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氣一如往昔美好清新,沈莎翎踏著雀躍的腳步往學校的方向前進,每天早上第——個到校,已經成為她的優良習慣了。
沈莎翎笑容滿面地打開教室的門,眼前的景象卻讓她的笑完全僵在唇邊。
「啊——」
天啊!她沒走錯吧?這真的是她每天第一個造訪的教室嗎?怎麼亂得.像福德坑垃圾場一樣?沒有—張桌椅是安然擱在原地的,全都被黑夜之中不知名的惡魔給移了位,想不到才過了一個週末,她美麗的教室就變得這麼面目全非……天啊,藍塔到底養了什麼可怕駭人的鬼怪,竟然擁有如此高度的毀滅性?
「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不入侵……」沈莎翎嘴裡碎碎念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自己尚可辨識的座位走怯,希望上天保佑她抽屜裡的書本安然無恙。
她的咒語肯定無效,因為她竟然聽見無人的教室裡有真實深沉的呼吸聲!這今她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佛祖呀,雖然我不喜歡燒香,因為我覺得它會嚴重破壞台灣已經糟糕到了極點的空氣,耶穌呀,雖然我很少、甚至從來沒有祈禱過,因為我認為這實在很浪費時間,但是無論如何,請天上的眾神呀,保佑保佑我,如果我此番得救的話,往後我將會願意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偶爾燒香祈禱一下,拜託拜託,請您保佑我吧!」
沈莎翎已經陷入極度驚慌、語無倫次的地步了。
假若不是神鬼作祟的話,那就是校園之狼嘍!像她這種落單一個人出現在校園裡的女學生通常下場都十分淒慘,社會新聞她也偶爾看過,一思及此,沈莎翎就感到腿軟無力,偏偏此刻竟有聲音響起。
「你別一大早就擾人清夢,行嗎?」—個低沉的嗓音!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真是烏鴉嘴!什麼校園之狼?還真給她說中了咧!嗚……她怎麼這麼倒榍。
拔腿要逃出教室,卻因為害怕得心慌意亂再加—上很沒用的腳軟,沈莎翎才跨出第一步,就整個人控制不住跌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樣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完了,完了,她逃不掉了!
早知道今天要落人魔掌的話,昨天就應該多花點時間和爸媽玩耍了,嗚……媽咪、爹地,恕女兒不孝,還沒來得及盡孝這就要和你們永別了,我答應你們下輩子投胎一定再當你們的女兒,再陪老爸徹夜不眠玩血腥暴力格鬥遊戲,殺它個片甲不留,再陪老媽一起辣手摧花,連牽牛花也不放過,這一次,我一定會如你們的所願當一個惹禍精,讓你們隨時都要忙:著替我收爛攤子,讓你們再也沒時間抱怨我太無聊。
「要叫我起床也犯不著跟我下跪吧?小女僕。」男人如此懶洋洋地說道。
「嘎?」會叫她小女僕的爛男人只有……
沈莎翎激動地抬起臉宋,詫異地發現程日深就攤子在她眼前的地板上。
這是怎麼網事?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他不像是會第一個來學校早自習的乖寶寶呀!
「你在這裡幹什麼?存心嚇死人嗎?」可惡!為什麼她這麼容易就煺軟?跪在地面前像什麼話?快站起來恢復鎮定呀!她這個沒用的女人!
沈莎翎在心底狠狠激勵著自己,奈何自己懦弱的兩腿太不爭氣,就這麼—直保持著這樣可恥的姿勢在他眼前。該死!
「我嚇人?我不過在這裡睡覺罷了,是你生理時鐘異於常人,—人清早不縮在被窩裡作好夢,反而跑到教室來擾人清夢,你還惡人先告狀……怎麼了你?」
程日深注意到沈莎翎雖然拿一對盈滿怒焰的眼眸迎視著他,卻始終跌坐在他面前,看得出她動度試圖爬起捍衛尊嚴,但最後結果都只是徒勞無功的挫敗。
「不用你管我!我很好。」打死她也不肯向他求救。沈莎翎冷冷地將臉別過去。
「敢情你早上唸書的怪癬就是喜歡穿著輕短的制服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呀?我不想管你,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姿勢實在太引人想入非非了,莫非你想勾引我?」他很故意地將視線停留在她露出的白皙大腿上,讓她曉得自己以這樣誘人的姿態持續呈現在他面前簡直是拿他的定力開玩笑。
「誰想勾引你!我只是腿軟站不起來而己!」她的腿雖然不中用,但她的手起碼還能激動地揮舞拳頭,表達她的尊嚴與忿怒。
聽見她因惱怒而不慎說溜了嘴,他的笑聲於是逸出唇畔。
「有啥好笑?」她沒好氣地瞪著他。腿軟有啥好笑的?哈哈哈,她可是—點也笑不出來咧!
看著沈莎翎與雙腿奮鬥的逞強模樣,程日深於是伸出雙臂,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強烈抗議。
「小女僕,我笑得這麼開心你應該高興才對,這代表你將娛樂我的工作表現得很稱職,而這也同時代表著你離你的自由不遠了。」他說謊,看見她今早爆笑的表現之後,他更是不想輕易鬆手了。
小女僕?她討厭斃了他這樣喊她,好像這是他們之間的暱稱似的,簡直是對她嚴重的侮辱嘛,還好他沒強硬要求她非得回喊他—句「我的主子」,這麼八股的喊法,她大概還未出口就會光笑死了吧?
「你說真的?到底還要多久我才能完全羸回我的自由?」這個答案讓沈莎翎暫且忘卻自己仍然被他摟著的事實,而興奮得兩眼晶亮。
沈莎翎天真地以為只要她令他開心的話,自己就能夠早日脫離他魔鬼般的操縱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嘍!」程日深很賊地給了她這個答案。
他才不會告訴她,她如果一直都維持如此爆笑精采的高水準演出的話,那麼她離自由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都是你害的,害我剛洗好的藍色百褶裙都弄髒了。」沈莎翎嘟著嘴坐在桌子上晃著兩條修長美腿,一面拍著裙擺上沾染的塵挨,一面對程日深的惡行抱怨連連。
程日深將整間教室裡被他莫名其妙掀翻的桌椅重新扶正擺回原位。是的,他的確需要出點力氣好發洩瞟見她一雙勻稱長腿所引發內心的蠢動。
這女人!她明明就是在勾引他嘛,只是她自己還摘不清楚狀況罷了。
「我可沒有在你翹臀上塗什麼強力三秒膠之類的玩意,你自己一直黏在地板上不起來,我好心扶你還被你反咬一口,早知道就不理你了。」
「要不是你週末不回家,擅自將學校桌椅當自家床鋪睡的話,我也不會—大早就被你嚇到這麼淒慘,總而言之,仿;蹺家就是不對,難道這些硬梆梆的桌椅會比柔軟溫暖的床墊舒服嗎?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真的很不良耶!威脅勒索兼翹家,沈莎翎覺得他實在壞透了。
「你演乖寶寶演上癮啦?現在又開始教訓起我來!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主人,你最好識相一點,把你的嘮叨留給別的倒榍鬼。」他也眼神凌厲地射向地,說完,順手將她的裙子往下拉,直到完全蓋住膝蓋為止。
他受不了她那雙致命吸引力的美腿,害他無法專心戲弄她。
「到底我那天跟你做了什麼事?我得讓你使喚多久?奸無聊,我突然覺得咱們倆這種不公平的奴隸遊戲沒有玩下去的必要,我不想玩了,你小要再用這麼狂的語氣跟我說話了,因為我把你這個主人開除了!」沈莎翎神氣地翹起腿,此舉讓她白皙的大腿父再度曝光亮相了。這男人管她露不露大腿真是太超過了,難道天氣熱心不許她穿短褲嗎?
沈莎翎脫韁的舉動言行今程日深感到有趣而吊起眉來。「你不怕我將你的惡行公佈?你不想知道那—夜咱們分亨了什麼?」
「反正我也握了一個有力的把柄在手上,所以我不怕你,—點都不怕。」」什麼把柄?說來聽聽。」她的把戲倒是今他相當期待。
「你為{十麼不彈鋼琴丁?你為什麼不能忍受聽見德布西的月光曲?」命中紅心,看他臉都鐵青了這兩個問題果然令他招架不住。
「你知道答案嗎?」否則她的態度怎麼這樣勝券在握?但是,她又是如何知道他不堪回首的往昔呢?
沈莎翎爽朗答道:「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還以為她就算不是全都曉得,至少也探聽到一些足以解謎的線索,但是她卻什麼都不知道,那她臉上的笑容究竟是因何而來?
「你不和道還笑得那麼快樂幹嘛?」
「至少我知道你不會喜歡自己非凡的身份被四處宣揚吧?」她學他脅迫人的時候嘴角揚起的邪惡模樣。學得不賴,她在他眼底看見驚訝。
「你——」
「別激動!這招還是向你偷學來的,從此咱們倆扯平了,你可以別再找我麻煩了。」沈莎翎拍拍他僵硬的肩膀,然後輕快地躍下桌子,翻出書包裡的教科書,捧在膝上看了起來。
為了那個壞蛋,她已經浪費了夠多的時間,幸好從今以後,他已經不能再來騷擾破壞她的平靜了。
如果她以為自己真能這麼輕鬆就解套的話,那實在是想得太美了。
程日深步上前去,一隻大掌完全蓋在她所熱中的教科書本上,她詫異地抬起臉來,只看見他一臉陰鬱道:
「既然你要向我挑戰,那我就坦然接受,反正我有很多時間可以跟你瞎耗!」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幹嘛不放過她呢?她沒空,更沒興趣和他瞎耗下去呀!他如果無聊的話儘管可以去找別人,為何偏偏要來糾纏她呢?
「伯你不怕我去找出答案嗎?」她可以肯定那些答案是他想盡辦法要消滅埋葬的,他絕對無法忍受別人去挖掘它們。
「如果你有那個膽量的話。」他的眼眸裡透出凌厲的冷光,一字—句都是嚴重不容忽視的警告。說完,他猛然推開教室的門,接著再重重甩上,留下冰冷駭人的摔門餘韻令沈莎翎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她槓上他了!無論答案將是什麼,她都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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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響,沈莎翎合上教科書,平靜地將上一堂課的書本收拾好,換上下—堂課要用的教材,她將方纔用來書記重點的色筆一一套上蓋子,條列有序地收進鉛筆盒。
「你——向都是這麼守規矩嗎?只要東西一被打亂,你就沒辦法專心面對書本嗎?」程日深低沉的嗓音冷不防由沈莎翎背後傳來。
看她無論上課下課都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他就覺得好笑,好幾次想從背後偷襲她,心想或許在她的腦袋上槌一記,能讓她豁然開竅也說不定。
他討厭她認真盯著黑板的樣子!他討厭她井然有序整理桌面的態度!他更討厭她喊「起立、立正、敬禮」時的音調,這麼收斂這麼死板這麼無聊的她,一點也不像他所中意的玩具。
他喜歡她生氣時,雙頰緋紅的激動臉龐,他喜歡她蹬著他的時候,眼底那份毫不掩藏的不屑,他喜歡她忍受到了極點,終於破口大罵拂袖而去的豪氣灑脫……要不是他喜歡她這此不為人知的一面,這麼無趣的學校,以他的個性與過去的輝煌紀錄,他根本就待不下去,老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只因為沈莎翎才使他勉強留了下來。
要是沈莎翎曉得他會賴在這裡的原因是為了逗弄她、看她怒不可遏的可怕模樣的話,想必她一定會立刻竭盡所能地對他大綻笑顏,甚至還可能百般溫柔服從——只為了讓他早些對她失去興趣,好得回白己的自由。
可惜,她不可能知道這些只藏在他心中的機密情報。
否則她不會…—轉頭就拿一對寒冰眼瞪他,冷冷道:
「連自己用的東西都整理不好的人,人生也肯定亂七八糟,如果還妄想要別人替他收拾的活,那簡直就是爛到極點、無可救藥的人渣!」
程日深劈頭就挨罵,卻絲毫不以為悴,反而嘴角上揚。「既然人這麼清楚我是個胡天胡地的下三爛,就請動手吧!」他手—攤,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你什麼意思?」這人說話有怪怪的邏輯,聰敏如她仍然無法輕易捉住他話中的重點。
「替我收拾出一個乾淨整潔的桌面嘍!不巧得很,我剛好是個手中據有某人把柄、人生又亂七八槽到不行的小癟三。」程日深注意到她不愉快,眉毛就會抬高說「嗨」,由此他可以曉得此刻的自己在她心中大概已被她用盡世上各項最殘酷的方法給謀殺了千百次了。
瞧她的眉毛都飛到額頭的半中央了。
「你——」被他無賴的要求氣到啞口無言。
沈莎翎環顧四周,發現偌大教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她飛揚的怒眉才鬆懈下來。
「被你搞得連時間都忘了,該死!這裡到音樂教室起碼要花五分鐘,我鐵定要遲到了!都是你害的!」沈莎翎隨手捉起書包裡的課本,轉身就直奔下堂課的地點。直到都快跑到走廊的盡頭,她才猛然停住腳步,翻個白眼,又奔回教室。
看見程日深仍然老神在在坐定原位,她的火氣又上來了。
「你快一點好不好?不要以為音樂老師就肯定脾氣好,不會橫眉豎眼大聲罵人,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你是錯得離譜,而且鐵定要倒大榍……你有沒有在聽?」沈莎翎瞟一眼程日深臉上綻露的淡然,不由得皺起眉頭。
他是耳朵有問題,還是嫌她的國語不標準,所以聽不懂呢?怎麼還一臉的無所謂?雖然音樂課在以升學為優先的藍塔不受重視,但起碼還箅是一門正課,無故缺席是絕對不允許的,身為班長,她有必要、更有責任將他帶到課堂上報到。
「音樂課?這裡上的音樂課根本就是半吊子,如果你真想聽音樂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見識見識。」
「我不想和你到學校以外的任何地方去,我只希望你和我一同乖乖去上課。」
不理會她直截了當的拒絕,程日深站起來,一把奪過她手上的音樂課本,隨手翻了兩下。
「全是狗屁不通的垃圾!」他將課本往身後一拋,直直地落入教室後方的資源回收箱裡。
「你瘋了?那是我的課本耶!」他憑什麼對她的東西做出處分?他到底以為他是誰呀?
不顧她的抗議,他轉身拉開窗,拉著她翻躍入教室陽台,一隻腳攀上隔壁那棵大樹枝幹,抖落一地黃葉。
此番危險的舉動,讓沈莎翎忍不住臉色發白,聲音微顫。
「你要幹什麼?」她根本不敢往下看,她怕這麼—看她就會腿軟昏倒,屆時肯定又白白落一個把柄在他手上,那她不就一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嗚……她可不想還沒進台大校門前就先進台大醫院,她更不想還沒得到雙料博上學位之前就先掛點。不要!她的夢想還有太多太多沒有實現,她還有太多書沒念完,包括明天要小考的英文、數學……總之,她還不想死呀!
他神色自若,另一隻腳也緊接著跨到樹上去,然後他笑著朝她伸出兩臂,「反正你的課本已經被我給毀了,時間也已經那麼晚了,現在去上課肯定要挨罵,不如我們去外面走走,來吧!」
望著他誠摯的雙眸中逶出的邀約目光,沈莎翎難地吞一口唾液,咬緊牙,將手朝他伸了過去。
「不用怕,我會緊緊捉住你的,注意你的右腳,來。」扶著她冰冷的手,他『步一步引領著她往枝葉扶疏的樹上走。
從小到大,她都不曾爬過樹,她的手腳不靈光又膽小怕高,就是作夢她也絕對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膽大包天攀過學校陽台爬樹蹺課。
說起來,要不是因為他,她現在早就舒舒服服坐在音樂教室裡吹冷氣聽歌劇了,而不是兩腳立於瘦如鋼絲的樹幹上,腿軟頭暈像坐了一趟雲霄飛車—樣。
「我……還是回去好了。」她猛然想起下一堂課身為數學小老師的她必須替大家事前預習一番,這是她的職責所在,她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蹺課,害全班同學被老師罵成豬頭。
她覺得自己實在太可恥了!居然受到魔鬼的引誘,差點就陷入萬劫不復了,還好及時回頭沒鑄下大錯。
推開他扶持的手臂,沈莎翎小心翼冀轉身走回頭路,她不敢往下看,只好昂著臉拿眼角餘光探路。
「小心!」程日深焦急的呼喊由背後響起。
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沈莎翎還來不及反應,只感覺整個人瞬間迅速下墜,她驚恐得無法發出—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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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在天堂,那就是在地獄了。她鐵定活不成了。
沈莎翎緩緩睜開眼睛。怎麼回事?她的頭好暈……為什麼這麼多人圍著她看?他們在對她說話嗎?可是她卻聽不見一絲聲音,看著他們張嘴像海底的魚吐出透明氣泡似的,沈莎翎忍不住淺淺笑開了。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更不清楚她身下壓著一具為了保護她而充當肉墊的軀體,但是她很慶幸自己還活著,因為只要活著,—切就都還有希望,她可以開懷大笑,可以任性哭泣,可以看盡所有美麗風景。
頭頂上燦爛的日光透過稀疏的葉縫灑落在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上,照得她頭昏目眩,她於是微微瞇起眼,再度陷入兀自的冥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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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這種事情,全班同學都替你感到難過,我們一致衷心盼望你早日康復,畢竟班上沒有你來帶領是絕對不行的,更何況下個星期就是重要的模擬考了。」班導師帶著一籃包裝精美的水果禮盒前來探視,順便將學校上層的意思帶給沈莎翎。
「老師,你放心吧,我只是輕微的摔傷罷了,沒什麼大礙,住個一兩天就可以出院了。當然,我也不會因為住院就以為自己可以偷懶不用功,你看,我的教科書都有帶來醫院,下個星期的市內模擬考,我一定會如期參加,而且一定會考出讓校長滿意的成績,讓其他公立高中見識咱們學校不容小覷的實力。」
沈莎翎綻出一個信心滿滿的笑容,她當然曉得班導師不會只是閒閒無聊放下校務跑到醫院探視她,他是代替校長來看情況的,畢竟她拿了學校一筆豐厚的獎學金、有責任義務為學校爭光才是。
公私立高中之間,競爭的火藥味十分濃厚,據說自從沈莎翎進了藍塔之後,藍塔的校長走路都有風了,雖然藍塔的平均升學率仍然是坐五望四,不過每回共同舉辦的市內模擬考,最高分的肯定就是藍塔的沈莎翎,幾乎每回都以近滿分的成績今各校高層瞠自結舌。
所以這次在大考當前沈莎翎發生了這起意外,自然引起眾人矚目。人家都想知道這次的模擬考榜首究竟會否易主?
聽見沈莎翎的親口保證,班導師才總算鬆了—口氣。他不敢想像如果藍塔這回當真無法祭出沈莎翎這張王牌的話,那他肯定會被校長殺頭,下個學期的聘書也會長翊膀飛掉。
部是那個轉學生程日深害的!那個程H深什麼人不好糾纏,居然選擇藍塔的掌上明珠下手,強拉著人家一個嬌弱女孩子跟他—起蹺課,要蹺課也就算了,竟然手腳笨拙得爬例爬到樹幹斷裂,害得兩個人重重摔落地面,真是太遜了!改天真應該把那程日深捉來課後輔導,教他安全俐落的爬樹法,想他當年爬樹功夫多麼高深。連教官都拿他沒轍咧!哎呀,他在說啥呀?真是的。
反正這幾天因為這起突發意外他都心情郁卒、神經緊張,要不是那程日深剛好充當肉墊護住沈莎翎,才沒釀成大錯的話,他真不敢想像下場將會是多麼淒慘。
「那個程日深是校長特別允許他中途入校,聽說他們家和校長有不錯的交情,可是現在卻發生這種意外,校長對你實在感到很抱歉,他除了送上一筆慰問金之外,也希望你不要對程日深的行為提出任何的告訴……」為什麼他要幫程日深收拾瀾攤子呢?事情發生到現在,從來也沒見程家家長現身露臉過一次,一切的善後事宜都是由校長親自下達命令,這實在未免太奇怪了。
「我不會提出告訴的,反正他自己下場也很淒慘。老師,你放心好了,校長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不會給學校添任何麻煩節外生枝,我也不期望什麼道歉,只想知道那個程日深會受到什麼樣的處分?」沈莎翎始終一臉笑盈盈。
班導師的笑容凝結在唇邊,他支吾其辭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呃……校長說深闖下大禍,退學這樣嚴厲的處分也不是不可能。
「退學?」沈莎翎頗感詫異。
她雖伏厭惡他,可是也沒想過要將他踢出校門。原本她以為校方會做出記過、強制他轉換班級的處分,或者訂一條法規限制他往後不得接近她在十公尺的距離。
他雖然很惡劣,可是也沒壞到今人發指的地步,沈莎翎可不希望他因此被退學,否則她會良心難安的。要不是她手腳笨拙閉著眼睛爬樹,然後一腳踏空,不但自己摔了下來,還捉了他當墊背,害得他現在嚴重骨折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他已經受到報應了,她沒必要再補上—腳。
沒想到那個傢伙競然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出手救她:憑他那樣瘦削的身形,還想充當她的肉墊,別讓她跌在他身上被他的排骨戳疼就不錯了咧!
「他從前就讀過的學校山都是待不到兩個月就被掃地出門,看來這—次也不例外。沈同學,你好好安心養病準備下周的模擬考吧!老師可以跟你保證,程日深一定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很奇怪,她以為自己聽見這樣的話,肯定會欣喜若狂把這個月的零用錢全拿去貢獻給爆竹專賣店,買—大串鞭炮大肆鳴放熱鬧慶祝一番,慶祝那個瘟神終於被動今不得近她身,慶祝她的霉運終於過去了……可是她現在,卻—點都笑不出來。
班導師離去之後,沈莎翎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無聊地攪拌著沒有氣泡的可樂糖水,她……怪怪的,連最喜歡的英文課本都沒有閱讀的慾望。
好煩!
沈莎翎掀開被單,隨手捉了一本教科書,踩著趴趴熊拖鞋,往六樓的病房踱步而去。