛琉昉。
他知道不是每個母親都會期待小孩出生,所以他更能肯定方雅沁是愛著孩子的父親的,要不然的話,以她敢愛敢恨的個性,絕不會留下孩子。
是這樣嗎?真是這樣嗎?
「雅沁,妳是不是……喜歡我大哥?」他雙手交握,手心裡滲出了汗,因為他害怕會聽見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方雅沁落寞地扯一抹黯然的笑容。
「你終於發現了嗎?」
果然!衛梁宣忽然有一種感覺,他覺得方雅沁對衛琉昉是絕不會放棄的!
她有孩子,又深愛衛琉昉,肯定會想緊緊抓牢衛琉昉的人。
他能勸得了她嗎?
迎上那雙篤定的眼神,他發現自己沒有多少把握了。
「雅沁,妳認為我大哥會喜歡妳嗎?」沉默片刻,衛梁宣才又開口問道。
他不曉得該幫誰才好,方雅沁是受害者,衛琉昉又是他喜歡的人,如果能夠的話,他不願出讓自己的愛人。
方雅沁聽見衛梁宣的問題,臉色一沉。「梁宣,你是要我放棄嗎?」
衛梁宣也清楚自己現在有多自私,可為了所有人,他不得不當一次壞人。「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希望妳能想清楚。」
方雅沁泛起堅定的笑容,「我再確定不過了,我一直很喜歡衛學長,喜歡到什麼都可以放棄,唯獨對他的感情,我不會輕易就放棄的。梁宣,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當我確定自己想要的目標,我就會全力以赴,好不容易我更接近衛學長了,我是不會甘心放手的。」
「跟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相守,會幸福嗎?」
「梁宣,你是我同學,難道你不支持我?」方雅沁神情忽然轉為嚴肅,口氣雖和緩但話中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她非嫁給衛琉昉不可!
衛梁宣很想對方雅沁說,她可以喜歡任何人,他也會全力支持她,可她喜歡的人是他喜歡的那一人,倘若他支持她,那他的感情又該何去何從?
但這話他不能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那些話若是說出口,全部的人都會受到傷害。
衛梁宣停頓得太久,方雅沁敏感地又問:「還是你知道衛學長有喜歡的人?」
「不!」衛梁宣這會兒很快地做出反應,「他沒有喜歡的人,他沒有。」
方雅沁安心地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既然衛學長沒有喜歡的人,我相信憑我的努力總有一天必定可以讓他愛上我。」
方雅沁雙眸透出期待的光芒,衛梁宣半是感動半是擔憂。
如今,他不怕自己受到傷害,他怕的是更絕情的衛琉昉會徹底傷了方雅沁的心。
「雅沁,單方面付出愛情,妳會受傷的。」
方雅沁摸摸自己的肚子,眉開眼笑地說:「梁宣,你在擔心我嗎?我最堅強了,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真希望這個是男孩子,你也知道血緣這種關係最能繫緊一家人的感情,等到孩子出世後,衛學長一定也會對我好的。」
對於方雅沁的夢想,衛梁宣實在不忍心戳破,假如衛琉昉能愛她也就罷了,若是不行呢?他真的不想見方雅沁受傷啊!
方雅沁的感情很直,不會拐彎,讓她認定了,她便會付出一輩子;可她遇上的是冷漠到有時連自己也會看不過去的衛琉昉哪!
方雅沁愈是癡情,衛琉昉肯定就愈無法接受。
「雅沁,我大哥不喜歡有人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衛梁宣試著婉轉地向她解釋。
完全陶醉在幻想中的方雅沁,再也聽不進衛梁宣的勸告,「梁宣,衛學長總有一天也會結婚的,這不算是逼,只是讓他提早成家而已,況且我跟你感情又好,絕對不會產生家庭問題的,你說對嗎?」
衛梁宣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她,他曉得自己已經勸不了方雅沁。
「梁宣,你也有女朋友,應該能體會我的感受吧?」
「嗯。」他是體會到方雅沁的癡情與自己好不容易才鞏固的感情必須捨棄了。
面對方雅沁那張開心的臉龐,衛梁宣無言以對。
他該祝福她嗎?
不!他暫時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